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棋逢敵手

第17頁 文 / 季薔(季可薔)

    纖秀的身影一進辦公室,立即召喚特別助理,「小靜,最近市場上有什麼動靜?」

    「沒什麼特別的,曼姊。」莊靜微笑報告,顯然早有準備,「市場上投資人其實早就預料到最後麥克。葛林應該會被判決為無罪,之前香港與倫敦莫宇的股價不停盤整便是為了反應這樣的預期,今天利空既然出盡,股價反而還上揚了呢。」

    「很好。」李曼如頷首,這樣的結果其實也在她預料之中,她凝思一會兒,「查出來是誰在大量收購英宇集團的股票了嗎?」

    「大部分是副主席李開雲那一派進的,這段期間總共掃了大約百分之四的貨,李開安那一派買得少,還不到百分之二。」莊靜說道,把手中一份詳細記錄的摘要遞給李曼如。

    李曼如一面迅速瀏覽,水紅的唇角一面嘲弄彎起,「可見他們手上現金也不夠。畢竟大家同是英宇集團的股東,股價下跌對誰都沒好處,他們一時要調那麼多流動資金買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對啊,幸虧曼姊反應快,迅速調集資金投入市場,否則可能被他們吸走更多股份呢。」莊靜接口,聽得出語氣滿蘊崇拜。

    「該感謝的人是我爸爸,是他的錢,不是我的。」

    「可提出建議的人卻是你啊。」

    「得了,小靜,別誇我。」李曼如自嘲地搖頭,「事情到現在還一團亂呢。」

    莊靜只是微笑,雖然英宇現在還一團混亂,可她一點也不擔心。她一向信任李曼如,跟隨主子這麼多年還不曾見她被任何困境擊倒過呢。

    倒是有一件怪事必須提醒她,「對了,除了李家人,這段期間好像還有另一個大買主也在大量進貨。」

    「誰?」李曼如秀眉一挑,有些訝異。

    「查不出來。因為他大概只買了英宇建設跟英華開發各百分之一的股票,量不多,又是分批進的,很難查。」

    「不是李家人,要英宇的股票做什麼?」李曼如沉吟著,「難不成他跟其中哪個派系有連結嗎?」

    「不管他是什麼動機,曼姊暫時都不必擔心,憑這些人手上握有的股份想要動搖開平主席的權位還差得遠。」莊靜仍是一派樂觀。

    「嗯,現在就希望爸爸的身體狀況快些好起來,接回主席的位責。否則——」

    「放心吧,曼姊,一定會的。主席要聽到你這回表現這麼出色,肯定會大加讚揚的,心情一好身子也就好得快了。」莊靜笑道。

    而李曼如只是漫漫聽著,靈敏的思緒早轉到另一個方向。

    既然穩住了集團股價,接下來就要重建企業形象了,必須找一些人來開刀,為了平息社會輿論,非殺雞檄猴不可。

    一念及此,乾脆俐落的嗓音立即自她唇間迸落,「小靜,替我通知所有倫敦英宇集團的董事,明天早上十點準時開會。」

    「是。」莊靜頷首,明眸難掩一絲崇拜。

    一向英明果決的主子終於要開殺戒了,而她絕不會為那些刀下亡魂感到一絲悲哀,因為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

    「英宇集團今晨宣佈,解除英華開發副總經理李國霖職務,同時集團主席李開平的千金,也就是倫敦英宇建設的代理董事長李曼如召開記者會公開對麥克。

    葛林表示歉意……」

    倚在自家客廳的沙發,程庭琛一面吃著微波爐調理出來的微波食品,一面盯著電視螢幕。

    新聞記者正報導著今天早上英宇集團公開記者會的實況。

    「……我們很抱歉為了順利進行開發案,而對葛林先生做出一些過於激烈的舉動,如果葛林先生還願意信任英宇,我們願意以最高的善意再次與其進行協商。」

    他看見穿著一襲水藍色套裝的李曼如站在稍微高起的講台上,面對記者的神情冷靜而從容。

    「李小姐,這是表示英宇集團不認為麥克是謀殺令兄的兇手羅?」一個坐在台下的記者尖銳地發問。

    她只是微微一笑,「我在程律師精采的法庭辯論中學到,裁定一個人是否有罪不能只靠表相,葛林先生當晚出現在我哥哥宅邸,不代表他就是謀殺我哥哥的兇手……」

    程庭琛屏息聽著,簡直不敢相信她反應竟如此平靜,而且還在這樣的場合公開稱揚他的法庭辯論。

    這麼說來,她是原諒了他曾經拿她來做對比,以此論證無充足證據顯示麥克。

    葛林有罪的辯論手段羅?

    她原諒了他嗎?想著,他情緒竟有些激動起來,心跳莫名加速,癡癡地盯著螢幕上李曼如清艷絕倫的面孔。

    「……不論葛林先生是不是兇手,收購土地的手段過於激烈確實是英宇的錯,我們願意就此對他表示歉意。」

    「那你認為究竟誰是謀害令兄的真兇?」

    「關於這一點,我們希望蘇格蘭警方盡快給我們一個答案。」她巧妙地回應,不著痕跡地對英國警方施壓,可表面上偏又一副禮貌客氣的模樣,「我個人在此先對辛苦的警方表示敬意。」

    就連最愛找碴的英國記者彷彿也對她雍容鎮靜的姿態感到服氣,問題平緩許多,「李小姐,可不可以談談英宇集團這次在南威爾斯的遊樂園開發案?」

    「我很樂意……」

    新聞就此切換畫面,報導起最近一起在曼徹斯特發生的連續縱火案,而程庭琛亦收回緊盯在電視螢幕上的眸光,放下叉子,思緒迷濛起來。

    他有立即打電話給李曼如的衝動。

    他想問問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他了,是不是原諒他曾經宣稱她也可能涉入謀殺的辯護手段?

    他想問問她……

    該死!他這是在做什麼?求她原諒嗎?

    他是怎麼了?怎麼會忽然在意起李曼如對他的看法?他一向憎恨她的,不是嗎?沒真的把她逼入絕境就很不錯了,怎麼彷彿還覺得自已對不起她?

    你沒有對不起她,程庭琛,是她先招惹你。你現在做的一切,只是要她還個公道,如此而已!

    他在心底對自己說道,緩緩閉眸,深深呼吸。

    他做得沒錯,就算傷害了她,也不過是對她從前對他的百般打擊一個公平的報復而已,沒什麼好值得愧疚的。

    她曾經打擊他,他現在以牙還牙,就這樣,遊戲既然玩完了,兩人就應該無任何瓜葛。

    他不需要打電話給她,也不適宜打電話給她——她會怎麼想?以為他程庭琛忽然對她產生了興趣,有意重修舊好?

    不!

    你跟她不適合,亞歷。你們兩個都是刺蝟,碰到了只會兩敗俱傷。

    威廉的勸告忽地在他耳畔響起,他咬緊牙,面色一沉。

    他沒說過他們兩個適合,更不像威廉想的有意與她重拾過往。何況她現在也不可能與他再有牽扯,她有了威廉,不是嗎?

    威廉對她是認真的,他是真的喜歡她,真的很認真在追求她。就連那天陪審團宣佈最後判決後,也是他一路護著曼如躲開成群記者的騷擾。

    威廉對她是認真的,而當他這個風流倜儻的學長認真施展起魅力,是沒有幾個女人能逃過情網的——

    一念及此,程庭琛神色更加陰鬱。

    「曼姊,玫瑰花。」

    一束燦爛的粉色玫瑰送到李曼如面前,她愕然揚首,只見莊靜望著她,唇畔的微笑若有深意。

    「漂亮吧?」

    「挺不錯的。」她點頭,擲落手中的原子筆,一抹淺笑跟著攀上眼角眉梢,「哪個男人送你的?」

    「不是送我,是給你的。」莊靜一翻白眼,「我倒希望自己能有這樣的魅力得到那麼迷人的男子青睞呢。」

    「是給我的?」李曼如一怔,接過花束,「誰送的?」她問,其實心中早有底。

    「我。」閒閒倚在門邊的俊帥身影證實了她的猜測。

    他正對著她綻開迷人微笑,而她亦以一抹動人淺笑回應他。

    莊靜識趣地退下,留下兩人獨處。

    威廉走近她,「喜歡玫瑰嗎?」

    「還不錯。」她微笑加深,星眸閃過一絲調皮光芒,「不過如果是深色玫瑰更好,我不喜歡淺色的花,太柔弱了。」

    「是嗎?英宇的女強人就連選花的品味也如此強悍?」他眨眨眼,半開玩笑。

    她聳聳肩,但笑不語,一面起身將繽紛的花束插入室內一隻立在方桌上的水晶花瓶。

    待她轉身邀請威廉在沙發上落坐時,他遞給她兩張票,「我特地弄來的票,聽說是一出十分精采的中國歌劇。」

    中國歌劇?李曼如一愣,接過票,端詳了一會兒,忽地笑開了,「原來是京劇啊。」

    「京劇?」威廉不解。

    「也算是中國歌劇吧。」她聳聳肩,再瞥了一眼戲票,「今天晚上?」

    「怎樣?肯賞臉嗎?」

    她抬頭,凝睇他的眼眸深思,「你是認真的嗎?」

    「什麼意思?」他似乎不解。

    「我可是個離過婚的女人哦。」

    碧眸閃過燦芒,「那又怎樣?我是個四十歲還娶不到老婆的單身漢!」他說道,一面戲謔地以一個誇張的手勢加強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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