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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4 佯降 文 / 風行水雲間

    這一腳力道很大,著地之後,滿地的白雪頓時都被轟了出去。原本這層雪也只是鬆鬆地蓋住地面而已,這一被剝離,大家就看到自己所站的林中這一小片空地上,居然已被繪上了一個巨大的陣法。

    陣法中的法令符文極盡玄奧,偶有白金色的光澤淡淡閃過。只是這繪製陣法的線條,本來就和冰晶是一個顏色的,躲在雪下天衣無縫,兩人一時也察覺不了。

    七仔一被迫回陣中,陣法的線條就突然明亮起來,看樣子是被激活了主動的能力。寧小閒就踏在其中一條陣法線上,想聚力於足部,再多踐踏幾下,將這線條擦掉,哪知渾身都像灌了鉛似的,體表又傳來深沉的負重感,像負載了千萬斤的重物,壓迫得自己動彈不得。

    這一下驚得非同小可,她擴散了神識去看,七仔也只有眼珠子能骨碌碌地轉動,卻無法移動一根小指頭兒,他複述了一遍長天的話:「這是上古傳下來的密陣,大衍坎水陣!」

    「好見地,不過不是大衍坎水陣,而是由坎水陣脫胎變化而成的兌冰陣!」聞人博笑道,「我宗內有奇才,將這古陣略作變形,就得了這大衍兌冰陣,能夠禁錮陣內人物。以此陣困人,幾無失敗。」他見寧小閒微微仰著頭卻不能動彈,脖子上淡青色的筋脈若隱若現,顯然又急又怒,於是笑道,「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

    他從懷裡摸出兩具紫金色的枷鎖,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線條,想要抬步踏進陣內。眼見寧小閒一雙杏眼急得滴溜溜直轉,忍不住搖頭道:「好好一副礫中金的體質,卻展露不出半點風情。真是埋沒了。」想要上前將枷鎖戴在她手上,這時身後突然有人道,「聞人兄。莫進!」聲音一起,聞人博的身形頓時停住了。

    林中又走出來一人。長身玉立,長得比聞人博還要俊美養眼,一頭銀髮打理得柔順異常,弈弈生光。這人盯著寧小閒看了幾眼,才對聞人博道,「這姑娘狡計百出,聞人兄莫要親自涉險,以免上了她的當。」

    聞人博皺了皺眉:「這大陣。她能破得?」終歸是留了個心眼兒,於是將兩副紫金枷交給身後的人道,「去將他們鎖了提出來。」這紫金枷能鎖住大乘期修仙者的一身神通,令其修為暫失,化作凡人,是鳴水宗的寶物。他就不信這兩人的修為,已經達到了渡劫期。

    寧小閒板著臉道:「我就知道是你!隔著幾十丈遠,都能嗅到狐狸身上的臭味。」聞人博又沒見過她,怎知她叫寧小閒?所以走漏了她身份的人,只有調查過她的慶忌了。

    慶忌失笑道:「多日未見。寧姑娘的口舌還是這樣尖利。我弟弟素來與你交好,怎不聽聞你嫌棄他?」說話間,聞人博的手下已經走進陣內。將枷鎖戴在寧小閒和七仔手上,然後將他們拉出了陣法。

    枷鎖一上手,她頓時感覺身體沉重得要墜地,雙手立刻垂下,幾乎連人都要被帶得彎下腰去,身形不由得輕輕一晃。

    這東西真沉,她暗自心驚。

    聞人博見她戴上了枷鎖,鬆了一口氣,轉身對慶忌道:「多謝大公子相告。否則我們還真逮不住她。」

    寧小閒眉頭一動,心道。原來如此。胡火兒等人劫殺鍾離皓的采艷團,滅口可是滅得相當徹底。連鍾離皓最後都被審完殺掉了。鳴水宗若是知道寧小閒等人的下落,只可能是當時也在場的慶忌透露的。

    她原本以為慶忌決不會將此事說出去。因為他在她手下負傷而逃,是不光彩的失敗,此時又是要爭取奉天府老府主信任和青睞的時候,以期府主大位,所以他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將此事告訴鳴水宗才對,反而應該捂得嚴實。然而就目下看來,也不知道他和聞人博是私交太好,還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居然將那一場廝殺告訴了他。當然,是不是全盤托出就不得而知了。

    長天推測,鳴水宗能候在這裡設下陷阱,很可能是竇二被抓後,地陰信使傳來的訊息也一併落入了聞人博手裡,這才提前趕來西山做了佈置,要將她一舉擒拿。她看了看眼前的大衍兌冰陣法,皺了皺眉。她和慶忌交過手,也知道這人多狡,他和鳴水宗聯手算計她,決不會只布下這個陷阱,若是她能逃脫出來,應該還有綿綿不絕的後手在等著她。

    與其如此,不如就……束手成擒好了。

    果然聞人博打了個響指,地上的大衍兌冰陣就黯淡下去。這個變異的上古陣法雖然犀利,卻需要有四名陣法師不停地施法引導,半秒也不能停歇,並且就這樣小半刻的功夫,就耗掉了一千多塊靈石,端的是耗能大戶,所以擒到敵人之後就要立刻撤掉。

    此外,林中陸陸續續地冒出不少人,手裡依稀拿著些古怪的事物。看來她方才要是神勇地破陣而出,少不得就要領教一下這些玩意兒的厲害了。

    慶忌看她直盯著這些人瞧個不停,柔聲道:「你少些掙扎,就少受些痛苦。」她上回雖然也掙脫了束縛,但想來是有人幫忙解開。他深知她現在手中這副紫金枷鎖,力量不過百萬斤是掙不脫的,比十餘日前他戴在她手裡那副還要牢靠得多。寧小閒力量確實不小,但說能夠達到百萬,那都是巨力妖種在修為達到大乘期以上方有可能,他卻不信這麼個人類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她一想到這人輕薄於她,身上頓時又泛起了噁心黏膩的感覺,於是扭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咬著唇,面上就帶出了微微的委屈,偏又冷著一張俏顏,還有好幾分傲氣。這樣複雜的神情交織在一起,慶忌卻是越看越覺得有味道,忍不住伸手要來撫她的臉龐。

    寧小閒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卻退到聞人博身邊去了。她暗自嘀咕道,這人到底有什麼毛病,她又不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對他從來也沒好臉色,幹嘛見到她就非要動手動腳不可?她問過長天這男人是什麼心理,結果長天也聳肩表示,不可理解。

    聞人博見著這一幕,哈哈笑道:「大公子風流倜儻,哪個女兒家見了不心喜?可是你以前是怎樣得罪這個姑娘,令她見著你如避蛇蠍?」

    慶忌只能苦笑,然後歎氣道:「我也不知。但我就偏喜歡她這副模樣,若是經你手調|教過了,也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味道。」

    聞人博傲然:「想要什麼樣的,都能調|教得出來。你明年到白玉京的發賣會來,將她拍走就是。」慶忌不再望她,反對聞人博道:「大功告成,不如去飲上一杯。」

    「正有此意。」聞人博揮了揮手,就有人將寧小閒和七仔帶了下去。這兩人均看不起凡人,因此也不回鎮子,只找了山崖上的開闊地方,慶忌信手扔出一枚鴿蛋大小的紅色圓珠。這珠子顫顫悠悠飛到半空中頓住,突然照出一片淡淡的紅光,覆蓋了小半個山崖,也將這兩人罩在其中。聞人博頓時就感覺到暖意融融,猶如初夏五月,哪還有半分雪山裡的寒氣,就連這崖上常年刮骨的勁風也吹不進來。他也是個有見識的,見狀展了展眉道:「定風珠?大公子果然豪闊,這等寶貝都隨身帶著。」心道奉天府兩位公子奢驕之名果不虛傳。

    慶忌卻是個喜歡享受的人,出門在外也不例外。他微微一笑,令手下拿氈毯鋪地,擺上桌椅、奉上果酒。前幾日下了雪,今夜的月兒卻是又圓又亮有若銀盤,照得四下裡一片白茫茫地。兩人對影邀月,就此開飲。

    帶著寧小閒的人嫌她走得慢,在她背上推搡了一把。七仔大怒,大步衝上前要去踢他,寧小閒卻傳音道:「稍安勿躁。」

    七仔怔了怔,腳步稍緩,連被他身後人重重踹了一下都沒反應,心中暗喜:「是了,女主人身上流轉的是神力,不受這紫金枷鎖影響,不似我這樣用不出力量來。」他吃了龍象果後,力量雖大,到底不曾脫胎換骨,妖丹中儲的是妖力,此刻半點也用不出來,懊惱得要死。

    護衛帶著兩人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一處山洞,和守門的對了暗號,將手中這兩人交給了對方看守。

    這處山洞頗為隱蔽,從遠處看,洞口被茂密的樹叢擋住,極不起眼,但洞內極深,倒是個關押犯人的天然好地。石壁上雖然沒有燈火,但她和七仔都能黑夜視物,也不會磕絆,所以被押著往裡面走了幾十步,就聽到細細的幾個呼吸聲。

    這裡還另外關了幾個倒霉蛋,而且長天已經肯定了,是自己人。

    走過一個拐角,就到了石洞底部。這裡倒是有些光亮了,但是在這種幽深的石洞裡面,空氣很稀薄,再點起燈炬簡直就是要人命,所以聞人博的手下在石壁上掛了幾株瑩光草以作照明之用,倒將這裡照得頗為亮堂。

    ps:11月2日

    粉紅票致謝:star1999、吟唱的歌

    打賞致謝:suki0405(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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