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千芃
她問阿咪她們緊張些什麼呢?阿咪回她說怕被熟人看見。她不懂。
後來她懂了。
那赤裸的情慾、赤裸的表現,的確令人臉紅……她們四人各有表情。靖葭是神態自若地觀賞,阿咪是看得目瞪口呆,眼鏡妹是有點排斥地邊看邊批評,而她則是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地只覺忸怩不堪。
「一定要這樣才能表現愛嗎?」眼鏡妹對著銀幕上一對赤裸交纏的男女發出嚴正的質疑。
「不然你以為情人之間就只是牽牽小手和淡而無咪的告別吻嗎?」長腿妹靖葭以專家的口吻反問。
「即使不只是「柏拉圖』,但也沒必要像個A片男啊!」蠢蠢的眼鏡妹只要純純的愛。
「人家愛嘛!」長腿妹不耐煩地回應一句。人各有所好嘛,愛吃青菜豆腐的是人,愛吃麻辣火鍋的也是人,口味不同而已。
「如果不那樣做,就不算是愛人嗎?」唐儂問。
她和嚴至昊是以兄妹相稱,而大哥也對她百般呵護照顧,但就如同長腿妹所不屑的,她和大哥之間就只是牽牽小手和淡而無味的問候而已;而她想要的……不只是這樣而已。
長腿妹、阿咪、眼鏡妹聽到她的問話,三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注視著她。
她知道她們為何驚訝。因為自己一向沉靜、少主動發問,而今日竟然對這種敏感問題特別有興趣,難怪她們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隨便問問而已。」彷彿被看透心事般的尷尬,她主動收回問題。
「這種事怎能隨便?」長腿妹回復了伶牙俐齒的本性,馬上又是一副大師的樣子。『「愛人嘛!就是愛『人』,既然是人,除了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心理現象』之外,就是那實際的『生理反應』了;我可沒聽過有哪個男人愛死了情人,卻可以對她的『肉體』有免疫力的!哪一個不是從最先的相敬如賓,漸漸地進階成情不自禁,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地乾柴烈火的?」長腿妹煞有其事地說文解字一番。
「那要經過多久才……」
「才到達乾柴烈火的程度是嗎?」長腿妹只看她一逕的臉紅就明白她想問什麼了。「這就難說了。有人一、兩天,有人一、兩年,或許有人是一、二十年也說不定。看情形啦!
「什麼樣的情形?」
「怎麼說好呢?人有美醜之分,像你這一型的,是每個男人垂涎的對象,如果你願意,哪個男不想馬上把你據為己有的?」
「不會吧?」至少大哥對她就不曾越矩。
「不相信?你可以試試看。」
「試試看?」可以嗎?這種令人臉紅的事……「當然不是現在。過幾年吧。」長腿妹補充說明。
池水按摩的舒服感覺,讓早已鬆懈的精神進入了昏昏欲睡的恍惚;而長腿妹那似是而非的謬論,也在朦朧中隨著人夢……依舊明亮的光線,讓他一進門就看見唐依的睡相。
她果真是一絲不掛,他在心中驚歎一句,既喜且憂。
被蒸氣浸潤的皮膚晶瑩水亮、白裡透紅,坐在池中的身體因為小氣泡的欲遮還露,曲線若隱若現;幾縷散落的髮絲服貼在胸前,極魅惑、極誘人他該拿她怎麼辦呢?她才十六歲啊!
心中有著遲疑,身體的反應卻是毫不猶豫的誠實,想藏都藏不住。他突然有種進退維谷的狼狽。
但他的遲疑並沒有太久,當她沉睡的身體因小小的挪動而下滑幾分時,滾動的池水霎時淹到了她肩膀的位置;她的安危遠勝過他的情慾煎熬,他毫不猶豫地抓起一旁的大浴巾,也顧不得那一身只能幹洗的名牌衣物,便一腳踏進按摩池中,一手撈起她,迅速地用浴巾裹住她的赤裸。
胭脂花叢中打滾過的他,什麼樣的女人沒抱過?唯獨這種濕淋淋的女人。
沉睡中的唐依雖經他這樣一撈一抱,竟然也只是微動一下,並沒有醒。
抱著她到長椅上放下,看一眼擺放在架子上整齊的衣服,他又是一聲輕歎。
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帶色的笑話──話說一個男人死後下了地獄,他一看地獄的景象,不憂反喜地開懷大笑。因為,他所見的地獄是一座擺滿名酒的酒吧,而酒保清一色是嬌艷惹火的裸女。正當那男人樂不可支地躍躍欲試時,一旁傳來一個冷冷的男聲說:「別高興得太早,那吧檯上的酒杯底部全都有一個洞,而所有裸女的下面都沒有洞。」
是的,看得到卻吃不到,最是煎熬,和地獄是沒什麼兩樣的;而他現在猶如置身地獄中。
拿條毛巾將她的頭髮擦乾,再拿起內衣褲和睡袍逐一為她穿上,幾經折騰總算穿妥。而他也總算鬆了一口氣地為自己的自制力喝了一聲采。
最困難的階段都度過了,再來的就簡單多了。
再次抱起她走向與他相連的臥房,才關上房門,卻從懷中傳來一句柔柔的:「大哥……」
嚴至昊驚訝地看向懷中的人兒,只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正直直地看著他。
「很晚了,睡吧。」彎身將她放在床上。他不想「功虧一簀」,所以,他故意用著冷淡的語氣說。
「大哥,你不喜歡我?」她問得幾乎是有點傷心的感覺。
其實在他幫她穿睡袍時,她就醒了。只是,當時的情形太尷尬了,她不敢睜開眼睛看他。而且,她也暗自懊惱,為何她都一絲不掛地躺平了,他居然還無動無衷?於是,她就乾脆繼續裝睡。
「為何這樣問?」
「因為你從不吻我。」這和靖葭說的都不一樣嘛,什麼情不自禁、乾柴烈火的。
「阿儂……」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能告訴她,他不敢吻她是因為他怕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嗎?他要的不只是一個吻啊!
「我可以吻你嗎?」唐依的雙手在他尚未同意時,已早一步地攀上他的頸項。藉著他肩膀的力量,她撐起上半身直接送上她的唇。沒有任何親密經驗的她,根本不知道在四唇相觸之後該如何繼續,稍作猶豫之後,她決定不恥下問:「再來呢?」
「閉上眼睛。」
原本單純的四唇相觸,並沒有太大的引爆力量,但是,在她的唇瓣緊貼著他的唇口說話之時,那柔軟的觸感輕輕刷過,終於引爆了他那早已瀕臨界點的情慾。
果真是長江潰堤一發不可收拾的猛……嚴至昊要的,真的不只是一個吻。
他手口並用地將唐依身上那身剛穿上的衣衫再度褪下,並且全身上下無一遺漏地都打過了招呼。正當他想將最後的過程補上時,一抬頭,他看見了床頭櫃上那一對閃著品瑩綠光的鐲子──那是她及笄時親人所送的翡翠鐲子。
他一驚,猛然想起──天啊!她才十六歲。
他把身上所有煞車系統全用上了,才勉強停下了那箭在弦上的一觸即發。
所有的懊惱和後悔全都明白地寫在他的臉上,他一把拉起床尾的絲被蓋住她,然後用幾乎是小跑步的速度逃離現場。
唐儂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能愣愣地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一夜無眠。
第四章
是不是她太不知廉恥了,大哥才會那麼生氣?
自從那天的「突發」事件之後,大哥都不陪她吃晚飯了。現在的他,每天都忙到很晚很晚才回來,早上也是很早就出門上班了;今天是星期日,他也是一大清早就出門了。
算一算,她已經有五天沒見到他了……還記得那晚他離去時臉上的後悔和懊惱。
他一定是認為她是一個淫蕩的女人,才會那麼無恥地勾引他……唐依落寞地想著。不過,那晚自己大膽的行徑,現在想來雖然有點臉紅但是,她並不後悔。
那是她的初吻,而且還是一次美妙非凡的經驗。娘說得沒錯,女子在這方面不必懂太多,男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只是,大哥不曉得會不會嫌她太蠢了?
腦中胡思亂想地轉著,窗外的景物也飛快地變換著。
今早吃過早飯後,她告訴李管家她的去處,婉拒了李管家要送她一程的好意,她獨自搭公車來了。
結果她還是坐過了站,又走上一段回頭路才到劉楓的公寓。
「阿儂,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劉楓一頭亂髮、一身睡衣地來開門。
其實也不早,都十點半了,只是對她這個一到假日就像冬眠的熊一樣整天窩在床上的人來說,任何要她起床的時間都算早。
「吵醒你了嗎?對不起,那我改天再來好了。」唐儂說著就要退出門外。
「哎!就是沒有人來吵,我才會睡到這樣昏天暗地的。快進來吧!
「胡師父呢?」
「買早餐去了。」
有個同居人其實也是很不錯的。以前自己一個人住時,每到假日她只有睡覺這一項活動,其餘能省則省,連吃飯也可免了。可是自從多了胡利之後,他總會替她買份早午餐;晚餐時,說什麼也會拖她出門去吃一頓,兼活動活動窩了一天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