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想清楚了阿酒的反擊 文 / 夢璃幽
「果然沒錯……」白玉泉無語的一巴掌拍到額頭上,人家當娘的都會為了孩子考慮,盡量去給孩子減少負擔,除了天狼一族會母子相殘,但那是在最後繼承大統的時候迫不得已的傳統「你要我說你什麼好呢,不過你也放棄了成仙的機會,這一次也算是彌補一些了。」
凌修聽到彌補這兩個字不免有些傷感,又覺得是對自己的諷刺,誰會覺得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私慾而放棄自己的孩子,最後在孩子需要她的時候站出來,就是一種補償?她欠阿酒的太多,但是可恨的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即便是這樣,她喚我娘親的時候,我還是很高興的。」凌修看著白玉泉,繼而看著天空,緩緩說道「我有時候在想,他不願意醒來,是不是因為阿酒,或者……他沒有愛過我。」
「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無條件的為一個人放棄這麼多的吧,甚至是成仙的機會。」凌修拿起另一個酒罈,裡面已經空了,隨意的丟在一邊,說道「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是喜歡而已,不用去管對方怎麼看待自己,這些……是我女兒交給我的,哈哈哈,快來打死我吧。」
下一秒。白玉泉真的一拳打在了凌修的腦袋上,接著揪住凌修的耳朵「你什麼時候這麼優柔寡斷了?!誰會無條件的躺在那裡幾千年啊?雖然你把你的劫數度到了阿酒身上,可是那不是成全了她嗎?誰說這不是老天安排的呢?過了這麼多年,你不知道老天最喜歡玩的就是猜謎語麼?」
「不過我看到阿酒的時候,我就大概知道她的單純天真是從哪裡來的了,那股子倔驢脾氣,簡直一模一樣!」白玉泉又補充道「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哦不,我應該問,阿酒自己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話題轉變,凌修陷入一陣沉默,這樣的沉默是最可怕的,因為在白玉泉的印象中,凌修這樣的沉默就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他們第一次見,在這個禁地門口,那是他剛被選為下一任狐王候選人的時候,他終於可以呵斥攔住他的人,結果到這裡面就看到正在喝酒的凌修,那也是他第一次喝酒,那天他不知道凌修是誰,只知道有一個外人一直住在這裡,也是說著說著,凌修陷入了沉默,把他打成了重傷……雖然他瞞了過去,最後凌修居然忘了他的重傷是怎麼來的。
第二次是阿酒來這裡的時候,也是說著說著就沉默了,白玉泉默默的摸了自己的腹部。
第三次便是這一次……關鍵是他不知道這些沉默除了代表可怕還代表什麼?
正在白玉泉以為凌修要開始「發瘋」的時候,凌修忽然站起來,嚇得白玉泉本能的往後一退。
「你幹嘛?」凌修不以為然的看一眼白玉泉,又道「我不能讓阿酒有我的後路,白玉泉,我要你做一件事。」
白玉泉心想不會是要他去死或者當人肉沙袋吧。
「就算阿酒怪我也無所謂,白玉泉,我要你幫我。」說著凌修就衝進禁地,白玉泉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
愣了半晌,白玉泉才想起問「你倒是說說阿酒的決定是什麼啊?!」
「這就是你的決定麼?」
阿酒點點頭,看著酒上仙,想了想「按道理說,我現在已經不是絕對封印了。為什麼我還能和你對話?看到你?難道我又被封印了麼?」
酒上仙微微搖頭,看了看躺在一旁的自己的肉身,再看看阿酒,忽然伸手摸摸阿酒的腦袋「阿酒,你後悔愛鍾百陌麼?」
問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問題多麼白癡,可是看到阿酒把頭點的跟鈴鐺一樣,又覺得好笑,依舊摸摸阿酒的腦袋。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做那種決定呢」酒上仙又補充道「你可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很危險的,說不定就真的……真的消失了,你不後悔麼?。」
阿酒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著什麼,過了一會兒笑道「如果前世的夜叉男真的和我是那樣認識的,說起來,是他給我擋了那時候的劫數,算是對我有恩,這恩總是要報的。」
「這麼說來,你是為了報恩?」酒上仙有些糊塗了,再想問的時候,忽然看見阿酒雙眼中徘徊的眼淚,心裡一緊,摸摸阿酒的頭「想哭就哭出來吧,沒有人會看到。」
阿酒努力吸吸鼻子,不讓眼淚掉下,說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呃……酒上仙微微一愣,這個問題……從嚴格上來講,應該叫一聲爹爹,但是他什麼都沒做到,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他會受之有愧的。
「你隨意。」最後酒上仙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心中還是期待阿酒喚他一聲爹爹。
「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叫你爹爹。」阿酒如實說道「對不起。」
「哈哈哈,何須道歉?」酒上仙見阿酒彆扭的樣子,十分有趣「那麼,說說你的事吧,雖然大多數我都知道,但是我現在有一個疑問,希望你能告訴我。」
阿酒看著酒上仙,她知道是什麼疑問,不等酒上仙開口問,阿酒就先說道「我現在……不想,也不能愛夜叉男,就算他對我有恩。就算我和他已經……但是不管我再怎麼否認,也改變不了是他害了師傅。」
「師傅對我有多重要誰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如果說夜叉男是我最愛的人,我能為他做任何事,那師傅就是我最依賴的人,還是我最親的人。」阿酒痛苦的閉上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不停的深呼吸平息情緒,又道「他害了師傅,一直為我付出的師傅,最後我卻讓師傅……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可是就算是夜叉男,我也恨不起他,我要怎麼帶著這種心情繼續愛夜叉男呢?」
就算阿酒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最後還是掉下眼淚。
「而我最後想到的還是成全夜叉男,我能為師傅做的什麼都沒有,我甚至找不到他的魂魄,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也好想看看師傅,陪他喝酒談笑風生。」阿酒最後已經泣不成聲,因為身體虛弱,顯得憔悴許多。
酒上仙靜靜地拍著阿酒的後背,看著凌修進來,那模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湊近阿酒的耳邊輕聲道「那麼……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內,我如你所願成全鍾百陌,三個月後,如果你想起你是阿酒,或者情況有變,你必須聽我的。」
哈?阿酒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吸過去,接著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很快她就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阿酒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力量流進體內,凌修正在幫她恢復元氣,阿酒想拒絕卻怎麼都動不了,全身酸痛不說,還乏力。
「你醒了?」凌修見阿酒醒來終於鬆了口氣,緩緩收回真氣,來不及擦去額頭的汗水,就過來扶住阿酒,本來想讓阿酒休息的,但是阿酒拒絕了,勉強讓她坐下,凌修又道「你放心,我只是讓你恢復精神元氣而已,沒有催動你的妖力,更何況這一次你大損修為,豈是那麼容易恢復的?」
阿酒這才鬆口氣,看了看四周,身邊躺著酒上仙,和看到的一樣,阿酒張口想說自己看見酒上仙的事情,最後卻又忍住了,說不定酒上仙不太想讓娘親知道,還是過一陣子問問酒上仙吧。
「謝謝。」阿酒極為不自在的說道「娘親,你答應我的事情……」
一聽到這個凌修就不開心,擺擺手說道「我答應你了就一定做到,別忘了這是我們的特徵,雖然我很想撕碎那混蛋。」
最後一句凌修說得很小聲,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小心翼翼的看看阿酒,生怕她還是聽到了多想,但是阿酒此刻雙眼微閉。
試想一個人一直神經緊繃著擔心這某一件事,忽然聽到這件事和平處理,還是個好消息的心情,不僅僅是笑出來那一種表情而已。
阿酒這個表情十分複雜,先是負擔放下的欣慰,又是情感糾結的痛苦,最後凌修甚至能看到那是悔恨的痕跡,那一剎那,凌修似乎看到了酒上仙的影子。
「那就好。」最後阿酒輕鬆的說道「那娘親答應我的……」
「等等,我可沒答應你別的什麼事。」凌修不願意聽下去,立刻擺手拒絕道「阿酒,就算我是你娘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因為我是你娘親,我才不能答應你,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阿酒點點頭,拉著凌修的手說道「娘親,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不那樣做的話。我會抱憾終生的。」
「我寧願你抱憾終生,也不願意你什麼都沒留下就消失了?!」凌修並不打算示弱,又補充說道「就算當年他對娘親有恩,對你也有恩,但是娘親在這麼些輪迴裡,給他犬牙保他平安健康,金銀滿貫,還給我唯一的女兒在他身邊,可是他不知好歹,不好好珍惜你,最後你為他做的太多了,他為你做的只有那盲目的要求!」
阿酒拉拉凌修的衣袖,卻被甩開,凌修又道「哼,求我也沒用,我寧願你恨我,我也不要你這麼……這麼就消失了,我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娘親∼我不是消失了啊,我還留下一個可愛的孩子,你看見了麼?長得好可愛,可是我卻沒有給他母親應該給的。」阿酒略顯傷感垂下眼瞼,說道「我也不是消失了嘛,只是封印作為阿酒的記憶,揭開作為艾欣的記憶,說起來。艾欣也是我,也是你的女兒啊,你說是不是?」
凌修看著阿酒,沉默了幾秒,抬手想一巴掌拍過去,但是這一巴掌要是拍上去,阿酒估計就去見閻羅王了,所以手到空中,活生生的轉了一個彎,拍在自己的腦門上。
「你說你∼嗯?」凌修剛想斥責阿酒,一轉身阿酒就不在了,連忙起身看向洞外,人影都沒有,一低頭就看見阿酒跪在地上搖搖欲墜,凌修趕緊扶起阿酒,阿酒卻不肯「你是想威脅娘親麼?我不吃這套!你起來吧。」
阿酒並不起來,她還沒說出自己的請求,凌修就拒絕了,因為她要做的事情不管是誰都會阻止。
抹去自己的記憶,將艾欣扶上主位,而她將永遠沉睡不再醒來。這對別人來說做不到,但是她的體質不一樣,因為艾欣存在過……只不過這是有風險的,比如……她會慢慢消失,她消失了,艾欣也會消失,就算阿酒現在狀況良好,也只能撐十年,更何況她現在是半條命,撐不過三年。
所以凌修不答應,酒上仙不答應。
「我見到他了。」阿酒看向酒上仙,再看看凌修,她顯然不相信,卻又不得不信,激動的有些顫抖,阿酒繼續道「也知道你們的事,還知道那些所謂的命中注定,不過是一場意外。」
「是娘親對不起你∼」凌修不去看阿酒,一直盯著酒上仙,似乎酒上仙也看著自己一樣。
阿酒搖搖頭「不,這是一場美麗的意外,有點痛的意外,卻不後悔也不討厭。」
阿酒氣血不足,有些眩暈,依舊努力支撐著「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雖然短暫,卻十分珍惜,這就是上天的恩賜,你不必自責。他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他一直不醒來,不就是怨我嗎?」凌修輕聲道。
阿酒搖搖頭,說道「為自己愛的人付出,看著自己愛的人為自己付出,除了愛還有別的什麼嗎?」
是這樣嗎?凌修這樣想著,忽然覺得我什麼東西清晰了,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凌修卻發現自己抖得厲害,一下子軟在地上「你沒有怨我嗎?沒有怨我嗎?為什麼你還是不醒來?為什麼?他有沒有說?」
阿酒搖頭,或許絕對封印對人體質不一樣,效果也就不一樣吧,當年酒上仙是在大開殺戒的時候被封印的,而且她是自願被封印的,所以效果應該不一樣。
「不,不行!」凌修擦著眼淚站起來,指著阿酒「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上當,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絕對不會,我能答應你不傷害鍾百陌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本來我是想讓他不得好死的,得到這樣的恩惠,他應該知足了!」
「娘親……」
「阿酒,如果現在阿夜求你這樣做,你會嗎?」凌修勸不動阿酒,只好搬出阿夜,果然看到阿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還有一抹憂傷,她現在的路何嘗不是自己當年走的?「將心比心,你不會讓阿夜這樣做,我也不會讓你這樣做,這是做母親的一點私心。」
「如果阿夜以後有自己愛的人,她也會奮不顧身,我也阻止不了,這也許有娘親的私心,但是也有女兒的堅持。」阿酒不依不撓的說道「當初娘親為了愛情,可以奮不顧身,可曾後悔過?」
見凌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和猶豫,阿酒再接再厲說道「娘親不曾後悔,阿酒也未曾埋怨過娘親,也沒有後悔來到夜叉男的身邊,娘親,我求你,就這一次,最後一次,我為他做最後一次。」
你!凌修看著阿酒堅定的眼神,竟然覺得心虛,媽的!
凌修暗罵了月老,說道「你真的考慮好了?」
「對,考慮好了。」從很久之前就考慮好了。只不過「娘親這是答應了嗎?」
「不答應難道看著你跪死在我面前嗎?」凌修再一次問候了月老全家。
「好,娘親和夜叉男當初定下的約定是三個月,就拜託娘親再一次將我的心取出,催發我體內所有的妖力。」阿酒隱瞞了酒上仙口中的那三個月的約定。
凌修大吃一驚的同時又不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如果只是像凌修想的那樣,阿酒還能活十年,十年的時間,她一定會找出另一種方法,讓阿酒活下去,這一點她堅信,就算移花接木,將她的修為全部傳給阿酒,阿酒也能繼續活下去,她已經做好這樣的覺悟了,但是阿酒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催發妖力是很危險的,身體狀況不好,時機不對,阿酒很可能立刻就灰飛煙滅了!
「老娘見過送死的找死的,沒見過想方設法去死的。阿酒,你……」
「娘親請聽我說完好嗎?」阿酒連忙打住凌修,若是這樣下去,凌修可能會抓狂「師傅的仇不得不報,而且千里在這個世界出現了,就說明師傅不可能在這裡出事,也不可能灰飛煙滅,也就是說師傅還活著,而且就在趙鈺的手上。」
這是阿酒冷靜之後思考的結果,以前她可能會冒冒失失衝過去大開殺戒,也可能什麼都不顧去做,但是現在她的顧慮太多,阿夜和夜叉男,還會有千里和夜叉男,所以她必須和他們分開,這也是她把阿夜留下的原因。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對方放下警惕,當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受到重創可能死掉的時候,她就以另一個形式存在,去救出師傅。
就算三個月後她只能撐一年,她也不會放棄!
「要救你師父我去幫你救!」凌修雙眼一瞇,殺死四溢,周圍的空氣也跟著迅速降低到極點。
「不,娘親做不到。」阿酒立刻否定,微歎一口氣「娘親為什麼住在這裡?」
凌修張了張口,阿酒繼續道「並不是全是因為他在這裡,對麼?」
「還因為娘親若是離開這裡超過一定的限制,可能是時間,可能是距離,我知道娘親會為了阿酒做任何事,但是,阿酒的師傅,由阿酒救出!」阿酒又補充道「必須由阿酒救出,以前都是師傅救阿酒於水火,這一次是阿酒去為師傅付出!」
更重要的是,趙鈺那個殲詐小人,必須這一次解決,就算逆天而行這人是留不得了!
看出阿酒眼中的仇恨和殺氣,凌修突然覺得體內熱血沸騰,一拍手就連續說了三個好!
「為了防止他們看出破綻,也必須洗去我的記憶。」既然決定三個月後以艾欣出現,反正記憶遲早都會放棄,還不如現在就放棄,免得最後捨不得。
這就是阿酒的決定!
「好,娘親答應你!」既然阻止不了那就答應,凌修又問「取出心臟的過程極為痛苦,你能忍住嗎?」
阿酒點頭「能!」
「好!今天你才剛醒過來,身體還不適應,先休息一宿,明天正午,我就幫你。」凌修笑道「這下該起來了吧!」
阿酒臉上表情一鬆,跪了這麼久,腿有點酸麻,還是在凌修的幫助下起來的,沒想到一起來就覺得一陣眩暈,凌修將她扶到一邊坐下,為她輸入真氣穩定心脈,阿酒也試著調息。
安頓好阿酒,凌修悄悄走出禁地,已經半夜,白玉泉就在月光下,負手而立,若是阿酒願意,她真的希望阿酒嫁給白玉泉,這貨雖然有點心機,做一切事情只是為了自身樂趣可是誰說這不是自由呢?
見到凌修。白玉泉微笑「我還以為你忘了我,要我在這裡等到明天呢?上次可是讓我等了一個月,可還記得?」
凌修也不理會白玉泉的抱怨,這傢伙微笑的時候說的話都帶著一股怨氣,若是他這麼對別人說,那人絕對活不成就好像上次娶親,對方叫什麼她忘了,只因為對方以聯姻威脅,逼著他娶了那新娘,新娘生的好看,只因為白玉泉從不喜歡被誰威脅,秒殺了對方!
「不記得了,怎麼?」凌修同樣微笑著看著白玉泉「有什麼事沒說嗎?」
白玉泉微微揚眉,這是在較勁呢!
「哈哈哈……不,我是在想,你讓我幫忙的事情。」白玉泉已經猜到了幾分,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真的想清楚了?」
凌修同樣大笑「哈哈哈,想得非常清楚!」
「那好!」白玉泉知道要是勸,凌修死活都不會改變主意的,只是「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想?」
凌修看著白玉泉,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