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白雙
楔子
日本首都──東京,在數百年前被稱為江戶,由來是十二世紀時,一位名叫江戶的武士控制了此地,而後又有一位名叫太田道灌的武士建立江戶城,因而得名成為往後德川幕府的根據地。
明治維新以後,江戶才改稱東京,並成為日本實施現代化的試驗地,然後急速發展起來。
當初德川家康在江戶設立幕府之後,將一部分的伊賀忍者改派為幕府的警衛人員與密探,其他的則被分派到各地大名領地。
近百年來,日本第一大的黑道組織──闇鷹流,則延續江戶時代的體制,嚴格訓練一批能力過人且清一色為男性的忍者;這些人於各行業中皆獨佔鰲頭。
全世界的幫派老大都知道,不論如何燒殺擄掠,絕不能犯上和闇鷹流有關的地方。
因為闇鷹流於日本的黑白兩道佔有重要地位,其觸角還涉及各行各業,更是大半日本國會議員背後的最大金主;近年來,闇鷹流完全企業化,已成為國際間知名的集團。
這個集團的相關企業體系也令人好奇,因為它們擁有濃厚的黑道色彩,深不可測。
而忍者一直是闇鷹流的主要成員,也是闇鷹流之所以能固若金湯立足於黑白兩道的主因。
可是他們歧視女性,對女性存有極大偏見,所以當他們的老大──闇鷹流幫主得其所愛時,他們開始對愛情這東西起疑,欲知這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所產生的化學變化。
第一章
深夜,寂靜港口的空氣中透著濕意,彷彿是下雨的前兆。
失去月亮的城市,街上沒有半個人,昏黃的街燈映照出巷子中髒亂的景象,偶爾傳來的狗叫聲,更增添了夜色的淒涼。
拐過彎,細碎的腳步聲來到一條小而髒亂的死巷內,沒有街燈的映照,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裡,充斥著粗重的呼吸聲。
巷子內的建築物高高低低,高達十層樓以上,低則只有一層,在兩棟高樓中間的空地,聚集了一群黑衣大漢。
仔細一瞧,黑衣大漢分為兩邊,正怒目相向地瞪著對方,雙方人馬一動也不動,猶如石像。而帶頭的幾個人西裝胸前鼓脹,無疑是暗藏了槍械彈藥。
所有人僵持著,形成了兩條人造長廊,四周充斥著詭譎古怪的氣氛。
在離這塊空地不遠處,還出現了另一道人牆。
他們小心翼翼地緊盯著巷子內的動靜,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這兩派人馬真的都出現了?」巷子外的是東京第一警署的警員,他們為求謹慎,連說話的聲音也細如蚊蚋。
「嗯,果然如署長所料,他們真的在此地做毒品交易。」一人盯著平靜的海面,幾艘漁船正隨著水流而搖擺不定。
他們全緊繃著神經,小心留意四周的動靜,因為他們知道錯過了這一次,想要捉到這群毒販就更加不容易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署長是從哪裡得來這兩批人馬將會在今晚完成高達兩千萬美金毒品交易的消息,但署長敏銳的直覺與判斷總是讓他們不得不折服。
近幾年東京已經很少發生類似的大案件,而沒人敢在東京撒野的原因,除了這裡是闇鷹流的大本營外,還有東京第一警署署長夙川雷武坐鎮。
夙川雷武本身就是一個傳奇,他的年紀很輕,辦案卻相當冷靜老練,不僅如此,他還有一副令人聞風喪膽的怪脾氣。
他那張酷到極點的撲克臉足以把死人嚇醒,更誇張的是他很少會動到嘴巴──簡而言之,他是一個話少到不行,每說一個字就足以殺人於無形的男人。
經由他的領導,第一警署成了東京最清閒的刑事單位,所以第一警署內的警員被編派成特遺部隊,由夙川雷武率領,哪裡有案子便往哪裡跑,近年來破了東京都內不計其數的大小案件。
所以,今晚這批毒販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會選在東京都內交易。
突然,空地上的黑衣大漢有了動靜,他們分別拿出黑色皮箱等待交換。夙川雷武的目光一掃,舉起手示意行動開始。
隨著他的手勢,警方展開攻堅行動,黑衣大漢沒有料到警方會出現,慌亂地掏出槍應戰,一時之間,四周陷入槍林彈雨之中。
突然,爆炸聲響起,一片刺眼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夜空,眾人因無法適應而暫時失去了視覺。
有人被子彈擊中而倒下;有人大聲慘叫,零零落落的槍聲和慘叫聲此起彼落,死巷裡頓時亂成了一片。
一名帶著美金和毒品的毒梟眼明手快地往外退去,想趁亂離開,沒想到卻見有個人已在巷口等待,硬生生地堵住了他的去路。
黑暗讓毒梟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只覺得對方異常高大,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相當懾人。他連忙舉槍掃射,對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避了他的攻擊,甚至還擊朝他開了一槍,子彈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膝蓋,他發出一聲哀號,跌至地面。
透過微透進巷子的光線,毒梟看見那人正不疾不徐地靠近自己,完全無視於周圍的混亂。
他胸前的老鷹墜飾閃耀著詭異光芒,霎時,毒梟眼中流露出莫明的恐懼。
那是……闇鷹流下忍者的統領徽章!
「你……你不是東京第一警署的署長嗎?」毒梟撫著傷處,迎上夙川雷武凜然的目光,隨即全身一顫。
夙川雷武並未答話,只是用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掃了下四周,確認警方已控制了整個局面。
「你……堂堂一個警署署長……居然會是闇鷹流的人?」毒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如此驚人的發現。雖然目前闇鷹流已走向企業化,但怎麼樣也不可能和代表白道的警方有關係才對啊!
夙川雷武一向小心隱藏自己署長之外的身份,從不讓闇鷹流以外的人得知。他瞇起了眼,手中的槍正欲對毒梟做出最後宣判,沒想到他竟然閃開了。
夙川雷武急起直追,卻沒有料到毒梟竟將槍藏在腳邊,趁其不備地迅速連開好幾槍。
夙川雷武悶哼了聲,在滾落暗處之前,毫不留情地結束了毒梟的生命。
「可惡!」夙川雷武敏銳地察覺到下肢和手臂的不對勁,忍不住低咒出聲。
他居然受傷了?
這麼久以來,他從不曾在執行任務時受傷,這一次很明顯是他的疏忽,而這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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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香:
自從在小學上學途中被你不小心用書包打到相識至今,已經過了十五個年頭,我以為那是宿命,也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所以,在這段期間,我對你的任性與暴力行為都一一忍受。
因為我也以為,那是愛你的表現。
可是,在你表明要到日本唸書的那一刻,我發現自己的心情居然不是依依不捨,而是無比的興奮和快樂,我居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我有膽量這麼說,不是因為你遠在日本,而是我已找到了今生的摯愛。她的溫柔,讓我明白你的暴力相向其實是個錯誤;她的體貼,讓我瞭解到你的粗野其實對我是個傷害。
我從每天的擔心害怕中找到了解脫,我和她已交往了三年,為了要對她負責,我們預定在年底舉行婚禮。
站在朋友的立場,我誠心的希望你能改改脾氣。我總算能從一直以來的夢魘中解脫。還有,很抱歉,為了婚禮能順利舉行,請原諒我不能邀請你前來觀禮,其實,我不太能想像你可以保持冷靜地看完這封信,所以我一開始就開門見山的說明我對你始終如一的印象……希望你能保持愉悅的心情,直到找到下個對象為止,這是我真心的祝福!
最後,不用來找我,我已經搬家了。
祝你平安
友方資昌筆
「方、資、昌!」房依香睨著手中的信,憤恨不已地在瞬間撕了個粉碎。
無法控制的怒氣沖昏了她,在她咒罵的同時,屋內的東西全被她掃落在地,無一悻免。霎時,物品碎裂聲四起。
可是越摔,她的心越無法得到平復,轉念一想,她從衣櫃上的置物箱中拿出一本相簿,不由分說地將裡頭的照片一張張撕碎。
「方資昌,你竟敢背叛我!」她的聲音因情緒不穩而顫抖,可是,每撕一張照片,她就覺得自己的心也被撕裂了,眼眶也不自覺湧上一股熱氣。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離開她,他居然說他無法忍受她?
她會將他當成出氣筒,是因為她已將他當成家人;她時常把他揍得鼻青臉腫,是因為他老是不懂得適時滿足她的需求。
這樣,她何錯之有?
可是他竟然在她離開台灣的那一年就另結新歡!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憤恨地將相簿往窗外一扔,希望能從這樣的發洩中找到平靜。
她轉頭瞪著房內慘不忍睹的景象,還有梳妝台上那面破成兩半的鏡子中所映照出來的自己,心中的怒氣怎麼樣也無法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