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蘇緹(夏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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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的眼皮一直跳個不停,整個心也跳得很不安,彷彿有某種事情正在發生!
「心如,心儀呢?」他不由自主的問,不知道原因,只是覺得必須弄明白。
杜心如不耐煩的剩過去,「你知道現在幾點了?」
看了看几上的時鐘,中午十二點鐘。
「才中午而已,你已經問了二十次,你是怎麼了?這麼想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不該想她,卻偏偏想起她,尤其再見到同心儀一般臉孔的心如後,他更想她,莫非,他愛上了心儀?
不!他不該是這樣見異思遷的人,他愛的該是心如,但為什麼聽到心如的聲音,看到心如矯柔做作的姿態時,他會覺得厭惡,覺得心如變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值得愛。
到底是什麼事造就了這一切的改變?
但他就是想不起來。
「我累了。」他只好逃避的轉過身,拉起棉被蓋住自己。
可他卻沒辦法遮住耳朵不聽心如說:「丁文正,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個廢人,我不計較的照顧你,跟你在一起,可不是為了聽你提起心儀那個賤人。」
為什麼心如可以這樣罵心儀是個賤人?她們是雙胞胎姊妹呀!
「我知道我先前嫁給別人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後悔了,回來照顧你這個殘障不能走的廢人,你該感激我的。」
但他一點都不感激,反而只有一種厭惡的感覺,他突然覺得她好自大、好自私。
「不要再想那個女人,你該想的只有我,等你傷好後,我們就立刻結婚。」
可奇怪的是,他一點也沒有想要與心如結婚的衝動,甚至他可以說是相當排斥這樣的心意。
「你聽到沒有?」杜心如強硬的索取他的承諾。
他的反應卻是裝睡的打呼。
「你是真睡還是假睡?」杜心如試探的搖搖他的肩膀,「文正,你聽到我的話嗎?」
他的打呼聲依然響亮,寂靜籠罩著病房內,她似乎斷定他睡著了。
「真是麻煩。」他聽到她不耐煩的語氣,「要不是看在你爸條件優渥的份上,我會理你這種廢物才怪!真不知道心儀到哪裡去了?不在那棟別墅裡,也沒去公司上班,難不成去尋死了嗎?」
他的心陡然提得老高,有股感覺:如果心儀死了,他會非常非常的難過。
「不過是她活該,想跟我搶男人,門都沒有,十年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
他的心陡然凍結。
心如知道心儀的心意!從十年前到現在?卻偏偏在這十年裡,在心儀的面前跟他親暱的表示親熱以刺激心儀?
驀然間他對心如的心態感到恐怖和心寒,難道他「愛」的女人是個蛇蠍心腸,自私自利的女人?
腦際忽然脹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他和她在桌上共進晚餐,餐桌上都是他喜愛的菜色,只是、只是這人是心儀不是心如,但這些口味的菜,卻是心如常「外帶」給他品嚐的,難道那些菜都是出自心儀的手?
一股酸澀湧了上來,他知道答案,卻不想承認,只知道他真是可悲得很。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引起杜心如的注意,她轉頭,看見門外身穿白衣的醫生,露出燦爛的微笑,盈盈的迎了過去,「醫生,有什麼事?」她搔首弄姿的擺弄風騷,畢竟,醫生的月收入有幾十萬,哪是文正可以比的。
他偷偷地睜開眼,目睹一切,詛咒自己的盲目。
那醫生看到了他的反應,卻不多說,和藹可親的笑著,「你好,我是丁文正新的主治大夫,我叫白常盛!很高興能為丁先生主持復建事宜,不過在那之前,有些資料需要填,可不可以請這位小姐到護理站填寫。」
「那有什麼問題?」杜心如拋著媚眼。
白常盛當作收到,露出更燦爛的笑靨,「那麼,美麗的小姐先去吧!讓我為你的心上人診療。」
「他才不是我的心上人。」杜心如竟然低聲在他耳邊說,並且笑吟吟的看著他!心想,或許釣個醫生也不錯,「他是我的青梅竹馬,他父親交代我……」
白常盛的手點住她的嘴唇,「我明白了,去吧!晚上我有那個榮幸邀請你晚餐嗎?」
「當然。」她嬌笑,掠過白常盛的身旁而去。
他的心在淌血。
他愛上的女人就是如此嗎?他為自己感到可悲,更認清了自己愛情的盲目。
「真是個笨傢伙,竟然會捨棄心儀要那種女人。」
他聽到白常盛這麼說,眼睛不由自主的張開!定定的看著醫生。「你認識心儀?」
白常盛點點頭。
「她在哪裡?」他好想好想她,想到心痛。
白常盛微笑,「她跟我弟弟在一起,很安全。」
「她在哪裡?」
「你知道了又如何?」
「我想找她。」
「為什麼?」
「因為我、我……」該是什麼,他不明白呀!
白常盛笑說:「她在史瓦濟蘭,努力一點,或許你能在時間到達之前,雙腳健全的趕到。」
「什麼時間到達之前?」他敏感的問。
白常盛沒打算公佈答案,「在那之前,你除了積極的復健外,更該把你遺忘的記憶找回來。」
可他忘了什麼呢?在他的眼前有的只是一片茫然。
第十章
圓滿
眾裡尋你千百度,
只是,
你是否已將我自你心中除名?
好想好想,
能有再一次的機會!
「你不要再來了。」他終於對她說出口,看著她不敢置信的臉孔!他更進一步的強調,「我們分手吧!」
杜心如放下手中正看得高興的雜誌,尖銳的反問:「你以為現在的你可以跟我分手嗎?」也不想想他腳不能動、手不能提,要不是她來照顧,他會好得這麼快、這麼順利嗎?
「當然可以。」他平靜的看著心如,提出這樣的決定後!心情反而出奇的平穩,好像早就該這麼做一般。
她咬牙,雖然他說得淡淡的,但她可以感覺他是認真的,「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要是文正不要她,她就不能拿丁遠才每個月付給她的十萬塊看顧費,到時她就變成身無分文了。不!她不要這樣,她不要連續慘遭兩個男人拋棄,她不該得到這樣的遭遇的。
「你沒做錯什麼。」只是他愈來愈看清楚她了,說是來照顧他,但卻是每天來醫院看雜誌、喝飲料,跟他的主治大夫談天調情,至於推他去復健、散步且照顧他的是醫院裡的護土,還有他自己,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以前,他會吃到她「精心」烹調的東西,但現在他住院,吃的不是醫院的食物,就是她從外面買來的炸雞和披薩!問她為什麼不再煮,她只是聳肩說她沒心情,完全沒注意到他根本不喜歡起司和油炸的東西。
他忍不住懷疑起之前那些對他胃口的食物是心儀煮的。
「那麼就是你愛上別的女人了?」她憤怒的猜想,「誰?」難道趕走心儀還不夠。
「沒有誰,我只是不再愛你了。」他疲憊的揉揉頸背,想起昨晚跟泰國的父親通了電話,知道她來照顧他還有薪水拿後,心更寒了。
「為什麼?」她不敢相信的呼喊,「因為我曾經嫁給別人嗎?我後悔了呀!我不該做出那樣的決定,對不起,原諒我,我再也不會那樣做了。」
他看著她,想到當初知道她要嫁給別人時,他的確是痛苦,且不敢相信,甚至憤怒得要衝到美國,那時候,他相信他是愛她的。
但是現在……他的心情沉澱了,所謂患難中見真情,他在她身上看不見真情,只有勢利,想起與她攜手走過的那幾年,他發現一直都只是他在一頭熱,執意的欺騙自己她是美好無瑕的。
「你該去找個另外的歸宿,我不適合你,你走吧!」
「你以為你可以就這樣打發我嗎?不行。」她猙獰的大喊,「你不可以這樣對我,這些日子以來,我盡心盡力的照顧你,餵你吃藥、陪你復建,我這樣為你犧牲,不該得到這樣的報償。」
「一個月十萬應該很夠了。」他終於忍不住冷冷的提醒。
她驚駭的睜大眼,「你知道?」
「當然。」
「所以你要跟我分手?文正,我不要伯父的錢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拜託你,不要趕我走。」這次杜心如流下淚水,可憐兮兮的握著他的手祈求。
他把手抽出來,聲音嚴厲的說:「夠了,不要再要這種手段,你走吧,我已經請了新的看護,薪水比你低!但我相信他會比你用心。」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她不相信他會這麼鐵石心腸,「如果離開了你,我會活不下去的。」
「是嗎?」他冷笑,「因為再也沒有金主供你揮霍嗎?心如,當你被喬夫·史登拋棄的時候,你怎麼沒要求贍養費?」
「你也知道?」杜心如不敢相信他連這點都調查了,那麼他也知道她的離婚是因為喬夫發現了她試圖勾引全美連鎖飯店的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