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8回 心裡有你，掛念你 文 / 簡思
紀禹醒的早，不幸的是又把床給尿了，因為覺得不舒服就醒了，李時鈺翻了翻身，起床給兒子換床單，頭髮有點亂糟糟的，踩著鞋子，單手夾著孩子，帶著紀禹把屁股給洗洗，又把床單給換了。
「好兒子，沒事兒。」
紀以律也跟著醒了，他頭暈暈沉沉的，外加胸口下部跳跳的疼，頭也不是很舒服，臉上全部都是汗，動一動就覺得冷，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有什麼毛病了，就一個感冒拖了近兩個月一直沒好，反反覆覆的。
「醒了？」
「嗯……」
時鈺夾著老大，把他在抱回來，孩子安安穩穩的站在床上，小腳板接觸床單，就站在床上，看見自己爸爸也沒有特別高興的表情，可以講紀禹和紀以律也不親。
「你要不要繼續睡？」
紀禹伸著小手，要李時鈺抱，時鈺把兒子抱起來褲子給換掉，他不鬆手就抱著他，她兒子在撒嬌呢，一大早就開始忙活這父子倆，其實人家說每天都是新希望的開始，看見樓下都有很多孩子跑來跑去的或者有病人轉來轉去的那種感覺很好，以律也就只能看看了，自己時不時的睜開眼睛往下瞧瞧，羨慕的很。
現在就連出去放個風都成了奢侈。
紀禹不想在病房裡帶著，方歌過來送飯，時鈺抱著兒子下樓，就在紀以律能看見的範圍之內，夾著兒子來回的溜，紀禹今天有點作，死活不下地走，就讓自己媽抱著，小下巴就搭在時鈺的肩膀上。
「我們下地走會兒行不行？」
和孩子商量孩子也不同意，只能繼續抱著。
方歌看著以律心裡歎口氣，快過年了看著他這樣心裡也高興不起來，這年怎麼過呀？
稍稍動動就容易病一場。
人家都在快快樂樂的採購年貨，自己家呢？就被籠罩在這種低氣壓的氣氛當中。
時鈺哄著兒子抱上樓，要送到幼兒園去了，明天停園，就只能自己帶了，抱著孩子上來，紀以律閉著眼睛睡覺呢，一腦門的汗，李時鈺跟著他在醫院摸爬滾打這麼久還能不清楚他現在是覺得不舒服了。
頭總是暈，但檢查不出來什麼，全家都跟著愁，動不動他就覺得難受，出冷汗。
紀母早上也沒有吃兩口，蘇蔓陪著吃呢，你說這個家吧，過年都沒有過年的喜氣，小的那個身體不好叫她操心，大的這兩人感情不和，她希望蘇蔓和老大和和美美的，奈何就是做不到自己想要的。
「過完年還要出去嗎？」
紀母不是說要求蘇蔓，她和蘇蔓也講過，你喜歡這個人你就去追求，他是你丈夫，這麼拖下去最後只會對自己不利，喜歡就去爭取，讓他能看見，偏偏兒媳婦內心的想法她不懂。
蘇蔓應了一聲，她走到哪裡都會有一些感慨，喜歡和婆婆分享，紀母聽的腦仁直疼，她是覺得蘇蔓嫁錯人家了，她應該嫁個能懂她的人。
到了嘴邊的話也全都嚥了回去，這樣就好。
＊
「兒子還沒停園嗎？」紀以律也是納悶，一般的幼兒園早就停了吧。
時鈺才擦了一點防曬霜，抓了一把黑加侖，病房裡永遠不缺吃的，據說是新疆那頭特意帶過來的，至於是誰帶的她就不清楚了，補充一下體力，大禹現在都有34斤了，有時候抱著他真心是抱不住。
紀以律的唇角就翹著，看著她吃心裡挺舒服的，覺得很暖心，她能找點吃的比不吃來的強。
「他們園裡停的晚今天還有一天，明天就不上了，太甜了……」她吃了兩口嫌棄的又放了回去，倒了一杯水沖衝自己嘴裡的味道。
護士推門進來。
「早啊……」
「早。」
護士和李時鈺說了兩句話，對方開始工作，以律知道丈母娘一會兒就到了，他是想然後方歌看著自己，讓李時鈺出去轉轉。
總待在醫院，你看她衣服也沒買過兩件，自己是陪不成她了。
小護士臉上的笑容淡淡的：「你們真是太刺激人了，哪裡有老公就喜歡老婆去逛街的。」
以律笑的有點勉強，身體不舒服。
等護士出去，他閉著眼睛已經睡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睡過去了，早上五點多醒的，然後一直睡一直睡，中間醒過兩次，時鈺拿著毛巾給他擦擦臉上的汗，正對著陽光臉上出汗了，背著光還不行，他平時也不出去根本曬不到，就這樣天天對著太陽曬，臉還可白了呢。
以律的手握著她的。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睡著了又醒了。」
睡著了幾分鐘，突然醒了過來，心臟跳的很快，他不是很想睡覺，只是頭難受，人覺得恍惚所以只能選擇閉眼睛，拉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一會兒上街去買點衣服。」
他不想讓自己老婆落在其他女人身後，該買就買，該花就花。
「知道了，一會兒再去。」
以律的手攥著她的手指頭，自己不肯鬆開，他一碰她就渾身都蕩漾，其實喜歡一個人喜歡的時間長了，把人騙到手了，那種感覺就應該淡了，畢竟天天都睡在一起，不會膩嗎？
紀以律覺得是不會膩的，可能是因為生病的時間多，睡在一起的時間少，他一看見她就蕩漾，摸她手。
李時鈺也沒動，他願意摸那就摸被。
紀母要進門，站在門口就看著裡面那倆，李時鈺手裡拿著手機不知道幹什麼呢，挺忙，她兒子就閉著眼睛拉著人家的手，突然臉動了動，自己的臉往人家的手上碰，像一隻小蟲子似的，自己還笑，也不知道傻笑個什麼勁兒，不停的磨蹭磨蹭。
李時鈺視線從手機上離開，往他唇上碰了一下，繼續玩自己的。
自己挑個喜歡的就是不一樣。
要麼就說呢，找必須就找個自己喜歡的，你看李時鈺和蘇蔓完全就是兩種待遇，小兒媳婦長相不如大兒媳婦，但小兒子就捧著小兒媳婦啊。
「你什麼時候走啊？」以律問她。
「等一會兒的。」她已經說了好幾個等一會兒的。
「我想陪著你去逛商場，可身體不行，不然一會兒你和媽一起去吧，多買兩件，我給你錢……」
李時鈺點頭，對著他笑笑，是很久沒有這樣過了，一身輕鬆，只要他病稍稍好點，你是不知道她身上減輕了多大的擔子，整個人都輕鬆了，覺得清爽了。
「你要給我多少錢？」她把手機放在一邊，自己的下巴抵在他的手背上。
以律的手摸著她的頭髮，那你說怎麼辦吧，就是看不膩，看著她就覺得高興，覺得病好了一大半。
「都給你，通通都給你，要什麼給什麼，看好都拿走……」
李時鈺笑，就說不能養兒子啊，養到最後都這樣蕩漾該怎麼辦？娶了老婆都給老婆怎麼辦啊？
紀母清清嗓子，她也不是故意偷聽，但這兩人過於膩歪了，在膩歪下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啊，她必須現在就出來了，渾身發麻，就一直手摸來摸去的，看著太膩歪了，李時鈺那手保養的好？
「媽，你來了……」
「他讓你去哪裡啊？」紀母問了一句，她就站在門口這會兒都聽見兩次了，總讓她出去，去哪裡？他現在可不能亂吃啊。
「我讓她去買衣服，不買不能回來。」
紀母點頭，把包放在一邊，給兒子把被子整理整理，習慣性動作。
「那去吧，我看著他就行了。」
「不著急，我一會兒再去就行。」
「媽，她一整年都沒怎麼買過衣服，我讓她多買些……」紀以律看著自己媽說，紀母覺得自己又不是那麼刻薄的人，買就買被，你自己賺錢了，買一百件也沒人反對。
「媽，你贊助點嘛。」
直接和自己媽伸手要錢。
紀母摸著兒子的頭髮，馬上就應了，在她來看她兒子和她開口要什麼，這就是親近的行為，不要她才覺得疏遠了，要了才貼近了。
「行啊，媽都贊助了，那時鈺別省錢啊，看見什麼買什麼，要是買少了回來我可不讓你進門，我老兒子今天這麼精神，提出來要求媽必須滿足。」
紀母其實和李時鈺差不多，只要紀以律的精神好些，他能說能笑，你是不知道她的那個心情，瞬間就卸下去所有的壓力了，覺得活著都多希望了，不然每天天空都是陰的，花點錢能讓兒子高興，她捨得著呢。
「你快誇我，我給你找到贊助了。」
時鈺沒有說不要婆婆的錢，對著以律笑著點頭：「我老公真好……」
紀母摸摸胳膊，兒媳婦當著她的面叫老公好像是第一次，聽起來覺得怪怪的。
「給大禹他們也買幾件，我家大禹啊……」紀禹的體重也好，身體也好都是棒棒的，你說一個病秧子的爸爸，竟然生出來一個這麼健壯的兒子。
紀母出去接通電話，等自己要回來，看著裡面的那兩個人說悄悄話呢，不清楚說什麼了，反正樣子挺親近的。
「你們倆能不能不要這樣，這樣讓媽覺得自己就是電燈泡啊……」
紀以律一直笑，方歌過來的時候東西放下，紀以律要求岳母陪著李時鈺去逛商場。
方歌陪著女兒下樓，挽著她胳膊。
「我奶中午飯你給安頓好了？」
方歌說家裡有現成的，熱一熱就能吃，那李奶奶以前在老房子也是用煤氣，現在家裡的依舊是煤氣。
李時鈺笑笑：「我有點餓，我們倆先去吃飯吧。」
吃了飯又打包一份，她自己開車順道就給送過去了，方歌是不願意折騰，都說家裡有飯了，她自己熱熱吃就行了，還得專門給送。
那孩子要是忙，自己熱熱就隨便吃一口了，還能用女兒特意送？
「奶，趁熱吃啊。」她馬上就得走。
李奶奶問李時鈺要去哪裡，她說上街買幾件衣服，其實李奶奶是想跟著去的，李時鈺沒主動提出來說要帶，為什麼？之前李奶奶就是摔了腦子，她走不動路，不像是以前那種走幾個小時她也完全沒問題，頭還晃的厲害，怕出事情。
加上她也趕時間，婆婆在醫院陪丈夫呢，給她點時間出來買東西。
「等哪天我帶著你去商場，今天不行了。」
李時鈺對著奶奶說，李奶奶那飯沒吃，說自己不餓，讓李時鈺吃，方歌一見，不就是這毛病嘛，你主動給她永遠都不餓，你不給了，餓著她，她就到處找東西吃了。
「你坐會兒被。」
想留李時鈺，李時鈺也看出來了，她奶其實就是想跟去，她說不帶她去，臉上已經有點不高興了，算了，去就去吧，慢點走就是了。
讓李奶奶換衣服，方歌徹底就發飆了，這叫什麼事兒？
你一個老太太就連這點自覺都沒有？孩子要是能帶你去，能說不帶你去的話嗎？她確實有不能帶你的原因，結果你還擺臉色，活這麼大歲數，智商都叫狗吃了？
方歌嘟囔，她是真的嘟囔，都快煩死李奶奶了。
「媽……」
李時鈺按按自己媽的手後，方歌完全不給面子，有些矛盾接觸多了，就會越來越多的。
李時鈺帶著自己奶去的商場，她一開始的考慮就完全沒錯，她奶奶走不動路，但你問她是不是覺得累，走不動，她不承認，她怕拖累你，腦子來回的晃，李時鈺試衣服。
「奶奶這頭怎麼晃呢？」
方歌解釋老人摔過。
李時鈺從裡面出來，衣服穿身上效果挺好的，她要決定買了，李奶奶覺得貴，買件衣服花這麼多錢有點不划算在她來看。
「多貴啊。」
方歌拽了李奶奶一把：「她自己掙錢，多貴也買得起，現在什麼衣服不貴？」
覺得自己婆婆不知道好賴，孩子願意買什麼就買什麼，不用她管。
李奶奶那之後就再也不吭聲了，生氣了，嘴抿得僅僅的，你問她要不要喝水，不吭聲，問她累不累不吭聲，李時鈺小心的侍候著，帶著她去買衣服，問她喜不喜歡她也不吭聲，李時鈺這是孫女，她畢竟不是天天接觸，自己脾氣也算是好，輪到方歌這裡就不幹了，要是依她，就把老太太給扔在這裡，你不是生氣嘛，你不是看誰都不順眼嘛，那你自己待著吧，她就不信治不了她這脾氣，這就是婆婆，要是自己的孩子，直接就大巴掌上了，怎麼就那麼磨人呢？
「媽，我給你買兩件吧……」
李時鈺在中間趕緊緩和，奈何李奶奶哭了，眼圈都哭紅了，一邊走一邊哭，那人家肯定會覺得奇怪，肯定會回頭來看的，會猜想你們家人怎麼了，把一個老太太給弄哭。
方歌直接把衣服摔在貨台上。
「媽，你哭什麼？我是苛待你了，還是怎麼了？成天就總這樣……」她照顧還照顧出錯了？動不動就擺臉色，動不動就掉眼淚，兩兒子就歸她家管。
方歌直接拎包就回家了，沒帶李奶奶，回到家自己也氣的半死，越是想越是不公平，她就不該養婆婆，憑什麼她來養，別說對李國偉情深意重，那當母親的哪個孩子不應該養？養孩子為了回報嗎？
讓李時鈺最頭疼的就是，她媽一直對她奶奶有意見，現在明顯她奶奶住在她家問題就來了，她媽看不慣她奶就要說，她奶還容易生氣，她爸呢從來什麼話都不說，就是親眼看見她媽甩臉色給奶奶看，也不會講什麼的，最後弄的大家都不高興。
衣服也沒買成，一件都沒買。
回醫院以律還問呢，說好的沒買就不用回來了，她怎麼還空手回來的？
「我一會兒得去我爸單位一趟。」
不去不行了。
老人明明能活十多年二十年，天天覺得憋屈，也許活一兩年就到頭了，不管二叔怎麼油嘴滑舌，但二叔確實能哄住人，得了好處，不會短老太太一口吃的，這點李時鈺信，利益擺在眼前，她二叔會做好的。
紀以律就勸李奶奶，問李奶奶是不是因為方歌說她不高興了。
「不是，我不是因為她說我覺得不高興了……」
嘴很硬，心裡有什麼不說。
老姑最生自己媽的氣就是這點，你是婆婆，婆婆收拾兒媳婦天經地義的，你就指著她鼻子說她不孝順，人老了讓你照顧怎麼了？有本事你將來別老，總假假咕咕的，什麼都不說，就當老好人，那人家肯定就欺負你呀。
紀以律問了半天，李奶奶至少能哭半小時了，你說面前的還是個病人，李時鈺給自己爸打電話，她媽氣回家了，現在不能把李奶奶給送回去，不領回來，還能送到哪裡去？
但紀母心裡就不高興了，在這裡哭，這是什麼意思？
「我活的窩囊……」李奶奶用手擦著眼淚，自己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紀以律明白了，讓自己媽先回去，紀母沒有逗留就走了，慢慢的引導，其實李奶奶是願意和方歌一起生活的，兩兒子她最喜歡的就是李國偉，老大就是她的臉面，從話裡話外就能聽出來，那李奶奶有這樣的兒子多自豪，往臉上貼金，你看看我兒子，家裡房子買了裝修的好，工作好，兒媳婦也好看，她也喜歡方歌，那是真心的喜歡，一說以前，方歌來她家，全部的鄰居都出來看。
她家條件是那一片最不好的，因為家裡沒男人，結果找的兒媳婦你看比誰家的都好看，可自豪了。
李奶奶也是說，現在自己老了，遭人嫌棄了，她想回去，自己住，自己照顧自己就不會讓人嫌棄了。
「怎麼辦？」
以律覺得奶奶還是別和媽一起生活的為好，他丈母娘對著自己就特別好，想的特周全，你看一天恨不得做多少次飯，耐心夠夠的，但對著奶奶就不行了，可能這婆媳之間的問題比較多，他也不方便說些什麼，發表一些什麼，繼續生活在一起，問題不會散的，還是會有。
李時鈺去了李國偉的單位，她和她爸說了，把她奶送回去，送到二叔身邊，她家負責出錢。
李國偉應了，有個老太太在家不行，他不習慣，你看自己的孩子怎麼樣都能忍受，換個人就不一樣了，李奶奶不是腦子撞到了嘛，生活習慣不同，拿著擦水池的毛巾來擦鍋，衛生紙到處放，李國偉有潔癖，他受不了。
李國偉給李國慶去的電話，李國慶打車過來的，他哥要是不提錢，他肯定不能搭話，但老大說了，一個月給他三千塊錢，雖然他覺得這錢不多。
那李時鈺嫁的好啊，大哥和嫂子一個月開多少呢，怎麼也得給五六千吧，但轉念一想，不就是跟著吃口飯。
「哥，我去趟廁所啊……」
李國慶是想馬上答應，但照顧肯定就是王愛霞照顧。
王愛霞過日子那是真不如方歌，李時鈺家裡能過的很好，主要程度上就是方歌能攢錢，方歌是疼男人的典型所有好的我都往你身上堆，王愛霞則是相反的，但有一點方歌趕不上王愛霞，那就是王愛霞嘴會說。
王愛霞說原本老太太就是養在他們家的，大哥做兒子的拿出來點錢孝敬母親也不算是什麼壞事，應當應分的，那就接回來吧。
「大哥有潔癖，嫂子又有心臟病，我們養就我們養……」
話說的很漂亮，想當初李國偉有潔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方歌心臟病更加不是現在得的。
李國慶蹭了李國偉一頓飯，其實李國偉念著他媽？也不見得就念著，他對他女兒李時鈺肯定就是傾盡一切的，李時鈺和紀以律要不是這樣的條件，過的不好，多少錢他都會搭在女兒的身上，因為這是他女兒，讓他做點什麼，嘴上對孩子說兩句好話，這不是他的個性，同樣的面對母親他也做不到關心，對李時鈺的那種關心就更大程度的削弱，住在一起覺得大家都彆扭，今天李時鈺一說，他馬上就給老二打電話了。
李國慶上門來接老太太，和王愛霞一口一個媽的，來之前王愛霞就笑。
「你媽養出來這個白眼狼，真是會養孩子啊，人家心裡有她嗎？就是死了都不會多哭兩聲的，對自己孩子多少錢都捨得，對外面的兄弟多少錢都花得，自己媽把他給養大了，心裡就完全沒這個人……」
「我家老大你還不知道，薄涼的很，跟誰都不親……」
把人給請走了，李奶奶不想走，但沒人留她，在在這裡住下去，早晚有一天和方歌就得撕破臉，方歌現在都要忍不住了，看見她一秒都覺得煩呢。
時鈺回到醫院，她和她爸說這個錢她出，李國偉說不用，三千塊錢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辦妥了？」以律問她。
「辦妥了，哎。」李時鈺心裡有說不出的惆悵，但她沒辦法，她不能主宰別人的意志，加上她自己的事情都沒管利索呢，她自己三個孩子都照顧不過來，哪裡還敢攬別的事情。
「我們老的時候不會這樣的……」
時鈺對著他笑：「那你得多活一段時間，不然你沒了，我看養兒子也沒什麼好處，生老三的時候……」那時候多盼望著來個姑娘啊，心心唸唸的覺得這就是姑娘，其實當時心裡已經有不好的想法了，人家不是說越是想什麼越是不來什麼，醫生和她說又是個小子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生個女兒怎麼就這麼難呢？
「我爭取比你晚死……」
「我估計這是我聽見過最好聽的話。」
在她的人生當中，她覺得最浪漫最好聽的情話就是這句了，他努力比自己晚死。「衣服都沒買，晚上去買嗎？」
他是真的怕她受委屈，其實以律能給的他都想給，買衣服買戒指各種買買買，你就別捨不得錢，這些方面他都支持，就因為自己身體不好，所以更加希望她能從物質上獲得一些補貼，所有最好的都想送到她眼前啊。
「不買了，沒心情了。」
這樣還有什麼心情買衣服。
紀以律拿著她的手機，他也不知道玩什麼呢，李時鈺去外面給他洗個病服，裡面的水管子不知道是堵了還是怎麼著了沒有水。
紀母下午這是又過來的，一見李奶奶走了，心情才敞亮點，她不喜歡那老太太。
「時鈺呢？」
「去洗衣服了。」
「衛生間沒有水嗎？」紀母覺得奇怪，衛生間不能洗？
「好像是堵住了，還是樓上沒水的……」
紀母好奇的看了一眼兒子手裡的手機，李時鈺的手機和紀以律的顏色不一樣的，怎麼拿著她手機玩呢。
「你這都是定的什麼啊？」
她看著好像是在買東西。
「送點花，衣服她也沒買成，我什麼都沒送過給她……」
他心裡就是覺得抱歉，當初娶的時候就說要對她好的，結果自己這段不停的生病，讓她來回的跟著提心吊膽的，他心裡覺得難過，娶老婆就是為了疼的。
紀母聽的牙這個發酸，什麼都沒給過？
你還想給什麼，你不是連心肝肺都掏出去了嗎？
見過疼老婆的，因為他爸爸對自己也好，自己畢竟比丈夫小那麼多歲呢，老夫少妻肯定是招人疼的，但李時鈺比以律大啊，想不通。
「生兒子就白生了，給人家生的……」
「你別這麼說，你說我老婆這人不值得我送她點東西嗎？我住院這不是一天兩天的，換一般的女人早就跑了，還過什麼勁兒，很多方面我和她沒有辦法說，媽，我虧欠她太多了，一切一切……」
她哪裡生活的就像是個女人？人家有丈夫疼，成天回到家就有飯吃，有丈夫呵護，自己呢？叫她嫁過來做保姆了。
紀母聽著，哎呦，就洗件衣服就成保姆了？
「你說的媽可不贊同，那給自己男人洗衣服，她也不是天天洗呀……」
「那我當初和她結婚的時候，我和她媽保證的就是，一切的家務都是我包……」
出息！
這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
紀母不繼續說了，省得最後能氣死自己，大情聖兒子啊，你就繼續當你的情聖吧。
李時鈺眼看著都洗完了，衝下水就好了，紀母從後面上來，她說自己來洗吧，其實她也不會洗。
「我都洗完了……」
「以後衣服別自己來洗，你那情聖丈夫說了，委屈你了……」
李時鈺沒忍住當著婆婆就笑了，紀母看著兒媳婦笑問她：「怎麼就命那麼好呢，心肝肺都掏給你了……」
「媽，你要他也能掏給你……」
紀母得意：「那是，我養的兒子……」
「所以媽你不用羨慕我，如果我有老的那天，我三個兒子都是一樣的孝順，這輩子我活著就沒遺憾了……」
回到病房，李時鈺把外面的窗子拉了拉，紀母聽見聲音就出來了，因為紀以律這身體很邪門，真是一吹風就不行，不吹風還總躺下呢。
「怎麼把窗子給開開了？快關上。」
醫生之前也是說讓通風，但通風的結果看見了，一吹風他七八天都不見好，別的都算了，他一發熱就頭跟著暈。
「媽，他不能永遠呆在一個溫度裡，這樣對身體也不好……」
「行了，你別和我講大道理別的都依你，這個不行，他不能吹風，關上。」
紀母的態度很是堅決，什麼都行，唯獨這個不行。
「媽，你讓她開吧，我有點呼吸不上來……」紀以律在屋內喊。
一開窗子屋子裡他就感覺到了，不舒服的感覺，很不舒服，但李時鈺想幹的，他是不會反對的。
李時鈺開了一個小縫，讓外面的風吹進來，她的衣服袖子就挽著呢，紀母不去看她，這是生氣了。
「媽，我喘不上來氣，讓她開的……」
紀母瞪了兒子一眼，不過看著以律這樣子還行，以前在病房裡都要多穿，今天難得還少穿了一件，只要他能好，自己就什麼問題都沒有，紀以律不是不冷，他覺得後背發涼，但不想他媽說李時鈺。
李時鈺也是賭一把，有些事兒都是說不准的，她自己養孩子，從養孩子的身上就能懂得一個道理，小孩子小時候因為太小孩子不知道冷熱，也不會表達，就要靠父母來掌握這個溫度，有些孩子呢父母是怕孩子冷了，給穿很多還蓋很多，有些這樣的孩子身體就會差，紀以律現在明顯的就是，開始適應屋子裡的溫度，現在就連屋子裡的溫度都受不了，長此下去哪裡能行。
她心裡也是特忐忑，萬一病情嚴重了，誰都饒不了她，但自己還不能不管，她不這樣幹，更是誰都不能這樣干了。
回到病房裡掐掐丈夫的手，兩個人在這邊眉來眼去的，紀母就看不習慣，你說平時看著怎麼就沒這麼生氣呢？
「媽……」
「叫我幹什麼？有事兒找你老婆去。」
李時鈺就低著頭笑，以律粘著自己媽，就說紀母沒什麼立場了，好話兩三句就給哄回來了，不僅哄回來了海鷗額外的福利待遇，紀以律就說他老婆天天守著他，連個商場也去不了，都快兩年都沒買什麼衣服了，從自己家開始做衣服就這樣了。
紀母想想也是，兒子都當面說了，她當婆婆的不能不表示，說自己帶著時鈺去些衣服吧。
「我就說我媽好吧，你媽都不帶想著你的……」以律吐槽。
紀母沒好氣的看著兒子：「你少在這裡灌我**湯，看見你老丈母娘也是當她面這樣埋汰自己媽媽的是吧？你個壞小子，你讓媽擔了多少心？只要你能好起來，整個家都給你，要什麼給什麼。」
以律拽著時鈺的手：「我媽是親媽……」
「臭小子，誰的媽不是親媽……」
李時鈺就負責聽，她嘴笨，自己也不會哄人，讓她對婆婆這樣講話她講不出來，就算是對著自己媽，她都說不出來這樣的話。
紀母穿上大衣讓李時鈺跟自己走，說給買就一定要買，不然老小也不放心啊，覺得自己這當婆婆的就難為他老婆了。
「你多買兩件啊……」
以律衝著時鈺揮揮手，病房裡有人照顧他，護士進來就覺得溫度有點不對勁，一看窗子開著呢，簡直了，這房間裡一貫溫度就有要求的，他們是勸，但病人不是病情反反覆覆的嘛，他們覺得有些事情也不是就按照科學的來，一吹風他就真的躺下啊。
「怎麼窗子開了？」
以律說開著吧，他想換換氣。
感覺其實挺不好的，覺得冷，還是會冷。
紀母帶著李時鈺直奔商場，讓她把缺的都買一些，該買就買，不要和自己客氣，給時鈺買化妝品想著給蘇蔓帶了一套。
對兩個兒媳婦感情還是不一樣的，掛著蘇蔓更多一些。
李時鈺是挑自己喜歡的，紀母和售貨員說話。
「不到三十歲，她是干性皮膚……」
是什麼樣的功能她都要問問，櫃員介紹那些合適，應該配些什麼，紀母點頭，給蘇蔓挑好回頭看著小兒媳婦，她就是不自覺，把李時鈺給扔腦後面了，你說她到處有人掛著，有娘家媽，有丈夫，蘇蔓有誰啊。
「買好了嗎？」
好在時鈺不矯情，你給我買就行，其他的我不挑，關心不關心的，真的關心她也承受不起，她不喜歡別人對著自己總說一些肉麻的話，夾帶關心的話，親媽不同，丈夫也不同，她比較喜歡自己爸這樣脾氣的，就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管，是最好的。
「買好了……」
買衣服也是，李時鈺試衣服，紀母就為大兒媳挑衣服，蘇蔓喜歡什麼樣顏色的，喜歡什麼款式她都知道，覺得大小可能有些叫不准的，自己會親自去替蘇蔓試試。
「太太穿這件很漂亮。」
紀母笑著回答：「我買給兒媳婦的。」
「您兒媳婦皮膚黑嗎？」
「不，她很白，一米六五左右，體重大概有一百多些……」
售貨員就笑著一邊服務一邊誇，現在很少能看見婆婆為兒媳婦買東西了，而且對兒媳婦瞭解的這麼清楚。
李時鈺有的，都給蘇蔓帶了一份，換個不消停的，肯定會不願意，你到底是陪我出來了，還是陪你大兒媳婦出來的？
以律現在什麼都不敢亂吃，嘴還總饞，饞的實在沒有辦法了，就聞聞東西的味道，聞聞也就能睡著了，不然睡不著。
時鈺在一樓買了一些手工巧克力，讓服務員打好包裝和紀母從裡面出來，她手上多了十幾個袋子，從裡到外都買了，和自己婆婆沒有客氣，李時鈺就連內衣都有買，因為不確定之後自己還有沒有時間來上街，就連內衣紀母也給蘇蔓買了，蘇蔓穿多大的她依舊曉得。
前後上車，時鈺帶上車門。
以律剛剛想睡，結果聽見她們回來的聲音，睜開眼睛：「買了嗎？」
紀母看著兒子，她這兒子呀，生怕自己不給他老婆買東西。
「讓你老婆說吧，省得好想我會騙你似的……」
李時鈺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給他看的，都買什麼了，買了不老少，她也是真的沒有客氣，以律就當過眼癮了，她有的穿自己就放心了，有時候婆媳關係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一起逛逛街。
他是不知道，李時鈺和自己婆婆一起逛街，很少溝通，基本上都沒講過幾句話，她不知道能說什麼。
「媽你也買了？」
「這是給你嫂子買的。」就母將東西放在一邊，晚上給蘇蔓帶回去。
以律點點頭，看樣子也是沒少買，他不是吃醋說給嫂子也買了，但今天就給自己老婆買多好，明天帶著嫂子親自去，她喜歡什麼她自己會挑的。
「我有點渴……」
時鈺拿著杯子用棉簽滾一圈在他嘴唇上滾滾，現在他也是挺可憐的，不讓吃東西和喝水，不吃吧他身體就虛。
「好多了吧……」
紀以律苦笑，哪裡好多了，不過還是點點頭，他比較好哄，醫生和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時鈺拿過來巧克力送到他眼前讓他聞聞。
紀母就受不了，這孩子弄的這個可憐的樣，你看看，和小狗似的。
「行了嘛？」
「你讓我多聞一會兒，真好聞啊……」
「等你出院，我給你買兩盒，吃一扔一盒……」李時鈺上手給他整理整理頭髮，笑呵呵的對著他說，醫生說今天的情況比昨天好太多了，醫生一說，她就覺得自己能喘口氣了。
「我可沒那麼浪費。」以律嘟囔。
紀母就認真的看著兒子，以往這個溫度肯定適應不了的，她嘴上不敢說，因為怕說出來都聽見了，到時候自己兒子又感冒了，她心跳的有點快，這回是不是就真的會好了？
「是啊，你不浪費，我給你買的喜歡嗎？顏色不喜歡還可以換。」
以律不喜歡深色系，因為深色有時候會顯得人更加瘦，他已經都沒什麼肉了，寧願穿那種能顯得自己胖的衣服，兩口子在一邊小聲的嘀咕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