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0章 第一次交手的結果 文 / 風行水雲間
可是這黑衣人面色雖然難看已極,腳步卻還站得穩穩地,左手早放開了慶忌公子,此時抓住了抹向自己脖子的獠牙刀鍔,再鋒利的刀,也要命中目標才能生效。他眼疾手快,這一抓就像壓住了毒蛇的七寸,令獠牙對他再構不成威脅。
緊接著他右手也緊緊握拳,不偏不閃地和她快若閃電的左拳撞在了一起。
像是有一股無形的波動以這兩人為圓心,以超過了聲音的速度向外傳播,所過之處石破樹折,鴉雀秋蟲卻已無聲,場面比起剛才風火龍卷造成的破壞竟然不遑多讓。
這樣驚人的波動傳出時,刑大剛好被風師崖劈壞了天靈蓋。場中所有人愕了一下,汨羅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大驚道:「速去馳援!」他剛才便聽到這個方向有些響動,可是所有人都被刑大的捨命撲擊死死拖在場中。現在他一望之下,看到了與黑衣人搏鬥的嬌小身影,竟是寧小閒!
這一刻,他突然便有魂飛天外的感覺。這黑衣人奇詭無常,只在刑大身上拍了一下就令他驟然發狂,神智全無,誰知道他還有多少厲害手段沒使出來,寧小閒的修為並不比在場之人精深,她怎麼對付得了這人?
他的心突然奇異地扭曲了一下,似是驚慌,似是疼惜,複雜得連他一慣自豪的分析能力都析不出自己此刻的心理。他對這樣的感情很陌生,像在很多很多年前的雨夜裡就已經失去了,再不曾出現過。
黑衣人和寧小閒的拳頭撞在了一起。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對比甚是明顯。相撞那一瞬,四周似是都安靜了下來。
寧小閒自揮出去那一拳後,簡直便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力度。整隻手臂都被罡氣輕柔地包裹住,確保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而從體內傳出去的勁力,卻夾雜著本命真火的炙熱,通過拳頭呈螺旋形傳遞了過去,就像柏松寒放出的那只風火龍卷。區別只在於,他所釋放的風火龍卷人人都看得到,而她放出來的,只有這黑衣人能夠感受得到。
與此同時,黑衣人拳上所附的神通也傳了過來,和他的人一樣透著一股子陰寒戾氣,像是南極萬年不化的冰層之下最寒冷的深處遞上來的溫度,所過之處摧枯拉朽一般地磨滅生機。若她此刻是寧小閒,恐怕哼都不會哼一聲,即使不斃命在這一擊之下,也會被凍成一大塊冰坨子。
可是此刻操控她身體之人,是長天。她只感覺到體內的丹火被調動起來,像是事先知道這陰寒戾氣的行走路途一樣,先一步堵住了經脈的入口,不讓它通過。她的丹火只到小成,並不旺盛,原本用來對付這個等級的神通是不夠用的,可是長天當機立斷抽取了她內丹中儲存的神力,作為充沛的燃料送給了丹火。
她的丹火,像突然淋上了汽油一般熊熊燃燒,居然將透體的陰寒給燒了個乾乾淨淨,又將最後一絲陰寒之力牢牢控制住,拖進了內丹之中。
這一刻,她若有明悟。原本她只以為神力在身上的運行速度是越快越好的,可是在長天手裡使出來,反而卻慢了下來,慢得特殊而有韻律,隨心所欲卻沒有半點浪費,每一滴神力的使用,都是恰到好處。只是她心裡明白,這樣的境界就算她能企望、能體會,卻不知道還要經歷多少場廝殺才能達到,就像一塊揉好的麵團,在普通家庭主婦手裡也許只能變成餃子、饅頭、包子、餛飩,了不起是一碗刀削面,但在工藝精湛的大廚手裡,那是千百種麵點糕餅的雛形、千百種美味的聚合。可是家庭主婦不知道麵團能製出這許多花樣麼?她自是知道的,只是心力不足、望而生畏而已。
這是眼光、經驗、閱歷和境界的雲泥之別。
說起來雖然贅述,但這些事的發生,只在一彈指之間。
「喀」地一聲輕響,自黑衣人的虯勁的胳膊傳來。他的臂骨,裂了。
黑衣人的斷臂軟軟垂下,面上的神情仍然淡淡地,好像肆虐在他體內的敗血特效,和這斷掉的一臂都不能給他帶來痛楚一樣。他神異地看了寧小閒一眼,低聲道:「你到底是誰?」
她聽到自己開口了。聲音還是她的聲音,語調卻有長天式的傲慢:「你又是誰?」
此時,遠處傳來破空之聲,汨羅所率奉天府眾人正往這裡趕來。
黑衣人眼中閃著興趣盎然的光,嘿嘿笑道:「我們會再見面的。」
她哼了一聲道:「慢走不送。」
黑衣人用完好的一臂重新挾起慶忌公子,轉身邁步而行。他走得明明很慢,但在汨羅等人趕到時,他已經隱入林中,蹤影全無了。
汨羅上下看了她好幾眼,確定她平安無事,這才開口道:「這人很可怕。他是誰?」以她的修為,不像能夠全身而退的樣子,可她偏偏做到了。這個小姑娘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剛才那驚世駭俗的一拳他並未看到,否則便可以據此推測出許多東西。
寧小閒望都不望他一眼,淡淡道:
「那是陰九幽……的一個分身。雖然不到煉神期修為,戰鬥經驗卻很豐富。」
汨羅吃了一驚,忍不住道:「你沒事吧?可要休息一下?」
她這才轉頭看了汨羅一眼。
汨羅心中一跳,為著這一眼中的恐怖和殺氣實在有些熟悉。她的瞳孔閃著微微的金光,渾身透露出生人勿近的威嚴和冷漠,看著他的眼神裡,帶著奇怪的不屑,一點兒也不似平常那樣嬌俏可人的模樣。
她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面對著他時,居然都有不加掩飾的殺氣!
她見到了汨羅眼中不曾隱藏的關心和擔憂,心底隨即感受到了一股暴怒。她察覺到自己立刻搖頭道:「不用,我還有事,就此別過。」
黑衣人既已遠離,他的領域就已經失效,七仔也能動彈了。她喚過七仔,跳上它的背部,動作乾脆俐落得讓汨羅挽留的話都堵在口裡,說不出來。
被束縛得滿心鬱悶的七仔長鳴一聲,振翅欲飛。此時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了汨羅的傳音,那是低沉而試探的聲音:「……可是神君大人?」
她回頭,冷漠地盯了他一眼,不作任何反應。
白色重明鳥扇動翅膀,箭一般飛上了天際。
汨羅讀懂了那一眼中滲透出來的濃濃的威脅和警告。他望著它遠離的方向,眼眸中紅光流轉,若有所思。手下忍不住道:「公子,我們可要繼續追擊慶忌?」
「不用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道,「隨他去吧,慶忌攪不起什麼風浪了。倒是那個黑衣人要好好查探一番。他打在刑大身上的到底是何物,竟能將他的潛能逼迫至此?」
刑大是慶忌身邊的得力之士,他手裡就有這人資料,卻從沒顯示過刑大會這些奇異的劍術。其實,刑大臨死之前用過的這些劍道神通,他從未在當世任何人身上見過。
當下眾人將場地收拾乾淨,又將瘟妖留下的瘟種都收了起來,這才準備離開。
這一次苦心佈置,卻什麼成果也沒撈到,瘟妖生死不知,慶忌被人救走。風師崖見他面色始終淡漠,忍不住出聲安慰道:「公子,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次遭遇只與運氣有關。」
汨羅沉著臉走了一會兒,嘴角卻慢慢露出了一絲笑意:「其實,也不算一無所獲的。」
風師崖奇道:「公子,我們還有收穫?」
汨羅瞅了他一眼:「自是有的,只不過,不知收穫的大小罷了。」
七仔馬力全開,流線型的身體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可是它的心情一點兒也不美麗。
時間快要到了。
終於,它翻過了幾座山峰之後,在一片懸崖底下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洞穴,看起來安全而隱蔽。
寧小閒自它背上跳了下來,將它反手收入神魔獄第五層,自己則進了底層,趟著化妖泉水快步走向長天,在他面前站定。
四目相對的這一瞬間,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附在她身上的意志被抽離。她又重新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
可是下一秒,她就無力地倒了下去,隨後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進了溫暖的懷中。
自她開啟了神通大門的那一天,長天就在她身體裡面種下了妖種,讓她能在危急關頭動用「請神術」,臨時將他請上身來。可是請神術只能維持短短的四十息,並且代價非常高昂。
哪怕她的修為即將進入萬象中期,在請神術效果結束之後,也要癱瘓足足十日!在此期間,口中能言,手腳卻無力動彈。所以他剛才沒有攔下陰九幽,也沒有和汨羅再多糾纏。因為——時間不夠了!這丫頭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比常人還不如,若是那騷狐狸趁機對她做出了什麼壞事,長天自己豈非要抱憾終身?
她的臉頓時白了,疼的。渾身骨頭、血管、筋脈,都像是寸寸斷裂。
「好痛啊。」她斷斷續續道,眨了眨眼,淚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怎麼會這麼痛?感覺像是被卡車反覆撞過好幾次!」
「你身體太弱,承受不住我的威能降臨。請神術激發了你全部的潛能,效力一結束,就要反噬己身。」他伸出修長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子,隨後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頭枕在自己肩窩裡,挺翹的豐臀壓在他腿上,而纖腿蜷起,輕輕靠在他肋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