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方心舞
「我的大小姐,你可別亂來,它可是一隻會咬人的老虎……」福伯苦口婆心的勸著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彎彎的柳眉下是一雙水波蕩漾的眼眸,尖挺的小鼻樑下是紅艷艷的朱唇,若是一個不小心被老虎抓花了臉,他這條老命怎麼賠也換不回她美艷的小瞼蛋。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褚心柔給打斷。
「晚孃說它很乖,才不會咬人。」
「表小姐,那是因為她是它的主人,它跟你可是不熟,如果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福伯該拿什麼向少爺和夫人交代。」福伯試著動之以情,勸小姐打消替那隻老虎洗澡的念頭。
瞧瞧那隻老虎嘴巴這麼大,表小姐長得細皮嫩肉,看起來相當可口的模樣,一不小心就會成為那隻老虎的腹中食物。
「福伯,您擔心得太多了,我不會有事的。」褚心柔擺擺手,前腳才向前一大步,就被福伯給拉住。
「表小姐,你別去。」
「福伯,您別拉著我。」
褚心柔開始與福伯做拉扯戰,而一旁的球球卻意興闌珊的閉著眼睛,在做日光浴,心想自己什麼時候才可以洗去這一身的爛泥巴。
他們斷斷續續的爭吵聲傳到附近的廂房內,正在專心刺繡的中年婦人聽到吵雜的聲音放下手上的工作,眉頭蹙了起來,問著身旁的丫鬟道:
「怎麼回事?外面怎麼這麼吵。」
「小姐,需要婢女過去瞧瞧嗎?」
她正是嚴家已出嫁的女兒,可是當丈夫早她一步離去時,她卻被夫家的人給趕了出來,所幸娘家的人願意收留她和她的女兒。
嚴星辰點點頭,「我也一塊過去瞧瞧好了,一定是心柔那丫頭又在找人家麻煩。」
說起這個丫頭就讓人頭疼,家裡的人都把她給寵壞了。
不過她也明白,嚴家的人會把褚心柔給寵壞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在滿月的那天消失不見,他們想把給女兒的愛從褚心柔身上彌補回來,才會特別縱容褚心柔那丫頭任性妄為。
嚴星晨想到這,心裡的愧疚和不安頓時湧了上來,如果大哥和嫂嫂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一定會將她和褚心柔給掃出門,不過事情已經過了十六年了,只要她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對,沒有錯,她不需要擔心事跡會敗露,畢竟已經過了十六年了,如果那孩子沒有被野獸吃掉,也早巳凍死在外頭了。
當年,她將那個一出生就備受關愛的嬰兒偷偷抱走,並且將她丟在深山裡,因為她怕這孩子一出生就奪去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而她那可憐的孩子心柔,一出生就沒了父親,與那個小女嬰出生就受盡關愛和呵護,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邪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告訴她,假如沒有那個孩子,她的孩子就會備受疼愛,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絕不會受盡冷落,喪女之痛的兄嬸絕對會好好對待她的孩子,但是為了以後的好日子,她泯滅了良心偷偷把孩子帶走,任她自生自滅。
想來那孩子應該也和心柔差不多歲數了,這些年來她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害怕那孩子找上門來,破壞她母女倆平靜的日子。
但嚴晨星知道自己的想法無疑是多慮了,再怎麼說時間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不見有誰找上門來。
嚴星晨一邊走向爭吵的源頭一邊想道,當爭吵聲越變越大時,她走進花園裡正好撞見福伯死命拉著女兒的衣角。
她臉色沉了下來,怒斥道:「放手,這樣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
老邁的福伯一聽到小姐的聲音,嚇得把手給抽了回來,一臉惶恐,而褚心柔沒想到福伯會突然放手,猛然一個用力,身體頓時失去平衡。
「啊!」她狠狠跌了一跤,嬌俏的小臉蛋變得灰頭土臉,手和膝蓋都磨破皮了。「好痛!」她眼角含著淚光。
「你們在幹嘛?」看得出來嚴星晨是真生氣了,她沒想到一走過來就看到她和福伯拉拉扯扯,成什麼體統。
褚心柔怯生生的抬起頭,看了怒氣沖沖的母親一眼,輕喊了聲。「娘。」
嚴星晨瞪了女兒一眼,看她心虛的低下頭,知道問她還不如問福伯比較快,她矛頭指著一臉忐忑不安的福伯。
「福伯你說,你為什麼和心柔拉拉扯扯的?」她的聲音尖銳且不客氣,只見福伯臉色頓時變成慘白,褚心柔給福伯一個抱歉的目光,她不是故意害他被母親指責,只是不小心湊巧那一幕被母親給看到。
「呃……這個……」福伯看著盛氣凌人的嚴星晨,臉上有著為難的神情,他想維護表小姐,不想讓她受到責罰,可是若不好好解釋,恐怕就連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福伯臉上冒著冷汗,支支吾吾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還不快說。」嚴星晨眼尖的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女兒正在拚命對福伯擠眉弄眼的,好像在阻止他將原因說出來,她臉色馬上一沉,低聲喝令道:「褚心柔,你在幹嘛?」
褚心柔聽到母親的暍令聲嚇了一大跳,身體立刻站直,轉過頭,眨著無辜的眼眸看著嚴肅的母親六人。
「娘,女兒沒有在幹嘛呀,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
「你這丫頭一天到晚給我惹事生非,我就不信你沒有事情瞞著我。」不愧是知女莫若母,女兒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她這個母親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福伯,你說。」嚴星晨轉而面對福伯。
不能,您不能說,如果說的話娘一定會把球球給趕出大門,褚心柔偷偷的遞給福伯一記哀求的目光,讓福伯感到左右為難。
如果說了,表小姐會因此生他的氣,但不說,他這個老飯碗可能保不住,福伯猶豫了老半天,最後兩者權衡取其輕,遞給褚心柔一個抱歉的眼神。
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表小姐好,免得她又異想天開的想替那隻老虎洗澡。
「小姐……是這樣的,表小姐她……」他話才講到一半,就被褚心柔心急的打斷。
「福伯,不准說。」
「繼續說下去。」嚴星晨扳著臉孔,措辭相當強硬,褚心柔焦慮的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懇求的意味。嗚……要是福伯說了,她就完蛋了。
這下子讓福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面對小姐凌厲的目光和表小姐哀求的眼神,沉重的壓力籠罩了上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正當他在天人之戰時,一聲低吼適時化解他的困境。
「什麼聲音?」
這低吼彷彿是野獸的咆哮聲,當她抬起頭,看往聲音發出來的方向時,褚心柔立刻街上前,擋住她的視線。
「娘,沒什麼,我看是您太累了,所以耳朵聽錯了,我看您還是趕快回房休息吧。」
嚴星晨看女兒笑得十分的勉強,焦慮的眼神還不時的往後瞟,若說她後面沒有什麼鬼東西,她才不相信。
「讓開!」嚴星晨低斥道:「我要看你後面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娘,這後面真的沒藏什麼。」她定著身子,依舊不敢讓開。
「褚心柔,你再不讓開,我就罰你得在房間裡閉門思過三個月。」
「什麼,三個月!?我不要。」她大聲嚷嚷著,一天就夠她受的,還三個月,她一定會發瘋。
「那就讓開。」嚴星晨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當她接到母親威脅兇惡的表情,她的氣勢頓時矮了一大截,嘴裡悻悻然的嘀咕著。
「好吧。」褚心柔貝齒咬著下唇,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往旁邊移動。
等到嚴星晨看到躲在女兒身後的是什麼東西時,她猛然倒抽口氣,臉色由青轉為白,身體不停的顫抖。
褚心柔在心裡默數著。一、二……
當她數到三時,一聲高亢的尖叫聲響徹雲霄,不停的迴盪在嚴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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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
當雷硯揚衣服穿戴整齊,踏出房門經過她身旁時,幾乎是看也不看她一眼的逕自走離。晚孃小碎步的跟了上去,像只老母雞似的跟在他身邊嘰嘰呱呱的,一雙好奇的眼睛還不時時的瞟向他的臉孔,想看看他鼻子是不是還在流血。
雷硯揚腳步停頓了下來,眼神陰霾,彷彿被一層黑雲所籠罩,看著她依舊說個不停的小嘴,積壓在胸口上的悶氣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陰沉,他突然問有種想掐著她脖子的衝動。
她那張嘴嘰嘰喳喳實在有夠吵的,難道她就不能安靜一下嗎?終於他開口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
他這麼一打斷,她表情微微一楞,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良久之久,久的讓雷硯揚渾身不對勁了起來,看到她那張精緻的小臉蛋鑲著兩顆黑玉專注看著他,莫名的被攪動一池心湖,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回想她全身赤裸裸的模樣,頓時間感到口乾舌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