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陳明娣
「你是誰?」她困惑地問。
「我是我。」馮邢琰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譏誚地掃過眾人說:「至於這些人,你就沒必要認識了。」
他的話引起此起彼落的抗議聲,也在司馬蒹葭心中留下不同解讀。
「我可是付了一萬兩。」
「我也是呀。」
「閉嘴!朕可是付了五萬兩。」皇上代替馮邢琰趕起人來,「一萬兩只能看,看過了,就統統給朕滾出去,別妨礙朕說話!」
妄想沾點便宜看看熱鬧的全被趕走了,樓閣裡清靜多了。
「你過來,讓朕瞧瞧」
「沒什ど好瞧的。」馮邢琰阻止,擔心地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司馬蒹葭。「你坐這兒就行了。」
「難道朕會吃人嗎?」
「皇上不會吃人,只會殺人。」他諷刺回去。
「你出去!讓朕跟她說話。」
「時間不多,有話快說。」馮邢琰大搖大擺坐下。
皇上吹吹鬍子、瞪瞪眼睛,轉向司馬蒹葭告狀:「你看到沒?這就是朕的好兒子!」
「我姓馮。」馮邢琰提醒皇上,皇上當沒聽見。
他是皇上的兒子!司馬蒹葭猛抬頭,震驚寫在臉上。
「他沒跟你說?」皇上看到了生氣問:「朕這個父親見不得人嗎?」
「她不需要知道你的風流事跡。」
「朕說一句,你頂一句,朕還要不要跟她說話!」
「快說!」馮邢琰沒好氣地閉上嘴。
「你是哪家小姐?」皇上畢竟是當父親的,」開口就是這八股問題。
司馬蒹葭抬起臉說:「我是個盜墓賊。」
馮邢琰沒料到她會這樣說,怪異地看她;她盯著自己的手看,沒睬他。
「盜墓?」皇上皺眉瞇眼看她片刻,不怒反笑說:「那正好,你可以告訴朕,怎樣才能防止盜墓賊盜墓?」
司馬蒹葭發現皇上表情正經,不像是玩笑,想了想回答道:「最可靠的方法就是:使其中無所欲,必保安全。」
「那倘若。其中有所欲。又該如何防盜?」
「很難,防不勝防。」司馬蒹葭搖搖頭,舉例道:「漢武帝去世才四年,墓室中的玉箱、玉杖就已經被人盜出在長安街上出售。」
「防不勝防也要防,朕要帶著那些寶貝走。」
司馬蒹葭突然想到跟黎璃參觀過的博物館。
「與其因為那些畫物引來盜墓賊盜挖盜賣,不如乾脆將那些寶物集中起來,讓後代子孫也能欣賞。」
「你這孩子有趣,叫他帶你到宮裡來。」
馮邢琰回皇上一句「你別想!」到了司馬蒹葭耳裡卻成了「你別想!」一字之差,差了八千萬里。
「夠了。」馮邢琰起身。
皇上說:「今晚晚宴,朕還要見到你們二人。」
馮邢琰揚高眉頭,張口正要說話,被皇上搶白說:「五萬兩是吧?朕付!」
晚宴設在紫霞亭。
亭邊草地上擺著一張張大方桌,上面鋪滿佳餚美酒。
馮邢琰、司馬蒹葭與皇上、王妃同在紫霞亭進喂。
「你怎麼了?」馮邢琰注意到司馬蒹葭一口東西也沒吃,他從下午開始,就一直覺得不對勁。
她悶悶不樂地說:「我想回去。」
馮邢琰擔憂她蒼白的神色,伸手想要試試她的額頭,她卻避了開。他覺得怪異,擰眉正想問清楚——琴聲揚起,宮廷歌伎名伶來為皇上獻唱,一個接一個演唱,嘹亮婉轉、歌行九陌,音量完全阻撓了馮邢琰開口的機會,他看司馬蒹葭專注聽著歌唱,暫時放下心。
獻唱完畢,琵琶樂音一轉,換上一批能歌善舞、嬌嬈美艷的胡女舞伎,她們快速飛旋轉動腰肢,裙擺飛舞露出健美的小腿,看得人目瞪口呆。
樂音轉緩,胡女舞伎轉入席間,熱情勸酒。司馬蒹葭招架不住被灌了杯高昌葡萄酒;馮邢琰拒絕了兩個胡女舞伎,回頭一看,不勝酒力的她兩頰酡紅,迷茫星眸著迷地看著來自石國都城的拓枝舞穿著層層繡衣的舞女,隨著先是忽快忽慢後轉為越來越快的鼓點,蠱惑舞動,一件一件褪去衣物,最後幾乎半裸!
司馬蒹葭臉紅舌燥、心枰坪的跳;馮邢瑛看到她撫媚誘人的神態,眼一瞪,吞嚥困難似的,立刻帶她回府。
一路上,她昏昏沉沉睡著;馮邢琰將她放上床榻時,她卻突然醒了。
晶亮異常的銀眸,好似清楚又好似迷糊,一瞬也不眨地看著馮邢琰。小巧的舌頭舔過泛著紅粉光暈的薄唇。
「這裡是哪裡?我要回家。」她掙扎爬起來,又倒栽下去;多虧馮邢琰一把撈起,否則就要頭磕地了。
「你回什麼家?這裡就是——」馮邢琰看到她裸露的香肩,說不出話了。
「我要回揚州,我要回揚州……」她嚷嚷著。
馮邢琰強迫自己把視線移開,固定在她背後的床簾子,安撫地抓住她揮動的手。「你的家就在這裡。」
「不,我要回揚州。」她坐在床上堅持著。
馮邢琰不知她是怎麼回事,捧住她的頭,要她看著自己,堅定地說:「你、不、準、回、揚、州。」
司馬蒹葭看著他,突然哭了。「你是馮邢琰。」
馮邢琰困惑地看她,以為她醉傻了。「對,我是馮邢琰,你是司馬蒹葭。」
「你騙我!」她像只小貓伸出爪子攻擊他。
「我怎麼了?」馮邢琰臉上出現三條血痕。
她可憐兮兮指控他:「你……不要我。」
「我不要你?」馮邢琰難以置信地重複,眼睛盯著又往下滑了一點的司馬蒹葭,腹部升起灼灼熱意,血液湧上頭部,耳膜鼓脹,他滿腦綺思說:「你再說一次。」
「你不要我。」她嘟著嘴啜泣,「我要回揚州——」
馮邢琰猛呼氣,忍耐咬牙說:「是不是我要你,你就不吵著回揚州?」
司馬蒹葭偏頭想了想,「嗯……」
「是你說的喔。」馮邢琰再三確定:「我要你,你就不回揚州去?是不是?」
她被他用力搖晃,頭昏昏地直點頭。他得到答案,放開她,讓她躺下,像惡狠撲羊似地撲上。
她被壓得透不過氣,喘息地說:「你為什ど壓住我?」
「我要欺負你。」他抵著她芬芳的唇說。
「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她委屈地噘嘴。
「因為你要我要你!」不讓她有機會再發問,他封住她的唇。
急促換氣的空隙,依稀聽到嬌弱的驚呼——「你……咬我……」
「……不可以咬那裡……」
「嗚……好痛……」
小綿羊被大野狼徹底吃了!
不止一次。
翌日,清晨。
「司馬蒹葭,你騙我,」
馮邢琰氣憤的吼叫聲傳遍光祿坊。
他衣衫不整、赤腳裸足衝出司馬蒹葭的閨房。
珠寶努力縮著龐大的身軀,緩緩挪近躲在花盆後面的司馬蒹葭問:「小姐,你在跟主子玩躲咪咪嗎?」
司馬蒹葭嚇得往前趴,額頭磕上堅硬的瓷盆,滿頭金星亂飛;她摀住自己的嘴,不敢呼痛,含淚回頭要珠寶噤聲。
珠寶豎起食指壓住自己厚厚的唇,司馬蒹葭對她點頭讚許。
「我可以說話了?」
珠寶以為可以說話了,大嗓門馬上打開,司馬蒹葭飛快搗住她的嘴,以氣音說:「噓……不能說話。」
珠寶壓著自己的唇,不敢說話,手指指指自己、指指司馬蒹葭,表達她也要一起玩的意思。
「好,你不出聲,就讓你玩。」司馬蒹葭小聲說。
「我呢?我不出聲也可以一起玩?」
馮邢琰的聲音居高臨下,司馬蒹葭縮著頭,不敢抬頭!
「主子,你好厲害!明明走了,可是還在。」珠寶欽佩地拍手。
馮邢琰持起司馬蒹葭,在她耳邊冰冷地低咒:「司馬蒹葭,你騙我!」
大野狼持著顫抖的小綿羊進房裡算帳——司馬蒹葭正襟危坐像個小媳婦,馮邢琰威脅地站在她面前。
「你自己說,這是怎麼回事?」
「你……忘了把衣服扣上了。」她好意提醒他。
「有什麼關係,你昨晚都摸過了。」
「我才沒有!」她臉蛋瞬間轉紅。
「有,該做的你都做了。」
「明明是你——」
「我怎樣?」他無賴地問。
「你——你可惡!」
「我怎樣可惡?」
「你欺負我!你怎麼可以欺負我,你明明知道我……我有夫婿。」
「他早就休了你了。」原來是為了這個。馮邢琰說:「我帶你離開揚州時,就讓他寫了休書了。」
「你……你讓他休了我?」她心裡莫名地受傷。
「他早就想休了你。」他提醒她。「我只是提供他理由。」
「什麼理由?」
「七出之條——盜竊,你幫我盜墓,我是證人。」
「你……你……可惡!」
他是可惡,為了達到目的,他什ど可惡的事都做得出來。他一定要把她逃走的原因找出來。
「你才可惡!」該地算帳了。「你欺騙我。」
「我……我……」
「你說你為什麼要逃走?」
「你——你還敢說!都是你,你欺騙我……」
「我騙了你什ど?」
他咄咄逼人,讓司馬蒹葭委屈跺腳,「你讓我以為你很在乎我,結果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