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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文 / 雷恩娜(雷恩那)

    臂彎中的姑娘雙頰艷如霞紅,呼吸急促。他瞧著她,見到她桃紅般的臉蛋,水汪汪的明眸,還有剛教自己吮吻過、顯得更為紅艷的唇……他再難克制,俯下身去,無數的吻落在她的臉、她的嘴,落在她柔膩的頸項和小巧的耳垂。

    「唉……」笑眉歎了一聲卻不反抗,彷彿心底深處早等著此刻的降臨,她雙臂下意識攬住他,沿著男子強壯的肩胛滑下,在肌裡分明的虎背上游移眷戀。

    「霍希克,我、我……不知道……」想說些什麼,又不確定到底要說什麼,她星眸半合輕搖螓首,只覺肚腹中升起一股熱氣,流竄到四肢百骸,把體內所有的力氣都抽走了,全身軟綿綿,直想依靠住他。

    「笑眉……我只想要你快樂。」他在她耳邊低喃,大掌探入她袍衣的襟口,撫觸那柔軟滑膩的肌膚,兩人的體溫在瞬間高張,氣息愈見沉混。

    她身子顫抖起來,喉間發出細碎的嬌吟,慌亂不安的心因他的話而堅定。

    他待她好,千方百計要她快樂;他將她帶離關中,從煜哥的身邊走開,帶著她去看山、看水,走過平沙大漠和青青高原,教會她許多的事,讓她體會了珍貴的情感,他只要她快樂,而她相信他,不再懷疑。

    「我不怕……」他在身邊,她不怕的,知道他會護著她,絕不會傷害她。

    霍希克低笑,脫去衣抱,精壯的雙臂再度擁她入懷。

    「笑眉,你是我的了,永遠是銀毛虎的姑娘……」

    夜深沉,在遙遠寂靜的天山腳下,這一處隱密的小小的平房中,微弱的火光將纏綿的人影投射在木牆上,一個姑娘在男子身下初嘗雲雨,此時此際,銷魂萬千,她心裡清清楚楚,只有他一個男人。

    ※※※

    經這一夜,所有的事都不同了。

    霍希克開放了姑娘心中另一扇門,在她方寸中立定生根。

    至於笑眉,這段感情由懵懂漸至體認,學會女兒家柔軟婉轉的心思,她將自己交付給他,是自然而然認定了他,而心中原有的那個男子形象仍深——煜哥……她以純然的親情思念著,不曾忘懷。

    在山腳下的這處平房,齊哈思又秘密地來過一次,兩個男子談了許多,有些話題笑眉不十分懂,她怕霍希克有危險,私底下詢問,卻讓吻弄得暈頭轉向,他豪氣爽朗的笑容印在她的心田,酒窩該死的迷人,如今兩人親密,感情不再矜持、不再模糊不定,她感受著他深刻的情意,才知自己以往如何辜負他。

    「我要帶著你遊遍千山萬水。」他這麼對她說。

    從關中到蘭州,由蘭州至新疆,笑眉一直就是追隨著他。如今,他要帶著她踏遍西北山川,領略萬物風情,笑眉欣然相隨,他在哪裡,她便在哪裡。

    自此,兩人行蹤由北至南,天山上鏡似的澄池,映照天空的蔚藍和棉絮般的雲朵,也映照著一對男女容顏;草原上與風追逐,駿馬一灰一栗,馬背上的姑娘撒落無數銀鈴般的笑音,引領著男子滿腔柔情;沙漠隱泉,他們來到嗚沙山的月牙池旁,沙丘層疊起伏,風暴來時,聽見沙礫在狂風中相互摩擦的獵獵鳴聲,如千軍萬馬雜沓紛爭。那一晚,在遮蔽的沙丘下,姑娘躲在男子懷中,風沙狂妄,觸膚如割,她埋進他的胸懷,臉頰緊緊貼住他強壯的胸肌,天地中,只有他的氣息和一聲聲強而有力的心鼓。

    又然後,他帶著他的姑娘,在敦煌千百個石窟中穿走,來到那面壁牆之前。

    石壁上,觀音依然慈眉善目,輕拈一朵紅花,花顏如昔,多少的歲月過去,那頭白虎的目光渴求不變,像是要用盡全部的氣力,只為一聞香氣。

    黃昏日照,斜斜由洞口迤邐進來,笑眉立在那面石壁前,乍見時的悸動緩緩平復下來,引發出心底更深更重的感情,所有的瀟灑率性轉為善感多情,她幽幽歎息,將身子倚向男子,輕輕靠著他的肩頭。

    「你是因這幅壁畫而喜愛上我?」

    男子低笑,大掌攬住她小巧的肩,吻了吻她的發。

    「我第一次見到你,腦中想起的就是這面畫壁,是觀音手中的紅花,和一頭白底黑紋的大虎。」

    笑眉笑聲清脆,下一刻卻側過眼睛瞪住他,板起臉蛋,輕哼地道:「你說,你到底是喜歡石壁上的紅花,還是喜歡我?」

    他恍若未聞,也不回答,薄唇彎著一個捉弄人的弧度,雙目逕自打量壁畫。

    「霍希克!」她捶著他的胸,鼓著腮幫子,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可惡透了,就愛捉弄她,撩撥她,把她的心高高懸著。

    他哈哈大笑,笑聲在石窟中低低迴旋,握住她掄著的小拳頭,目光認真。

    「對你、對紅花,我都是一見鍾情。只是,我比石壁上的白虎幸運,我把我的姑娘抱在懷裡了,一輩子也不教她跑開。」

    又是那種心痛的感覺,笑眉輕輕戰慄,她踮高腳,雙唇印上了他。

    纏綿的身影稍稍分離,她望住他,雙頰嫣紅如霞,眼瞳盈盈如水。

    「霍希克,我想吃一種東西,好想好想,想得心痛。」

    「什麼?」他的額只住她的,語氣夾著笑意,猜她小腦袋中想著啥怪主意。

    「我好想吃甜瓜,好想好想,想得心痛呵……」

    離開蘭州時正值甜瓜豐收的夏季,後來前往哈薩克族,解決了恩怨,他帶著他的姑娘遊山玩水,偶爾在綠洲集和幾名前來的弟兄會聚。

    四季輪替,蘭州那片瓜田又栽新苗,一顆顆的白蘭瓜、李香瓜、蛇瓜、醉瓜慢慢長成渾圓,這一年的夏已經來臨。

    他朗聲笑道:「好,我們回蘭州去。」

    第九章

    去年夏日,她首次來到這片綠油油的瓜田,傻呼呼地站在田埂邊,讓渾圓豐碩的果實映滿眼簾,聯想到華家在西安城東郊一望無際的棉田,只是瓜更帶香氣,壓著地面綿延而去,像張織就的錦綠毯子,而棉花高及腰肢,綻放柔軟的綿白,像一波波的海浪。兩者都因碩大而顯得美麗。

    今年夏日,她回到這片瓜田,景致未變,甜瓜好多好大,依然乖乖地躺在地上,她興奮地跳下馬背,快手快腳摘了兩顆白蘭瓜,對住灰馬上的男子歡笑。

    「霍希克,你最愛的。」

    「頭兒回來啦!」幾名在土垛旁閒聊的漢子瞧向這邊,大聲喚著。

    「頭兒回來啦!」又有人喊著,一個知會一個,聲音此起彼落,片刻已傳盡眾家漢子耳中,紛紛由自家的三合院、四合院跑出。

    「呵呵……玩這麼久,也該回來啦!」

    「是呀,跟姑娘出去了一趟,瞧來挺快活的。」

    「這喜酒是不是該辦一辦,把姑娘的名分給訂下來?」

    好些人迎了上來,目光帶笑,在霍希克和笑眉身上打轉,偷偷議論著。

    霍希克翻身下馬朝眾人頷首招呼。

    此時笑眉由田里跳出,跑到他身邊,懷中還揣著兩顆瓜,她笑嘻嘻地回視大家,揚聲道:「眾家大哥,我回來吃瓜啦。」

    熊大聽了哈哈大笑,跟著問:「姑娘,你不是回來嫁人嗎?咱們等著喝頭兒和你的喜酒,足足等了一年阿!」

    「這一年也夠逍遙啦,幾回和頭兒聯繫,一會兒在天山南麓,一會兒在塔克拉馬干,一會兒又到青康藏,還轉到玉門、敦煌,嘖嘖嘖,終於回來啦!咱們瞧,先把親事辦了,說不準,就快有小娃娃了。」

    「是啊。」鍾老九在旁幫腔,「你們終於回來了,姑娘,恰好你關中來了親人,要他作主,把你嫁來蘭州好啦。」

    笑眉沒料及剛回來就得應付如此的場面,而霍希克似是不以為意,自顧地笑得可惡,也不替她解圍。她忙著臉紅,忙著瞪人,忙著不知所措,卻聽見有親人從關中而來,心猛地震撼,待要問個清楚,就見一個熟悉的、思念的身形出現在前,臉上帶著一貫溫和的笑,直直地看著自己。

    「煜哥——」她喜極地喊著,未經思索,兩顆瓜丟到霍希克懷中,身子朝展煜衝去,歡喜地抱住了他。

    兩個極端的反應,一喜一怒。

    笑眉身後,那個抱著瓜的男子臉色陡沉,唇緊抿,銳利的瞳中罩上冷光,陰鬱地瞧著欣喜重逢的人。

    ※※※

    展煜是隨苦大娘一同前來的,在蘭州已待上十來天,他放下華家的生意,堅持在此住下,就是要等笑眉回來,他由關中帶來一個消息,親口告訴了笑眉——

    兩個月前,春天時分,華家辦了一個盛大無比的喜宴,轟動整個西安城,是靜眉嫁了人,與駱斌結為夫妻。

    初聽此事,笑眉鉻愕至極,傻俊的不知如何反應才好。心想,靜姊不嫁煜哥,反倒嫁給駱總管,難怪煜哥獨自一個跑了出來,莫不是心裡難過?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她想著靜姊為何不要煜哥?想著煜哥為何沒力爭到底?想著許許多多的事,想得她頭昏腦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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