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樓雨晴
字太粗俗,她可是優雅的淑女呢。
「咦?你不是宋憐嗎?」耳邊傳來認人聲。
誰?她思考了零點一秒,沒結論,好,那就是不重要的路人甲,自動放棄,別傷腦力。
「啊,瞧我這記性,我忘了你是瞎子嘛!」女音故作懊惱,「還認得我的聲音嗎?」
嘖,有夠刺耳,擺明了想刺激她。
「如果我說不認得,你會不會識相地摸摸鼻子走人,別再虐待我的耳朵?」
江媚臉色一陣僵硬:「哼,囂張什麼?還不是就會裝可憐去博取恆的同情心。」
哎!她懂了,原來是爭風吃醋來著。
可她宋憐能拐來嚴恆韜,也絕不是泛泛之輩:「起碼我還挖得到韜的同情心,但是要換作某人,就是五子哭墓也不見得有人理她哩!」
「為什麼老天爺只讓你瞎掉眼睛,沒連舌頭一道拔掉?」江媚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恨恨地道。她絕對忘不掉,嚴恆韜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和她分手的,這口氣,她怎麼也消不掉。
「真感謝你的詛咒,可我這天籟之音,老天爺比你更懂得欣賞。」宋憐不溫不惱,笑笑地還以顏色。
「你一定從來不在恆面前露出真面目吧?」哼,這樣的女人還需要保護?她不去氣死別人就不錯了!
「他喜歡就好了,你管我什麼面目。」雞婆過頭了!
「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他只不過是被你虛假的表象給迷惑了,一旦你露出真面目,你以為他還會對你又愛又憐的?別做夢了!我問過恆,他對你,根本只是同情和歉疚而已,你因為他而失去一雙眼,他才會把自己賠給你。用這種手法贏來他,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一字一句,直搗宋憐內心深處,她震愕難言。
她——以一雙眼換來他?
她很想反駁,卻啞了聲,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確實是為救他而失去雙眼,這些年來,她也確實知道他有多內疚,所以不斷付出他的一切來補償她,甚至,她也確實是耍了一個又一個的詭計,強迫他不得不接受她的愛情……這些都假不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和宋擎的謊言;如果,不是怕她踐踏自己;如果,不是為了對她的虧欠——他的選擇,還會是她嗎?
只因她要,他就給,那麼她贏來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他根本不愛她,那麼,用盡苦心地贏來了他,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你要是有點良心的話,就放過他吧,別再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了,這樣他會很痛苦的。」又是致命的一擊!
是嗎?她真的一直在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她令他痛苦?
「韜……可沒說和我在一起痛苦,他一直都說,我是他最在乎的人……」她聲音微弱地反駁。
「如果今天你眼睛沒瞎,你敢很有自信地說,你還會是他最在乎的人?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只是想補償你罷了,如果你眼睛沒瞎,他根本看都不會看你一眼。而你,卻利用了他愧疚的弱點,不斷地對他予取子求,他欠的,也不過就一雙眼,你卻要他用一輩子來賠,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惡?」江媚得理不饒人,句句殘忍無情地攻擊她。
「不……不是的……」這些,她都沒想過啊!她只是單單純純地愛他,單單純純渴望他的愛,所以,她用著自己的方法去爭取、這樣也錯了嗎?為什麼要把她說得這麼十惡不赦?
一雙溫熱的手搭上她的肩,頭頂傳來宋擎冰冷的聲音:「夠了吧?人家小倆口的事,幾時輪得到你插嘴?我們小憐再怎麼耍心計,起碼不傷人,不像某人,被拋棄了還不認命點,安安分分當她的怨婦,一張毒嘴四處興風作浪。」
遭人一陣奚落,江媚漲紅了臉,正欲張口,宋擎搶先了一步:「還不滾?再多說一個字,我的拳頭會破了不打女人的紀錄!」
威嚇語一落,江媚馬上跑得不見人影——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大哥……」她顫聲輕喚,無助地仰首,神情好迷惘,「我錯了嗎?不計一切為自己的愛情努力,也錯了嗎?」
宋擎不語,沉歎了聲,輕輕摟住她。
錯了嗎?愛情的事,誰能真正分得清對錯呢?
第九章
「爸,我要動手術。」
宋憬元聞言,由報紙中抬起頭:「動什麼手術?」
「兩年多前,你不是說日本有個著名的眼科醫生看過我的病歷,承諾復原率有百分之六十?」
「是啊!但你不是——」宋憬元訝然瞪大眼,「難道你改變主意了?」
宋憐點頭:「安排時間,陪我去日本,好不好?」
「好、好,當然好!」宋憬元迭聲允諾,他還求之不得呢!但是——「是什麼原因讓你想通了?」
他記得兩年前告訴她這件事時,她說什麼都不答應,還軟硬兼施地威脅他不許讓恆知道,怎麼這會兒……
「因為我不要我的愛摻雜了同情與歉疚的成分。」
兩年前不同意,是害怕她雙眼復明後,韜便對她了卻責任,從此將她由心中放下,不再只以她為念,她不想失去他,寧可任眼瞎著,任人嘲弄無所謂,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也沒關係,只求換來他的關注與憐惜。
可現在不同了,她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愛情,她不要時時刻刻都想著,他對她的好,到底摻雜了多少同情、多少愧疚,剩下來的真心,又還有幾分?
如果,他真是因為她的眼才接受她,好,那麼她便讓雙眼重獲光明,而他的選擇若依然是她,這樣的情才真實啊!
******
稍晚,在嚴恆韜的房中——
「日本?」嚴恆韜不解地皺眉,「為什麼突然想去日本?」
「日本現在正值櫻花季節嘛,我想去感受一下櫻花盛開的氣息。」
話是沒錯,但這突如其來的決定——
「好,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有你的事要忙。爸爸現在都已經不管事,很多事情都要你處理,要是讓你為了陪我玩而耽誤公事,那我不是太任性了嗎?」
「可是你一個人……」
「爸爸會陪我,你不用擔心。」暫時先瞞著吧,手術結果如何還是個未知數,她不忍他懷抱希望,又要承受失望的打擊。
嚴恆韜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轉念一想,有爸爸陪著,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你會去多久?」
「大約一個月左右吧!」
「這麼久?」他又皺眉。
「怎麼,想我啊?」她嬌媚地倚向他。
「是啊,想死你。」順勢摟近偎來的嬌軀,烙下一記深吻。
宋憐微仰起頭,分啟朱唇迎向他灼熱的探索。
這是她心愛的男人呵!等了他這麼久,她說什麼都不甘心放手……
「小、小憐。……」他啞聲低喚,吐息淺促。老天,她有必要這麼熱情嗎?他快把持不住了!
「沒關係的,韜,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噢,天!這句話簡直就是個導火線!
狂燒的欲焰情苗無法收拾,壓抑的渴求瞬間爆發,飢渴的舌,勾挑著她唇腔之內的銷魂地帶,同時也翻騰出難遏的情潮激流……
「韜……」渾身酥軟無力,她媚然呻吟,小手無意識地扯著他凌亂的衣物。
「噢,你這小巫女!」敗了!他是徹底敗在她手中了!
嚴恆韜決定投降,不再做理智與情慾的非人交戰,扯開她雪白的衣裙,狂亂地吮吻她嬌嫩細緻的肌膚他從不曾這麼渴切地想要一個女人,那不只是單純的生理欲求,還揉合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心靈激盪,他渴望她,渴望肉體的結合,以及靈魂的相契,只因她是她,是牽動他所有情感的女人!
呵,是啊!他的情緒,一向只受她左右,只想伴她到地老天荒,亙古癡狂,不容任何人奪佔她的心思,醋勁如此之大,這若還不叫愛情,那什麼才算呢?
原來,他已經愛了她那麼久了,而他居然遲鈍到現在才確定。
嚴恆韜深深望住他全心愛戀的女子,醉顏配紅的臉蛋,有著激情中的迷亂與嬌媚,他心醉地一歎,將她放入床內,詢問地低喚:「小憐?」
「嗯。」她羞澀地點點頭。
以著幾乎揉碎她的力道,將她牢牢扣在懷中,嚴恆韜降下身子——
「呀!」她驚呼。
「小憐,你——」他訝然。她不是……不是和另一個男人……她見鬼地搞什麼啊!是處女怎不早講?
「你——真粗魯。」她淚眼汪汪地抱怨。
「你給我閉嘴!」敢給他叫痛?也不想想這是誰的錯!
他口氣雖粗魯,可動作卻是放柔了許多,壓下焚身的欲焰,一切以她為重,等待著她的適應。
宋憐會心一笑。
這就是她的男人哪!不論表面上如何兇惡,心裡頭永遠是最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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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稍歇。
嚴恆韜退離嬌軀,調整狂亂的氣息。
「韜——」她探手摸索,軟聲道:「抱抱我嘛,人家好冷喔。」
「少撒嬌,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說歸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迎向那雙探尋的小手,一把將她帶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