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那天

第13頁 文 / 綠痕

    她的廚藝驗收日子就快到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除非她大哥有意放水,否則她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不會過關。就算她有心想學,她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或是技藝大成,如果就這樣讓她去應試的話,她會有什麼後果?

    一張紅著眼睛吸著鼻子的小臉,加上落寞地蹲坐在家門口的身影,這兩個畫面同時躍進他的腦海裡。

    不行,要是再讓他看到那些畫面,他會衝動的,而每次衝動後,他總是會做些不理智的事。

    上回就是太衝動了,所以他才會自告奮勇地接下她的家教一職,然後拚命壓搾自己的睡眠時間,一面幫她上課,一面還要去做他自己的工作,搞得他差點沒累去半條命,卻又沒辦法對她心軟收回成命。

    一失足真是千古恨,真的,他真的不能再衝動了,他可沒有一副鐵打的身子可是就這樣不理會她的話,到時他一定又會對她做些不理智的事來讓他自己後悔。

    該怎麼辦呢?擔憂的藍眸滑過她在睡夢中微微上揚的紅唇。

    距離驗收日還有幾天,看來,在這段最後衝刺期,他得給她上上魔鬼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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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鬼課程的前提是,要有學生來上課才行。

    距離驗收成果僅剩一日的韓致堯,在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的情況下,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崇尚斯巴達教育,在倒數計時的這兒百子來,硬是把菜鳥新兵日操夜操,終於給操成了逃兵。

    可是他記得,他明明是個很愛護瀕臨絕種生物的保育人士啊,尤其是隔鄰的那只保育類,他不但恪盡師尊的職責,仔細認真地教導她如何才能不再毒殺試吃者,對她更是既噓寒又問暖,餓了就做頓外頭吃不到的好料來填她的胃,困了就充當枕頭給她靠,天天為她聞雞起舞、洗手做羹湯,哪,她逃課是逃什麼意思?

    嘖,她是想抗議他日前途的那件SM專用的女王衣和皮鞭嗎?不對,那件他已老老實實的照她的話去退貨了。再不然,難道是她想抗議那天他不小心把她打扮成大清格格嗎?也不對啊,在她差點跌了個狗吃屎時,他也乖乖把那套行頭都給收回衣櫃裡去,並且讓她換上接受度比較強的紅燈區蕩婦裝啦。那她到底是哪裡不滿意?

    七早八早的,等無人的韓致堯,坐在床邊思考以上的問題。

    他抬首瞄瞄牆上的時鐘,再一次納悶起那個向來此格林威治還要準時的新兵,在這短短不到一分鐘的路程上,究竟是迷路迷到哪去了。

    隔鄰窗口兩名觀眾交頭接耳的聲音,徐徐飄進他的耳底,令百思不解的他精神猛然一振,打算直接去向另外兩名芳鄰問問那名逃兵的行蹤。

    推開窗,清鮮的空氣迎面拂來,當他的雙眼在十點鐘的艷陽下,終於發揮聚焦的功用將視線集中在鄰家窗口時,兩名休假在家的芳鄰,登時皆噤聲不語的古怪表情,當下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千夏呢?」他清清嗓子,不斷打量著她們不約而同的心虛臉。

    「她在……在……」葉豆蔻的眼珠子不自在地東轉西轉。

    文蔚則是在歎息完畢後,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在忙。」語罷,眼角餘光微微朝下。

    就著她的視線,韓致堯轉首看向她們的家門,而後在家門前的紅磚道上,發現一對要約會也不會選別的地點的男女。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那雙親密緊牽著千夏柔葵的大掌上。

    「看得出來。」氣溫直接降至冰點。

    「天冷了,關窗關窗。」文蔚識相地在他的氣壓變更低前先行避難。

    換上衣服,隨隨便便攏了攏散發的韓致堯,帶著已經許久沒發作過的起床氣,一步步踱下樓階直殺向外頭的敵陣。

    沒節操的小菜鳥,也不想想那些想跟他拜師學藝的人,預約排隊都得排到凱旋門去,他難得衝動的破例下海指導,還分文不取,並且特地犧牲大好的星期假日要來幫她惡補,生怕她的時間會來不及,不但天天陪她熬夜,他也放棄美容覺捨棄了溫暖的被窩,特允她清晨八點就可以過來上課,結果咧,他在宅裡枯等不到她小姐的大駕光臨,她卻在外頭給他拈拈花、拔拔草以陶冶性情?

    欺人太甚。

    「回來吧,大家都在等你回去。」馬路邊樂樹下,楊東霖再度拍了拍千夏的小手。

    千夏低垂著螓首,「我不能回去。」

    「為什麼?」

    「我說過我得回家繼承家業……」當初她就跟大哥約定好了,她會回去接下菜館,不再到外頭就業。大哥對她的期望那麼深,她不能反悔。

    楊東霖狀似同情的八字眉垮了下來。

    「你是自願的嗎?你真的想放棄你的前程去做個廚師嗎?」放著似錦前程不要,她卻要去當個勞什子廚娘?她是哪根筋有問題?也不想想在公司裡,還有多少人得靠她吃飯。

    「我……」螓首垂得更低了,她悄悄把小手抽回來,開始絞扭著。

    足足在這陪她站了兩個小時,卻還是久攻不克的楊東霖,實在是沒時間陪她再耗下去了。但事關自己的前程,他還是勉強再擠出最後一絲的耐心。

    他將名片交至她的手中,再次施展溫情主義企圖打動她,「我去向老總說過了,對你採取留職停薪,如果你改變心意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

    千夏只是含糊地點點頭,「謝謝學長。」

    見好就收的楊東霖正欲退場,但不知打哪來的陰風,卻在此時突地吹上他的背脊。

    「你怎麼了?」千夏不解地看著他頻頻搓撫著兩臂的舉動。

    「不知怎麼搞的,忽然有股寒意……」他重重地抖了抖,「不對,好像是殺氣。」

    殺氣?

    千夏揚高了柳眉,稍傾著身看向他的身後,在接觸到不遠處一張韓氏特有的大黑臉時,腦中的警鈴頓時急急響起,她忙不迭地抬起手腕上的女用表。

    要命,十點又三十分,她足足遲到了兩個小時半!

    「你認識那個人?」也跟著轉過身來的楊東霖,斜睨著正站在大約五步以外距離,嘴邊叼了根煙的半洋人身上「認識……」慘了,變色老兄居然會紆尊降貴特地出來迎接她,而從今天他臉上又濃又重的黑色調,和他腳底下累積的煙屁股來看,他似乎正處於極度不悅中。

    「他做什麼對你擺著一張討債臉?」感覺男性權威受到挑釁的楊東霖,忙不迭地聳高了背上的鬃毛準備應敵。

    「這個……內情很難解釋。」真是糟糕,痛恨人早到也痛恨人遲到的韓致堯居然等了她那麼久,說不定等一下他就會派出哈利,然後把她叼去垃圾筒處理掉。

    「你怕他?」感覺到她的微微顫抖,並自行推演出家有惡鄰的假想畫面後,為求表現以討歡心的護花勇士,立刻現身在她的面前。

    千夏僵著笑臉,「呃,該怎麼說呢……」早知道就把那套sm道具都留下來了,至少她還可以在變色老兄殺來時用來對付他。

    楊東霖一手勾攬著佳人的香肩,大有力拔山河之勢。

    「不怕,有我罩著你!」探照燈當下全部集中打過來,英勇的勇者跨上白馬,高舉起佩劍準備為佳人出征。

    「這不是罩不罩的問題……」這是她的成績能不能過關的問題。

    豈、有、此、理。

    晃點他在先的芳鄰,見到他親自出馬來迎接她,不但不先過來跟他來段痛哭流涕的陳情表,對她的遲到以示懺悔,她居然還敢躲在那只痞子的羽翼下尋求奧援?

    今兒個早上,韓致堯發覺,自己對芳鄰的進攻戰略著實需要再加強。瞧,只管努力向前衝經營戰區,卻忽略了應該先剷除敵人大後方原本就有的資源。

    藍眸直戳向敵人大後方的痞子資源,並將上下眼瞼瞇成一條細縫。

    這只在禮拜天還一身硬挺挺西裝打扮的痞子,那雙在千夏身上毛來毛去、左拍拍右揉揉的狼爪,打他在樓上瞧見起就已經在對千夏上下其手,而現在,竟然還在他的面前爬呀爬呀,爬上她的香肩,然後……固定不動,並且示威性質濃厚地對他挑高了下巴。

    空氣中霎時瀰漫著詭譎……不,肅殺的氣息,韓致堯吐去了嘴邊叼著的煙卷,跨出長腿準備朝敵方陣營前進。

    縮緊呼吸和虐待心臟的音樂緩緩奏起。

    韓致堯兇猛地扭過頭來,「喂,不要亂加背景音樂好不好?」沒事放什麼大白鯊?

    「是是是……」痕家計算機資料重整中,消音重來。

    清澈響亮的口哨聲劃破寧靜的街道。

    大事不妙,他又吹口哨了!

    預感成真的千夏,頭皮發麻地忙轉頭看向他吹口哨的方向。

    聞訊一骨碌衝來的哈利,以百米速度來到指揮官的腳畔就定位後,吐著長舌靜待下一步的指示。

    韓致堯抬手一指,「目標,十二點鐘方向雄性生物,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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