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文 / 素墨散雲
「因為什麼?」
「你是我的朋友!現在你們家連個傭人都沒有,難道讓我低聲下氣的去求這群一看就沒有好臉色的人嗎?」
白沫薰看向那群「沒有好臉色的人」,果然,東方亥鐵青著臉,赫連易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子,還有赫連明,似乎對多一個人要多做一份飯十分怨念……
「好吧,既然如此,你就住我旁邊吧。」說完,白沫薰不好意思的對東方亥拜了拜,「實在抱歉,這傢伙很敏感,而且脾氣不太好……」
東方亥默默的看了白沫薰一眼,然後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白沫薰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夾在中間很難受啊,一個是自己的未婚夫,一個是曾經把她從死人堆裡扒出來的死黨。
「我想這個家就我一個人干苦力也太不符合原來的條約吧。」赫連明叉著腰,看著眾人。
白沫薰笑了笑,「大哥,您坐著,我來做飯就行了。」
話剛落音,這邊門又響了,「這個時間能是誰啊?」
說著赫連易就開了門,一看是一身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子車木。
「這是誰啊?打扮的跟黑社會一樣。」
白沫薰沒說話,這人本來就是名副其實的幫派分子好嗎?
「大小姐,今天有例會,需要讓您親自主持。」
白沫薰咬了咬下唇,忽然對越倦沙那邊產生了抗拒心理,自從她母親說了那些話,她的情緒還一直沒有調整的很好。
「還有家主要跟您說一些必須的事情……」子車木的態度十分強硬,讓人幾乎無法拒絕。
「這是誰啊?」沒見過子車木的赫連易再次發問。
「子車木,小薰父親那邊的人。」
「子車……」赫連易忽然想到了什麼睜大眼睛,「小薰,你見到你父親了?」
沒見到要比見到的好,要不自己怎麼會遇到這種兩難的境地。
「嗯,是的。」白沫薰又披上外套,對著他們說,「我出去一下,子車木,我們去外面聊。」
「咳咳……」維斯汀打斷了他們的行動,「小薰,到哪裡玩啊?」讓他在這個窩裡,不是拉仇恨呢嗎?
「有一些事情,比較重要,對不起了,兄弟。」
維斯汀聽到她叫兄弟,沉默了一下,每次白沫薰說這樣的話,那就是不想讓他插手了,「你去吧,我可不想和他們單獨待得時間太長。」
「誰願意和你待的時間長啊。」赫連易呲之以鼻。
白沫薰只是一笑,然後跟子車木走了出去。
子車木走了幾步,點了一根煙。
「怎麼了,你是有什麼話說嗎?」
子車木一進來,目光就一直緊盯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話,所以她才把那些麻煩都撇下,跟他出來。
「大小姐,我想您的母親應該給您說了一些猜測,將您引入了錯誤的思維。」
「我的母親是有一些猜測,但我想應該不是錯誤的思維,最起碼我懂得她的出發點在哪裡。」白沫薰苦笑,她怎麼可能那麼傻,她早已經過了家長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年齡,懷疑是她生存的根本,她當初找妹妹的時候用到了基因鑒定,她每一步都那麼謹慎,連鑒定都是紹熙秘密監督下進行的,這她誰也沒有告訴,從白柒色說那個話的時候開始,她就明白了自己母親的意思,她和妹妹的姓不同。
讓她失魂落魄的是,偏偏就是這些不同,這些差別,被母親親口說出來,甚至不惜用一個彌天大謊來解釋,這就是家族的悲哀。
她的母親站在白鷹家的立場上說話,而她的父親,到底想要幹什麼呢?到底想要利用她們姐妹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呢?
子車木已經抽了一根煙,「其實,家主的頭髮是自然白的。」
白沫薰扭過頭,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沒頭沒腦的說這麼一句。
「那張臉是照著他年輕的樣子整過的,實際上的他已經面目全非,你不知道他每天要吃多少藥,打多少針才能保持現在這幅樣子。」
「這是為什麼?」白沫薰不理解,自己的父親,他一直在幹什麼?
「說來也可笑,這件事不應該由我這個外人插嘴,但是,他現在的狀態太不好了,醫生說他撐不過這段時間了……」
白沫薰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麼!誰撐不過去這段時間!」
子車木面無表情,可眼裡有著說不出的哀痛,「你的父親,我的義父,你的仇敵,我的恩師。」
白沫薰向後退一步,「這到底是在玩什麼?一個個耍我好玩嗎?」
「這個是家族秘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所以我剛才在那間房子裡一直隱忍著把這些事實說出口,可是白沫薰,白沫薰,請你去看看你的父親吧,越冬兒太柔弱,只有你能撐得住,面對所有真相。」
白沫薰從小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說法。
「小薰因為夠堅強,所以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傭兵。」
「小薰能撐得住繼承人這個職位,因為她不柔弱。」
「讓小薰來吧,這種事上她不會出錯……」
太多太多,憑什麼這些人認為自己夠堅強!憑什麼他們認為自己什麼都能承受的住!憑什麼都給她施加壓力,認為這是在激勵她!她其實只是想做一個會哭會笑的普通人而已。
可是可怕的是,她現在連憤怒的心情都已經被磨平,哭笑這種劇烈的情感表達她也要謹慎表達和發洩。
子車木打開車門,「現在去看一下吧,知道了真相,我想你也能夠釋然。」
白沫薰的腳,不由自主的上了車。
而車就開向了不遠處的別墅,讓白沫薰有些驚訝。
「這是醫療別墅。」專門為重症病人設置的建築群。「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這是離你們最近的地方。」子車木慢慢將車停下,然後打開車門。
雖然外觀與普通別墅無異,可白沫薰還是看得出,這棟建築對於安全的嚴密程度,讓她都不由驚歎,根本毫無漏洞。
這樣的設計,讓她想到了越家老宅,忽然想通了一點,說不定越家老宅的安全設置就是由越倦沙設計的。
他是個天才,這幾乎是個不爭的事實了。
一進屋子,滿屋子的消毒水味,還有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看到他們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各自回各自的房間。
「這是全球算得上是頂尖的專家,他們幾乎是輪流看診。」
白沫薰從頭發麻到指尖,整個人都在懵住的狀態,那個指點江山的越倦沙,那個囂張無比,每天都有無數人認為他的行動有千百萬個野心的越倦沙,竟然一直在要死不活的狀態?
子車木指了指最中央的門,然後默默的後退。
白沫薰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向前去,將門慢慢推開。
銀髮的越倦沙躺在床上,看著窗外,聽到聲響將頭轉過來,看到白沫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子!車!木!給我滾出來!誰叫你擅作主張將外人帶進來的!」
而白沫薰已經呆住了,整個房間都是她從小到大的照片,還有冬兒的,而床頭的照片,是她見過的,父母的結婚照。
她摀住嘴巴,將門關上,對於越倦沙的「外人」這一稱呼已經充耳未聞了,如果真是一個他心目中的外人,用得著屋子裡的每個角落裡都是這些「外人」的照片嗎?既然是外人,他用得著一見面就如此激動嗎?
如果真的是「外人」,那血液裡含著的又是什麼?
「這是怎麼一回事?」白沫薰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讓它不要太過顫抖。
「什麼怎麼回事?這裡沒有你的事!出去!」
「沒有我的事?」白沫薰一步步靠近,指著照片,「這叫沒有我的事?」看著床頭的小手絹,「這是我小時候被綁架的時候,無緣無故被救了,然後我對那個人道謝,那個人卻臉都沒有露一下,我給他了這個。」
「這是我在授予和平勳章時候的照片。」
「這是我十五歲的照片。」
「這是我媽在經濟雜誌上面刊登的照片,有一部分沒有刊登出來。」
「這是冬兒吧……」
越倦沙劇烈的咳嗽,「夠了……咳咳咳……夠了!」
「你到底在幹什麼!求你告訴我!這個原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從小拋棄我們所有人!為什麼這樣對我們!你憑什麼又擺這些照片!」
越倦沙依舊猛烈的咳嗽,最後咳出血來。
白沫薰顫抖的向前,為他擦拭。
越倦沙的情緒似乎平緩了很多,他看著白沫薰,這個跟他最像的女兒,心中有些釋然,也有些酸澀。
「想要知道真相嗎?我可以告訴你,但我要求你,一輩子都不能告訴你媽和你妹妹,一輩子,不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能說……」
「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是要求。」
白沫薰點了點頭,「我願意守住這真相,請告訴我吧,我一定要知道這裡理由。」
越倦沙扔掉手中沾滿鮮血的紙巾,抬起身子,緩緩說道,「這件事要從頭說起,說來也是命中注定,我越倦沙前半生從未有什麼敵人可以打到,可偏偏碰見了你母親,碰見她不是壞事,算是一輩子的幸福,可我也算是太幸福了,偏偏在你們要出生的時候發現了我這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