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樓雨晴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從不奢求什麼啊,只不過是想要一個真心待她的男人,生個可愛的小寶貝,守著她的家,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這樣就夠了,這樣的要求會很過分嗎?為什麼要讓她一路走來跌跌撞撞?
「哭什麼!難看死了。」熟悉的嗓音由頭頂傳來,她仰頭,一見是那個罪魁禍首,新仇舊恨全湧上心頭。
也不管滿臉淚痕有多狼狽,衝著他便吼:「滾開,都是你害的,死男人!」
言立冬又不是她兒子,當然不會真的聽話給她滾開。蹲下身,張手將她摟進懷抱中,雪融不爽地推拒,但他堅決不放,她索性就賴在他胸前,放聲哭個過癮。
「你、渾蛋……都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麼倒楣……從遇見你開始,我日子就沒好過過,你是災星、倒楣鬼,還是衰神啊……我討厭死你了,你離我遠一點啦……這樣、這樣……我就會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了……」
什麼話啊?有夠傷人。
看在她情緒不穩定的分上,言立冬決定寬宏大量,不去和她不上道的話計較。
「哭爽了嗎?」
「還、還沒……」她抽抽噎噎。
「請繼續。」
還請繼續!你不會安慰哦?這男人還是跟四年前同一個死樣子,缺乏安慰人的細胞!雪融覺得自己好可憐,遇人不淑,忍不住又悲從中來。嗚嗚……她怎會那麼悲慘,愛上這個死沒良心的……
哭哭哭……
「夠了沒?」他再問。
「差、差不多了……」也沒力哭了。
「好,我們回家。」他抱起她。
回家……過於溫暖的字眼,觸動了她的心。「我、我沒有家可回!」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
他的意思是……有他在的地方,留了一方角落,容她停留嗎?
「這次是多久?一個月?一季?一年?還是……」
「留到你不想留。」
一輩子?他,是這個意思嗎?
「我眼淚鼻涕還是喜歡在你身上亂擦……」
言立冬隨意瞥了眼身上的「災情」。「有人會幫我洗。」
「誰啊?」她很好騙,她沒骨氣,她沒志節,她——是全世界最笨的女人,但是,心就是不爭氣的融了、暖了。
「嘖,你話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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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累了,筋疲力盡。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是睡在言立冬房中。
她坐起身,聽見門外傳來講電話的聲音——
「不,她不會辭職……管她怎麼說,我說她不會辭……對,她那裡,我會讓她改變主意,她哪兒都不會去!」
這傢伙真是霸道!他以為他還是她丈夫嗎?居然一副他說了算的獨裁樣!
講完電話推開房門,見她坐在床上瞪著他。現行犯手裡還拿著她的手機,一點都不心虛。
「你幹麼接我的電話!」雪融興師問罪。
他一臉滿不在乎,扔開手機上床抱她。「大下了我的電話也讓你接。」
言下之意,就是與她不分彼此了。
隨便一句話,又叫她的心不爭氣的呈現軟化現象,幾乎柔成一攤春水……不行,要有骨氣!
她抓回幾乎潰不成軍的威嚴,拍掉他的手,不讓他抱,充分告訴他:她、還、在、生、氣!
「那是另一回事,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說我不會辭職?我就偏要辭,我高興辭、我喜歡辭,我愛辭,我辭定了——」
「因為我已經辭了,所以你不用辭。」不理會她孩子氣的找碴,他淡淡拋去一句,阻了她的話,同時成功地讓她的舌頭失去作用。
「你、你說什麼?我好像聽到——」
「我辭職了,所以你要負責我下半輩子,哪兒都不許去。」一介大男人,說這種話卻一點都不覺得羞愧,臉皮厚如銅牆鐵壁。
「為、為什麼?」她傻傻地問。
「不為什麼,膩了就辭。我又不是第一次換工作,有什麼好驚訝的?」
思考了幾天,今天,他正式遞上辭呈,然後直接前往攝影棚,丟下宣告:「公器私用是嗎?好,我就辭掉華聲職務,誰敢再說沈雪融一句公器私用試試看!」
他沒回頭,走得瀟灑。
因為他知道,真正讓他走不開的,是什麼地方。
淚霧再度湧上眼眶。
他說得雲淡風清,但是她懂得,儘管他辭職已不算新聞,可這一回,不是為了自身因素,而是為了她!
為她,他放棄了三年半以來所經營的一切,可,他卻什麼都不說,默默作下決定,她怎麼可以只看到他表面的冷淡,就以為他對這一切漠不關心呢?
「立冬——」是感動,也是歉疚,她投入他懷中,緊緊擁抱他。
言立冬回摟她,俊容埋進她發間,悶悶說了句:「別走。」
「什麼?」
「別走,這一次,不許你再離開我!」
「什麼?大聲一點,我沒聽到。」
言立冬拉開她,不爽地瞪著她唇畔甜甜的笑。她明明就聽到了!
「沒聽到就算了!」他惱火地別開臉。
哦喔!有人惱羞成怒嘍!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表白還一副凶神惡煞的口氣,我是倒你會錢還是欠了你八百萬沒還?討債啊!」想想自己真是可憐!
「表——」他差點被口水嗆死。「表你個死人頭!誰表白了?作你的春秋大夢!」
看看看!大家來評評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命苦的女人嗎?
真過分!「好,沒表白就算了,當我自作多情,會錯了意,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和恩恩滾回新加坡,不來礙你的眼——」
作勢要下床,腳丫子都還沒沾到地板,就被他撈了回來。「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我一沒欠你債,二沒在身份證上留你言某人的大名,你能告我不成?」可惡,害她吃那麼多苦,流那麼多冤枉淚,今天不逼死他不罷休!
「要欠債,可以!我馬上將存款過到你名下;身份證拿來,明天再去法院公證一次,不過就簽個名嘛,簡單得要死!」
這算求婚嗎?她抿緊唇,在心底笑到快內傷。
「我為什麼要?」她跩跩地回應。
「你——」言立冬氣得想掐死她。「沈雪融,你不要得寸進尺!」
「給我一個理由啊!不然你說結就結,說離就離,把我當什麼?我怎麼知道你少爺哪天心情不爽,又一封休書扔來?要生在古代,十口井都下夠我跳,我幹麼要再自找苦吃。」
「你!」他沒轍,心不甘情下願地吐出:「你看來還算順眼。」
「是啊,小曼也順眼得很嘛!到幾壘了?」她皮笑肉不笑,口氣醋味沖天。
他沒好氣地道:「我和她又沒怎樣,幹麼這麼小心眼。」
喲,會解釋了呢!有進步。男人果然還是要偶爾逼逼他。
「是喔,一個只算順眼的女人,又那麼小心眼,你娶來幹麼?」她又涼涼地道。
「洗衣、煮飯、生小孩……」見她表情不怎麼樣,他歎了口氣,投降。「有你的被子,睡起來比較暖。」
OK,到此為止,不能再逼了,她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要叫他說出那三個字,可能又要再換一句什麼死人頭啊,春秋大夢的話來破壞氣氛了。
雪融是個聰明的女人,收放之間,她懂得拿捏。
「好,你說完了,換我來說。」她伸手,勾住他的頸子。「恩恩,是家瀚的兒子。」
他怔了下,聲音幹幹的。「我知道。」
「那你介不介意?」
「自己又沒多乾淨,憑什麼要求你。」摟緊她的腰,臉頰貼在她頸側,感受真實脈動。「但是現在、以後,你心裡還敢想著他,就給我走著瞧!」
呵,原來這男人的醋勁也不小。
「恩恩,不是我兒子。」感覺到他身體輕輕顫動,她笑笑地,將他抱得更牢。「從分手那一刻開始算起,我和他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愛,也沒有恨,淡淡的友誼算是極限,我的心,一直都只有你這個害我傷心、害我難過的渾蛋在佔據著,除了你,我不會生任何男人的小孩。」
言立冬沈默了良久……「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這樣而已?你都沒什麼要表示的嗎?」第二波逼供行動,展開!
「表示什麼?」
「我說我愛你耶!」不讓他閃躲,她堅決地偏頭看他的表情。「我很愛很愛你哦!」
「知道啦!」他不甚自在,淡淡一哼。
「我很愛、很愛、很愛、很愛你哦!」她又用力強調。
「你當我聾子啊!」居然瞪她。
好,欠教訓。「家瀚也這樣對我說過,四年來說了不只一次哦,可是我只想聽另一個人說。立冬,我的作用真的只有洗衣煮飯兼暖被而已嗎?你真的都沒有一點喜歡我嗎?一點點都沒有嗎?」
「有啦!」終於不甘願的吐實。
「才一點?」她一臉哀怨。
「……不止。」
「不止?那是多少?很多很多嗎?像我愛你那樣嗎?」
被煩到沒辦法,言立冬火大地拉過她,堵住她聒噪的嘴。
「唔……」吻到差點窒息,她仍不放棄地吐出話:「你還沒告訴我,你也很愛、很愛我,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