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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岳靖

    「祭元祠你少給我搞這些不成體統的玩意兒!」老人斥喝,扯開曾孫的領帶,注意力隨即轉移──「傳家項鏈哪兒去了?」視線凝在曾孫空無一物的胸口,渾厚的嗓音沉沉地落下。

    「您說那『成體統』的家徽嗎?」祭元祠悠哉地反問。

    「你……」老人怒目以對,好一會兒,噴火似地道:「難不成還有別的!」

    祭家人生來都有一條鍛鑄特殊、雕紋抽像的龍形項鏈,用以贈予身心相契合的命定伴侶。

    祭元祠想了想,不甚在意地道:「戴在脖子上太沉重,元祠把它送給女人了。」

    老人雙眼一亮,表情若有所思般地嚴肅起來。

    在找尋終生伴侶的過程,祭家人一旦遇見命中真正相屬的另一半,交予龍形圖騰煉時,煉頭的寶石──也就是「龍」的雙眼,必會發亮,稱為「開光」──這是無可解釋的神秘現象,如同姻緣宿命,只有特定人士,能使項鏈開光,這樣的人,就是祭家人的「命定」伴侶。

    「哪個女人?」久久,老人沉沉地開口,打心底認為曾孫該是找到命定伴侶了。

    祭元祠漆黑的眼珠轉了一下,聳聳肩,淡道:「哪還曉得,挺久的事了。您知道的,元祠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玩世不恭的態度表露無遺。

    「祭元祠!」老人重拍神桌,怒不可遏。「你給我跪下!」這不受教的小子,除了惹「桃花」、立「風流債」,竟還隨意棄置家族傳物!而他居然至今才發現這晚輩的不肖行止,怎能不為之氣結!

    「您何須如此動怒。」祭元祠無畏無懼,俊美的臉容依舊笑著。「您不會忘了,元祠打定主意一輩子流連『花叢』吧所有美女都是我的伴侶呀……」

    「你這……」老人氣結,嘴上的白鬚幾乎豎起。

    祭元祠清楚曾祖父養生有道,根本不擔心老人家血管暴裂,繼續道:「元祠上過香,告慰祖靈了,就不再跪。」指指香爐上的幾炷清香,然後轉身離開家譜室。

    老人氣得坐回龍頭椅裡,大掌啪啪啪地拍著桌緣,怒目瞪著掉落地上的領帶……

    嘖,刺老人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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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底映著那張俊美的男顏,羅心偏首靠著庭廊的白柱子,綁著公主頭的長髮似黑瀑直下腰臀,纖手輕撫欄柵,漂亮的唇角緩緩彎起。桃桔色低腰曳地長洋裝,使她更加修長,平肩領、喇叭袖露出她性感的鎖骨和皓腕,貼胸縮腰的緊身布料勾勒著成熟動人的曲線,接褶式裙襬如荷葉倒掛,垂蓋至她雙腳。

    祭元祠迎著她的視線,推開庭院木柵門,很有耐心般,徐徐通過月光輕灑的碎石步道,登上階級。

    兩人一上一下,站在雨廊門檻與台階,四目相凝,呼吸交融,共享重逢的幸福。

    「憑欄美人兒……」祭元祠微笑,大掌托起她白晰的下巴。「欲會『情郎』嗎?」

    「才不是!」羅心嬌羞地轉開臉,款步輕移,往屋裡走。「我等個『少爺』來吃飯。」

    祭元祠低聲一笑,跟著她進到門廳,長臂一攬,從她背後抱住她的腰,俯首親吻她細膩的脖頸。「妳有『情郎』了嗯?我的心兒……」

    「元祠少爺……」羅心輕軟地低叫,雙手抓著他交握在她腹部的大掌,困難地旋身。「您放開我……」

    祭元祠啄吻一下她的紅唇,雙手緊摟著她的纖腰。「真有『情郎』?」霸道固執地質問。

    「您別亂說!元祠少爺……」

    「叫我元祠!」祭元祠打斷她的敬語,長指描繪她鮮嫩欲滴的唇瓣。「別再讓我聽到『少爺』兩字,出自你迷人的小嘴兒,否則,我一輩子堵住它。」又吻她一下,唇角邪氣地揚起。

    羅心蹙蹙鼻頭,順他的意,道:「元祠,你放開我吧。」

    祭元祠笑意轉濃,額抵著她的額,連續啄吻她的唇,似乎不打算放開她。

    「元祠……」羅心微微掙扎,柔美的嗓音略帶哀求。

    「嗯?」祭元祠滿意地應聲。他喜歡她叫他的名,這讓他想起她仍是學生時,在英格蘭祭家辦的學校,修那門他「玩票」性質開的名詩朗誦課的情景……

    他站在講台,與她遙遙相望。原本幾句經太多人朗誦而失味、庸俗的泰戈爾的詩句,被她有情有調地尋回。

    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這個小女人一個眼神、一聲叫喚,縮短了多少距離,再遠,他都回到她身邊。

    「心兒……」祭元祠輕喚她,長指扒梳她的長髮。

    羅心抬眸看他,醉人的雙眼,盈滿水光。

    「我餓了。」祭元祠嗓音低啞,充滿誘人的磁性。

    羅心眨眨眼,對著他灼熱的黑眸,雙頰莫名地燒紅起來。「我……做了晚餐……」

    祭元祠撫著她的臉。「我們多久沒見面了?」

    羅心搖搖頭,小手抓住他的掌,輕輕地在他溫熱的掌心落下一吻。「你去了哪些有趣的地方?」

    「我有一整晚的時間,慢慢說給你聽。」祭元祠望住她的眼,攔腰抱起她,熟門熟路,大方地直闖臥室。

    第二章

    他從來不安於島,性喜獵奇,過不慣固定的生活,非得到處遊走。

    算不上奇葩,但在祭家同輩成員裡,祭元祠絕對有其獨特性。羅心不曾告訴他,每每他倆纏綿後,他的胸口會浮現龍形紅痕,神秘地像是種特殊紋身,在微弱的燈光下,朦朦朧朧,只有她瞧得見,那圈住他胸前脖頸、恍若無形煉的痕跡,彷彿訴說著──她套牢了這個男人,並且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自初夜開始,他就是她羅心的男人,唯一、也是最愛的男人。

    「在笑什麼?怎麼不睡呢?」祭元祠一睜眸,便對上懷裡眉眼帶笑的小女人。

    羅心定定神,美顏得意得像只偷腥的貓兒般,撫摸著他偉岸的胸膛,嗓音柔膩地叫他。「元祠──」

    「嗯?」祭元祠挑眉,抓住她調皮蠢動的小手。

    羅心把手抽回,移至他的臉龐,蜻蜓點水般搔弄他俊美的五官。「元祠──你是我的男人嗎?」

    嬌軟的聲調、挑逗的小手,激得他心癢。祭元祠一記翻滾,將她壓在身下,深深地望進她眼裡,低語:「我這個『不良老師』,把單純的心兒教壞了,可懂得挑人情慾嗯?!」

    「女人天生的性感才不須男人教導呢!」羅心嬌笑一聲,雙眸熠熠閃閃,揪人心似地,氤氳情意。

    小女人自有思想了!祭元祠挑眉,抓起她的柔荑,略帶懲罰似地嚙咬蔥白的指尖。

    「啊!」羅心輕叫一聲,反射性抽手,交疊、握在胸前,明眸含瞋地直瞪他。

    「你好壞!」

    祭元祠無賴似地一笑。「我又餓了!」俯低俊顏,親吻她的紅唇,輾轉吸吮她雪白的肩頸,修長好看的指頭像按摩般,畫圈來回在她青春嫵媚的嬌軀。

    「好癢……」她笑著,在他身下翻騰,小手抓扭著床幔,貓著腰,欲爬離他的籠罩。

    祭元祠撲住她,胸膛緊貼著她的背。「你逃不掉的,心兒──」唇輕觸她美好的耳廓,魔魅般地嗓音出奇沙啞。

    羅心渾身一顫,停止笑聲,嬌喘著轉頭,與他相凝。他俊美的臉龐慢慢趨近她,和著清雅氣息的雄性呼吸愈來愈沉。她偏仰纖頸,兩排鬈翹睫毛徐徐垂下,紅潤的唇吻上他。

    她的床像座錦繡棚屋,挑高的床架,罩著粉橘色絲緞長簾,隔離外界,另成一方旖旎光艷的私密天地。

    多不可思議呀──

    在這個他倆獨處的空間裡,她大膽性感;毫不矯情掩飾,如同女神般展現全部的自己,誘惑他。

    「我美麗的心兒──」祭元祠低吟,十指戀戀不捨地描繪她嫣紅的絕色容顏。

    羅心美眸微張,象牙似地白晰手臂環上他的肩膀。「元祠──」嗓音柔情似水,飽含了思念。「你要留多久?」

    「趕我走嗎?」祭元祠帶著笑,盯住她的眼。

    羅心搖搖頭,加重手勁兒抱緊他。

    他不愛束縛,卻總回歸她身旁。也許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吧,讓這個小女人在此時此刻,真成了他的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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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沉沉中,躺臥在芬芳的床裡,聽見哼著歌謠的甜美嗓音,祭元祠手背緩緩疊上額頭,半夢半醒間,勾弧唇角,漾著笑容。一陣食物香味傳來,他張眸,大手自額前滑下,抓向身旁的床位,小女人已離去,挑高的黃銅床架扳塑成百花仙子形象,朝床面俯視、看顧著,睡在這麼鮮活柔情、玲瓏誘人如同女性胸懷的床鋪,他可真是享盡了身為男人的幸福!

    祭元祠撇撇唇,起身下床。食物的香味更加濃郁,使他感到飢餓。他穿上放在床尾凳的男性睡袍,順著香味來源,到了飯廳。餐桌上擺了幾道他愛吃的菜餚,看上去美味可口,是剛熱好的。他的視線溫和地停留一下,繞過餐桌,行至廚房門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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