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於席
「你真的根討厭，你知道嗎？」她用力彈了下照片中的主人，「每天都和我吵架就算了，還愛捉弄我。」不自覺地改彈為撫，靳芊嘉的臉龐上出現了明顯的疑惑。
「可是為什麼我卻覺得，自己很在意你的一舉一動呢？甚至連我們在吵架時，似乎都有種甜蜜的感覺，像什麼呢？」望著照片，她偏頭想著最貼切的形容詞，「像是……像是……情人間的打情罵俏，對吧？」
照片上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只是連靳芊嘉自己都靜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竟放聲大叫。
「啊！」她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妳完蛋了，靳芊嘉。」她對自己的用語感到不可思議。「妳竟然會說出什麼像情人間的打情罵俏，啊！我的天哪！」她不敢相信地又敲了自己好幾下。
「妳發花癡啊妳！」越罵越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靳芊嘉趕緊將照片收回原來秘密的位置。
「搞什麼啊﹗我一定是想太多了，」邊爬進自己的被窩，靳芊嘉邊說服自己，「對，我一定是想太多了，我怎麼可能會去喜歡上……啊﹗快睡快睡，不要再想了。」
物極必反是個恆久不變的真理，用在現下這個例子裡就可以看出，越是想叫自己睡著，就越是會睡不著。
輾轉反側了不知多久，靳芊嘉突然不知怎地，全身寒毛豎立。
她靜靜躺著不動，想搞清楚究竟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真的有聲音，她輕輕移動自己的雙手握住身側的被單，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必須鎮定，只有鎮定才幫得了自己。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在等，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幾會，一隻手突然輕拍她的後背，靳芊嘉整個人抓緊被單翻身而起。
可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的動作竟比她快上許多，她趺落地板撲了個空，而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她已經被扶了起來。
「妳也太離譜了吧﹗」展胤凡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了出來，只是那口氣真教人聽不出，究竟是調侃、還是心疼，「睡覺不好好睡，玩什麼被單啊？」
他將靳芊嘉自棉被裡撈了出來，細細檢視她身上每一處，「怎樣？有沒有哪裡摔疼了？」
「你……」靳芊嘉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害她嚇到外加跌跤的罪魁禍首竟然還敢這樣指責她，「有沒有搞錯啊？你才太離譜了。」
不捶捶他，實在是很難消除內心的不快，「半夜不睡覺就算了，還像個小偷一樣偷偷爬到我臥房來，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嚇死啊？」越講越不甘心，靳芊嘉又忍不住地捶了他好幾拳。
「小偷？﹗」展胤凡總算明白自己帶來了什麼樣的效果，「妳是被我嚇到，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來？」不會吧！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沒那個意思。
「你實在喔……」瞧他一臉無辜的模樣，縱使有再大的怒氣，也瞬間消失無蹤，「算了算了，我真的是被你打敗了。」奮力抱起棉被，「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如此大費周章的爬到我的房間？」
他真的是用爬的，因為她住在閣樓上，望了擺置在床頭櫃的鬧鐘一眼，「而且是在半夜快十二點的時候。」
「我可是特地來接妳的。」抱過她手上的棉被，展胤凡替她將棉被鋪回床上去，「接妳一道去看流星雨。」還是趕緊表明來意的好，免得真被當成圖謀不軌的登徒子了。
「流星雨？﹗」她沒……沒聽錯吧！「我不是告訴過你們，我不能出門的嗎？」只是她再怎麼樣也想不到，他們這個看流星雨的計畫還是將她算入了，不得不承認，她還真的有點……感動呢！
「是沒錯啊，可是不也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這所謂人不轉路轉、路不轉山轉嗎？所以……」
「是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她一片好心的糾正，卻遭來他惡狠狠的一記白眼，嚇得她連忙噤口，不敢再出聲。
「反正哪！」展胤凡繼續說道，「我已經都計畫好了，我們偷偷溜出去，然後趕在天亮你們家那些惡婆娘醒來之前回來就得了。」
要不是怕她難為，他本來是想直接到家裡來接她的，何須這樣偷偷摸摸的，她們憑什麼限制她？
而且瞧瞧，拜託！這算什麼房間哪！他方才踏進來時，還不敢相信這就是她平常起居的房間，連他家的廁所都比這裡大！真是越想就越不舒服，越看就越生氣……
「可是……」好像不太好耶﹗沒空聽展胤凡的抱怨，靳芊嘉還在考慮這個計畫的可行性，她雖然不敢自誇是個乖小孩，可好歹她長這麼大，也沒做過這種事啊！
「別再可是了，」展胤凡又出現不容人轉圈的堅定口氣，而當他這樣的時候，就只代表了一件事——不用再白費口舌了，「士鵬已經開車載著子紜、崇堯和冠人先過去了，我們動作也要快點，還得趕去跟他們會合呢﹗」
他是預計他們應該會比他們兩個晚到，因為一路上應該都會塞車吧﹗幸好他們是騎摩托車。
「開車？﹗」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依他們的年紀應該還不能考駕照吧？「那我們……」
「我怕聲音太大，所以先把摩托車停在巷子口，」知嘉莫若凡，光是盯著她的表情，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別擔心，我和士鵬都領有國際駕照，沒問題的。」
為了爭取時間，他連忙阻止她馬上又要脫口而出的問題，「關於國際駕照的事情，以後有空再告訴妳，現在——」他緩步踱至靳芊嘉的衣櫥前面，「妳該不會是想穿著這一身睡衣出門吧﹗快點換衣服去，我們真的得走了，要不……乾脆我來替妳挑好了。」
此話不假，因為展胤凡還真沒有絲毫的彆扭之色，逕自打開她的衣櫥便選了起來。
「喂﹗」快步衝過來拉開他，靳芊嘉連忙背對著他擋在衣櫃前面，「我自己挑就好了，你到旁邊去等我啦﹗」雖然夜晚的氣溫有點微涼，但靳芊嘉卻覺得自己的臉頰好像熱了起來，她該不會臉紅了吧？
「悉聽尊便。」展胤凡沒有任何異議，乖乖退至一旁等她。
「你猜，」靳芊嘉的聲音，自那像極了古人房內擺設的屏風後頭傳出來，「我們今天會不會看到很多流星？」
「可能……會吧﹗」展胤凡不太肯定地說道，此刻他正四處忙著，一會兒東看看屋內的裝潢，一下子西摸摸令他感興趣的一些小東西，「畢竟新聞報導不是在那裡疾呼，什麼錯過這一次，就要再等上個一百年嗎？」所以……他選擇相信這次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文奇觀。
「太好了！」靳芊嘉走了出來，「那我要許很多很多的願望。」然後希望都能實現。
「瞧妳開心的咧，」展胤凡牽過她的手，打算帶著她循原路出門，「真當流星是萬能的神燈啊？」像他，純粹只是想看看這難得的景致，真要叫他許個什麼願，他還真不知自己有什麼想要的呢！
嗯！靳芊嘉在心理默念，第一個願望是世界和平；第二個是希望她所認識的以及那些她不認識的人，都能身體健康、平平安安；第三個是希望將來能開間老人安養中心；第四個是開間孤兒院；第五個…！第六個……
哇！太多了，不過還有一個最希望的是……抬頭望向身旁的人，靳芊嘉有些羞澀地笑了出來，希望能永遠和他在一起……
只可惜……這笑容沒維持多久，不一會兒便凝結在她唇邊。
「你確定？」靳芊嘉有些顫抖的聲音，接著出現在她閣樓房間的窗戶旁，她低頭望了下自己與地面的距離，吞了口口水，她的問話依舊有著明顯的顫抖，「我們非得這樣離開不可？」難道不能從正門走嗎？
「放心啦！」縱使在暗夜中，展胤凡渾身上下透露出來的自信，仍讓人無法忽視，「我剛不也是這樣上來的？」輕鬆地抱起她，他笑的瀟灑，「要不要我拍胸脯保證啊？」
她一臉驚恐的表情，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了，若非怕驚醒其它人，他也想走正門啊！不過轉念一想，其實這樣也挺有趣的。
「哈哈﹗不用，」肯定的回絕來自於他給她的信心，「我相信你。」摟緊他，靳芊嘉突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害怕了，呵！看來她是真的陷下去了，要不，怎麼願意將自己的生命交到他手中，而沒有任何的疑慮呢？
「準備好囉？」展胤凡一腳跨出窗外，得意洋洋地宣佈，「咱們走吧！」
抱著她的同時，展胤凡沒來由地興起了一股滿足，那是種……很……很甜蜜的感覺。
第六章
在西方世界裡，所謂的東方人，例如像我們這樣的華人，要想在他們的社會中佔有一席重要之地，通常都是必須付出相當的努力與代價，展家的成就便是在這種艱困的環境底下扎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