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千芃
其實,別說那些記者們不知道嚴至昊下個月十二日要請喜酒,就是嚴至昊本人也不知道。這全是胡利一個人策劃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地點呢?」
「連這個也要問我?你不覺得自己太失職了嗎?對不起,時間早已超過了五分鐘,請讓一讓。」胡利攬著劉楓掙扎地往十公尺遠的目標前進。
說掙扎並不誇張。雖然,胡利事先言明只有五分鐘的時間,然而,那一群八爪章魚般的記者依舊是緊纏著不放,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牆和由人牆中竄出的一條條手臂,都沒有休兵解散的樣子。
「為什麼嚴至昊和唐儂……」
「我想提醒你們一下,身為嚴至昊的律師,我的鐘點費可不便宜哦!」
果然,一提到了錢,眾人就謹慎多了。也就因為他們的收斂,胡利和劉楓總算得以順利地走進了嚴家大門。
該到的人都到齊了。
嚴家三代老小四人,一個不缺,再加上未來的媳婦唐儂,和兩個什麼也不是的胡利和劉楓。
七個人的客廳。靜悄悄的。
「怎麼做得這麼像?」嚴至昊拿著貼有唐儂大頭照的英國護照,左瞧右瞧之後,不可置信地問。
「十足真金,如假包換。這些可是我馬不停蹄地繞著地球跑兩圈才辦妥的。」胡利那昏昏欲睡的倦容更增加了幾分功勞。
「怎麼可能是馬不停蹄,是停爪吧?」劉楓無聊地挑著語病。
『娘子又何必當眾拆我的台?反正,我的意思是勞苦功高就是了。」
「胡利,真是謝謝你了,不然,以我們的方式大約還得等上二十幾天才能解決,只怕到時事情不知又鬧到什麼難以收拾的境況了。謝謝你。」嚴至昊感謝又感謝。多日來的面色凝重直到此時才真正地消融,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沒什麼,能力所及嘛,應該的。倒是上面的這些資料你們得看一看、記一記,不然,人家一問卻牛頭不對馬嘴,那豈不是破功了?」
那一疊的資料是唐儂現在的身份,有護照、簽證,和一紙結婚證書。
「阿儂的身世你怎麼會想到要借用唐遠山的名義呢?他又怎麼願意的?」嚴至昊提出了這個疑問。
嚴家辦喜宴絕對是件轟動的事,到時唐家不知會如何看待他們這一對平白無故多出來的女兒女婿。他可不希望到時又有枝節橫生。
「沒辦法,我認識的朋友當中,姓唐的是有幾個,但是,派得上用場的卻只有唐遠山一個。第一,唐遠山夠有錢,和你們嚴家相比,恕我直言,只有過之而無不及,算是門當戶對;第二,唐遠山家族一向神秘兮兮的,家裡成員到底有幾個,除了他們自己之外,誰也沒弄清楚過。因此,唐儂的出現問題不大。」
「但是,阿儂和他們長得像嗎?」嚴夫人擔心地問。
有言戲說「孩子是不能偷生的」,父子、母女只要是親生的總有幾分相似。嚴至昊雖是男的,但在眉目之間和她也有三分的神似,假不了的。
「這一點你放心。反正唐遠山沒女兒,沒得比較;而他老婆,不相干的外人見過的也沒幾個。倒是他老婆一聽有現成的孫子可抱,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等阿儂小孩生下來後,你們再帶去讓她抱個過癮吧,也順便答謝一下人家的相助之情。」
「這個當然。下個月十二日宴客時唐潮真的要來嗎?他要來當然很好,只是,會不會太麻煩他了?」嚴至昊自忖,要是換作是他,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只賣人情地出借名字,還要他出場壯聲勢,他百分之九十九是不願意的。將心比心,如果對方不是很樂意,最好還是別勉強。
「這個我可沒有邀請他來,是他自己自告奮勇要來的。」
「他是不是吃飽撐著要來過過當大舅子的癮?」劉楓笑說。
「他是想見一個人。」
「誰這麼大的面子,能讓那個超級富豪天涯海角地追著跑?」
「到時你自己看吧。」
「那個女人……是女人吧?也會在阿儂的喜宴上出現?」
胡利點點頭。
「你們的喜宴上不能沒有女方的賓客吧?所以我自作主張安排了一些人來扮演,希望你們不會介意。」胡利心思細密地連這一個環節都想到了。
「我正為這個傷腦筋,幸好你都安排好了。」嚴至昊真的是鬆了一口氣。
「扮演?唐潮要見的那個女人和你是一樣的。」劉楓抓住了重點,肯定地說。
胡利點頭承認。
「胡師父,你有見到我的爹娘嗎?」唐儂滿懷期盼地問。剛才大家談的是迫在眉睫的麻煩,她不敢插嘴。眼見危機已除,她馬上提出這個令她掛心的問題。
「有。我還在府上逗留三天……」
「喂!你這個人也真厚臉皮,一有機會就賴在人家家裡白吃白喝地不走。」劉楓明著是挖苦他,其實她心中想的是,沒事幹嘛不早點回來?
「再不吃,以後就沒機會了嘛。何況,我和你妹婿兩人師徒相稱多年,經此一別,今生已無緣再見,好歹總要留點遺言訣別兼交代後事嘛。」他哪有什麼遺言後事可交代,不過就是要人家好自為之、自己保重之類的。
「照你這麼說,吃他三天還算客氣嘍?你怎麼沒有想到要打包呢?」
「當然有。我們的那一份,我們回家再看。他又轉而對嚴至昊說:「王爺──也就是靖西王,知道你對珍奇古玩頗有研究,特別托我奉上這幾件物品當見面禮。每個人也都有一份……」
胡利口中報著禮品的名稱,雙手也不曾閒著,他虛空一抓,手上就多出一件物品。各自的禮品擺在各自的面前,小小的一張茶几堆得半人高。
王爺給嚴王昊的見面禮有三件,一隻漢朝玉馬、一個唐朝瓷枕,和一幅懷素的狂草。
嚴老爺的則是一套極品的文房四寶和一個玉紙鎮。那套筆墨紙硯盡皆宋朝當時極品,以今日的眼光看來已是故宮級的國寶;雖然,嚴至昊的父親工於書畫,但是,拿那種珍貴的千年古物來畫畫、寫字,怕也是用得心驚膽戰地使不順手吧!
嚴夫人的是一套三十六件的茶壺杯盤。那細膩的花紋和優雅的造型,無疑是宋瓷的極致。
「乾媽,哪天你要用這套宋瓷喝下午茶時,一定要找我來喝,看看這一個杯子就要幾十萬的茶具,泡出來的茶是何等的滋味。」劉楓笑說。
「李嫂光看就手軟了,哪還有茶喝。」嚴夫人也笑說。
「最後,是王爺的一個請托,也是唐家大小一致的願望:請善待唐儂。」胡利傳訊完畢。
「胡利,謝謝你,還有你的幫忙,我和阿儂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結婚。」嚴至昊一謝再謝。
「是啊!多虧我的千里跋涉,我真該改行開間貨運公司了。」
「這份情我知道不是口頭上說說就算了,但是,以你的神通,我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麼。楓子,你們往後若是有需要我效勞的,儘管說,別客氣。」雖說大思不言謝,但是,感恩圖報卻是人之常情。何況,若是欠下太多的人情,在人前不免有點矮了一截的氣弱。
「暫時還沒……」劉楓說。
「我們想搬來和你做鄰居。」胡利插嘴,說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要求。
「可以。你們是想和我們住一起,還是在旁邊另外蓋間屋子都行。」雖然對胡利的要求感到意外,但是,嚴至昊仍是答應得很爽快。
「不是這裡,是接連這裡的後山那塊地。你出個價,我要全買下。」
「後山?那片土地當初是為了保有自己的隱私才連帶整片買下的,多年來一直維持著原有的狀況,不僅林木錯亂、雜草更生,甚至連對外的聯絡道路也沒,你怎麼會……」嚴至昊據實以告,他怕胡利看錯了地點。
「沒錯,就是那塊地。我早勘察過了,那片荒山沒什麼好的,就是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溪和兩堆大石憐響的亂石堆,對不對?」
嚴至昊點點頭。
「出個價錢吧!」
「那地方不值多少錢,既然你中意,那明天就請人來辦一辦手續就好。」
「唉!可惜的很,我這一生注定是沒有橫財運的。既然你不肯賣,那我們只好另做打算了。」
「老大,你那塊地值多少錢,你就爽爽快快地直說好了。胡利都敢開口說要買了,難道你還怕他買不起嗎?你這樣有門縫裡看人的嫌疑哦!」劉楓沒耐性了,像這種拖拖拉拉的討價還價,她最是痛恨。
人家都使出激將法了,看來錢是不賺不行。嚴至昊只得將實際價格打折再打折之後才說出。
「等我們新居落成之後會通知你們包紅包的。我們先走了。」胡利告辭。
「那你們會……結婚吧?」嚴至昊說得不肯定。
「當然會。就在你和阿儂的喜宴之後的第三天。」胡利若無其事地說出這個驚人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