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那漾
店家發現她怪異的行為,好奇而好心地問:「田小姐,你要買什麼東西?我幫你找。」
瓔桃驚慌地小聲回道: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
「你說什麼?」
她搖搖手示意,忽地瞥見季軍又往她這裡走來,嚇得急忙轉身背對他,拔腿就要跑。
「瓔桃。」
嗅!她在心裡呻吟一聲,僵硬地旋身面對他。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她試圖用較快的語調打招呼,可是聲音發出了一絲抖音。
季軍掩嘴抑住笑聲。她還是這麼地可愛啊!
瓔桃忍不住又臉紅了。
「玩捉迷藏嗎?」他問。
她的臉更紅了,手足無措。原來他一開始就看見她了,他愛逗弄她的習慣在經過五年之後,還是一樣沒改變。
「你還住在附近?」他又問。
她點點頭。她又沒搬家,當然住在附近。
「來探望老朋友。」他回答。
「喔。」想也知道他口中的老朋友是田碔桐。
兩人陷入沉默,瓔桃的視線一直放在地上,不敢抬頭直視他。
他忽然將臉湊近她,在她耳畔出聲:
「我的鞋子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著我的鞋子?」
她嚇了一跳。「沒……沒什麼,我該回去了!」她後退兩步遠離他,快步走向門口。
「瓔桃。」他叫道。「你不是來買東西嗎?」
瓔桃想起媽媽交代的醬油,隨手拿了一瓶去結帳,然後跑回家,她真的是用跑的。
「媽,醬油。」她把醬油拿給母親。
「要出去等吃完飯再出去。」田母接過瓶子一看,忙呼道:「瓔桃,等等,你買錯了,你買成黑醋了啦!」
「打手機叫哥順便買回來就好了,我走了!」瓔桃急忙想溜之大吉,她不想再和季軍照面。
「瓔桃,你這孩子真……」
瓔桃不理會母親的斥責,幾乎是奪門而出。
不知為何的,她怕見到季軍。
怕那份重新燃起屬於少年的,悸動……
***
走出家門後,瓔桃才發覺沒帶錢在身上,而她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唱起歌來了。
她實在快被自己不成熟的行為打敗了,她明明可以不用躲他呀!現在怎麼辦?連打電話的銅板都沒有,唉,只好到公園裡坐坐好了,等一點再回去,希望媽媽能幫她留點殘羹剩菜。
她坐在公園的鞦韆上,百無聊賴地輕輕蕩呀蕩的,不經意地盪開了久遠的記憶之匣。
記得有一次,大約國小四年級吧,季軍帶她來這裡蕩鞦韆,她坐在同樣的這個鞦韆上,季軍推著鞦韆,讓她落得好高好高。
她記得那時天好藍、雲好自、風好涼,季軍的笑臉好溫柔……
「該死,別再想任何有關他的事了!」她低咒,阻止自己再想季軍。
咕嚕咕嚕咕嚕……肚子叫得更大聲了,她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她告訴自己再忍耐一下。
當她低頭沉思時,驀地有兩名青少年前後圍住她。
她心下一驚,警戒地要站起來。
身前的少年伸手拉住鞦韆的鏈條,將她困在鞦韆上。
「你們想幹什麼?」她驚懼地問。
「不想幹什麼,只想和姐姐樂一樂。」少年露出很猥瑣的笑容。「你們不——」來不及尖叫,她的嘴巴被身後的少年摀住,用力往後拖下鞦韆,把她強壓在地上,原本站在她身前的少年迅速解著褲頭,掀起她的裙子準備侵犯她。
「唔——晤——」瓔桃的尖叫聲音悶在少年的手掌裡,她驚駭地踢動雙腳,死命掙扎。
「快點!」由後制住她的少年催道。
「她一直亂動我怎麼快點,抓好她!」想侵犯她的少年抓住她的雙腿強行分開。
天啊!誰快來救救她?瓔桃驚恐萬分地陷入絕望。
「放開她!」一聲低沉得猶如發自地獄的聲音傳來。
兩名青少年聞聲停頓動作,來不及反應,一把亮晃晃的手術刀已經抵在想強佔瓔桃的少年的胯間。
「我猜,你大概不會想當太監。」季軍以他慣常的平和音調說道,彷彿說的不過像是切一塊豬肉似的。
見狀抓住瓔桃的少年放開她,很沒義氣地逃之夭夭,留下動都不敢動一下的同伴。
瓔桃掙開少年的手,驚煌地拉整農服,眼淚撲簌簌地直掉個不停。
嗚……實在太可怕了,就算是和季軍一起吃飯也沒這麼恐怖。
「你希望我先從哪裡下手?還是乾脆一刀兩斷?」季軍再問臉面刷白的少年,輕輕移動著手術刀。
「我……我很抱歉……我我……不是故……故意的……請……不要……」少年嚴重結巴,汗流浹背。
季軍霍地用力一割。
「啊!」少年慘叫一聲,攤軟在地上。
瓔桃被他的叫聲嚇了一大跳!季軍真的閹了他?
「記住,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下次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季軍恫喝道。他剛剛用的是刀背,就像以前他曾嚇過瓔桃一次一樣。
「不……不敢了……嗚……媽……」少年嚇得嚎啕大哭,屁滾尿流。
季軍收起手術刀,扶瓔桃起身。
「謝謝。」她哽咽道謝。
好不容易止住淚的瓔桃一看到他,淚水又潸潸地掉了下來。
他微微縮緊眉頭,一把擁她人懷,摟著她的肩走開。「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她泣不成聲,無法回答。
「你還是先回娘家好了。」
娘家?
他仍以為她已經結婚了?爸媽和哥哥沒跟他說嗎?瓔桃停止哭泣推開他,沙啞地道:「我自己回家就好了,謝謝你!」
「我送你回家。」他堅持,繼而不悅地責備:「這麼晚了,你一個還在外面做什麼?」
他還把她當成當年那個處處被他控制、不懂反抗的小女孩嗎?
她抹掉眼淚頂回去:
「我才要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替你媽媽出來買醬油。幸好我剛好經過,否則你的一輩子就毀了。」
「就算我的一輩子毀了也不關你的事!」她衝口道。
他靜默些時,陰沉地說:
「我忘了你已經結婚了,你的任何事都不關我的事了。」
「我結個鬼婚啊!」瓔桃忿忿地脫口叫道。
季軍怔了怔,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是和那個學生會長結婚了?」
她不由得惱火,一股腦地發難:
「誰跟你說我和他結婚了?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你老是自以為是他認定一切你看到的、你想的,完全不顧慮別人看到什麼、有什麼的感受!五年前你是這樣,五年後你還是這樣。」
「你現在看到什麼?有什麼感受?」他回問她,眼裡的興味漸濃。
「我只看到和感受到你是個大笨蛋!」罵完,轉身便走,心裡仍不斷罵著。笨蛋!笨蛋!大笨蛋!
季軍被罵得一頭霧水,可是覺得有趣極了,最重要的是,瓔桃還沒結婚!呵呵呵……
「媽媽,那個叔叔站在那裡笑什麼?」一個路過的小孩門牽著他的媽媽。
「小孩子不要看,快走。」媽媽緊張兮兮地拉走孩子。
季軍臉上掛著怪異至極的笑容,抬頭望見明月已掛上檔頭,光潔盈白。
今天的月亮真圓真亮呵,呵呵呵……
第九章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瓔桃伸手接起。「你好,我是田瓔桃。」
「小桃子,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飯。」季軍的聲音傳來,他又開始叫她小桃子了。
她的心口怦怦一跳。「對不起,我今晚沒空。」語畢,她毅然決然地掛掉他的邀約電話。
季軍的追求行動是明顯的、確定的、不容置疑的。
瓔桃不禁大感惶恐,雖然他不再以絕對的強勢姿態來主導她、控制她,甚至捉弄她,但她就是無法接受,年少的記憶太深刻了。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用在她身上簡直太貼切了。
「田老師,是誰打來的?」吳識仁問。
「呃……一個朋友。」瓔桃期期艾艾地回答。
「哦,是嗎?聽說最近那個新教授追你追得很緊,我記得你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不是嗎?」吳識仁直截了當地說道。
「主任,你不要聽別人亂說,沒有這回事。」瓔桃辯解。
「就我所知,他是個很不錯的對象,放棄了可惜。」連他都快變成季軍的說客之一。
「對不起,我要去上課了。」瓔桃不想再下去,只得藉機脫身。
數日來,由於季軍的許多大動作,使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的追求,然後關於兩人之間「小時候」的事便開始傳開,不時有人會特地跑來向她證實,著實令她不勝其擾。
回到家以後,田母是最大的說客,她是這件事中,除了季軍以外最積極的人。
「瓔桃,你和季軍進展得如何了?」她喜形於色地不斷追問。
「我和他什麼進展都沒有。」瓔桃真想把這句話錄下來每天放給她聽。
「為什麼?你是不是都一直拒絕他?」
「媽,求求你!不要再拿這事來飯我了好不好?我真的是受夠了。」瓔桃揉探發疼的額頭哀求。
田母拉下臉,依言不再多說,旋身欲離,可到了門邊時,她又忍不住回頭。瓔桃,季軍真的是我看過最好的對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