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陶陶
「大姊,這已經不重要了……」尹樂杉焦躁地說。
「告訴我!」她又問一次。
「大姊……」
「你答應幫他讓我允下婚事。」她替他說。
他無言地垂下頭。
「你故意與貳弟衝突,甚至打架,就是想讓我下定決心?」她顫聲問。
他沉默以對。
她背過身,淚水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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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翟沐文不知所措地瞧著她淚如雨下。「出了什麼事?你要不要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出主意。」
自她與尹樂杉說過話後,就一直悶不吭聲,而且連布料都沒買就走了,她看情況不對,只得帶著紅兒與淺舞跟著。
中途尹灩衣突然說要回家一趟,要她帶紅兒與淺舞先回翟府,見她失魂落魄,她如何能拋下她一個人,更何況淺舞也不答應,於是只得一路跟著回到她們以前住的木屋。
「大嫂,你別哭了,淺舞跟紅兒都讓你嚇壞了。」翟沐文坐在床邊,只能一直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尹灩衣以帕子拭淚,勉強控制自己。「我沒事,麻煩你出去看著她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
「我真的想一個人冷靜一下。」她又說一次。
「好吧!」翟沐文只得起身走出房間。
「大姊呢?」尹淺舞一見她出來,立刻奔上前。
「她要一個人靜一靜,咱們別吵她。」翟沐文在板凳上坐下。
「我去問杉哥。」尹淺舞就要跑出去。
「別亂跑。」翟沐文捉住她。「好好在這兒待著,我一個人沒法顧你們兩個小娃兒。」
「我才不是小娃兒。」紅笙反駁,她坐在板凳上晃動雙腳,好奇地東張西望。
「你們不是買了紙鳶嗎?到外頭玩兒啊!」翟沐文說。
「我不想玩。」尹淺舞蹙眉。
紅笙倒是躍躍欲試,她央著姑姑與她一起放風箏,片刻後,翟沐文正想著進屋去瞧瞧嫂子好些沒時,卻驚訝地看見大哥往這兒而來。
「爹——」紅笙大叫著撲到他腿上。
翟玄領摸摸她的頭,對翟沐文說:「灩衣呢?」
他冷怒的神情讓她嚇了一跳。「在裡頭。」她指了下屋子。
翟玄領放開女兒,往屋裡走。
「爹——」
翟沐文拉住紅笙。「你別去添亂。」她從沒見過大哥臉色這麼可怕過,看來事情真是愈來愈麻煩了。
「我要去。」紅笙使性子。
「紅兒。」翟沐文蹲下身,與她平視。「你爹生氣了,你要再去添亂,說不準罰你三天不許出房,到時你可別哭。」
她不高興地扁嘴。「爹只關心後娘,都不睬我。」她的眼眶泛紅。
見她要嚎啕大哭,翟沐文趕緊道:「你這小妮子說話真沒良心,方纔你後娘哭得這麼傷心你沒瞧見嗎?」
「可是……」
「我先問你,你是不是討厭後娘?」
她點點頭。
「可她有沒有對你不好?」她又問。
紅笙只是嘟著嘴,沒說話。
「萬一你後娘讓你氣走了,奶奶說不准又叫你爹娶第二個後娘,你想這樣嗎?」她故意嚇她。
紅笙瞪大眼,顯然有第二個後娘的可能性讓她呆愕而且始料未及。
翟沐文在心裡偷笑。「雖然你不喜歡這個後娘,可姑姑瞧她對你挺好的,萬一她走了,又來個後娘,說不準一天打你三頓。」
「我才不會讓她打,我會告訴爹,然後拿蠍子螫她,用毒蛇咬她——」
「姑姑是打比方,不用這麼激動。」翟沐文在心裡暗笑。
紅笙悶悶地轉開臉,不再說話。
這頭,翟玄領一進屋就往房裡走。「灩衣。」當他瞧見妻子端坐在床榻邊時,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而後他立刻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她身上穿著以前的粗布衣裳,新衣則迭在床榻邊。
尹灩衣低聲與妹妹說了幾句話,尹淺舞點點頭,走出房間,可在經過翟玄領身邊時,雙眸帶著怒意。
「你為什麼不在府裡?」他一接道尹樂杉的通知便急忙趕回府,誰知門房卻說她沒回來,害他差點就拆掉大門。
為了她,他拋下一堆的工作趕回來,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了什麼……他在心裡歎口氣,他當然知道為什麼,只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變得如此在意一個女人。
她沒答話,只是背對他,吸了吸鼻於,肩膀抽動著。
他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為什麼穿以前的衣裳?」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他。
她紅腫的雙眼,猶濕的臉頰讓他攏緊雙眉,溫和的瞼孔頓時嚴厲起來。
「杉弟通知你的?」她的聲音有著明顯的鼻音。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你已經嫁給我了,至於過程,一點都不重要——」
「對我很重要。」她打斷他的話。「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讓他背叛我,傷害貳弟——」
「夠了!」一聽她又提起尹槊貳,他的溫善立即消失無蹤。「他遲早都要面對你不屬於他的事實。」
「可這劊子手不該由他弟弟來做!」她厲聲道。「他若知道會有多痛心。」
「他不需要知道。」
她吸吸鼻子。「你有這麼多的兄弟,難道不能體會被兄弟背叛的痛苦嗎?為什麼要這樣……」她生氣地抹去淚水。「我告訴過你,如果你對他們出手,我不會與你善罷甘休,你明知我最在意的是他們,卻用了這樣卑鄙的手段。」
她的用語讓他不悅。「如果我真的卑鄙,我會用更歹毒的方式。」
「所以我該為此感謝你,感謝你高抬貴手嗎?」她揚高聲音。「要我謝謝你雖然有權有勢,可沒有仗勢欺人嗎?」
「你說到哪兒去了!」他的怒火讓她激起。
她轉開臉,以帕子拭淚,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並不想與他這樣叫囂,眼下還有一堆事要解決。
「我需要好好想想。」她吸吸鼻子。「現下我沒有辦法跟你好好說話,我要在這兒住幾天,至於杉弟與肆弟……他們想待哪兒就待哪兒吧!」她突然站起身,示意他離開。
「你是我的妻子,只能待在翟府。」
她聽出他的火氣,可這次她不會退縮,也不會顧左右而言他,甚至安撫他,因為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了,更別說有多餘的力氣去顧慮他的感受。
「我說了,我現在沒法跟你相處一室……哦……」
她驚呼一聲,因為她突然被拉進他的懷裡,她一個不穩,跌坐在他身上。「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不管你高不高興,都必須跟我待在同一個地方。」
她瞧見他一向溫和的眸子冒出了火,可她並沒有因此就退縮,他有火難道她就沒有嗎?
「不管你高不高興,我都要——」
她沒有說完最後一句話,因為他以拇指按住她的上唇。「我再說一次,你得待在翟府。」他的聲音緊繃,黑眸透著燃燒的火焰。
尹灩衣能感覺他正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氣,她拉下他的手。「若我不呢?」
「我會扛你回去。」他的語氣雖輕,可卻透漏著無比的堅持,證明他說到做到。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太無理了……」
「你是我的妻子,就得跟我在一起。」他語氣強硬。
「你可以休了——」
他扣住她的下顎,力道之大讓她無法接續未完的話。「不要讓我再說一次,你是我的妻子,就得跟我在一起,我絕對不會休了你,也不許你再提。」他的聲音冷冽,像銳利的刀鋒刮過硬鐵。
他溫和的表情已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與怒火。
她吸吸鼻子,明白再說下去也沒有用,於是一刻鐘後,她跟他回到翟府,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第九章
一回府,他立刻要下人看住妻子,不許她踏出府外一步,若是妻子不見,他絕不輕饒。
交代完後,他隨即出府,回到漕幫,他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如此惹怒他,他甚至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而他卻對之莫可奈何。
在回船幫的路上,他已慢慢恢復理智,不過還是不明白妻子為什麼會難過到不想回去,甚至要他休了她,一憶及她剛才堅決的態度,他的心情再度轉壞,他並不奢求她能做到絕對的服從或敬重,可剛剛也實在太過了,她竟然想與他抗爭。
一進漕幫,他就看見尹樂杉坐在堂上,一見到他,他立刻問道:「大姊……還好嗎?」他原本冷淡驕傲的神情現在卻只剩沮喪。
「她會好的。」翟玄領簡潔地說。
尹樂杉輕蹙眉頭,聽出他話中之意。「我之前就應該找機會告訴她的。」
「事情發生便發生了,想辦法解決比懊悔有用。」他在椅上坐下。
尹樂杉頓了下,平淡地說:「我想把差事辭了。」
「為什麼?」翟玄領揚眉。「因為灩衣的不諒解?」
「其實,我剛剛只要告訴大姊,你是前兩天才介紹我到絲行領差的,她根本不會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他攏緊眉宇。「可我一見到大姊,什麼謊也扯不出來……對別人都行,就是大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