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路沂蓁
這種人在公園裡多得是,如果硬要說有什麼怪異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網球拍是放在套子裡,而那個球拍套又比一般的厚,手上有網球拍卻沒有拿網球或是裝網球的盒子。
那人的帽緣壓得很低,彷彿怕什麼人認出他似的。
桑盼柔根本沒有發現這個人,呆呆地看著公園裡的小孩拿核桃喂松鼠。
「這些核桃給你,可以拿來餵它們,放在手上就好,很好玩的,你可以試試。」有個小孩抓了一把核桃塞到桑盼柔手裡。
「謝謝你!」
兩個人蹲在地上,就地玩起松鼠來了,邊玩還邊聊天。
這些松鼠根本不怕人,早已習慣從人的手上拿東西吃,身體整個站起來,前爪趴在桑盼柔的手掌上,直接吃將起來。
那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還可以趁它吃東西的時候摸摸它毛茸茸的身體。
這種事對生長在台灣的桑盼柔來說,新奇得像是天方夜譚,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那只松鼠身上了。
那人見機不可失,從他手上的網球套裡拿出一樣東西,瞄準她的背。
那是一把加裝滅音器的手槍,是休葛爾!
正要扣板機時——
「一、二、一、二,加油,不要像沒吃飯似的沒力氣,」
從公園的另一側轉過來一隊穿著道服的跑者,他們的吼聲把松鼠全嚇跑了。
事情全部在一瞬間發生,那隊人馬跑過來的同時,桑盼柔站了起來,休葛爾因為喪失了最佳時機,急忙把槍收起來。
真沒想到美國也有空手道館,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開的?管它的,跟去看看再說。
桑盼柔跟看這隊人馬走到道館的時候,休葛爾亦尾隨在後;不過,他只敢遠遠跟著,保持一定距離,上次的經驗讓他不敢大過大意。
看到道館門口的徽章後,休葛爾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就走了。
休葛爾從出現到離開,桑盼柔竟然沒有發覺有任何異樣或是危險的訊息,真是命大!
道館裡,吸引桑盼柔注意力的,是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看起來像是教練,利落的身手讓桑盼柔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請問我可以和那位教練對打嗎?」
這句話害得道館的人以為有人來踢館;幾乎所有重量級的人都跑來了;等到知道這是一場誤會後,又為了桑盼柔這種不要命的要求,死命勸她打消這個主意。
桑盼柔說什麼也要和那女孩打上一場。
「既然她這麼堅持,我們也不能掃了她的興,穎芝你準備一下。」一個白髮老人開口了。
「可是,爺爺。」
「啊!你們會說中文,那這家道館不是日本人開的了?大好了!我來自台灣,我的中文名字是桑盼柔,英文名字是桑妮,你們可以叫我盼柔或是桑妮,隨你們高興!」桑盼柔像只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個不停。
「好,那我就叫你盼柔好了,你有帶道服來嗎?沒有,對不對?哈哈,你可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裡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道服多得是,你先去換衣服吧!」白髮老先生爽朗地笑說。
老先生看到桑盼柔換好衣服出來後,說:「衣服換好了?合不合身?」
「很合身,謝謝您。」
這位老爺爺讓桑盼柔想起常對她大吼大叫,一點也不像長輩的爺爺。
「你們兩個切磋之前,我先自我介紹一下。這裡是『宋氏道館』,我是宋遠鴻,你叫我宋爺爺就好,這是我的孫女兒穎芝,另外那些人就不用介紹了,雖然他們想急於認識你這個漂亮女孩;不過,這是他們的事,不用我來操心。」
「你好。」宋穎芝說。
兩個女孩很有禮貌地先握握手。
宋穎芝有一頭很長的黑髮,但她好像習慣將它紮起來,扎得一絲不亂,不像桑盼柔;桑盼柔雖也有一頭長髮,但她從不將它們紮起來,除了練功時,她喜歡那種自由奔放、無拘無束的感覺。從這點就可看出她們兩人個性上的不同。
「好了,就田我這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當裁判了。記住這只是彼此切磋武藝,就當作是武術交流,兩人不准下重手,一切輟到為止,沒有任何的現則;招式也不限。」這番長篇大論是宋爺爺趁兩人各自做暖身運動時說的。
「爺爺——」宋穎芝仍有些遲疑。
"穎芝,照你的意思做,只管放手去做。」宋遠鴻笑著說。「準備,敬禮,開始。」
剛開始時宋穎芝仍有所保留,不像桑盼柔做任何事都全力以赴;也許是桑盼柔的實力引出她的鬥志,宋穎芝亦以她的實力回應桑盼柔。
桑盼柔好久沒這麼痛快了。到美國後,除了和藍斯那一場架以外,她根本沒有施展身手的機會。
這兩個人可說是旗鼓相當,整個過程也被攝影機拍攝下來,這是宋爺爺親自下的命令。
「好,停。」三個小時後,裁判終於下達停止的指令。
聽到這個命令,兩個人像灘軟泥趴在地上直喘氣,也顧不得什麼形象間題了。
「謝謝你,你真的很厲害,下次有機會,我還可以來找你嗎?」
「當然可以!」桑盼柔來這麼久,第一次看到穎芝笑,她笑起來比板著一張冷冷的臉,好看不知多少倍。
這三個小時,她們彼此間雖沒交談過一句話,但透過搏擊,她們卻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了。
「三個小時了,糟了!我要回去了!」桑盼柔現在才知道時間過了這麼久了,藍斯怕不急瘋了。
「你要回去了,真可惜!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向你請教,你還會再來吧?」宋穎芝說,這是實話。
「盼柔這是你的衣服吧?滿身汗臭味的,沖個澡再回去吧!待會我叫穎晨送你回去,他是我孫子。」
「謝謝。」桑盼柔順手從宋爺爺手上接過衣服。
從桑盼柔的牛仔褲裡掉下來一張紙,紙未落地前,宋爺爺眼明手快地接住它;但看到那張紙,卻讓他嚇一跳!
「咦!這個人」
「宋爺爺認識他?」
「不,我不認識。盼柔,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哦,這個人好像是個殺手.受雇來殺我的一個朋友她叫李諾薇,不知道捲進了什麼麻煩中。桑盼弛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把這事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宋爺爺可不可以麻煩你替我查查到底誰是他的委託人?」臨走前,桑盼柔還冒出這麼一個無理的要求。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怎知因為桑盼柔無心的一個請來卻使得膠著的事情有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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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到哪裡去了?」藍斯一看到桑葉柔就大吼。
桑盼柔莫名奇妙地從醫院裡失蹤,問遍了所有人,沒人知道她到哪裡去了,在這種情況下,藍斯根本沒心情拍戲。
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部放下手邊的工作,去找桑盼柔,幾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藍斯差一點就要報警了。
藍斯這麼緊張不是沒有道理,據藍斯得到的可靠消息,有人要取桑盼柔的性命,雖不知道為什麼?是誰要這麼做?但在想不出有效的對策之前,萬事小心是保護桑盼柔的唯一方法;最好是有人二十四小時一步不離地看著她。
藍斯沒告訴桑盼柔這件事,就算桑盼柔知道,也不能改變什麼。從小到大,藍斯習慣自己處理一切事情,在認定桑盼柔是他的女人的情況下,替桑盼柔扛下一切,就成了他責無旁貸的使命。
看到桑盼柔平安無事回來後,藍斯過度繃緊的神經,一時之間無法承受隨之而來的鬆懈感,依然擺著一張臭瞼;再加上藍斯看到是個英俊男子送桑盼柔回來,兩個人還有說有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於是這幾個小時積蓄的怒氣與不滿,一個勁兒地全部爆發出來。
「才去了幾小時而已。」
桑盼柔不認為這是什麼嚴重的事,以前她還不是常往外跑,藍斯什麼也沒說。
「什麼叫才去了幾小時?你知下知道我有多擔心?擔心得都快要發狂了!所有的人放下手邊的工作去找你了,結果呢?你跑去和別的男人鬼混間你這算什麼?你很得意吧?我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團糟,Shit!」藍斯又開始大吼了。
「我才不是和什麼男人鬼混,顥晨才不是那種人,我不許任何人說他的壞話,你要為你剛才的無禮向他道歉!還有,我根本沒介入你的生活,你別亂按罪名在我身上!」
桑盼柔也火了,藍斯怎麼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罵一通?宋顥晨好心地送她回來,沒對人家說聲謝謝,就很不對了,還莫名其妙挨了藍斯一頓好罵!
「哦!是嗎?那,他是哪種人?路旁直接買回來的男人?顥晨?真噁心的名字!嫉妒使得藍斯口沒遮攔地亂說。
「藍斯你剛才的無禮我不和你計較,但是現在你卻用穢言污辱我的朋友,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