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9回 小冤家 文 / 簡思
「媽，對不起……」
大禹從來沒有想此刻這樣，他沒低氣過。
「你起來……」時鈺叫大兒起來，小三想走，誰都攔不住，攔這些年了，其實也是自己當母親的不合格，把壓力都轉到兒子的身上了，她的大禹啊，小時候就爭強好勝，不是因為父母，他不會這樣的。
每次說他，她心裡都難受。
她媽不理解，很多人都不理解，覺得她慣孩子，由著孩子的個性去長，等到殺人放火的時候就知道後悔了。
時鈺看著大兒跪在眼前，心裡翻滾的疼，這不是誰的錯，她很想輕飄飄的就說一句，走就走了吧，那是雲起的人生，這些年她也不停的在問自己，把雲起強留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是對還是錯，蘇蔓和她講，雲起是有大造化的人但偏偏你用母親的身份限制住了他，你讓他找不到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你是個非常自私的母親。
「媽，對不起。」
大禹沒有起來而是繼續重複了這句話。
他小時候就知道，母親很苦，父親就是擺設，他媽充當了很多次的壞人，打他們兄弟也好收拾罰站也好，在外面一個女人想撐起一個家不是那麼容易的，小時候紀禹也曾聽見別人說他媽不著調。
紀禹印象很深，他幾歲他忘記了，那些人躲在背後，暢快的說著，並不知道他就站在後面，他們說李時鈺的錢來的是快，丈夫身體那樣的弱，大伯又是那麼強勢，大伯外面有一個，是不是也是弟媳的入幕之賓啊，還有李時鈺打麻將的那些人，據說她經常自己出去玩，丈夫滿足不了吧。
那些話說的都不好聽，紀禹當時很想殺人，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這樣說他媽，一句都不行，事實上你給他一把刀他是絕對能幹出來這樣的事情的，是紀極把他給抱走的，他在紀極懷裡扭動著，踢打著，眼睛裡噴著火，他要那些人死，一個都不能活著，他們侮辱自己媽。
紀極說只有強者才能叫別人去生去死，用刀子那是最笨的方法，你有錢你就能變著法挖坑給別人跳，你說了就算。
這話紀禹一直記著。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失敗的事情，小三打破了他的記錄。
「媽沒怪你，如果是我自己，我一定不會讓他走的，我做不到，不讓他走又好像阻擋了他的去路……」人生就是這樣的，總會有遺憾的。
誰都不能免俗。
時鈺上手去拉大兒，將紀禹從地上拉了起來。
李時鈺並不知道，紀禹心裡的想法，他認為自己的年紀足夠的大了，他所希望的是自己母親的生活就像是他奶奶一樣的，兒子孝順聽話，家中無瑣事，傭人照顧著母親，沒人可以叫母親覺得不開心，所有的人都要尊敬他的母親，但……
「母子倆說什麼呢？」
以律推門回來，就見著母子倆手拉著手，其實紀以律真的看不懂大兒子，紀禹不像是會撒嬌的人，但偏偏現在對著李時鈺就撒嬌，自己真的取得了什麼不錯的成績，上了某些報紙，哪怕就是一句，也會叫人送到李時鈺的手中，他要的就是母親的一句誇讚，都說他大兒子個性像自己大哥，但他大哥絕對不會和母親這樣撒嬌的。
「沒什麼……」時鈺沒有對著以律說，就這樣瞞過去了，一般而言紀以律不會主動給兒子打電話，真的打了想辦法糊弄過去就好了。
紀禹飛回去，四月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當時人傷的很重，紀瞻都要瘋了，醫生說老大下半輩子可能走不了路了，這不是開玩笑嘛，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你不讓他走路了，你這不是叫他去死嘛。
據說當時車上還有一個人，但紀瞻沒有認真去聽，他想給父母打電話，這事兒鬧的這樣的大，總要父母知道的。
紀瞻在病房裡陪著紀禹。
「你總是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自己的肩上，你喝那麼多的酒，媽要是知道了……」
紀瞻不愛出聲管，他也管不了，老大管下面的，沒有下面的反過來管老大的道理，紀禹的個性也不容許別人管到他的頭上。
「別和媽講……」
「哥，你於壓力你知道嗎？」
這股壓力就來自於他哥自己找的，自己給自己肩上增加負擔，他想勸，但家裡除了媽，誰說話大禹都不聽，兄弟倆人說著話呢，外面有人敲門。
「你先出去。」紀禹讓紀瞻出去。
紀瞻走的不遠，就站在門口。
來的好像是紀禹的同學，女同學，紀瞻聽著聽著，倒是有點聽明白了，車上的人就是現在在病房裡面的這個，女的可能和紀禹感情上有點瓜葛，是過來照顧紀禹的。
紀禹呢，沒拒絕，可話說的很明白了，40歲之前他沒打算結婚，你願意等你就等，任何證實你名分的事情我都不會做，換言之，就是一個女朋友的身份我都不會給你。
紀瞻閉著眼睛，你可真是人才，你們現在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呢，就先放話，人家傻嗎？
人人都說大禹是天之驕子，人聰明絕頂，家世又好，偏偏到了人品這裡出了差錯。
人品簡直低下。
什麼樣的姑娘要是能喜歡這款兒的，那絕對是給自己找罪受。
紀瞻每天都會來探望大禹，這是當弟弟應當做的，紀瞻的口風也很緊，老大不讓說就真的沒和家裡打招呼，紀禹對別人狠對自己同樣的狠，醫生都沒見過他這款兒的，什麼叫以後都不能走了？當時醫生說這話，紀瞻就特別想找個地方貓著哭一場，紀禹是壓根就沒放心上，他只要想走，就一定能走得了。
做復建的過程很無聊枯悶，但到了他身上就不是這樣的意義，他逼著自己，一天多逼一點，紀瞻看不下去勸，但勸不動，紀瞻最佩服的就是紀禹的那個同學，好像叫安娜，大家都是這樣喊，但中文名到底叫什麼，他不知道，紀禹也沒介紹過。
那女孩兒長得一般，很秀氣，每天定時來定時走，紀禹脾氣好不好的時候，她脾氣都是那樣。
紀禹進病房，安娜正準備離開，看著紀瞻打著招呼。
「來了……」
紀瞻鬧不明白，他哥就是一個無底洞，你還往下跳？姑娘你腦子是不是穿刺了？紀禹絕對不是因為護著你才車禍的，他是自己沒躲開。
雙胞胎，這點感應還是有的，紀禹也曾經當著紀瞻的面說過發生事故的原因，他沒打算救誰，當時的情況也是有點急，然後就這樣了，紀瞻不想騙她，能撤退就趕緊撤退吧。
他哥向來說一不二的，到了四十歲你還能剩下什麼？
安娜也只是靜靜的聽了，然後依舊每天來，和紀瞻的話也不多，紀瞻看不懂這個人，據說她爸好像很牛逼的樣子，然後紀禹就挖了人家的女兒跟在他身邊。
這算不算是泡了一個資源？
紀瞻心中想，嗯，應該就是這樣的。
大伯的這輩子身邊有兩個女人，有哪一個是幸福的嗎？大禹就聰明了，我不給你保證，我不給你以後，以後就以後自己去想去，真毒啊。
慢慢的他能走了，安娜和紀禹在那片草坪上出現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他慢慢的能自己走了，雖然走的不好，但康復的很好，醫生就說，大部分人康復不好其實就是意志力太差，這個過程一定就是非常痛苦的，但紀禹好像沒當回事兒。
文秀結婚七個月，男方的缺點慢慢露了出來，文秀也是忍著不說，但結婚七個月挨了五次打，她是真的扛不住了。
回家和老姑說了，老姑當時的臉色就如同前一秒還艷陽高照，後一秒就烏雲埋頂，怎麼可能呢？
是不是因為兩個人吵吵起來了，因為什麼事情鬧彆扭了？
文秀捂著臉，手抖著，手背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不是爭吵，而是她對像喝酒，高興了不高興就喜歡喝酒，喝了酒就發酒瘋打她，酒醒了又開始哄她，文秀在這樣的氛圍下，她覺得日子過的太驚心了。
她也覺得茫然，自己能做什麼呢？
要說丈夫對她不好？賺的錢都交到她的手裡，不喝酒的時候對著她千般好，什麼都聽，條件好也沒弄那些亂套的事情，但只要一喝了酒就變樣子了。
離婚？
她從來沒有想過。
在老姑的思想裡，離婚那是一種非常丟人的事情。
老姑坐在文秀的身邊，細細的問，也聽明白了，這就是酒量不行，戒酒就好了，而且這話絕對不能叫文秀的公婆知道。
「你們兩個人私下怎麼都不要緊，要是鬧的你公婆都知道了，你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老姑覺得婆婆對待兒媳婦的態度，就決定兒媳婦生活的幸福度。
「你讓他戒酒……」
「媽，我說了他不肯聽，不行……」
「怎麼不行，不讓他喝酒，你攔著點……」
老姑覺得這問題能解決得了，又不是平時就愛動手，只是腦子被酒精麻痺掉了，你帶著他改不就好了。
文秀看著丈夫，不讓他喝，在家裡丈夫肯定就不喝了，但偷偷的在外面喝，喝高了回來，等文秀一開門，一腳就直接踹了過去，文秀當時跪在地上就沒起來，這一腳踹的太寸了。
「你裝什麼死，給我起來……」
文秀的丈夫雙眼發散，就像是老姑所說的那樣，腦子完全被酒精給麻痺掉了，看著文秀也記不得這個女人是他老婆了，反正順著他說，不順著他說，都要動手的，拳打腳踢。
等老姑知道消息的時候，文秀人在醫院呢。
醫生說流產了，活活被踹流產的，打了她一個晚上，就是鐵打的體格估計也扛不住了。
丈夫在地上蹲著呢，婆婆就哭，公公就上手揍自己兒子。
「文秀啊，媽知道你委屈……」婆婆就抱著文秀痛哭，她心比誰都疼啊，那是自己的孫子孫女啊，再有就是她也很頭疼。
兒子這毛病以前就有了，不碰酒就完全沒事兒，碰了酒自己爹媽是誰都忘記了，看見誰打誰，還打過她兩次呢，後來兒子只要喝酒她就把大門鎖上，不讓他出去，鎖在他自己的房間裡，他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
她兒子並不是之前沒處過對象，在家裡住了很久呢，那時候就是怕女方發現，可好景沒維持多久，還是碰酒了，當天回來就把人家給打了，打的鼻子都歪了，後來用錢了的，就再也不敢讓孩子去相親了，怕別人知道，一直到和文秀結婚。
一開始孩子自己也會克制，慢慢的就板不住了，這不就出現眼前這事兒了。
老姑哭著進病房的，等看清病床上的女兒，就沒忍住哭了出來。
她說呢，條件好，為什麼就選上文秀了。
「你別哭，媽帶你回家，離婚。」
老姑就喊出來離婚了，這打人家暴是絕對不行的，過去她也幫著姑爺講話了，可一次兩次的，你永遠沒完，你自己都做不到沒有下次。
老姑的決定很是果斷，不過了。
這邊等文秀情況穩定了穩定，就把孩子從醫院接了出來，親家是天天上門來道歉，真的她兒子能改，她來保證，不行就讓兩個孩子搬回來住。
「真的能改就不會有今天了。」
老姑當初勸文秀不要把話說的太難聽了，不然以後沒的相處，但現在她自己也是忍不住了，斷就斷吧，不能叫女兒生活在地獄裡。
老姑給李國慶打電話，她是想讓李國偉站出來替文秀講兩句話，畢竟有舅舅震著，男方還能怕一怕，別以為她家沒人了，但李國慶接電話沒去，他就是太瞭解自己妹妹了，自己去了以後出什麼事兒都要推到他身上。
「我明天有事情……」
老姑一聽就明白了，掛了電話沒忍住又哭了一場，你們是文秀的舅舅啊，放在古代，那外甥女的婚姻都要舅舅來決定呢。
老姑又給李國偉去的電話，電話號碼她還能記住，李國偉這人不愛管閒事，自己家的閒事他都不願意管，就沒答應。
老姑跑上門，方歌就在家呢，方歌也給開門了，進門老姑就往李奶奶的房間裡跑，在李奶奶房間裡哭的特別大的聲音，弄的李奶奶也跟著哭，方歌不可能管，你自己的媽你都不心疼，這麼大歲數了，你非要來折騰她，好，你願意折騰你就折騰吧。
「我給國偉打電話……」
「你不用給他打了，他不管……」
等晚上李國偉回來，李奶奶就開了這個口，鶴來正好在家裡呢，鶴來寫作業呢，一聽就偷偷給他媽打小報告去了，到底李國偉最後還是沒去，方歌也沒出面，這樣的事情沒有辦法管。
文秀去找李時珍，因為上次的事兒，她家和李時鈺家僵的厲害，她不可能去找李時鈺的。
李時珍哪裡有心思操心別人的事情，但人上門了，她也不能叫馬上出去。
「你自己結婚之前怎麼沒認真品品？」
文秀滿嘴的苦澀，覺得差不多就嫁了，那時候有的選嗎？
「想過你就板他，不想過就離婚。」這有什麼好問的，你想不想過，自己決定，難不成她還能幫著出主意？
文秀自己不知道，她覺得婆家條件很好，對她也好，丈夫也好，但打人……
丹丹心裡冷眼看著，挨打還能過下去？
反正她要是挨打估計馬上就過不成了，她不過了她還有娘家呢，怕什麼。
老姑主張文秀離婚，姑父一直沒有吭聲，姑父是覺得你看親家上門真是多少次了，要是沒有誠意的話，也不可能來，給次機會吧。
到底最後還是沒離成，文秀自己下不了決心，她一邊心裡算著自身的價值，她已經結婚了，自己現在就像是貨物一樣，再出手一定就是賠錢的，誰敢保證下次遇上的就是好的？沒有這個保證，拿著人生去賭嗎？
文秀這樣想，老姑冷靜下來也是這樣的想，姑父更是。
一家人的思維是相同的，最後還是沒離，決定給機會。
現在文秀搬回去和公婆一起住了，公婆也是怕孩子在犯渾。
以律上午過來家裡，買了一些餅乾給李奶奶送了過來，老太太沒吃，在房間躺著呢，看樣子好像有點不大高興的樣子，以律有眼色的沒有問。
「媽，給你拿了一些餅乾……」
方歌的眼睛每次看到女婿都會笑瞇瞇的，她對任何人生氣都不會對紀以律生氣。
「好吃嗎？」
這些年過來，也就當親兒子看了，她覺得自己和李時鈺倆命運都算是不錯，她沒過太糟心的日子，沒因為錢頭疼過，她女兒也是遇上了一個好男人，結婚眼看著就要二十年了，和丈夫沒吵過嘴。
「我覺得挺好吃的，所以特別拿的多了一點。」
以律年輕的時候和李時鈺一起出門，那時候看的人一般都會多留意兩眼，現在這種差距就更加明顯了，走出去那絕對就是她弟弟，嚴重的，眼睛不大好的，就直接把紀以律當成李時鈺的兒子了。
所以李時鈺就特別討厭和他一起上街，除非必要，死活不一起買衣服，她實在有點傷自尊。
「我看著奶奶好像有點不高興……」
方歌才不管高興不高興呢，她能做的都做到了，善待老人，但是去寬慰去開解，可惜了，她沒當過幼兒園的阿姨，她做不到，自己親生女兒都不心疼老娘，就別要求她這個當兒媳婦的了。
「沒事兒，可能是鬧情緒……」
以律說他下午和時鈺約好了一起去買衣服，他都沒什麼衣服穿了。
「你沒衣服你不買，你傻呀。」方歌就叨叨叨的念叨紀以律，你不能什麼都可著老婆來，家裡也不缺錢，該買什麼就買什麼。
小四鶴來那就是他爸的昇華版本，李時鈺絕對不可能不給以律買衣服，只是他晚上有個場合需要穿的隆重一些，家裡的看來看去都覺得不合適。以律當著方歌這樣說，就是為了方歌站在他一邊，這樣不就拉近關係了。李時鈺開車來接以律，上來看了一眼李奶奶，也給買的吃的，李奶奶這臉上才勉強有點笑容。
「走吧……」
「要不你自己去算了。」時鈺無聲的笑了笑。
她是太不喜歡和他一起出門了，特別就在和兩年，她自認自己就算是保養好的了，但和他站在一起，上次那人說她是紀以律他媽，想起來額頭就跳跳的疼。
「你陪著他去……」
方歌開口了，她就不明白了，外人怎麼看重要嗎？
這是你丈夫，走出去只有別人羨慕的份兒，不是誰都能找一個比自己年輕的丈夫呢。
「就是，媽你看她，她總是嫌棄我……」紀以律往方歌的方向煽風點火。
李時鈺對他來說那就是一副毒藥，吃了之後就沒救了，中毒太深。
兩個人從家裡出來，以律就說李國偉現在年紀都這麼大了，還是回家比較好，那個班可以不上了，李時鈺搖頭，她爸回家來，就天天看著她奶來回走，都能瘋掉，她爸的個性是絕對現在不能回家的。
還有就是……
「大禹上個星期給他姥爺打電話，還說呢，等著姥爺給買房呢……」
以律忍不住笑，這姥爺對著外孫子是好，不過給老大買，那下面的那三個怎麼辦？
「小三說話我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呢？聲音變了？」以律就覺得雲起的聲兒變了，「和我還沒有話說……」
「他以前不就是和你沒有話說……」
紀以律：……
好吧，他一直和小三就是沒什麼話講。
時鈺將車找好位置停好，以律先下車的，時鈺拿著錢包就跟著下來了，戴著墨鏡，兩個人其實身上沒有太多親密的舉動，結婚年頭太多，牽手都覺得肉麻的很，用紀以律的話說，我摸著你的左手就像是我自己的右手，並不是貶義，誰又能把自己的右手給剁掉呢，走過的路太多，變成了現實派而已。
紀以律試穿衣服，李時鈺就幫著瞧，她在vip專區喝茶，那有這樣的服務，lanvin的西裝大多數都覺得很好，但也是個比較挑人的牌子，挑身材挑身高挑氣質。
服務員當時就覺得這兩人怪怪的，女的怎麼說呢？
看著穿著就肯定是有錢人就對了，不然也不會來這裡，男的太年輕了，看著不太像兒子，不過這也說不好，可能是當媽的保養的特別好，姐弟關係直接就排除了，因為覺得不會有姐姐到了這個歲數還有耐心陪著弟弟逛街。
腦海裡突然就闖入一個鏡頭，她最近正在惡補過去最早版本的那個西遊記，正好當時看完又看了新聞，這都是多少年的老新聞了，當時這很出名的，瞧著眼前的兩個人就有點那個架勢。
「你轉一下，我看看……」
她說讓自己轉，以律就配合轉，時鈺讓他多換兩套，等紀以律走了進去，她定定神看著導購小姐：「我的臉上有東西嗎？」
已經用各種眼神看了她很久了，李時鈺知道對方八成就猜測著，她有錢任性所以包養了一個年親的小伙。
人比人絕對會吐血，紀以律就是不老，你能有什麼辦法。
他成天一點心都不用操，也沒有值得他生氣的事情，李時鈺和婆婆之間沒有太多的矛盾，年紀越大矛盾更是少的可憐，以律和方歌之間就更加不存在問題，兒子兒子都挺好的，他也不盼著兒子多出息，除了偶爾小四叫他頭疼之外。
才想到小四，這邊小四的班主任來電話了，她真是要瘋了。讓把卷子拿回家給家長簽字，結果老四也是偶然一眼就看了一下，紀鶴來的卷子上面寫的是什麼？
自己明明記得他媽是姓李的，因為接觸過很多次，她還找了一次李時鈺做贊助呢，剩下鶴來的爸爸肯定是姓紀的，結果卷子上面簽了一個姓張的名字，這是他姥姥還是他奶奶的？
結果一問，鶴來說了，這是未來老丈人的名字，老師當時就差點摔在地上然後再也起不來了。
擦掉那口並不存在的鮮血，她覺得早晚自己會死在紀鶴來的手上。
「我讓的是你的家長簽字，你爸爸或者媽媽……」
「岳父母不也是爸爸媽媽……」
老師已經被雷劈焦了，和李時鈺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些不穩定，她一直都很好奇，李時鈺看著挺正派挺正常的一個人，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紀鶴來這樣的兒子的？
還有她兒子現在早戀。
時鈺的眉頭越蹙越緊，這小子從幼兒園開始交女朋友，一路向上，女朋友就交到現在，交了多少個了，李時鈺也記不清了，但是有一點她和兒子談過，她也威脅過，要是哪天你敢給我弄出來一個孫子或者孫女，我就讓你大哥直接把你打殘廢了。
鶴來和紀禹一直就是不合，私下斗的厲害，但是他還是怕紀禹的，一說紀禹就腦門疼。
「抱歉……」
紀以律換好衣服出來看著老婆的臉色，要麼是兒子出事兒了，但她還能坐住，明顯那就是鶴來又闖禍了。
「他又把哪個女孩兒給踹了？」
以前就有過兩個女孩兒為了鶴來打起來的事情，人家兩個人掐架，他就蹲在地上圍觀，以律後來問他為什麼不給攔開，鶴來說的話，紀以律現在還記著呢，他說他想見識一下，女人的戰鬥力到底有多麼的強，看看是不是都是互相吐口水然後扯頭髮，結果發現並不是的，而是扇耳光，一個負責打一個負責哭。
李時鈺閉閉眼睛，太陽穴很疼，這孩子到底是從哪裡生出來的？
她家往上數，八輩子都沒有這樣的人才，從來就沒出過一個油嘴滑舌的人，她奶家沒有，姥姥家依舊沒有，紀以律家有嗎？
時鈺幫著他挑了兩身，以律身上沒帶錢，出來的急，身上就揣了一點點的錢，夠打車的，和李時鈺上街他從來不需要花自己的錢刷自己的卡，人跟著來就好。
李時鈺刷卡，紀以律拎著袋子，那導購小姐就心想，自己果然猜對了，人果然是要多賺錢的，這樣到了中年也能混一個心情順暢，手裡有錢就不用怕帥哥不上鉤。
刷過卡，以律笑嘻嘻的看著導購：「你覺得我老婆很好看嗎？我看你好像一直在偷看她……」他就是故意這樣說的，一臉的笑意，弄的人家導購小姐很是不好意思，叫老婆啊，是真老婆還是上嘴就能喊的那種老婆？
紀以律看著對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多了。
李時鈺搖搖頭，其他的東西他不想買了，開車回家，鶴來還沒放學呢，就是放學了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他壓根就沒準，其他的三兄弟根本不在家。
倒是顯得家裡有點空蕩蕩的大了。
時鈺在房間裡換衣服，紀以律就說剛剛他開衣櫃的門手夾了，李時鈺就瞥了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不是大事兒……」
也沒流血，也沒發青發紫。
紀以律的本意希望她往自己的手上看看，離自己近點，中年夫妻也是需要人家來關心的，結果人就看了那麼一眼，完全不在乎的說不是大事兒。
「在你心裡估計我都變成不是大事兒了……」
李時鈺就笑：「你幾歲了？」
「我兩歲半……」
以律就抱怨，孩子不理他吧，現在可好就連老婆都不和他好了，每天不是忙工作回來就忙著休息，有時間了就去忙麻將健身，他這個做老公的就永遠排在最後。
時鈺一聽他如此抱怨，可見這也是堆積了很久的話，那就說說吧，自己哪裡做的令他覺得不滿意了。
仰起頭，窗子外的陽光刺眼的很，還沒有到一點半，洋洋灑灑的灑在兩個人的腳下，以律的眼裡有一種深深的寧靜。
「我們生個女兒吧……」
李時鈺的口氣忍不住惡劣了起來，你能想像一個生過四個兒子已經對生孩子絕望的人，此刻聽見丈夫輕飄飄的說，我們再生一個的氣憤感嗎？
她是兔子嗎？
這四個都不知道怎麼拉扯長大的，弄的她現在看見孩子一點都不喜歡，不管是多漂亮的男孩兒女孩兒她都離得遠遠的，家裡這四個孩子就和唱戲的似的，好不容易培養長大了，都離開她身邊了，她還沒過上兩天好日子呢，他說什麼？
好半響，時鈺才開口。
「你能生，你就自己生吧……」
以律笑著拉著她的手，他的手很暖，手指尖上的溫度傳到她的手上。
「不好嗎？」
時鈺忍不住道：「不好，我給你生了四個兒子……」是四個孩子，不是一個兩個。
那些年她幾乎就是在用生命在生孩子。
「這回我有感覺……」
李時鈺沒什麼好脾氣的照著丈夫的腳狠狠跺了下去。
「我懷老四之前你和我說，這次有感覺能要上……」
「是要上了……」當時不是有感覺完了，小四就來報道了？
「你還和我說了，這次有感覺，我懷的一定就是個女兒，然後生了出來，就是那麼一個貨……」
紀以律眉心舒展，絲毫不會因為李時鈺叫小四那個貨有什麼牴觸情緒，還試圖說服妻子：「就是他不夠好，我們才要拼一個女兒的，你想想小嬰兒多可愛，我帶……」
「我都要絕經了……」李時鈺直接上殺手鑭。
以律這下就沒辦法了，好吧好吧，生不出來那就不生好了。
這輩子就是沒有女兒命，他就是個悲催的命，這要是生四個女兒，四個孩子都圍繞在身邊，想想都覺得自己好像生活在天堂。
以律往時鈺的身上靠，身上強烈的發射著信號，李時鈺是真的覺得兩個人到了這個年紀，大中午的在家裡幹這些事情有些丟人，感情好也不帶這樣的，要是丈夫比她大十歲呢，估計早就歇著了，偏丈夫比她小。
晚上鶴來回來了，李時鈺人在屋子裡歇著呢，以律給兒子做飯呢，鶴來拿著湯匙喝著湯就看著自己爸，笑的很是猥瑣。
「你看我臉做什麼？覺得我帥……」
鶴來翻著白眼，我要是想看帥哥我自己照照鏡子就好了，說到鏡子馬上就用湯匙的背面照著自己的臉，果然比早上出門的時候又帥了幾倍，人長得好看就是沒有辦法。
鶴來很喜歡照鏡子，會找到一切的辦法去照鏡子，比如有時候和女生說話，透過對方的那個發卡，有時候則是耳環，對著車也能照，對著玻璃更是能欣賞欣賞自己的美貌，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陽光。
「爸，你說我媽怎麼突然就連飯都不吃了……」
「吃你的飯，你媽吃過了……」
紀鶴來真不知道自己爸爸是單純啊，還是蠢，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呢？
眼神上躥下跳的圍著紀以律打轉，自己偷偷的笑。
以律有點挨不住，侍候小祖宗吃上飯，自己就逃回房間了，敗下陣來了。
「他吃飯了？」
時鈺離開床，她就是不愛動，自己躺了一會兒，可愛的小兒子回來了，當媽媽的需要出去和他講兩句話。
時鈺開門出來，紀鶴來剛剛調侃他爸的眼神立馬就不見了，恭恭敬敬的。
「我爸說你身體不舒服，怎麼起來了，媽，要喝湯嗎？」
時鈺坐在兒子的對面：「你老師今天給我打電話，聽說你的卷子讓你未來丈人給簽字了，我倒是好奇，哪個是你未來丈人？」
鶴來撓撓頭：「姓李的姓張的姓簡的，排名不分先後哈，還有姓哈的……」
李時鈺臉都綠了，這麼多的老丈人那就說明要有這麼多的女朋友，她只覺得太陽穴跳的厲害。
「你為什麼不拿回來……」
「我想著這次的成績不是很好，省得你看了氣病了，這不是幫你解壓嘛，我那可愛的媽呀……」
要是給自己老媽氣病了，那身在國外的大哥一定會用電話來轟炸他。
晚上紀瞻和鶴來通電話，幾兄弟之間沒有秘密，很奇怪的兄弟情，鶴來是最小的但嘴也是最緊的，雲起走他知道，但是他沒提過，他爸媽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他不開口，紀禹受傷的事兒他也知道，說實話他覺得很解氣啊，當個有氣勢的瘸子氣勢也是一條很好走的路嘛。
一條腿正常，一條腿上全部都是紋身，多酷。
為了慶祝紀禹可能以後再也不能走了，鶴來當時還寫了一篇作文來歌頌他大哥的豐功偉績，背後沒少偷笑，他覺得天上的神仙一定是偷聽到自己許的願望了，他每年的願望都是相同的。
自己媽說什麼，他這耳朵聽那耳朵就冒了出去，回了房間，突然想起來那可愛的大哥，打了一通電話過去問候一下。
「我那瘸腿的哥哥，你還好嗎？」
「嘟嘟……」
紀禹指著電話：「以後這個號碼不用接……」
紀鶴來火大了，我給你打電話，你竟然不接，手指啪啪啪啪的按著電話毽，他就不信了，有本事紀禹把他給拉黑，不然他紀一直打下去。
紀禹也更是狠，直接把電話送到了馬桶裡，世界徹底就安靜了。
「媽……」家裡突然有人發出殺豬一樣的叫喊聲，嚇了李時鈺一跳，這個熊孩子，臭孩子。
「你嚇了我一跳……」
「你管不管你大兒子了，他不接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