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惜之
「喝夠了?」噙著笑,他沒見過那麼成功融入環境的女人。
「哪兒夠,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死於旱災。」
他把自己的保溫杯推給俐瑤,那是早上津樺替他泡的養生茶,他動都沒動過。
又是-口氣喝完,她滿足地伸伸懶腰。「下次你外出開會,我可不可以跟你去?」
她哀求老闆增加自己的工作量,應付董事長比應付董娘輕鬆得多。
「放心,下次我會讓她跑一趟台南,買道地的擔仔面,這樣子一趟來回,她會忙得整天都看不到人影。」
「你真殘忍,居然這樣子對待未來的老婆大人。」
「除非你有更好的建議。」
俐瑤認真想了想,想半天,老實回答:「沒有!」
「是羅!」
他之所以對津樺容忍,是不想讓老爸老媽再塞另一個人選進公司,重新適應是一回事,能不能和俐瑤安然相處,又是另一回事。
「不過老實講,你很厲害,能和她處得那麼好,聽其它部門的人說,蔣秘書和所有年輕的女員工都處得壞透了。」
「還不是得感謝你,你對我越凶,我和她就處得越好。」
「什麼理論?」
「一山不容二虎論羅!她認定我是一隻無害的小老鼠,自然會網開一面,隨便我在她的地盤上逛來逛去,說不定我還能幫她趕走討人厭的大象,何樂不為?」
「真搞不懂女人心裡在想什麼?」
「男人和女人都是相同心理,只不過男人搶名利、地位,女人搶好老公,搶的東西不同,手段自然不同。」
「無聊。」
「你啊!快快內定正宮娘娘,才不會讓一群無辜女人搶得頭破血流。」
「我看你的頭還硬得很,沒血塊、也沒破皮。」說著,他的手指敲上她的腦門。
「你用的是大力金剛指嗎?拜託!我沒練過武功,你不能這樣摧殘我。」她搗住自己的頭,幸好組成腦殼的元素大部分是堅硬的鈣質,
「做事!」瞪她一眼,他妄想把她瞪回座位,沒想到這一瞪,瞪到重點部位……她柔軟嘴唇。尚未觸及,甜甜的柔軟滋味在口中漾開。
「你把我弄那麼痛,不用補償的嗎?你以為當老闆就有權利……」手在桌上敲過,滿臉的得理不饒人。她不害怕他,雖說他是老闆,但他也是她踏進台灣的第一個……朋友,對朋友沒大沒小,很正常吧!
她的嘴巴在他眼前開開啟啟,沒有誘惑本意,他卻不知不覺受她吸引。
「補償?好哇!」他站起身,手抑住她後腦勺,飛快地,吻落下……
沒錯,唇是甜的,甜得有些些撥酵,酒精在她嘴裡醉人……甜中帶軟,是熟透的草莓,紅艷得教人心醉……
輾轉反覆,他想吸取她唇間所有精髓,只要精髓占為已有,那麼下一回,他就不會動不動,想起她那兩瓣讓人難以拒絕的唇;他就不會幾度夜間夢醒,誤以為身上的溫熱是她殘留……
深入她嘴裡,探索著她的心悸、探索她的柔情,戀棧在他心底……久久不褪去……
她首先清醒,推開余邦,怒目相向。「我要告訴你幾次,我是人家的老婆。」
人家老婆……原來,就是有經驗才會吻起來味道特別好……
天吶!他在想什麼?這是不對的、不道德的,他怎能縱容自己一做再做,越做越上癮?
該死!他到底哪裡不對,抵制一個已婚婦女的吸引真有那麼困難嗎?困難到一個不小心就會踩過界線,成為現行犯?他有幾分懊惱和沮喪,弄不清的是自己的心。
「你不吃虧,我也是人家的老公。」他知道錯了,但知道錯和承認錯是兩回事,孟余邦還沒向哪個女人低頭認錯過。
「你沒有道德良知,我有。」無賴!他不曉得貞操對於女人有多重要嗎?推開他,站到安全距離外,俐瑤懷疑他們還做不做得成朋友。
「誰說我沒有,我和你一樣深深受到罪惡感鞭撻。」他笑看她的憤怒,彷彿站在眼前的是聖女貞德。她的憤怒轉移他的罪惡感,她氣得炯亮的眼瞳、泛紅的雙頰,又勾引起他的侵犯。
「你會才有鬼!」她朝他吼叫,抓起文件想往他身上砸。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沒有?」
躲過俐瑤的文件夾,伸手拉拉她,她甩脫,余邦又拉回她,緊扣住她的手。好奇怪,逗她生氣,怎麼會那麼有趣?
「你超壞,我不跟你好了。」她說得認真,不虛偽。
「好啦!別生氣,我只是開玩笑。」說到底,他還是認錯了,雖說這個錯認得敷衍了事。
「花花公子的玩笑嗎?對不起,我消受不了。」俐瑤皺眉,她知道,他對女人做這些動作,純屬好玩有趣,無關乎愛情。可她不是她們,一不小心她會認真、會對他用心用情;問題是,這種情形之於她,不被允許。
「我保證以後不再開這種玩笑。晚上,我請吃飯賠罪。」她的皺眉讓他收起吊兒郎當態度。
鬆口氣,俐瑤望住他的眼神,三秒鐘,她決定了原諒他。「吃完飯還要喝咖啡。」
「沒問題。」
「我要喝光你所有的茶。」她持續勒索。
「可以。」
「我要去逛街。」
「我奉陪。」
「我要去買東西。」
「我有車。」
「你到底是我的誰啊?」
「是……摯友羅!」拔下她的髮簪,放下她一頭長髮,幾個揉揉捻捻,弄出她一頭雞窩。
朋友是這樣當的嗎?他們都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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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補償是一客德國豬腳,早上喝過德國有機花茶,晚上享用德國豬腳,大量吸收德國「資訊」後,她會不會也頂著啤酒肚,變成德國人?
「多吃一點,你太瘦。」
「我母親說,女孩子太胖不好看。」
從小,雞腿、豬腳是緯中的主菜,她只能吃吃蔬菜水果,因為女生吃蔬菜皮膚會漂亮——養母說的。
「你母親對你很嚴格?」
「她常告訴我,在社會上光有一技之長不夠,我想當人上人,就必須比別人更努力、更用功,別人花四年念大學,我要是只花三年就完成學業,就多出一年的時間和別人競爭。」
「她對你的期待很高。」
「我必須有足夠的能力,才能照顧別人。」她要照顧緯中,把他照顧得好好,養父母才會放心離去。
「女人是生來要讓男人照顧,不是用來照顧男人的。」
「時代不同羅,女人受保護是中古世紀的事情,現代女人必須樣樣靠自己,一心想依賴的女人,下場往往悲慘。」
「你是大女人主義下的產物。」
「你才是大男人主義下的產物。」
「你就不曉得要溫柔一點、不曉得對男人順從些,才能以柔克剛?」
「溫柔是女人擄獲男人的武器之一,我又不打算擄獲你,也平打算克你這座鋼鐵廠,幹嘛對你溫柔。」她說得理所當然,
「我看你根本是不具備溫柔的女人。」
「沒有溫柔就不能把你交付給我的工作做好嗎?」
「我沒這樣子說。」
「那不就得了,有沒有溫柔對我根本不重要。」
「說不定你對我溫柔一點,我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從此為你所用。」
「我收容你做什麼?我家裡已經有男主人一名,再多一個會鬧事情的。」
「你實在是個沒企圖心的女人。對了,上次你說找人的事情如何?有眉目了嗎?」
「台灣雖然不大,想找個人也並不容易。」
是她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以為哥哥一定會被送進同一家育幼院,以為只要有這條線索,她就能找到人……現在,她沒信心了。
「你要找的人是誰?」
「我哥哥。」
「你們從小失散?你父母親沒試著找過他嗎?」
「我六歲那年被送進育幼院,當時情況,我不太有印象了;養父告訴我,我親生父母都是毒蟲,有一回我餓壞了,吵鬧起來,他們餵我吃毒品,後來我被送進醫院,出院後我再沒有回過家,養父母領養我沒多久,就舉家搬往美國,從此我再也沒辦法找親大哥。」
又是一個養女,在孟純、盈心和依依之後……世間殘破家庭到底有多少個?
「你哥哥叫什麼名字?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阿淵。」
「全名是什麼?」
「我不知道,周X淵或周淵X吧!」放進嘴巴裡的食物缺了滋味,心恩a沉重起來。
「如果你難過,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
「可以嗎?」俐瑤望住他,這時候她的確需要一副支持她的肩膀在身旁。
「當然可以,為朋友都能兩肋插刀了,何況只是出借肩膀。」
他坐到她身旁沙發上,將她擁進懷裡,偷偷拔去她的髮簪,他喜歡她長髮披肩的模樣。
「我突然覺得朋友很重要。」她的話發自肺腑。
「沒錯,尤其在沒有家人的地方。」余邦想突顯自己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