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秦君行
「絳雪，你看，這個小子什麼本事沒有，就是激我的功夫一流！」翟沐風說得咬牙切齒。
「爹，可是你不覺得就是因為今天二叔能力不足，所以才需要多加訓練嗎？」絳雪白有一套說辭。她決定就在今晚要翟家人明白這個山莊、這個家不止是囅哥一個人的責任。
「嫂子……」翟桓開始哀號。他是招誰惹誰啊？他那嫻靜的大嫂哪裡去了？
等一下！他懂了，人家說「夫妻一心」，嫂子該不會在為先前他口頭「欺負」大哥的事報仇吧？
「閉嘴！」翟沐風喝阻了他的哀叫，突然覺得絳雪說得很有道理。
「絳雪，我和你爹實在是相信阿囅慣了。」葉德蘭解釋，「這個家如果沒有能幹冷靜的阿囅幫忙撐著，也許早就垮了。」
「是啊，很多事情我寧願等阿囅有空再交代給他負責，也不敢冒險交給阿桓和阿璃。」翟沐風實在不想承認另外兩個兒子的不成材。
「我們也知道這幾年苦了阿囅，身為長子的他肩上背負著比別人還多的壓力，可是除了他，我們還能倚靠誰？」
翟囅有些錯愕。他不敢置信爹娘竟如此看重他，信任並仰仗他的能力，原來他們不是自私地視為理所當然，他們心裡亦對他感到愧疚。
看到翟囅臉上釋懷的表情，絳雪知道糾纏他多年的心結已經解開了。
「爹、娘，二叔和小叔的身上也流著和囅哥一樣的血，既然囅哥這麼優秀，他們也不可能差勁到哪兒去，也許他們正等著你們的吩咐，隨時蓄勢待發地一展長才呢！」
「大嫂！」原本閒適坐一旁隔山觀虎鬥的翟璃聽到自己被捲入風波之中，也大叫不公平。怎麼連裝啞巴也有事？
「我相信其實二叔和小叔都是深藏不露的厲害人物，因為他們都是爹和娘的孩子嘛！」絳雪笑咪咪地說，最後還不忘捧捧翟沐風與葉德蘭，而這一段話正是關鍵。
果然，翟沐風馬上得意地呵呵大笑：「沒錯，我就不相信我翟沐風的兒子會是扶不起的阿斗！阿桓、阿璃，明兒個就由你們倆到孫大人那兒去關心一下，記住，好好表現，千萬別丟我的臉！」
「小米，你瞧，你的翟二哥要做大事了，做大事的男人才算真正的男子漢呢！這樣你更好跟別人炫耀他的好吧？」絳雪也不忘對沈小米洗腦一番。
「嗯！」沈小米用力地點頭，「絳雪大嫂，對不起，剛才是我誤會你了，謝謝你給翟二哥表現的機會，明天一早我一定早早喊他起床辦大事的！」
當所有人各懷心事、或笑或悲地離開後，翟囅輕輕地將愛妻摟入懷裡，讓她的背靠在他的胸膛前，低下頭，他的唇附在她的耳邊小聲卻溢滿感動地說：「謝謝你……」
她真是世間難覓的好女子。巧妙地運用說話功力，不動干戈也不挑怒，便輕易地轉移了他的責任。
只是加了幾句話，誰也不得罪，甚至還哄得大家很開心。
「囅哥，其實我沒有你想得這麼偉大，我很自私的，這麼做不只為你，也為我自己，人家希望你能多點時間陪我……」轉了身，絳雪勾住他的脖子，仰起頭，方便他的吻落在她的頸項。
「今晚去小木屋過夜吧。」
「明天你可以不早起嗎？」
北曜山莊後頭有間小木屋，是翟囅請人連夜趕工蓋成的私人小屋，專屬於他和絳雪，方便他們在那兒纏綿，無論怎麼激情呻吟，都不會有人聽見。
「告訴爹娘你準備生個孫子給他們抱，相信他們一定會准許我連續幾日不用早起。」
「你……」絳雪羞窘地作勢推開他，卻又被他拉了回來，並攔腰抱起。
「絳雪，我快等不了了，真希望明天你就是我的妻子！」
「我早是你的人了，不是嗎？」絳雪嬌嗔地說。「我要你完完整整地屬於我，當我名副其實的妻子！」翟囅認真地道。真的感謝老天爺，謝謝他將絳雪賞賜給他。
第十章
「大少夫人只是染了風寒，多休息，幾日便能痊癒。」華大夫為染病的絳雪作了診斷，並開了一帖藥方交給碧兒去抓藥。
「麻煩你跑這一趟了，華大夫。」謝過華大夫，絳雪沒好氣地睨了眼站在床旁不敢說話的丫環，「都是碧兒大驚小怪。」
「不過大少夫人的體質確實很弱，食補、藥補皆不可少。」華大夫是北曜山莊專聘的大夫，只為北曜山莊與北曜武館的成員看病。
「就是嘛！」聽到華大夫站在自己這一邊，碧兒立刻說道，「小姐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了，現在又染病，倘若不好好醫治，一個不小心轉成大病，我要怎麼向姑爺交代啊？還有親家老爺和夫人，他們一定會罵死我的！」她只是個下人哪，當然得顧及自己的飯碗了。
「碧兒，只是小病而已，你千萬別說給爹娘聽，讓他們擔心了……囅哥到京城辦事去了，他回來時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
「我知道，就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對不對？」碧兒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她明白小姐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個性就算身旁有了姑爺也依然不改。
今天若不是她見小姐咳個不停，堅持要她看大夫，並以告訴親家老爺來威脅，真不曉得小姐還想怎麼拖下去。
唉！像小姐這麼貼心的媳婦真的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了。
「華大夫，你等會兒有事忙嗎？我可不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絳雪不理會愈來愈喜歡揶揄自己的碧兒，逕自問道。
「大少夫人儘管問，老夫不忙。」
「小姐，那你和華大夫聊吧，我去膳房給你端碗薑湯，一會兒就去幫你抓藥。」語畢，碧兒自動退下。
「華大夫，你剛才幫絳雪把過脈，不知是否探到……」絳雪霍然紅了臉，心裡牽掛的問題教她有些難以放口。
「大少夫人儘管問無妨，老夫一定知無不言、言而不盡。」華大夫回答道。
翟囅有多寵愛憐絳雪，翟沐風和葉德蘭有多喜歡她這個兒媳婦，自他們規定下人對她的稱謂與對她的禮遇看便可明白了。
「華大夫，我是否已有了身孕？」一口氣問了出來，絳雪也羞澀地垂下眼瞼，為了給翟囅一個驚喜，她只好拋去害臊，偷偷向華大夫詢問，不敢讓家人起了疑心。
「老夫方才沒有探到大少夫人有身孕的脈象。」
宛如滿腔的期待被澆熄，她難以置信而亂了表述的能力：「可是……我的月事明明遲了……」
「大少夫人的月事會遲，許是因為染病或是其他因素導致。」看出她的失望，華大夫遺憾地安慰著。
「是嗎？」絳雪不知該說什麼了，原本抱著滿滿的希望，現在卻如同狠狠地跌落山谷，摔了粉身碎骨。
這是她和囅哥認識後首度分開將近半個月，她好想給辛苦辦事回莊的他一個驚喜，哪知……
囅哥回莊後他們便要成親了，原本以為可以來個雙喜臨門的……
思忖了半晌，華大夫還是決定說出實情：「大少夫人，老夫希望你好好調養身子是有原因的。」
「怎麼了嗎？」他說話的語氣教絳雪惴惴不安。
「老實說，依大少夫人的身體狀況，想有孩子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突地，門口傳來一道瓷碗落地破碎的聲音，碧兒震愕地瞪大眼睛僵在當場，無法動彈。
床上的絳雪也好不到哪兒去，小臉不見任何表情，眼睛更是眨也未眨，下一瞬間，只見淚水自她的眼角滑下。
「大少夫人……」華大夫急了，心下只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他原想彌補，可絳雪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還是門口的碧兒先恢復了過來，她快步衝至華大夫面前，怒氣沖沖地質問：「華大夫，你是不是說錯了，還是你的醫術退步了？我家小姐怎麼可能不會生？她這麼漂亮，生出來的小孩一定也很漂亮可愛的，她不可能不能生！」她激動地大吼。她明白小姐多希望為姑爺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多希望盡快讓親家老爺、夫人享受含飴弄孫的快樂，所以她知道小姐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消息。
小姐還是自卑的，她總覺得無法為這個家做些什麼，才會將重心放在生兒育女上，可為何老天爺還要讓小姐如此傷心呢？
「你再檢查一次，好好地檢查清楚，我家小姐人這麼好，一定能生的，還會多子多孫呢！」碧兒粗魯地抓著華大夫的手，覆在絳雪柔軟無勁的手腕上，強迫他再把脈。
「我……沒說大少夫人不能生，雖然她打從出世身子骨就孱弱，但若調養得宜，一切都是有希望的……」華大夫被她們倆的反應嚇得都要語無倫次了，才想再仔細把脈，絳雪卻將手抽了回去。
「華大夫，求求你，先別將這事告訴老爺、夫人和大少爺，好嗎？」絳雪跌跌撞撞地下床，狼狽地在他跟前下跪，不停地磕頭，「求求你，我會自己說……請你先不要洩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