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於席
「吃過飯了嗎？」展鴻昆以一句最平常的問候，開啟今晚的序幕。
「吃過了，」靳耀豐立刻老實地回答，「都吃飽了。」
他向來是個老實人，不曾有過太多的交際應酬，也沒怎麼接觸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能有今天這一番小地位，全憑他苦撐活拚地爬上來的，所以對這類的聚會，難免會應付的較不得心應手。
「你說的那位侄女，應該就是她了吧？」話是朝靳耀豐發問的，不過展曾宜娣的注意力，卻是放在靳芊嘉身上，這女孩是不起眼，不過頂有禮貌的，而她向來就喜歡有禮貌的小孩。
「是的，就是她。」先回答完總裁夫人的問題後，靳耀豐再看向靳芊嘉說道，「芊嘉，總裁他們有些問題想問妳，妳若是知道的話，一定要據實回答喔！」
雖不明白個中緣由，但他相信這些問題必然是相當重要的，要不然總裁不會在召見他後，只問了他有關芊嘉及芊嘉學校的事後，就臨時調他回台灣，而且……還跟著一起到台灣來。
「是。」靳芊嘉應好，只是……她能知道些什麼啊？靳芊嘉在心底這樣問著自己。
「聽說，」展鴻昆思考著如何開始自己的問題較好，「嗯……這個……聽說妳目前上的這所高級中學，是全台灣最好的一所是不是？」
他們所搜集到的情報，包括展胤凡就讀的高中、住處的地址……就這麼多，幸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們公司裡竟有員工的子女同胤凡念一樣的高中，想來在他們旁敲側擊之下，一定能得到更多有關胤凡的消息。
「這個啊……」靳芊嘉連忙回想以前國中老師對她說過的話，「應該是吧！」她記得當初國三導師要幫她報名時，好像有這麼跟她說過，不過因為她不是很在意，所以也沒多問些什麼。
「芊嘉上的那所學校是很好，」張春滿客氣討好般的聲音接著響起，「不過我這兩位女兒念的學校也很不錯啊﹗」開玩笑，怎麼能讓芊嘉一個人吃盡甜頭，她也要多幫自己的女兒爭取點好處。
「對啊！」靳芊嘉的語氣與態度，在在表現出她的誠懇，「表姊她們念的學校也很好。」總裁這麼問，該不會是他們家裡有人想來念台灣的高中吧？
「那妳覺得你們學校好不好啊？」像是不太想搭理張春滿一樣，展曾宜娣的臉始終沒有轉向，依舊是直直盯著靳芊嘉瞧。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告訴我，妳們學校怎麼樣？像是學校夠不夠大啊？硬設備如何啊？資源充不充足啊？老師好不好啊？同學好不好相處之類的。」這萬一統統不及格的話，豈不是太委屈她的寶貝孫子了。
「好不好啊？」這問題似乎有點難回答，只見靳芊嘉想了好一陣子。
「老實說，我覺得這答案是見仁見智，其它人怎麼想我是不知道，不過如果是以我的觀點來看，我倒是覺得我們學校蠻好的。」該有的設備一樣不缺，校園景觀也維持的不錯，應該是沒什麼好挑剔的吧！
「像是我女兒她們學校也很不錯啊！」不知死心這兩個字怎麼寫的張春滿，再次出聲，「校園建地又大，裡頭的設備更是一流，而且……你別吵！」不耐的撥開靳耀豐猛扯她衣袖的左手，張春滿正準備高談闊論下去，不料展曾宜娣卻先她一步出聲。
「我說老吳啊！」她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吳民孝，「剛剛我不是叫你們準備些茶點好招待客人嗎？我看這樣好了，你就先帶靳先生他們一家人到飯廳去吃些東西，待會兒再帶他們四處去逛逛。」她端出一副好客女主人的優雅儀態，「若有瞧見喜歡的東西，別客氣，儘管拿去。」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張春滿一聽到有吃又有得拿，一雙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這屋裡隨便一樣東西，就算不是價值連城，好歹也抵得上他們家一年半載的生活開銷，今天他們總共有五個人來，哇哇哇！真是卯死，卯死了。
「別這麼說，」展曾宜娣的笑容！虛假的像是套了張面具上去，「我們也是剛回台灣沒多久，匆匆忙忙的，什麼準備都沒有，真是不好意思，所以如果你們在這屋裡真有看到喜愛的東西，千萬別跟我客氣，就當作是我們送給大家的見面禮。」耐心用磬，快點把這些人給我帶下去！
接收到夫人的眼神示意，吳民孝絲毫不敢拖延，連忙領著靳家一行人往偏廳走去。
「好啦！」展曾宜娣鬆了一口氣，「這下我耳根子總算可以好好清靜、清靜。」
「妳喔……」展鴻昆假意斥責著，「還有個孩子在這邊，別作壞榜樣。」
靳芊嘉但笑不語，聰慧如她，又豈會看不出總裁夫人那一點小心思呢！
「不用擔心啦！」她人老雖老，但眼力還不錯，「忘了問妳，妳叫什麼名字？」這女孩方纔的應答、臨場反應，都令她十分激賞，有個不亮眼的外貌又有什麼關係，她決定要喜歡這個女孩。
「我叫靳芊嘉，革斤靳、草木茂盛的芊、嘉義的嘉。」據實報上自己的姓名後，靳芊嘉等著下一個問題的到來。
「很好，」展曾宜娣相當滿意她的答案，「那我想請問……嗯……那個……妳認不認識……」
「咳﹗咳﹗咳﹗」展鴻菎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妻子的問話。
「我們不是說好的，」展鴻昆貼近展曾宜娣耳邊，小聲說著悄悄話，「我們這次來台灣，絕對不能打擾胤凡，我們只要偷偷觀察他，看他過的好不好就行了。」
上次吳民孝一語驚醒夢中人，讓他們兩老有了深刻的體認，在痛定思痛之後，他們決定從此要對展胤凡採取放任教育，畢竟他是一個這麼乖巧聰明的小孩，相信他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只是，展胤凡終究是他們長久以來的生活重心，一時間要他們就這樣不再多管的讓他自由發展，實在也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
不過，他們還是頂努力去修正自己的心態，所以就算知道了胤凡的行蹤，就算他們馬上飛到台灣來，他們也決定不去打擾他，他們只需要偷偷關心，見他過的如何就好了。
「可是……」展曾宜娣還是有點不甘心，要她對她的心肝寶貝就這麼放手，這真的是……
「好好好，別急別急，」展鴻昆哄著她，事實上，他的迫切並不亞於她，「我來問，我來問。」
雖然好奇眼前這兩位長輩奇怪的行徑，不過靳芊嘉還是很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多說話。
「芊嘉啊﹗」喚了名後，展鴻菎這才想到自己的唐突，「嗯這個……我叫妳芊嘉可好？」望著與自己孫子相同年紀的芊嘉，展氏夫婦倆就是會多了份慈愛。
「當然好，」靳芊嘉笑笑地允諾，「這樣比較親切嘛﹗」而且感覺就像是自己多了爺爺奶奶一樣。
「好，好，」展鴻昆開懷大笑，這女娃兒真讓人印象深刻，「芊嘉，我問妳，這……妳們學校有沒有哪些比較有名的人啊？」他們展家的子孫向來優秀，胤凡更是不例外。
「有名？」有名啊？老實說，她並不怎麼會去注意這些事的，「我印象中依稀記得聽人說過，我們學校的校長，他岳父的哥哥的太太的叔公的兒子的同事的朋友好像跟台灣現任總統很熟，嗯……還有我們訓導主任以前年輕時，好像唱過綠島小夜曲，因為他曾經是某一個幫派的幫主，嗯……還有……」
「停停停！」展曾宜娣受不了地大喊，「別再開玩笑了！」她笑的肚皮都快痛死了，芊嘉怎麼還有辦法維持一臉正經的表情啊？
「開玩笑？﹗」靳芊嘉感到一頭霧水，「我沒開玩笑啊！」難道這樣還不能算有名？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展鴻昆同樣也是滿臉笑意，「我的意思是，妳們學校學生中，有哪些人是受到師生愛戴、十項全能的風雲人物啊﹗」這樣總不會再會錯意了吧﹗
「學生風雲人物？」她想想，「好像還蠻多的。」像是籃球校隊隊長、排球校隊隊長、桌球校隊……咦！她突然發現，只要是校隊隊長，就能成為風雲人物耶！啊！對，還有胤……
「夫人請喝。」端著碗茶出現的女傭，突然打斷了大廳裡三個人正在進行的對話。
「又來了。」展曾宜娣的臉當場垮了下來，「我不想喝。」
「夫人，這……」年輕女傭一臉的不知所措，夫人的反應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總裁夫人怎麼了嗎？」靳芊嘉關心地詢問展曾宜娣的狀況。
原來展曾宜娣平常日子過的太過舒服，所以這幾天不過是坐個飛機長途跋涉來到台灣、這麼操勞一下就累倒了，看完醫生後是沒什麼大礙，只是醫生建議她還是得補補身子，所以開了幾帖補藥，讓她按時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