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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連亞麗

    「也許吧!如果我運氣好點,再遇上一個醉得不會自己回家的女人。」墨非輕快的說著,拿起了外套,從沙發後定過順手摸摸她的頭,在她臉頰印下一個親吻。「再見了,小傻瓜!」

    ※※※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

    說完該說的,費英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可惜墨非並不是個認真的傾聽者,還好他也不需要一個太認真的傾聽者,只是想找個人聽聽自己的心聲,又不要別人給意見的時候,找墨非是最好的選擇。他既不會多加批評,更不會虛偽的給予鼓勵。

    「再給我一杯!」

    果然,墨非完全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只是對吧檯老兄開口要酒暍。

    「所以她今天晚上就走了,現在可能在搬她的行李,等會兒我回去以後,整個屋子就剩我一個人了,也許我應該在這兒再找個目標,帶個人回去也許今晚不會太無聊寂寞。」費英倫開始覺得自己語無倫次了。

    帶個人回去……費英倫的話讓墨非想到了今晚要出門前那傻瓜說的。

    幼宜真以為他是那種會在酒吧裡找女人的男人,還問他會不會帶女人回去。

    墨非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侮辱了還是被讚美。

    如同自己所說的,想在酒吧裡遇見爛醉的女子說難不難,但是……那傻瓜卻不知道她是唯一一個能進那屋子的女人,那晚,他就坐在同一個位子上,看著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啤酒,臉上露出新奇的表情,眼神從清晰到迷濛。

    她說她帶了早餐給她男友吃,結果竟然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來開門,那女的還穿著和她男友一模一樣的情侶裝……

    「我跟他在一起三年,我連一件情侶裝都沒有。」幼宜當時支著下巴,一副受傷的模樣,但是她說:「最糟的是,我覺得我在意那件衣服比在意他還多。」

    那晚他有種想笑的念頭,果然如他所想的,幼宜非常的有趣,她的話裡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邏輯,當然,這只發生在她酒後的心聲裡,當她清醒過來以後就不是這樣了,她變得世俗,變得僵化,她不再表現她的心意,她只想著怎麼去配合一般人過著一般的生活。

    然而墨非並不是這樣的人,他總認為自己可以看得進幼宜的心底,如果她能照著自己的心意過日子,她應該會是個滿適合自己的女子,只是在這段過渡時期裡,要矯正她被扭曲的觀念會是個困難的工程。

    「他人呢?」一個蒼白的臉出現在墨非面前,打斷了墨非的思緒。

    林信萍出現在酒吧裡,在墨非的印象中,她似乎一直都是個穿著入時的摩登都會女性,但她今晚竟然穿著居家服,而且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她腳上那雙涼鞋應該叫做「拖鞋」比較適當。

    「費英倫人呢?」信萍又開口問了一次。

    墨非這才回過神來,聳了聳肩,「不知道。」

    英倫剛剛明明還坐在他身邊的,說完一堆話後就不見人影了。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忽地眼神一轉,落在他身後大約十尺的地方,然後一張臉變得比剛才更加灰白。

    墨非順著她的眼神望了過去,只見英倫早早拿起酒杯加入了另一桌女客的陣容裡,正在和人家交換名片,壓根沒注意到他嘴裡剛剛還念著那位要搬出他家的女人,現在就站在這兒看著他泡妞。

    「你知道嗎?幼宜並不是我這樣的人。」

    信萍看了許久,冒出的話竟提到了幼宜。

    「我知道。」墨非點點頭。

    「你要是像費英倫傷害我這樣傷害她,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幼宜的期待一點一滴的消失。

    過了午夜了,墨非還不見人影。

    也許她該睡了,雖然現在她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不過她總是得起床幫他準備早餐,太晚睡總是不太好……但墨非人呢?

    他是不是不回來吃她做的早餐了?

    從沙發上站起,攤開被自己揉得一團亂的小薄被打算摺好,突然聽見手機的聲響,幼宜連忙丟下被子,手忙腳亂的拿起茶几上的手機。

    「喂?」任何人都聽得出她的心急。

    「是我。」電話那端傳來無精打彩的聲音。

    「信萍?你怎麼了?」信萍一向是精力旺盛的啊!

    「我不知道……你睡了嗎?」

    「沒有!我還沒睡,你怎麼了?」

    「我搬出來了……現在手邊沒什麼現金,你可不可以借點錢給我?」

    搬出來了?信萍原本是搬到費英倫的住處,難道他們吹了?

    幼宜忍著疑問不敢在這時候提起。「好啊!你在哪裡?」

    「我……大概是在地獄裡吧!」

    「什麼?」信萍該不會是做了傻事吧?「你快告訴我你在哪裡!」

    「別大叫,我很好。」信萍努力裝出輕快的聲音。「我給你地址,我晚上想一個人靜靜,我們明天見面奸嗎?」

    「你先告訴我你現在情況怎麼樣,我馬上過去陪你!」她可不想明天去收屍啊!

    「別傻了!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我保證你明天見得到我,我只是想先打個電話跟你說,你好好睡一覺吧!拜拜。」

    信萍的話讓幼宜整顆心都跟著發涼,而望了眼時鐘,已經是半夜一點多。

    大門仍沒有被推開的跡象,幼宜覺得心裡出現了一個大洞,有個不明物體正在持續的往下墜……

    墨非一直沒有回家,難道他是帶女人到別的地方去了嗎?

    幼宜開始有種想哭的念頭,但是又不停提醒著自己不能做個苦苦糾纏的女人,墨非不會在意她的哭泣,他唯一會做的只是丟下她一個人哭個夠。

    畢竟兩個人都不曾給過對方任何的承諾,她沒有權利去管墨非回不回家。

    再想起信萍和費英倫的分手……幼宜開始擔心自己有一天也會被墨非掃地出門,尤其她知道墨非的冷血以後,她不認為墨非有什麼事會做不出來。

    她總該為自己打算,這些日子她已經浪費太多時間在墨非身上,她以往還知道要為自己做打算,如今她只知道整天將心思放在墨非身上,卻忘了自己,這樣沉迷對她並不是好事。

    畢竟她和墨非是兩個世界的人,馬妮妮說錯了……

    她也是個凡人,她只是因為墨非而變得不像自己,也許她永遠只適合平凡的戀愛,平凡的生活,目前這一切對她來說太沉重了,有時候為了想成為能配得上墨非的女人,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感覺,這和過去的自己有什麼不同?!

    和文德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是盡量掩住自己的想法,強迫自己接受事實配合一切,如今換了個對象……墨非比文德更加的吸引自己,不論是他的外表,或是他偶發的慈悲和溫柔,但是她依舊沒有改變,依舊還是被動的那方,她似乎永遠都改變不了自己的懦弱,尤其在感情方面。

    但當初她不是下定決心要有點改變的嗎?三個月過去,她究竟改變了什麼?翻了個身,幼宜再度望了眼床邊的鐘,時間是兩點半……看來她改變不了墨非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更糟的是愛上墨非以後,她變得更加的畏縮。

    「這不是好事。」幼宜在睡前告訴自己,明早醒來她會好好想想。

    ※※※

    將爛醉如泥的英倫送回家,再開車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

    和英倫比起來,幼宜的酒品簡直好得出奇,她不過是醉了就睡了,即使英倫的體型不如自己,但喝了酒之後的力道總是控制不住,墨非只差沒拿起繩子將他五花大綁,光是要把英倫塞進車子裡就已經花了不少時間,英倫還不時在車上大吼大叫,真那麼捨不得信萍又何必裝出那副模樣,一整晚在酒吧裡淨找女人搭訕,一知道信萍來過自己卻沒發現,又開始悶悶不樂。

    灌了一晚的酒,醉成這樣也是難免,好不容易才把英倫送進屋子裡,墨非就已經有些捺不住性子,他真是非常厭倦這種送醉鬼回家的工作。

    這麼晚了,那傻瓜不知道怎麼了……

    屋子裡除了幾盞自動開啟的夜燈還亮著,其他則是一片黑。臥室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熟睡的女子,枕頭有一個被她枕著,另一個則被她抱著,她一個人睡覺的時候總是蜷得像只蝦子。

    看不出她的心情如何,除了抱著枕頭的動作表現出在沒有自己的陪伴下她的缺乏安全感。墨非躺上床用身體填滿另一邊的空位,習慣性的伸手想擁她入懷,卻又怕驚醒她的好夢,只好摸摸她的頭,決定好好的休息。

    第二天一早,幼宜醒來時看到墨非就睡在自己的身邊,這讓她懸了一夜的心稍稍平復了些,至少他還是回家了。

    煮了一些粥,弄幾個小菜,算算時間他也該起床了,幼宜走到床邊下知該怎麼喚醒他,墨非從來都不用人叫他起床,而且每天幾乎都起得比她早,今天是他頭一次這麼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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