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姑娘不可欺也

第23頁 文 / 陶陶

    諸葛飛鵬狼狽地站起來。「叔叔。」

    諸葛奚上前一步,二話不說揚手便抽了他一記耳刮子。「你眼裡還有我嗎?」他氣得直發抖。

    「侄兒——」

    「你還有話說?!給我跪下!」

    星羽讓這聲怒喝嚇了一大跳,轉頭發現諸葛濟不知何時已站在廳口,他的臉色比諸葛奚好不到哪兒去。

    星羽左看右看,這氣氛可怕,她不敢隨便吭聲,她瞧向展昱觀,發現他淡漠無表情。

    「爹——」諸葛飛鵬囁嚅一聲。

    「給我跪下!」諸葛濟大發雷霆,青筋幾乎要爆出。

    展昱觀冷漠地轉過身邁步離去。

    星羽急忙追上,回頭瞥見諸葛飛鵬跪在地上,諸葛奚的臉色發白,正看著離去的展昱觀,他上前一步,但最後仍是止住了步伐。

    星羽轉過身跟上展昱觀,她終於開始有些明白他為什麼會離家出走了。

    第九章

    「你走慢點。」星羽追著他的步伐,見他沒有放緩的傾向,她乾脆一把攬住他的右手臂。「我知道你生氣,可你自個兒都說了,他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做啥還對他說的屁話認真起來。」

    她的用詞讓他停下步伐。「屁話?」

    她點頭。「嗯!不是屁話嗎?又臭又難聞。」她扁扁嘴,還做個鬼臉。

    他微扯嘴角。「誰教你說這粗話的?」

    「沒人教我,這是耳濡目染。」她笑說。「師父在我面前向來口無遮攔,我還小的時候,他說的粗話可多了,後來師母生氣,不許師父在我面前說這些不乾不淨的話,師父才收斂了些,他也不想把我教得像個野丫頭。」

    她偏頭瞥視著他的臉。「還生氣?」

    「我不該生氣嗎?」他反問,語氣冷嚴。

    她搖搖頭。「不是,你該生氣,而且該狠狠的生氣,就算朝他罵幾句也好,就是不該悶不吭聲的,我本來不懂你為什麼不揍他,可後來瞧見你爹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麼?」他皺眉。

    「明白你不揍他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她蹙眉。「可其實你這樣反而會讓你父親難受。」

    他攏緊濃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瞧得出來你爹很關心你,他一定也明白你在這個家難熬,只是他所能做的有限。」她輕碰他的手。「你為他想,他也為你想,可你們都做不了什麼。」畢竟他和諸葛府沒有血緣之親,所以,總會有人以此作文章。

    展昱觀微扯嘴角,「我雖稱他父親,但畢竟不是親父子,所謂名正而言順,我『名』已先不正,自然就少不了碎嘴之人。」

    「你別這麼說。」星羽見他嘲諷自己,心裡不由得難過起來。

    她安慰地說:「你知道我自小沒爹娘,師父跟師娘就像我的雙親一樣,他們是真待我好;等我長大一點後,我開始問他們關於我爹娘的事,可他們都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問了幾次後,我生氣了,就告訴他們我要去找我爹娘,但他們攔著我,說我還小,不讓我去,我同他們鬧了好幾次,可都沒成,有一回,我氣上火,衝口就說道:你們不是我爹娘,憑什麼這樣攔著我、管著我?只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師父抓起來打屁股,才打了幾下,我挨不住疼,就哭了,還一直嚷嚷著我討厭他們。」

    星羽歎口氣。「我那時還小,不懂事,說了那些個渾話,傷了師娘的心。那時,師娘哭著跑出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傷腳,師父狠狠的罵了我一頓,說他不再管我了,隨便我野到哪去,要找爹娘就找爹娘去。」

    「那你離家找了嗎?」他問。

    她搖頭。「我見師娘傷心,心裡也難受,不知道該怎麼辦,就跑去躲起來,一個人窩在乾草堆裡哭,後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半夜的時候,我聽見他們喊我的聲音,就從草堆裡跑出來,卻瞧見師娘一拐一拐的在找我,我心裡好難過,真覺得自己不該說那些話惹師娘傷心。」她輕歎一聲,現在想到這件事,還是後悔。

    「師娘……師娘是真疼我……」說到這兒,她的眼眶紅了起來,吸吸鼻子平復情緒。

    他抬手撫摸她的頭頂,順著她的髮絲輕撫。

    「雖然他們不是我名正言順的爹娘!可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心底早將他們當成我的爹娘了。」她抬眸問道:「你跟你父親說過這樣傷人的話嗎?」她盯著他。

    他皺眉,沒回答她的話。

    她偏著頭,黑眸中閃著笑意。「瞧你的個性這麼彆扭,小時候一定很難纏。」

    他瞪她。

    她不在意的笑了。「你跟我說些你小時候的事。」她搖晃著他的手。

    「你知道這些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就是想知道而已。」她老實回答。「不能說嗎?」她不悅地瞅著他。

    他微扯嘴角。「若我不想說,你是不是又要說我不乾不脆了?」見她點頭後,他露齒而笑。「我不是什麼事都想跟人提的,談話也要看對像跟時機。」

    她生氣地放開他的手,轉身背對他。「你是說我不是好對像羅?哼!我不希罕聽了。」他的話讓她心裡很不舒坦。

    他微笑,一會兒才道:「我小時候常跟人打架。」

    她沒應聲,仍是背對著他。

    「幾乎每天都鼻青臉腫。」他又補充一句。

    她上了勾,微轉過身。「為什麼?」

    「他們說我是沒爹的孩子。」

    星羽面對他。「他們真壞。」她一臉的氣憤,為他打抱不平。

    「我父親長年不在家,所以……」他聳聳肩沒再說下去。「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沒什麼好說的。」他向來不喜歡回顧過往。「難聽的話我聽得太多了,早沒感覺——」

    她搖頭。「我不信,又不是麻木不仁了,怎麼可能會沒感覺。」

    「我是麻木不仁——」

    「你不是,」她打斷他的話。「你若真麻木不仁的話,就不會回來了,你大可在外頭逍遙自在。要是我有這麼討厭的堂兄,我一輩子都不回來。」她蹙眉。「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父親才回來的。」

    他低頭凝視她,露出一抹笑。「怎麼?你什麼時候會讀心了?」

    「我不會讀心,我這是將心比心。」她微笑。「再說,我有腦袋,想一想就什麼都清楚了。」

    「那就告訴我你腦袋裝了什麼。」他饒由基興味的笑道。

    「裝的東西可多著呢!」她難掩得意之色。「你七歲的時候跟著你母親改嫁到諸葛府,雖說生活有了著落,不用再愁吃穿,可心裡上卻不好過,每天得忍受你那些個堂兄的冷言冷語——」

    「等等!這是你聽來的,還是自個兒想的?」他好笑地問道。

    「前面是打聽來的,後面則是我自個兒猜的。」她回答。「我想,你堂兄不會在人前說這些難聽的話,你大伯人雖然嚴肅了些,可倒還是個明事理的人,他不會放縱你堂兄在人前大放厥辭的。」

    展昱觀未發一語,聽她繼續說:「我想,你不是個會告狀的人,所以只能將淚水往肚裡吞。」

    聽到這裡,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倒把我想成窩在牆角暗自垂淚的小媳婦了。」

    見他笑,她也笑了。「我想錯了嗎?」只要他肯談,那便是好事。

    「在府裡的日子沒你想得那麼難受。」

    見他沒再往下說,她急忙道:「怎麼不說了?」

    「你要我說什麼?」他問。

    她跺一下腳。「你真討厭,吊人胃口。」

    她孩子氣的舉動讓他微笑。「你想知道什麼?」他忍不住摸上她粉嫩的臉蛋。

    她腮若桃紅,眼神羞澀。「你為什麼老喜歡這樣摸人?」

    他揚嘴而笑。「你不喜歡?」他沒放手,仍久貼著她的臉,感覺熱熱的溫度從手心傳過來。

    紅暈在他的手下擴散,星羽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緊張。「那……那也不是。」她的話有些結巴。「只是……你……你摸得我臉都發燙了。」她拉下他的手。

    她的話讓他想笑。

    她被他瞧得有些慌,急忙轉移話題,「我問……你,你親爹也出海嗎?」︶她記得方才在大廳裡諸葛濟說了血濃於水這句話。

    「他生性不羈,四海為家,一年難得回來幾次,後來聽說死於海賊之手。」他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感傷的情緒。

    「你娘沒跟你在爹一起嗎?」她問。

    他低頭瞧她。「母親是個恪守禮法的人,做為一個妻子,必須守在家裡——」

    「為什麼?」她不解。「夫妻不是該在一起的嗎?師娘說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他微笑地看著她,臉上是充滿興味的表情。她納悶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他輕觸她額際的劉海。「你沒說錯,依你的性子,是很難懂這些禮教的。」

    她的臉蛋緋紅,不過,這次卻沒拉開他的手。「守在家裡不是很無趣嗎?」

    「不是每個姑娘都像你這麼活潑好動。」他望向藍天。「父親死後,母親回娘家投靠,那兒的日子比這裡還難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母親才同意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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