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亦敵亦友 文 / 風舞月
晉城，羅雲長家中。
顧影之看了天靈一眼，眼神中竟然有些許的無奈和落寞，他再次開口說：「天靈，你知道嗎，我這七年來一直在追查著當年那個幕後指使我父親的人，可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我如果猜的不錯的話，他一定就是害我全家或者說是我全族的兇手，因為當時的事情發生的真的是太過巧合了，就只有他知道我們來到了中原，而且，我們剛剛落腳就被追殺，所以，我一直懷疑就是他在暗中做的手腳。」
「開始的時候，我一心想把他給找出來，如果真的是他所為，我就殺了他，報仇雪恨，可是，我最近才慢慢的發覺，我有些夜郎自大了，或許，就算他現在站到我的面前，恐怕以我的本事，很可能我也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我救你出來，其實是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幫我追查兇手，幫我報仇雪恨，不瞞你說，我已經在暗中觀察你好久了，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你不禁俠肝義膽、古道熱腸，而且功力深厚，遠在我之上，所以，我才會在你危難之時，出手相救。」
「這許多年來，我一個幫手都沒有，甚至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所以，我也希望自己身邊能有一個幫手，一個朋友。」說到最後，顧影之的語氣裡充滿了落寞之情。
聽了顧影之的話，大家都不覺心中怪怪的，雖然他關鍵時刻救了天靈他們，他們對他心存感激，可是，這種有目的，甚至相要挾的救人方式，大家覺得還是很不舒服。
天靈聽了他的話，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顧影之，我很欣賞你的坦白，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或許我很希望結交你這樣一個朋友，一個兄弟，你的命運很淒慘，我也從心底裡同情你的遭遇。」
「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天靈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所以，我對你滿懷感激，對我來說，你的大恩大德，我希望日後有補報的機會。」
「至於你說的要我幫助你，我也不妨坦白的告訴你，我一定會幫你查找當年害你全家乃至全族的兇手，但是，我不可以只聽你一面之詞，如果調查清楚這件事的幕後之人確實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就算與你無冤無仇，我天靈自然也會盡全力的把他除去，但是，如果情況恰恰相反的話，我是不會幫你的，如果他是一個好人的話，我是一定會阻止你殺他的，因為在我的心中，救命之恩固然永世不忘，但是維護正義公道對我來說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或許我的話會讓你覺得非常的不舒服，但是，我不想欺騙你，不想對你說一些虛偽的話，而且，在大是大非面前，來不得半點猶豫，所以，我一定要擺明我的立場，還希望你能夠明白。」
「所以，我這樣說，希望你能夠明白，雖然你救了我，但是如果你還是跟隨鬼王萬嬰助紂為虐的話，我還是不會袖手旁觀的，所以，你雖然救了我，但是，我們還不是朋友，我也不會因為對你的感恩而違背了我道家的天職，因此，我們依然還是對頭，還是敵人。」
「所以，如果你現在後悔的話，天靈此刻就在你的眼前，我的這條命，你現在隨時都可以拿走。」
聽了他的話，除了顧影之，所有人的眼睛裡都發出了異樣的光芒，他們沒有想到平時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木訥的天靈，此刻竟然侃侃而談的說出了這許多的大道理，而且他說的真摯誠懇，完全是他心中所想，所以，對於他在大是大非面前這種堅定無畏的態度，大家都不覺對他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對他心生佩服和尊敬。
顧影之自然也沒有想到天靈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他竟然一時沒有了應對之詞，天靈雖然語氣平緩，但是態度堅決，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明辨是非，顧影之的心中也不由得對他升起了一股敬意，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這種感覺，就連鬼王萬嬰，都沒有出現過。
讓人對你產生畏懼很容易，但是要讓一個人從內心裡對你產生尊敬就要難的多了，尤其是要讓一個敵人對你產生尊敬，更加的是難上加難了。
顧影之現在就覺的怪怪的，因為，情況已經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他本來以為天靈一定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會處處的維護自己，可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向自己表明了立場，非但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朋友，反而已然視自己為敵人。
他心裡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也聽的出，天靈最少把他當做了自己的恩人，而且答應他會盡力幫助他追查幕後之人，所以，他還是覺得這次頗有收穫。
因為一個一言九鼎的人看上去隨意答應過的事情，絕對比一個見風使舵的人發過的誓言更加的可靠。
「天靈，沒想到你會如此的真誠，完全沒有一點的虛偽做作，這一點，我確實是很佩服你的，既然這樣，我也就有話就說吧，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兩件事，不知道你肯答應嗎？」顧影之沉默了許久，再次對天靈說。
「只要不違背我道家的原則，我會答應你的，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天靈有些疑惑的輕聲問。
「第一件事，我知道你一言九鼎，已經答應我要幫我查找當年害我家人及我種族的幕後黑手，我相信你一定會說到做到的，只是，如果你先於我一步查到這個人的話，如果他是一個壞人的話，我希望你先不要急於下手消除他，而是先通告我一聲，讓我跟他做個了結，不知道，你可肯答應？」顧影之說。
「好，沒有問題，如果我先於你查找到這個人的話，我一定會盡快的通知你，讓你和他做個了結，而且，我想，你心中一定還有很多的疑問，希望能夠得到解答。」天靈毫不猶豫的說。
「是，你說的沒錯，顧影之感激你的體諒之情。」顧影之略帶感激的說，說完，就看到他好像變的有些躊躇。
天靈看到他的表情，不覺更是奇怪。
「不知道你的第二件事是什麼？」天靈輕聲問。
「這第二件事我卻委實有點不好意思開口，」顧影之有些猶豫的說，林城月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的，不免有些訝異的看著他，「天靈，這第二件事就是我想高攀於你，想和你兄弟相稱。」
大家聽了他的話，都不禁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尤其是林城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覺的一向冷傲孤僻的顧影之，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別人，如今卻委曲求全，想結交天靈，真的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顧影之好像知道他的話說的大家都不敢相信，於是，接著解釋著說：「我知道，我們立場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天生的對頭，我為萬嬰做事，你是靈山道家，你一直以為我都是在幫萬嬰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根本對我就是不屑一顧，其實，我也不妨實話對你講，第一我顧影之雖然稱不上人中之龍，但是也一向孤芳自賞，根本不屑於人為伍，第二我顧影之也絕非厚顏無恥之輩，我這次巧合救了你，但是也絕對不會強迫你去為我做任何事情，雖然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但是在你的面前，我所有的動機都是不堪一擊的，以前，我暗中觀察過你，也和你正面打過兩次交道，我知道你善良、真誠、功夫高深莫測，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如此的堅決，如此的立場分明，好像什麼事情都動搖不了你道家的職責，左右不了你為人處世的態度，所以，我對你由衷的產生了一股敬佩，這才想高攀於你。」
顧影之略微一停頓，接著說：「我也知道我們立場不同，而且這讓你一直耿耿於懷、心存芥蒂，所以，我也不奢望能夠和你八拜之交，義結金蘭，我只希望從今往後，在我沒有突破你的底線，沒有做哪些你所說的傷天害理、為非作歹的事情出來以前，我可不可以稱呼你一聲天靈兄弟，你喊我一聲顧大哥呢？」
天靈聽得出他的語氣裡面、也看得出他的表情裡面滿是誠懇和期待，一股感動不由的湧上心田，雖然他和自己立場不同，而且可以說是天生對頭，可是，他如此的看重自己，不僅剛剛才救了自己的命，甚至還委婉的答應自己不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天靈就覺得太難的了，不由的心潮湧動，熱血沸騰。
就見他忽然一個翻身從床上蹦了下來，神情激動的來到顧影之的跟前，單膝跪地，拱手施禮說：「難的顧大哥如此看的起天靈，承蒙顧大哥厚愛，希望從今以後，你我二人便猶如兄弟一般。」
顧影之高興的攙扶起天靈，連聲說：「謝謝天靈兄弟成全，謝謝天靈兄弟成全。」
兩個人攙扶在了一起，彼此之間就覺得惺惺相惜，相識恨晚。
林城月看著他們兄弟相稱，兩眼發光，滿臉的高興和欣慰。
其他人自然也都為他們感到高興。
只有羅雲長在一邊看著，就覺得心裡怪怪的，他覺得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局面，真的是有些不妥，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勁，他一時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