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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雷恩娜(雷恩那)

    「你走開,我不要睬你。」她扭動身子,但大掌如影隨形,總有辦法以適當的勁力將她扣住,故意讓軟軟胸脯擠著、磨昭著自己的強壯。

    他垂眼瞧著,低笑,「我又沒把門板砸破,你怎可以不理人?」又在逗她了。

    曉書掄起小拳頭,槌著他的胸膛,下手一下輕一下重,也不知是不是其要打,倒是紅唇咬得緊合,都要滲出血來了。

    玄三郎一歎,探身吻住她,手掌支在她的後腦勺,一手攪緊她的素腰身,兩個人密密貼貼地。

    他改不了獸類的習性,總愛以舌舔弄著,一下下在曉書的唇瓣游移、滋潤著櫻唇,直到她逸出細細吟哦、放鬆唇齒,他的舌乘機探進,這個吻好深、好沉,纏綿又纏綿。

    等到他抬起頭,雙眸光華流轉地看著她,曉書才發覺,不知何時兩人竟落坐在繡床上,而自己整個人讓他抱在大腿上,發上的小梳落下,長髮溫柔地垂散下來,托著一張秀白的小小臉龐。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眼眸相交,近得在彼此眼瞳中分明了自己,感情無形無色又無味,悄悄在兩顆心之間流動傳遞,許久許久……

    然後,他開口,低低、啞啞、沉沉的,如同曉書四年來的夢中之音——

    「我知道你心裡頭想些什麼,我知道你的夢。你告訴了我。」

    曉書眨動著眼眸,心懸得好高,鼻頭酸酸的,沒來由又要掉淚,耳邊彷彿聽見一個聲音,那是十四歲時的自己——

    我不要這個樣子……曉書不要,我怕……

    娘,我不要這樣……我希望、希望……

    你有何希望?曉書……曉書……你有何希望……曉書,說呵……說呵……

    在夢境、在娘親的誘哄下,她哭著、跑著,大聲喊出:我希望有人在曉書身邊,護著我、守著我、愛著我,永遠永遠只愛我一個!

    深埋的願望如今破繭而出,像是被撬開心中最底層的痛。曉書渾身抖著,緊緊挨住身邊男子,小手自有意識地環在他的腰際。

    「你怎會知道的……」心中的願望阿……建自己都是現在才清楚知曉。

    男子雙臂攏緊,吻撒在她的發上。「我進入你的夢,聽見你心中的聲音。」

    吸吸鼻子,曉書自嘲地說:「永遠永遠只愛我一個……有這樣的願望,我是不是很可笑?」

    靜默片刻,男子低沉的聲音輕輕響起——

    「我永遠永遠只愛一個。不管是狼身或人身,兩個的我都不會放過你。」

    聞言,她抬起螓首,眸光盈盈,是感激、是震撼、是不可置信。

    「玄三郎……你、你……我、我……」她話無倫次,心中的激動不知如何用言語表明,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擠出話來,「我不完美,我、我的左手……我什麼都不會,你愛這樣的我?」

    情愛是無理可循的。

    玄三郎咧嘴笑著,「我就愛你小手的模樣,教我食慾大增,有了吃人的慾望。」

    「你、你又在逗弄人了。」曉書臉蛋嫣紅,軟軟喃著。

    「我沒有。我對天起誓。」要追求一名人間的女子,就得學會人間談情說愛的方式,他豎起三根手指,面容真誠。「我,玄三郎,是一心一意對待沈曉書,無論為獸為人,只待她一人好。若違誓言,願遭五雷轟頂、剝皮去骨,願——」

    「不要說、不要說!」這惡毒的誓言,曉書心痛也心驚,一手摀住他的嘴,不許他再繼續。

    他沒立即拉下她的手,只是雙眸盛載情感,深邃如淵,靜靜瞅著她。

    「我不要聽這種誓言。」她輕聲低喃。想到他說的五雷轟頂、剝皮去骨,方寸不由得顫抖,她一把抱住他,螓首理在堅實的胸口,這裡有一聲聲強而有力的跳動,她聽著、數著,只想將他牢牢擁緊。

    「曉書……」他喚著,撫摸她的黑髮,唇印在那可愛的發旋上,「我來了,不再拋下你……你跟不跟我去?」

    「哪裡?」懷中的可人兒輕問。

    「天涯海角。任何地方。」

    「可能嗎?我、我可以嗎……」遠離這兒,天涯與共。她盼望呵……盼得心魂欲裂,可是不能說走就走,爹、奶媽,還有鋒弟,特別是鋒弟,她還要照看著他,等他長成有擔當的人。

    似乎知她內心掙扎,玄三郎沉吟片刻,在她頭頂上逸出長歎——

    「我會等。讓你心甘情願隨我而去。」

    他稍稍推離她,掌心凝聚銀光,一把匕首由虛變實,那原是屬於曉書所有,在四年前他首次救下她後,匕首也換了新主,上回隔空擊破被下毒的酒釀敲敲蛋時出現過,事後卻又讓他收回。

    拉起曉書的右手,他將匕首塞入她的掌心。

    「玄三郎……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曉書不明白,被動地握住那把銀匕,手中沉沉的、心頭也沉沉的。

    浮出一朵安撫的笑,他神情無比認真,彷彿進行著某種神聖的儀式,雙手在胸前迅速結印,眼眸微合,忽見他眉間泛紅,隨著他雙唇快速吟咒,一顆靈光閃爍的圓珠由眉心浮出,他以兩指將其托全,目光沉而柔,聲音亦是,一字一字緩緩響起——

    「這顆珠子裡蘊藏著我的元虛靈魂,失去它,法力將受牽制,而身如凡胎。曉書……」他喚著,端詳著女子秀瑩的面容,見她浮現憂心和迷惑,不禁傾身啄了啄她的頰。

    「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教你傷心,絕對不會。如果有這麼一天,你可以拿著這把匕首,刺穿我的胸口。」

    一道光芒照亮曉書的眼,眉心猛地發燙,在她完全沒法反應之下,他指上的靈珠已穿透過去,由她的眉間侵入,寄養在她的身體裡面。

    「為什麼……」眉心熱燙,腦中既清明又迷茫,矛盾地交替著。

    曉書眼中又起浪霧,雖非修行者,她亦知曉那靈珠有多麼重要,而他竟無緣無故給了自己。「為什麼?你沒了靈珠怎麼可以?」她抬起左腕可憐地搓著眉心,是不自量力,竟天真以為憑凡人力量能將它取出。

    玄三郎拉下她的軟荑,無所謂地淺笑。「你體內有我的靈珠,手中又有銀匕,你若對我氣憤,只消一刀刺在這兒,我便活不了了。」他指指自己的胸口。

    他想對她證明,他找到一生的伴侶,既已認定,就這麼定了,絕不後悔。

    「玄三郎——」曉書心痛地輕喊,下一刻,匕首被擲到地上,她撲上去抱住他的頸,主動去吻著一個男人。

    她心好痛、好痛,為他心痛。

    軟唇在他面容上急切地游移,像有滿腹無法宣洩的情,她雙手撫著他的臉,學著他的獸性,以舌、以唇去探索,每一下都燃起火點。

    而後,星星之火匯成火海,將兩個交纏的軀體燃燒著,這一刻,已無屬界的區分,更無人獸之別,只有男與女、情與欲、亙古的歡愛、醉人的纏綿,是熾烈的兩團火,融合成一個。

    這便是情愛喝?

    她想,是的。已不關人神獸妖,她只在乎他一個。

    第九章——月如無恨月長圓

    沈府大宅正門斜對角,兩個人半隱在轉彎處,對住這邊打量。

    「道長,可瞧出什麼端倪?」那名女子頭覆薄紗,聲音細碎。

    另一名是道士裝扮,拂塵握柄古銅發亮,流垂的須尾呈黃褐色,瞧起來很像極古之物,他身背三尺銅錢劍,腰掛八卦墜,一身的青灰衣裳,面容消瘦,眉長眼細,蓄著一撮山羊鬍。

    端詳對街的宅第時,目中精光銳利,忽地,他合眼持咒,兩手摸出劍指——

    「通天眼,開!」劍指在自己眼前劃過,雙目陡睜,各個屬界頓時清明。

    「如何?!道長。」

    「是獸妖幻化。」他道。感覺好強的氣,非尋常妖孽,可能不只單匹,若要收服,憑他一人難以辦到。

    「我就知道!」女子聽到預期的答案,露出得意神色,「道長,無論如何都得將其收拾,不能讓那些妖魔鬼怪橫行。」她受他們捉弄,嚇得好些日子下不了床,愈想愈不對勁兒,早聽說西郊白雲觀的蒼官道長法術高強,費了番工夫請來,果然真相大白。哼,一個是女妖,難怪男子見著都被勾了魂兒;而一個是男妖,才會見著自己的花容月貌也不心動。

    蒼官道長略思索片刻,沉穩地道:「且留他們一些時候,待我召集同們師兄弟,再與妖魔鬥法。時候若至,會再知會姑娘。」

    ***

    這兩個多月,沈府裡的人都有些浮躁,最大原因在於沈老爺病了,而且病得極沉,許多生意上的事勉強還能撐著病、口述下達決策,到得近日,則連家中眾位姨太和兒女都被擋在門外,就算是他的正妻姚氏與曉書也不願見,只留著六姨太紅衣照顧著。

    氣氛如緊繃的弦,走在沈府任何一處,皆流竄著山雨欲來的詭譎。

    姨娘們發出不滿的抗議,要大姊姚氏出來主持「公道」,將那整日霸著沈德瑞不放的六妹出來敬茶認錯。而沈家眾位少爺亦是心浮氣躁,怕親爹是病沉入膏肓、藥石罔效,若忘了立下遺囑、或受六姨太蠱惑,將沈家產業全過繼給他們母子倆,果真此,事情可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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