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施玟
喔,溫昱瑩你這個笨蛋,千萬不可以被他一時的甜言蜜語給騙了,想想你這段日子是怎麼過的。
就這樣她在不斷給自己的心戰喊話中沉沉的睡去,或許白天與左光平的鬥智與鬥嘴累壞了她,所以她甚至連左光平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將她納入懷裡的小動作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喜歡她身上傳來淡淡的香皂味,舒服不甜膩,再加上柔軟的嬌軀緊貼住他,害得他心想,今天真的是甭睡了。
美女在懷,他相信就算是柳下惠在世也不比上他今晚的定力吧!
「我說,我要離婚!不,我們只有儀式,沒有正式辦理入籍登記,所以我們的婚姻是無效的。」氣得青筋直冒的溫昱瑩當著飯店大廳眾多來往的旅客,絲毫不顧慮到任何形象,對著左光平大吼著。
而她的腳邊依舊又堆滿了她逃難用的行李。
「親愛的老婆,我們不需要離婚。」比起她的怒髮衝冠,左光平看起來還真的是氣定神閒多了。
「當然,」又呆又蠢的溫昱瑩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還傻傻的點頭附和。「我們又沒有到戶政事務所辦理登記,所以當然更不必要簽字離婚嘍。」說著。她便彎下身子提起那幾個袋子準備離開。
面對對法律連一知半解都不曉得的她,左光平惟有捺住性子的慢慢解釋。
「就我國親屬法規定,結婚只需具備公開儀式及兩人以上的證人,便可有效成立,其中並未強行規定以結婚登記為有效要件。」他自己就是個律師。雖精專於刑法,對於其他的法規他可也是記得一清二楚。
先是張大口不願相信他的溫昱瑩,過了好會才認命的合上嘴。
「你……騙人。」她十分困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
「親愛的老婆,我毋需騙人,尤其對象是你的時候。」他想有時候油腔滑調的蜜語甜言還是十分靈光的,比方說現在嘍。
溫昱瑩的臉整個潮紅,然後她又頗為不自在的偷瞄一下左右投來好奇打探的眼光。
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他怎麼可以用這種話來勾引她……等等,勾引?天啊,溫昱瑩你不要臉,他可是曾經嫌棄過你的人耶!
左光平好整以暇的睨著她臉上閃過的種種表情,從害羞到難堪,最後像是自責的模樣,每個神態都如此的吸引他。
「我……你無聊。」狀似嬌羞的咋了聲,她捏緊手提袋的帶子,想閃過高壯的他,以便順利的離開這裡。
「是,我是很無聊,無聊到把你傷得那麼重。」在一句膩死人不償命的話之後,他更是將他的聲音化為沙啞的請求,字字都在乞求她的諒解。
「我說過,過去的事我們一筆勾消,」她很了當的說道,「但請你放過我,讓我好好的生活。」
「你想,我會放手嗎?」左光平將問題丟回給她。
「我都不在乎、不計較那麼多了,為何你還是不肯饒過我?」近乎懇求的話語,她已無力去計較太多的在乎。
溫昱瑩突然覺得他們倆很可笑,居然就站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談判。
「瑩瑩,」左光平發覺她的腦袋不是普通的頑固,但他會比她頑固上一百倍、一萬倍。「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深情款款的話再配上蘊藏著豐富情感的黑眸,他追妻的行徑已經得到許多同情票。
「小姐,你就答應他了啦!」一名路過駐足的老奶奶跟著感動的替左光平求情。「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和,笑笑就沒事了啦。」
溫昱瑩拚命忍住大笑的衝動,因為他臉上吃癟的表情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就是嘛,小姐,你先生都已經低聲下氣了,別處處刁難他嘛。」另一位太太也跟著幫腔勸說道。
「對啊對啊,看你先生一表人才的,難得這樣好的男人脾氣還這麼好,難得嘍。」
「唉,人要知足,知足才會常樂。」
「對對對,不僅僅要知足,還得惜福才行。」
面對一聲聲的勸說聲,左光平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因為他已經捕捉到溫昱瑩臉上不悅的表情。
其實她並非不悅,而是強忍住笑的結果就是讓臉部的線條呈現抽搐狀態。
她很故意的遞給他一個「你給我記住」的眼神,頓時讓左光平只差沒有先懇求那些好心人千萬別給他幫了倒忙。
「呃,瑩瑩,你別在意他們說的話,我……」急忙的解釋,左光平就怕她顏面掛不住後便生氣的掉頭就走。
「你低聲下氣?」帳,要一筆一筆的算才會清楚。
「呃,對,我低聲下氣。」他可是很乾脆的承認自己很低聲下氣。
「你的脾氣很好?」她暗示新婚之夜所發生的事。
這個問題基本上讓左光平呆愣許久,然後才用很快速的動作搖頭。
他知道雖然她肉體的傷早好了,但心頭上的傷疤卻不是一時半刻可以痊癒的。
「不,我的脾氣不好,但……」關於這個問題他也自認自己的脾氣不好,可他願意改,只是溫昱瑩打斷他的話。
「我不知足,不惜福?」她的言下之意是,他是她的恩人?所以她必須要惜福與知足才算對得起他?
「不,你很知足,很惜福,不知足、不惜福的人是我。」左光平難過的說道。
本來她還想找個問題來轟死他,但遠遠傳來的呼喚聲讓她止住聲音,也撇過臉,且到鄭韻如的身子很快的飛進她與左光平中間的距離。
「瑩瑩,你可想死我了,你這個壞心的朋友,」鄭韻如一見到久違的好友時便先來個熊抱。「要不是你們家左光平打電話告訴我你在這裡,我恐怕在有生之年都見不到你。」
溫昱瑩先是感動萬分的回抱她,但卻又被她話裡帶的意思給怔了怔。
「是他告訴你我在這裡的事?」溫昱瑩緊張的問道。
她想若是韻如他都已經通知了,那還有誰會不知道她的落腳地?
從好友的肩頭向上望去,她直直的望進他的眼眸中。
要是當初他就是這麼對自己的話,那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鬧劇,不是嗎?溫昱瑩還是打從心底的排斥左光平,但說穿,全是體內的害怕因子強出頭。
「咦,你——要離開這兒啦?」鄭韻如得到來自左光平的求救信號,於是故做不解的看著地上的行李問道。
「嗯。」見到好友,溫昱瑩卻未打消馬上就離開的念頭。
「不,那怎麼成,我都沒來過這裡咧!」鄭韻如不依的嚷道,「我不管,你和左光平一定要陪我玩遍這裡以後再說。」
「可是我……」
「我不管,除非你不當我是好姐妹了。」嘟起嘴,耍賴功夫一流的鄭韻如有把握自己會不辱使命。
就這樣溫昱瑩在他們倆一個唱大戲,另一個則會意的搶過她的行李後,左光平便協同鄭韻如一左一右的挾持她重新回到樓上去。
「瑩瑩,你太小心眼了。」鄭韻如在左光平好心的將房間留給她們許久不見的姐妹淘後,她才拉著溫昱瑩的手,苦口婆心的勸著。
其實態度早已有些軟化的溫昱瑩聽到鄭韻如的話後,又武裝起自己的防備心。
「我哪裡小心眼了?」她尖銳的問道。
她不敢相信連多年的好友都拜倒在左光平的西裝褲下,沒有幫她脫離左光平就算了,居然還站在左光平的立場來指責她!
「你有,」明知這樣有可能會傷到雙方的情誼,但她還是要說.「你明知他都已經後悔了,還低聲下氣的求你,你居然還硬得下心來不予理會。」
「你究竟是我的朋友還是左光平的?」
「我是你的好友,所以才會不忍你老是自個兒在死胡同裡鑽去。」
「他害我無家可歸。」她只要一發起飆,那些芝麻綠豆事都能提出來指責。
「是你自己不回家的,你可知溫媽媽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鄭韻如好言的告訴她。
一提到母親,就算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軟化,更何況是溫昱瑩。
「媽咪?媽咪她怎麼了?」溫昱瑩緊張的追問。
「溫媽媽為了你的事,不知已經跟溫爸爸吵了多少次,最後她告訴我,溫爸爸當初要把你嫁給左光平也是有他的用意,叫你別胡思亂想。」
「一塊土地就可以賣掉女兒,你就算叫我去死也沒這麼容易得到理賠金,不是嗎?」她十分尖酸的說。
「你爸爸從未有賣女兒的心。」房門口傳來丘雯菱明顯蒼老的聲音,」她不知站在那兒有多久了。
「媽咪?」溫昱瑩不相信的低喊著,她沒想到左光平為了要挽回她,居然連她媽咪都請來了。
「你爸爸和左家老早就達成協議,」鄭韻如在丘雯菱朝她們的位置走來時,乘機說道,「左光平跟你一樣以為你們的婚姻是筆交易。」
「小瑩,你相信媽媽說的話嗎?」丘雯菱坐到溫昱瑩的另一側,心疼的撫著女兒削尖的臉龐。
「媽咪……」先是鄭韻如,再來是她媽咪,溫昱瑩已經猜不出接下來出現的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