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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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樺躺在飯店房間內的大床上痛苦呻吟。真是要命,上山時吐兩回就已經很丟臉了,連下個山還吐得不像樣,逼得徐秘書只好就地趕緊找間飯店讓她休息。
喘口氣,她問道:「徐秘書,中部分公司那些主管你已經要他們先回去了嗎?」
「是的,副董,您好好休息,別擔心那些雞毛蒜皮小事。」
她拿下額頭上的濕毛巾坐起身。「我已經舒服多了,別擔心我。但也真是奇怪,平時我是不會暈車的,怎麼今天這段山路卻讓我吐得不成樣……」
「這段山路本來就不好走,加上我們的車子底盤可能較低,遇到崎嶇不平路段搖晃是難免的,所以……」
「這麼說是車子性能的問題囉?」白樺不禁這樣想。
「像今天這種山路最好車子是四輪傳動的,因為我們今天的行程太趕,所以來不及換車。」
「交代一下,馬上幫我準備一輛性能好的車子,我要再上山一次!」
徐秘書推推老花眼鏡,錯愕的望著她。「還去?不是才被地主轟下山的嗎?改派別人去吧!」那震天價響的甩門聲,她可是猶如在耳啊!
「不行!不達使命我是絕不會罷休的!」白樺堅持。
想到那個長得像「非洲始祖」的男人她就有氣,不懂憐香惜玉讓她吃閉門羹就算了,居然還射柴刀恐嚇她,她可是從沒遭受過這種侮辱。
為了大局著想,即使百般不願,她還是得再度上山與地主洽談,說服地主將這座山賣給他們,否則別說這座山關係著明年國家建設的工程得標與否,連下個月的董事改選連任都有問題。
「你確定?」徐秘書看著她。
「徐秘書,我要你去準備一輛性能好的休旅車、暈車藥,現在即刻著手去辦,明天一早我要再次上山!」白樺眸子裡燃燒著熊熊決心。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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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方亮,一輛嶄新的四輪傳動休旅車便行駛在蜿蜓崎嶇的山路上。
有鑒於昨日難過的經驗與又怕自己會和公司派來那些業務員一樣有白跑一趟的下場,白樺決定趁著天色未亮就出發,臨行前也吞了兩顆暈車藥,相信就算山路再蜿蜓,她也不會暈車了,更換上平時絕對不可能穿得到的休閒服,確保自己能夠平安舒適的抵達。
只是這些事前準備似乎都是枉然的,到了半途,她還是吐得一塌糊塗。
好不容易捱到瞧見紅瓦白牆的小屋,她覺得自己已經快掛了。
赫毅居高臨下、眉頭緊蹙的盯著山路那在陽光折射下亮得耀眼的銀色休旅車,當下直覺反應是!還真是不死心!
哼!就讓他們多跑幾趟吧!不理不睬是他對付這群惹人厭煩的業務、仲介所使用的策略。
把垂在肩頭上的獵物丟到腳邊,嘴角露出嘲諷的譏笑,這下他倒不急著回去處理半夜捕獲的獵物了。
隨意坐了下來,他拿起綁在腰間的乾糧啃了起來,再拿起望遠鏡觀察著車子的動靜,就像看戲一樣為他平凡無奇的山中歲月增添一點樂趣。
嗤!又吐了!這女人真是不自量力,相信她昨日回去時一樣是吐得不成人形,今天居然還有膽量再上來,不得不讓他佩服她的毅力。
白樺面色難看的瞪著那棟主人不在家的屋子。天還沒亮就上山忍受舟車勞頓之苦,居然還遇不上屋主,難道還要她跑一趟嗎?白樺臉色一陣鐵青。
「副董,看來這地主赫先生並不在。」這是司機小江四處觀察後的結論。
「報告上提示得很清楚,赫先生一向深居簡出,很難遇得到人。」徐秘書翻翻昨晚臨時要分公司的同仁補上的資料。
白樺解開頸項上的黑格子絲巾,讓自己呼吸舒緩一些。「他是在躲我們!」
徐秘書又連忙翻翻資料。「在有限的資料上提及說『神秘的地主』赫先生以捕獵維生,經常四、五天不在家,他該不會上山去狩獵了吧?」
「那報告不準確,狩獵只是他給人的假象!」白樺篤定的說。
「這報告是經過公司內部職員親自調查過的……」
「住這麼好房子的人會以狩獵維生?我可不相信!」
「山地人都喜歡狩獵,不是嗎?」
「他不是山青,更不用煩惱生活所需!」白樺生氣地叉腰睨視週遭,眼尖地瞧見停在屋子旁用塑膠帆布蓋住的重型機車。
「這座山對他來講根本可以說是可有可無,但他偏就不肯賣給我們!」
「副董也有地主的詳細資料?」
「沒有,但我就是知道,我的眼光不會錯的!」有能力騎一輛價值百萬摩托車的人,她可不相信他生活會困苦。
「那您怎麼會知道?」
白樺走過去用力將塑膠帆布給拉下,拇指向後比了比,「瞧見沒?」
徐秘書與小江驚愕望著那輛豪華閃亮的重型機車,這可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副董的觀察力真敏銳。」
「所以我說,他是故意避開我們的,沒別的原因,不賣而已。」
「副董打算如何處理?」
「等!」
「等?副董,赫先生既然有心躲我們,我們怎麼等得到他?」
「小江,將我吩咐你準備的咖啡和餐點拿下來,我們要在這裡用餐。」白樺指著擺設在室外的木桌椅。「記得鋪上桌巾。」
她出乎意料的舉止,讓隨行的徐秘書十分錯愕。
「你不是說他以狩獵維生嗎?既然是狩獵,他就不會在山上待太久,否則他的獵物會餿掉的。」
「說不定他到深山裡去?一時半刻回不來……」徐秘書這樣想。
白樺眸露精光,自信地揚揚唇瓣。「我說他會回來的。泡好咖啡等他!」
徐秘書不得不承認,因為白樺有時精明得讓人無所遁形,有時候卻又常做一些出人意表的舉止,現在居然打算野餐,她不明白這是什麼心理。
「徐秘書,我們賭賭看,我的賭運一向不錯。」白樺看出徐秘書的疑慮。
「啊?」
「之前我不是懊惱著連一天的時間都抽不出空閒去度假嗎?」
「是的!」
「那你看現在這樣像不像是在度假?忙裡偷閒的。」白樺坐在小江替他準備好的涼椅上。「你和小江去找點別的事做吧!別在這裡妨礙我看風景。」
優閒的品嚐著小江準備的香醇頂級咖啡,白樺遙望山中美景,不再理會徐秘書一臉訝異的眼神,悠哉的模樣似乎有做長期對抗的打算。
哇哩咧!那女人搞什麼飛機?在他家院子擺起咖啡吧了!赫毅傷腦筋的搔搔自己一大頭棕髮,從望遠鏡望過去,看得出白樺一時半刻根本不打算下山。
他總不能在這邊跟她耗到天黑吧!這些獵物得趕在中午前處理好,否則就枉費他冒著大雨設陷阱了。
只是……他一回去,那些個煩人問題一定馬上接踵而來……
衡量一下得失,他決定下山,不再與那女人玩捉迷藏,大不了再沒形象的將她吼一吼,把她轟下山,否則腳邊這些獵物如果餿掉了,就沒辦法幫阿飛的媽媽補身體了。
正當白樺優雅的品嚐著精緻點心時,一個皮膚黝黑的小朋友不知道何時站在她面前,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盯著她的餐盤看。
「你……」白樺一陣愕然,這山裡還有別的人家?
小朋友望著餐盤上的點心,猛吞口水。
白樺露出一記和善笑容。「你要吃嗎?」
小朋友抿了抿唇,口水依舊直吞。
她將餐盤推到他面前。「你喜歡吃什麼自己拿……哪!」見他猶豫不決,她索性拿起一塊糕點塞到他手中。
只見小朋友一拿到糕點,便一溜煙的跑掉。
她喊著,「你等等啊!還很多呢!你要不要……」她納悶的望著那小小背影。「怎麼回事……」
「他可能是不好意思。」
白樺方纔的舉止看在赫毅的眼裡,直覺這女人還不錯,不像之前那些人看到這些山地小朋友就猛趕人的。
聞聲,白樺轉首,「唔!赫先生,你終於回來了……啊!」
赫毅十分不友善的將扛在肩背上的獵物丟到她腳邊。
白樺一見到和著血跡、毛茸茸的獵物,嚇得當場跳開且驚叫連連,全身起雞皮疙瘩。
「這……這是什麼……」她的身子直往後退。
「山羌、果子狸、野兔!」赫毅冷眼瞧著她。
「你把這些獵物丟到我腳邊做什麼?」
「你佔用我的桌子,讓我沒辦法處理這些屍首,所以只好丟桌邊也是一樣的。」
赫毅一副理所當然,「你有看到其他桌子嗎?」說完,他開始處理獵物。
血淋淋又毛骨悚然的畫面令白樺看了寒毛直豎,又想到方纔她還在這張桌子上品嚐著頂級金牌咖啡,而這張桌子居然是赫毅個人的「屠宰場」,兩種畫面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反覆交替上演,讓她是既反胃又作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