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染香群
𨪜𨪜她非常認真的按著他的肩膀，「你要活下來。我……我不要看任何人死在我的面前。」尤其是你。
𨪜𨪜「給我你的帳號。」李維終於開口。
𨪜𨪜羅莉煩躁起來，她明白李維的意思，「李維！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沒有把握能夠保你平安……」
𨪜𨪜「給我你的帳號！」他的臉上出現狂熱的執著，「我要你的銀行帳號和永久可以連絡的方式！我對你有信心，我也對自己有信心！我和你，都不會落入ＵＢ的魔掌。我們會一起活著到馬尼拉，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𨪜𨪜羅莉愣住了。她不知道李維的信心從何而來，但是這樣絕望的時刻，這種強烈的信念卻也鼓舞了頹喪的她。
𨪜𨪜「……你先答應我，萬一我被俘，你會去人魚島。」
𨪜𨪜他只考慮了一秒鐘，「如果你給我帳號和永久連絡方式。」
𨪜𨪜羅莉卻考慮了良久，「我的帳號是……」她說了瑞士銀行的帳號和e-mail，「這個mailaddress永遠可以連絡到我。」全世界知道的，只有老闆和他。
𨪜𨪜「我明白了。」他將帳號和e-mail背誦了幾次，確定無誤，沈默了一會兒。
𨪜𨪜「……ＵＢ愛你？」他的聲音有些不穩定，「那麼……你呢？」
𨪜𨪜她有點啼笑皆非，這種時刻，不問更詳盡的逃亡路線，居然問這個？
𨪜𨪜「當然不。我沒有喜歡變態的習慣。」
𨪜𨪜「那麼……」他的心裡還是有絲妒意在啃噬，「你的心裡可有別人？」
𨪜𨪜羅莉翻翻白眼，「這有什麼重要的？」
𨪜𨪜「這對我很重要。」李維這話讓羅莉緘默了。
𨪜𨪜良久，她才說：「沒有。因為……戀愛是件很蠢的事情。只是白白的多了個重大弱點給敵人。」
𨪜𨪜換李維沈默了。以為他睡去，沒想到他卻冒出一句：「以前我也這麼想。」
𨪜𨪜羅莉不答腔，背轉過去，望著洞外隱約的天光。即使是熱帶的早晨，照不到太陽的陰暗洞裡，失血的她，還是微寒的顫抖。
𨪜𨪜李維從背後抱住她，讓她全身都僵硬了。
𨪜𨪜「我不會對你怎樣。你忘了嗎？我只有一隻手能動。你失了些血，又沒吃好，一定很冷吧？」
𨪜𨪜要抱你，我要等手臂痊癒以後，就算你不願意，我也要嘗試看看。
𨪜𨪜僵硬了好一會兒，羅莉慢慢的放鬆下來。這樣危險恐怖的時刻，她卻感到安全和溫暖。
𨪜𨪜如果睡著了還能再睜開眼睛活著……如果能夠的話……
𨪜𨪜雖然什麼也不能夠，她願意稍稍的放縱自己，保有一點點溫柔的想像。
𨪜𨪜她睡著了。唇角帶絲苦澀的笑意。
第四章
黎明的序曲是爆炸聲。
𨪜𨪜其實，在輕微的嘶嘶聲時，羅莉就驚跳起來，等燃燒彈讓樹林激起驚人火光，她望著熊熊烈火下的密林，驚惶的鳥群飛到半空中嘎嘎作響，在烈焰的無情之下，林裡的生靈幾乎無法逃脫。
𨪜𨪜太可怕了。
𨪜𨪜「ＵＢ要來了。」羅莉衝進洞裡，推開洞底的日軍屍骨，赫然幾箱黃色炸藥整齊的羅列。蓋在上面的油布幾乎沒有什麼破損。
𨪜𨪜兩個人相對看了一眼，李維居然還能微笑。大規模的軍隊踏上沙灘，密密麻麻的登陸艇圍滿了附近的海域，空中都是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𨪜𨪜「來吧。」這時刻，他反而將生死置之於度外，「放棄不是我的風格。」
𨪜𨪜羅莉深吸一口氣，「太好了。放棄也不是我的風格。」
𨪜𨪜在這種生死交關的時候，語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只有生死與共和並肩的信賴。
𨪜𨪜發出吶喊，他們炸毀了通往崖頂的唯一道路，正式和ＵＢ的軍隊宣戰。
𨪜𨪜猛烈的攻擊持續了一天一夜。
𨪜𨪜羅莉和李維所在的崖頂正屬於易守難攻的險惡地形。一邊是懸崖，驚濤駭浪，崖底都是磋峨森然的礁石，若是失手跌落，準會在礁石上摔個粉身碎骨。另一邊只有蜿蜒的谷路可以通到崖頂。而他們破釜沈舟的將這條唯一的路給封死了。
𨪜𨪜羅莉打的算盤是，對方應該會以圍困為手段，等待他們糧盡時才進攻。但是ＵＢ根本不在乎犧牲，大批大批的軍隊開到這個谷地送死，許多人面無表情的踏在同袍的屍體上面進攻，饒是李維這樣老於戰鬥的勇將，也因為這種不畏死的人海戰術而膽寒。持著機關鎗的手，虎口都裂開來了。
𨪜𨪜羅莉算不清自己開了多少槍。等對方的攻擊終於停止時，她持槍的手已經痲痺到沒有感覺。
𨪜𨪜望著滿坑滿谷的死人。她的心情很沈重。只有晨光略略可以安慰她一下。
𨪜𨪜「第五個日出。」她突然眷戀起這樣能夠呼吸清新空氣的生命。「我突然有點後悔。」
𨪜𨪜「後悔救我？」李維的斷臂腫了起來，在激烈的戰鬥中，卻一點也不覺得痛。
𨪜𨪜「後悔沒有好好的做我想做的事情。」她笑了起來，「我突然覺得，應該先嘗嘗戀愛的滋味再死。」
𨪜𨪜「……你會嘗到的。」機關鎗的子彈都已經用盡，手槍也剩不到幾個彈匣。「我們還活著，對不對？」
𨪜𨪜「恐怕活不成了。」羅莉臉孔煞白的望著崖下碼頭運載上來的裝甲車，指揮裝甲車的那個人，化成灰也認得。李維低低的咒罵一聲。
𨪜𨪜是ＵＢ。他親自到這個島上來了。
𨪜𨪜裝甲車開了上來，轟開了原本封閉的谷道。ＵＢ君臨天下似的指揮著裝甲車，這麼一天一夜，他們的彈藥也用完了吧？軍隊呼喝著衝進洞裡，只見洞底兩個人擁抱在一起，躺在地上。
𨪜𨪜ＵＢ的臉變色了。他的部屬都恐懼的退後幾步，讓他通過。他一把揪住李維的襯衫，只見白骨紛紛落下。
𨪜𨪜金蟬脫殼？！
𨪜𨪜在這裡的，只有兩個人的衣物，獵物卻不見蹤影。
𨪜𨪜「你們還能逃到哪裡去？」ＵＢ冷笑，「上天下地，我看你們可以逃到哪裡。」
𨪜𨪜他眼睛在洞裡搜尋了一下，部下幾乎把每寸地都踩遍了，還是沒有他們倆個的蹤影。這麼小的地方，他們能躲到哪裡去？
𨪜𨪜ＵＢ走到崖邊，望著亂石崩雲的洶湧浪濤與銳利的礁石，崖頂比山壁還要突出一點，所以從崖頂看下去，諸多死角。
𨪜𨪜他拿出無線電通知直升機，決然的登上了直升機。
𨪜𨪜果不其然……羅莉塔果然應變敏捷。這麼一點耽擱時間，他們已經攀到溜滑的懸崖下，只剩一半的路程就到海岸。
𨪜𨪜他射出一槍，斷了一隻手臂的李維平衡不過來，羅莉一個箭步衝過去，讓他抓住了手，卻也被他的重量拖得半個身子出懸崖，全身就靠條安全繩支撐。安全繩在銳利的岩石上也快被磨斷了。
𨪜𨪜直升機的螺旋槳將她的頭髮吹得亂飛，幾乎籠罩著自己和李維半身。
𨪜𨪜她抬起頭，在頭髮間隙裡看著ＵＢ，眼底寫滿恐懼。安全繩發出刺耳的吱嘎聲，斷裂的只剩下幾股支撐。
𨪜𨪜ＵＢ含笑的看著她。沒有人不惜命的。除了甩開他，你還有什麼機會？等你甩開他……你也跟我一樣，墮落到黑暗深處了……你會發現，墮落其實有著洶湧狂喜的快感……
𨪜𨪜手術刀一閃，羅莉居然揮刀劃過李維的手背，吃驚的他眼底寫滿不信和憤怒，筆直的往海裡掉落。但是羅莉還是慢了一步，安全繩完全斷裂，她也掉進海裡。
𨪜𨪜沒有摔在礁石上？ＵＢ嘴角拉起深深的笑意。果然是我看上的女人……
𨪜𨪜「快找出他們來。」他命令直升機降落到海灘。
※※※
𨪜𨪜掉落到海裡時，李維閉上眼睛，奇怪自己居然沒有在礁石上摔個粉身碎骨。
𨪜𨪜這是個小小的海溝，應該是海底火山地震的結果，宛如深谷一般，兩旁的礁石分開，只有這寬度幾公尺的海溝沒有礁石。
𨪜𨪜他在墜落。沒想到羅莉居然揮刀向他……她畢竟也只是個貪生怕死的女人！
𨪜𨪜正憤怒著，卻看見她飛快的游過來，將柔軟的嘴唇貼在他的唇上，度了一口氣給他。然後拖著他游出海溝，腳在珊瑚礁上一蹬，如飛似的潛到半毀的碼頭之下，李維探出頭，在木板和海水之間，大口大口的呼吸。
𨪜𨪜羅莉悲感的望著他，輕憐的摸摸李維的臉。
𨪜𨪜「這個。」她指指木板下的風浪板，將手術刀塞在他的手裡，「記得你的承諾。等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就可以離開。」
𨪜𨪜李維拉住她，突然覺得喉嚨乾渴異常。他明白了。讓他摔下懸崖不是要他的命，反而是希望他能活下來。
𨪜𨪜「不要去！」他抓住羅莉，「我們可以一起逃走！」
𨪜𨪜「不可能的。」她安撫的拍拍李維的手，「我得去拖住ＵＢ。我會沒事的，不要擔心。」認真的端詳了他好一會兒，「你一定會逃走吧？會吧？不會浪費我的苦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