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於席
「明明就說好要去看電影的，」坐在露天咖啡座上的靳芊嘉，哀怨萬分地喃喃低語，「妳明明說要陪我去看電影的。」
可她們只連續逛了二、三個小時的街，其餘的，什麼也沒做。
「我沒說不去啊﹗」這女人怎麼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不就跟妳說，等逛完街，咱們就去看電影了嗎？」急什麼急啊，電影又不會跑掉。
「可是……我們都已經逛好久了。」靳芊嘉還是一臉受盡委屈的小媳婦臉，「要逛到什麼時候才逛的完啊？」
今天嬸嬸帶著毓芬下南部去玩，而且要到明天才回來耶﹗這是多麼難得的假期啊，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浪費在她沒興趣的逛街上。
「很快就逛完啦﹗」康子紜的口氣有越來越激動之嫌，「我非得買一個超特別的戰利品給何士鵬不可，說什麼我都不能被他比下去﹗」
何士鵬昨天竟送她一對白金耳環耶﹗造型是一朵大連著一朵小雲，他說這是她康子紜，哇﹗她感動的差點沒哭出來，「我也一定要找到讓何士鵬非常、非常、非常喜歡的戰利品不可，而且啊……」
突然發現靳芊嘉的目光沒有聚集在她身上，康子紜很不淑女地戳了她好幾下，「喂﹗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子紜，妳快看，」像是沒聽到康子紜的詢問一般，靳芊嘉繼續凝神注視著不遠處，「那裡好像有人碰到麻煩了。」一說完，也不管康子紜的響應，靳芊嘉連忙起身飛奔過去。
「芊嘉……芊嘉﹗慢點哪﹗」拚命揮著手，康子紜徒勞無功的叫著，「等等我啊﹗」
兩人都還沒跑近事發地點，女人的啜泣聲，以及男人的怒罵聲，就不斷地傳送進她們的耳朵裡。
「要妳們陪我們兄弟三人喝酒抵債，已經算是很便宜妳們了，」小混混之一如是說著：「要不然我大哥這件被妳弄髒的衣服，光是送洗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了呢﹗」
「我……我們……」其中一位長髮女孩顫著聲音說道，「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們原諒。」雖然她不該邊走邊吃東西，可明明就是那個男的自己來撞她的呀，現在還要她賠？﹗
「要我們原諒，就陪我們去喝酒！」說話的男子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在接近他左胸口袋的地方，有著差不多是一粒小芝麻般大小的蕃茄醬痕跡，看來他就是以這一小點不起眼的髒污，趁機指那兩位女生的油。
聽到這裡，靳芊嘉和康子紜都很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環顧四周，雖然逛街的人潮還不算少，卻沒有任何人願意出來仗義執言，這也應該是那三名小混混敢這麼囂張的原因。
「你們別太過分了！」想也沒多想的，靳芊嘉就這麼衝出來，擋在那兩位發抖哭泣的女生面前，「光天化日之下，也敢這樣明目張膽的佔人便宜！」夜市裡一件不用一百塊的地攤貨還要送洗？根本就是擺明了另有所圖嘛。
「誰要妳這無聊女人多管閒事的﹗」他們兄弟三人才不將她放在眼裡呢﹗「還不快點給我閃到一邊去。」
「你們才是既無聊又沒用的臭男人，只敢欺負弱女子。」康子紜一個竄身擠到靳芊嘉身旁，說起行俠仗義，她可是不會跑輸人的。
「喲！」男人們淫亂的意圖，在肢體動作上表露無疑，「又多出個小美人來呀，真是太好了，這樣咱們兄弟三人才不會分不平。」加上原來那兩個，今天還真是艷福不淺呢。
三個小混混顯然是不想再多浪費，能與漂亮妹妹一塊喝酒的時間，一人分配好一個目標後，隨即上前捉人。
而無暇他顧的靳芊嘉，只能先以自己的身體，擋在康子紜面前，「你們想做什……」
瞬間的局勢大逆轉，讓靳芊嘉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因為本來朝著她們這方向走過來的混混老大，一眨眼突然便飛了出去，還來不及喘息，另外兩位小混混也在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內，以相同的方式疊在他們家老大身上。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一樣的問句，不過卻是出自六個不同的人口中。
「我是……」大家一樣的想回答，不過卻也同時沒了聲音。
三名惡棍狼狽的模樣，壯大了週遭圍觀群眾的膽子，人人圍上前，你一言我一腿地數落著他們的不是，沒人注意到是誰出面伸張正義，也沒人關心誰才是打敗惡棍的大英雄，總之呢，沸沸揚揚的人聲，吵的這六位偶遇的男男女女，無法隨意交談。
「先等我們離開這裡再說。」一聲令下，也不管其它人有無跟上，展胤凡拉著靳芊嘉拔腿就跑。
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靳芊嘉終於忍不住地猛一煞車，「我……呼……我跑不動了！」大聲宣佈後的結果，當然是她又被拖行了好幾步，接著再撞上展胤凡的後背之後，才有辦法完全停住。
「好痛噢！」她的鼻子本來就不挺，這下子一定更塌了。
眼眶泛著淚水、摀著鼻子的靳芊嘉，被展胤凡帶進路旁的一間咖啡廳裡，在選定靠窗的位並排坐下後，展胤凡這才總算肯開他的尊口。
「還知道會痛就好，」捧著她的臉，他仔細地替她檢查紅腫的鼻子，「沒什麼大礙，應該等一下就會消紅了。」招來服務生，展胤凡很快地替兩人各點了一杯飲料。
「展胤凡，你說那是什麼風涼話？﹗」什麼叫做會痛就好，他是沒看到她眼淚都已經飆出來了嗎？他那是什麼異於常人的背啊，跟鋼筋水泥有得拚！
「才撞到個鼻樑妳都能喊痛了，」展胤凡吊兒郎當地笑著，可那嘴角的笑意卻沒一丁點到達他的雙眼，「那方才妳在頂撞那三名小流氓時，怎麼就沒想到會痛？」
「嗄？你都看到啦！」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繼而一想，不對啊！「什麼叫頂撞？明明是那三個小混混不講理，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又有什麼不對？﹗」
「是沒什麼不對，只是我希望妳以後少不自量力，凡事能三思而後行。」莽撞行事的結果通常都會吃大虧的，方才幸好有他及時出手，否則……
「你給我講清楚，什麼叫不自量力？﹗什麼又叫三思而後行？﹗」靳芊嘉氣的瞠紅了雙眼，要不是被他堵在身旁出不去，她絕對會一走了之，為什麼她得要坐在這裡，聽他批評她的熱心公益啊！那可是好事耶！
「妳一介弱女子想單挑三個大男人，不是自不量力、不是莽撞衝動是什麼？」雙瞳回視她，他的怒氣並不亞於她，「我要妳凡事三思而後行，做任何事前先想想妳自己，這又有什麼不對？」她富有正義感他欣賞，但那不代表他就會認同她的蠢勇。
「我……我……」當下的情況救人要緊，誰會去想那麼多啊！「你……你那麼凶幹嘛！」有資格生氣的人應該是她耶！是她無緣無故被他責備耶！他發什麼脾氣啊？
「我凶是因為我擔心妳，大笨蛋！」吼完心裡的不舒坦後，展胤凡突然覺得心情好多了，這下他總算有那個閒情逸致，端起咖啡優雅地品嚐了起來。
「啊！找到了！他們在裡面啦！」康子紜興奮的聲音透過窗戶傳了進來，沒一會兒工夫，她就拉著何士鵬一起出現，當然後頭還跟著馮崇堯以及謝冠人。
馮崇堯及謝冠人坐進了剩下那排靠窗的位置，何士鵬也只好挨著康子紜坐在走道這一排的位上了。
「你們會不會也跑得太快了點？」何士鵬大聲喘著氣，「一下子就不見人影，害我們幾個找的半死。」跑得他一身汗。
「對呀，對呀！」康子紜同樣一邊喘著氣、一邊點頭，「跑得我們快累……咦！」話雖還沒講完，不過她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芊嘉，妳的臉怎麼那麼紅啊？」
「就是啊！」馮崇堯插話道：「我們幾個跑得要死不活的人的臉，都還沒妳紅呢﹗」一定是芊嘉平常太少運動的緣故，所以才會跑這麼點路，臉就紅成那個樣子。
「有什麼好笑的！」輕聲抱怨著害她臉紅的罪魁禍首，順道拐起手肘撞撞他，都是他害她這麼尷尬的。
「沒辦法，」展胤凡附在她耳邊低聲回話，「誰叫我牙齒白嘛！」難得她也有這種嬌羞的時候，叫他怎能不開心呢﹗
「講什麼悄悄話啊！幹嘛把我們排除在外？」康子紜一見此景，自是相當不滿，「有什麼話就大聲說出來啊！」她們家芊嘉該不會真的被拐走了吧？
「沒……沒有啦。」一陣突如其來的心虛，當場讓靳芊嘉的臉龐更加紅臊，「我是在說……在說……啊！對！我是在說今天怎麼這麼巧，大夥兒沒上課還能在街上碰見。」呼！這個話題應該夠安全了吧！
「對呀，真是超有緣的。」不愧是身為徒弟的馮崇堯，果然是很配合師父，在喝了半杯飲料之後，接口說道，「我們四個今天出來，純粹只是想到處逛逛，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地，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在半路上和妳們巧遇。」所以說啊，這世界還真是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