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芃羽
怒氣瞬間飛竄,衝撞著她的心口,她一下子提不起氣,暈眩地向前晃了一下。
一隻大手適時地攙住了她,她抬起頭,對上了安知禮那雙關切的眼神,倏地怔住。
他也來了,特地來參加她的婚禮嗎?
「你還好吧?」安知禮打從看見她之後,目光就沒離開過她。
「該扶我的是醒波,請放手。」她冷冷地掙開他的手,依向江醒波。
江醒波轉頭看著他們,以為安知禮放心不下,哂然道:「別急,知禮,我不會搶走你心愛的人的,但我們得先擺平何讓這小子。」
說著,他與潘寫意雙雙走到案前,桌案上紅燭燃得火紅,映得後方的喜幛一片熱鬧閃亮。
何讓滿意地點點頭,司儀正準備昭告眾人他們即將成為夫妻,這時,秦若懷滿身狼狽濕透地衝了進來,大聲怒喝:「等一下!」
她和江醒波愕然轉身,同時驚呼:「若懷!」
賓客們都一片嘩然,完全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兩人不能結婚!」秦若懷一步步走向江醒波。
江醒波激動欣喜地看著她,再度為她的勇氣心折不已。
「你來做什麼?」何讓怒容滿面地上前堵住她。
「我來找回我心愛的男人。」秦若懷瞪著他。「請你把他還給我!」
「不,誰也不能破壞這場婚禮!」何讓怒道。
「何讓,你何苦……」江醒波正想勸勸他,忽然,何讓手裡已多了一把槍,對準了江醒波的眉心。
「別動!」
全部的人全嚇傻了,一場婚禮怎麼會演變至此?
「何讓,你瘋了!」安知禮沒想到他會如此偏執激狂,驚駭地斥喝。
「你和潘寫意得把婚禮完成。」何讓威嚇道。
潘寫意再也忍不住了,她向前跨出一步,忿忿地大喊:「你這樣逼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算我們結了婚,心裡卻繫在別人身上,你以為我們會希冀這種毫無感情的婚姻嗎?你以為……這樣就能解除咒語了嗎?」
「閉嘴!」何讓的槍口轉向她,濃眉怒聳。
「寫意……」安知禮心驚地將潘寫意拉住,深怕她被震怒的何讓所傷。
「他不是想解除咒語,從頭到尾,他只想復仇……」一直看著這場鬧劇的安知默終於開口了。
何讓臉色大變,轉頭看著她。
「為了報復我們三姊妹加諸在他身上的詛咒,為了他千年來的折磨,所以他要我們三姊妹痛苦、永遠得不到真正所愛……」安知默幽然地盯著他,拆穿了他的詭計。
其他人都呆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何讓懷的竟是這種歹毒的心思!
「你真的……為了報復……」安知禮錯愕不已。
「沒錯,這是她們應得的……」何讓冷冷一笑,坦承不諱。
「你這傢伙……」江醒波氣憤難平地掄拳上前。
「別過來!」何讓舉槍厲喝。
「你有種就殺我啊!」江醒波挑釁地走向他。
「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不敢動手!」何讓再次警告。
江醒波不理會他,愈來愈靠近。
「站住!」何讓狂怒地暴喝,他是真的想扣下扳機。
「三弟!住手!」安知禮大駭。
「不要這樣——」秦若懷驚嚇得尖叫。
潘寫意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一顆心懸在半空,震驚無助。
安知默也同樣驚恐又痛心,何讓的恨竟比她想像的還要深,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當初……
誰能……來阻止他們?
上蒼啊!眾教的慈悲佛神,求求禰們,求求禰們阻止他們,別讓我所愛的男人們自相殘殺,別讓他們兄弟反目,求求禰們……
就在這一瞬間,她們三個女子同時在心裡祈求,祈願老天能化解這場荒謬的危機,她們的心念一致,心靈相通,穿透了冥冥蒼穹——
上天彷彿聽見了她們的心聲,驀地,雷聲隆隆,狂風大作,橫掃進正廳,木門窗欞被吹得嘎嘎作響,賓客們驚慌躁動,掩面躲避。
就在這時,一陣詭異的風吹倒了桌案上的紅燭,引燃了桌上的錦緞,桌面頓時著了火,而且一下子就狂燒起來,還燒上了桌後的喜幛,火苗隨風四竄,嚇得在場所有人驚叫連連,四處奔逃。
狂風捲起了喜幛,一道星火飄上了安知默的上衣,立刻焚燒起來,何讓一看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所有的恩怨,驚吼地衝過去抱住她。
「知默——」
江醒波很快地拉住秦若懷,並通知老石找來保全人員救火。
潘寫意被這突發狀況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驚逃的賓客撞倒在地,她痛得爬不起來,濃煙密佈,什麼都看不清楚,在這危急的一刻,她腦中只想著一個人,不禁恐慌得脫口大喊那人的名字。
「知禮!知禮——」
「寫意!」安知禮排開阻礙,心驚膽戰地衝到她身邊,將她拉起,緊緊抱住。
「知禮……」過度的驚嚇和緊繃了兩天的情緒,終於在熟悉的臂彎中崩潰,她緊揪住安知禮的衣服不放,痛哭失聲。
她好怕再也見不到他,之前的氣惱怨恨都化為更深的愛戀,她終於體認自己不能沒有他,這一世,她是為他而生,若是離開他,她一定會比死還痛苦……
「寫意,我在這裡,別怕,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安知禮珍惜地吻了吻她的髮絲,發誓再也不放開她。
倏地,天雷驟降,一道閃電如巨斧劈下,嚇得人人仆倒,這時,耀眼的光芒如雲層籠罩住他們六人,將他們與其他人隔絕開來,四周的紛擾和喧嘩頓時變得好遙遠,彷彿這世界只剩下他們……
在這迷離如幻的片刻,安知禮在強光中微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繫著一條紅線,而線的另一頭,正握在一個縹緲清艷的女子手中,她含著笑,邊將紅線綁上自己的小指,邊緩緩地與潘寫意重疊,合而為一……
緣定千年,他霍然醒悟,早在千年之前,白清雪就替自己定好了這份姻緣,藉著所謂的「血咒」牽絆著他,為的只是再造一場真心的相遇……
十八世的歲月,她如一朵不凋的花,靜靜地綻放著濃烈的芬芳,只為讓他發現她,讓他主動來攀折……
他怎能再錯過她呢?這朵艷麗無雙的花兒,唯他獨有啊!
「走吧!寫意,跟我走!」他感動不已,低頭對著至愛的人兒道。
聽出這三個意義非凡的字眼,淚眼婆娑中,潘寫意悸動地微笑著。
走吧!無論天涯海角,她都跟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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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潘寫意乾嘔了好一陣子,才從浴室走出來,無力地癱在床上,對自己這兩個月來的症頭又惱又煩。
這是報應!
她自嘲地想著,秦若懷以前就說過,騙人會遭到報應,現在,果然在她身上應驗了。
誰教她騙安知禮說自己懷孕,結果,竟然成真,而她還是在那場荒唐的婚禮之後才得知真相。
看著依然平坦的小腹,她其實還不太能體認自己快要成為母親的事實,反倒是她的父母比她還早認命,得知她有了安知禮的孩子之後,顧不得她連著兩次訂婚和婚禮丟盡他們的臉,也只好答應讓她和安知禮在一起,匆匆為小兩口辦了一場簡單的婚禮,好讓她安心待產。
所以,她已正式成為安太太,住進了安知禮的這棟老舊日式別墅,學校方面,當然已辦了休學,她和安知禮之間的師生戀,已成了個大八卦,她可不想再去湊熱鬧,只是苦了安知禮,學校雖然沒追究這件事,但他一定承受不少壓力。
不過,和她孕吐這件事比起來,那些都不足為道了。
生個孩子還得這麼受苦,她難免有些抱怨,還好安知禮體貼入微,對她好得不得了,只要她稍有不適,他就會陪在她身邊,但也因為他對她太好了,為了她和胎兒的安全,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碰她了。
那個木頭人!一點都不懂人家的心思!
她噘著小嘴埋怨,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隨地狡獪一笑。
「哎喲!」她叫了好大一聲。
不到幾秒,臥室房門突然打開,正在書房忙著批改報告的安知禮擱下手邊的工作衝了進來,急道:「怎麼了?寫意?你怎麼了?」
「我……我這裡痛……」她撫著胸口,表面蹙著細眉,心裡卻暗暗偷笑。
哎,她真壞,又在騙他了……
「胸口痛嗎?我看看。」安知禮走到床沿,撫著她的額頭。「有沒有感冒?」
「不知道。」她乘機靠進他懷中,聞著他令人心安的男性氣息。
「要不要去給醫生看看……」他擁著她,擔心地問。
「不要!」看什麼鬼醫生哦!
「但是……」他還是不放心。
她突然抬起頭,瞠他一眼,「傻瓜!只要你吻我,就不痛了。」
他這才恍然自己又上了她的當,笑氣地搖搖頭。「你這個小滑頭……」
「你有好幾天沒吻我了。」她將雙手纏上他的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