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孫慧菱
「他大概是被妳氣的。」簡平平語氣淡然的說。
剛才他們的對話他在房間裡聽得一清二楚，姊姊的遲鈍能氣得聖人也抓狂。
朱衛當場忍唆不住，在接觸到凡凡的視線後，又趕緊虛弱的直裝咳。
「平平!」凡凡的臉上一陣青白交錯。「請注意自己的口德。」
「哼！」平平哼了聲，不予置評。
姊姊的遲鈍是眾所皆知的事，由小到大不知有多少男生追到家裡來，她還真的以為人家是專程來跟她借筆記本、討論功課的，真是個呆子!
原來還寄望她讀大學後會長進些，看來她這輩子是鈍得無可救藥了。
「真笨。」平平忍不住低念了句。
「平平，你不肯幫忙也不應該擺出那種臉色﹐這是很不禮貌的。」她只是想請他幫忙去買個藥，他就這麼不高興，而且還是在客人面前。
問題是朱衛根本沒病。平平瞭然的看了朱衛一眼。
「朱衛，你到底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看醫生?」
「不必了。」朱衛虛弱的躺在沙發上，他是被氣到虛脫的。
「要不要我打電話請『她』過來?」也許見到喜歡的人情況會好一點。
平平翻了個白眼，真受不了!
「姊，他剛才都說他喜──」
朱衛突然重重的咳了聲，打斷平平的話，趁著凡凡不注意的時候朝他使了個眼色。
平平一臉的疑惑，這傢伙葫蘆裡在賣什麼藥?明明喜歡老姊，卻暗示他別動聲色，他到底在搞什麼?
「我肚子好疼，凡凡，妳去幫我買藥好嗎?」朱衛努力裝出氣虛的聲音。
「我……」她有些遲疑。
「姊，妳還不快去，萬一他痛死了，妳可要負責。」他看到朱衛眼裡的暗示──這傢伙有話要跟他說。
凡凡俏臉一下子刷白，不假思索的拿起錢就往外衝。
「等一等。」朱衛忍住笑，請平平拿來紙筆，他寫了一連串的英文藥名給她，「除了這種藥，其它的對我沒效。」這是一般藥房絕對買不到的藥。
他一寫完，凡凡立刻十萬火急地衝了出去，留下兩個男人瞭然的互瞅著彼此。
「我喜歡你姊姊。」朱衛開門見山的說。
「看得出來。」平平打開冰箱拿了瓶可樂丟給他。
「只可惜她一直誤會我喜歡的另有其人。」朱衛歎氣的搖頭，仰首灌了一大口。凡凡的遲鈍教他傷腦筋，但也無意中幫了他一個忙。
「我姊姊天生神經大條，令人搖頭歎氣。」
朱衛漾開笑容，「你形容得還真貼切。」
兩個男人一同大笑。
「我追定你姊姊了。」朱衛眼裡閃著堅定的光芒。
「張凱麗呢?」這傢伙夠坦率，他喜歡。不過張凱麗的事又該如何善後?
「我已經跟她把話說清楚了。」
「是嗎?」這可令平平驚訝了。
「你姊姊想要自己解決，不過……」他不敢苟同的搖了搖頭，「還是我自己來比較快。」
朱衛將他如何跟張凱麗說清楚的細節，坦承的說出來，讓平平明白他的誠懇。
「她太遲鈍了，需要有個聰明人教導她如何開竅。」這傢伙挺令人欣賞的，他不介意暗中幫他一把。
就讓凡凡誤以為張凱麗的事情還未解決，讓她一個人去傷透腦筋吧！
「我答應張凱麗給她一點時間，好讓她把我甩了。」反正現在大家都在猜，就讓他們猜個夠，一群無聊的傢伙。
要不是當初他們瞎起哄，蓄意讓張凱麗難堪，他也不用這麼為難的跟凡凡兜圈子，得隱忍一段時間才能跟凡凡正常交往。
所以說凡凡的「不知情」反而在無意中幫他一個大忙，她的自然反應會讓他人誤以為她和他毫無瓜葛，朱衛喜歡的依舊是張凱麗，好讓張凱麗日後把他甩了。
「還真是辛苦。」平平輕笑了聲，欣賞他對姊姊的執著。
「看在因為她的關係才得以認識你姊姊，以及她是你姊姊好友的份上，這點犧牲我就認了。」說穿了他就是怕凡凡難過，要不然他大可不必顧慮這麼多的。
「放心，好心會有好報的。」
凡凡在這時候衝進家門。
她將手中的藥袋遞給他，「藥劑帥說，你那種藥只有大醫院才有，不過這個也可以。」凡凡邊說邊喘，沒注意到另外兩人意味深長地互瞅了一眼。
「到底是什麼藥?」平平好奇地問。
「我舅舅是醫生。這藥……」他看舅舅吃過。「對人體很有幫助。」他順口胡趨著。「不是他開的藥，我想還是算了吧。」趁著凡凡去倒水的時候，他趕緊將藥丟掉。
「藥呢?」
「丟了。」
「丟了！」那可是她辛苦買來的耶!
「我肚子已經不痛了。」朱衛露出迷人的笑容，「可以去看電影了。」
平平朝他揮下手，祝福他馬到成功，隨即轉身回房間。
「你真的已經不痛了?」害她跑得老遠，一家一家的問，真是……
「謝謝妳。」他啄吻了下她的嘴唇。
凡凡震驚的瞠大眼睛。
朱衛……吻了她！
「你──」她震驚得呆掉了。
他要讓她更加深刻明白他的心情，乾脆用手捧住了她的臉蛋，要她直視著他。
「看著我妳有什麼感覺?」
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喜歡妳。他在心底說。
「我的心和妳跳得一樣快。」他的額抵著她的額，目光熾熱的凝視著她。
凡凡的心顫了起來。
不會吧……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像，這一定是錯覺，一定是。
他的眼神教她驚慌得移開目光，心臟激烈的跳動，讓她懷疑他是不是聽到了她劇烈的心跳聲，才故意這麼說?
她很喜歡朱衛，可是……可能嗎?他那麼耀眼、那麼出色，他真的也對她有同樣的感覺嗎?
「你……你……」凡凡緊張得結結巴巴，小臉漲得通紅，「只要謝謝……謝謝我就可以了，不不……不必這樣。」說完，她發現自己忘了呼吸，連喘好幾口大氣。
「我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謝謝妳?妳說呢?」他好笑的瞅著她。
她閃躲的眼神早已洩漏她的秘密，尤其在聽到他的問題後嚇了一大跳的神情，讓他更加想笑。
她深吸口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似乎這麼說才能將她心中的曖昧聯想趕緊揮開。
「妳不知道?」朱衛俊臉湊近她，看著她圓睜的眼愈睜愈大。「是不敢面對?還是真的不知道?」
這話似針般刺進她的心裡，讓凡凡吃了一驚。
難道……朱衛看得出她喜歡他，所以才故意捉弄她?
她驚愕的抬眼，望進一雙似笑非笑的黑眸中，更加惴惴難安。
「我沒有什麼不敢面對的。」她愈驚慌，俏臉上的紅暈就愈深，看得朱衛移不開視線。
「你不是想看電影嗎?我們走。」被他一直盯著，她的膝蓋都發軟了，乾脆想法子把他送出門，以策安全。
「妳終於肯跟我約會了。」他暗示的朝她眨了下眼。
約會?
好像有什麼鑽進她的心頭，但她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
走，咱們約會去。」他再次特意強調。
「好……好!」只要別再被他盯得手腳發軟，她什麼都願意。
◇◇◇
在電影院裡，朱衛的眼睛不時飄向她，時而衝著她一笑，時而盯著她，每當凡凡也想偷偷瞄向他時，眼睛總會不期然地和他對上，羞得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她鑽進去。
她喜歡朱衛靠著她的感覺，溫暖的體溫似股暖流包圍住她整顆心，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幸福的事，可是這也不時地提醒她──
朱衛已經有喜歡的女孩的事實，此時的幸福全是她心裡的甜蜜感在作祟。
她悄悄地挪開了些，朱衛馬上轉臉注視她。
「我有點冷。」她隨口搪塞。
「冷應該靠得更近一點。」朱衛大手一攬，讓她靠在他懷裡，隨手拿起外套蓋在身上。「這樣就不冷了。」他高興地揚高嘴角，終於能專心看電影了。
見他不但偎著她還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凡凡不知該怎麼辦。
「能娶妳有多好!」他咕噥了聲，滿足地歎了口氣。
電影看完了，凡凡請他回她家吃飯，她一道簡單的牛肉卷餅迅速地收買了朱衛的胃，讓他每吃一口便忍不住的讚歎，直嚷著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
不甜不鹹，只有蔥香的薄餅皮嚼起來Q而帶勁，再用香菜做底，鋪上蔥段，上頭再覆著一層嫩薄的牛肉，連同薄餅一同捲起，好吃得簡直讓他愛死她了。
「我們家天天開伙，卻都吃得很不滿意。」
「喔?」
「我的父母親都是大忙人，我爺爺更忙，忙著開會應酬、拓展人際關係。所以我們全家難得聚在一起吃一頓飯，我們姊弟三人幾乎是被廚子和管家養大的。」他半開玩笑的說，實際上是想讓她多瞭解他。
「不信?我帶妳到我家看看，妳就會知道我說得一點都不假。」也是該讓她和家人認識的時候了。「如何?下禮拜天好嗎?」他滿心期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