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0 發病 文 / 王婆種瓜得豆
「世榮,你是不是不舒服?」世榮就坐在世安的側邊,兩人相隔一臂距離,世榮的異常還是讓世安發覺了。
世榮小心的轉過頭,小臉白的透明,卻努力堆起笑臉,對著世子微微遙遙頭,看的世子忽然感覺世榮隨時會倒下似的。
「肅靜!世子,你不喜歡識字寫字,可也得顧及他人想識字寫字的刻苦心情。繼續寫。」
侍讀原本就不待見世子,卻見世子在課堂期間,敢悄悄說話,頓時極為鄙視,嫌棄世子連太子三歲不到的孩子也不如。
「你給本世子閉嘴!還有,給本世子現在就去請御醫過來,馬上!」
世子忽然站起來,及其嚴肅的對著那一臉儒雅的侍讀,呵斥起來,氣勢如虹,還真有他父王的那種霸道氣息。
世安對於世榮還是心存寬容的,畢竟世榮一直極為親厚世安,世安心裡還沒有當世榮是他潛在敵人看待。所以世安在看到世榮極為難受的時候,才忍無可忍的又火了一次。
侍讀忽然臉色醬紫,一手指著世子,一手摀住自己的心口,嘴角蠕動半天,依舊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世子見他絲毫不在乎世榮身體的樣子,便對著課堂裡面的司馬家的兩個表兄指揮起來:「你去讓宮人叫御醫,就說本世子病的厲害,要御醫馬上過來,不得耽誤。跑著去!」
世子也沒有把握世榮是生病,還是因為識字寫字累的,便用自己名頭去叫御醫,世子想的是,那些御醫誰不怕自己父王?聽到自己病了,還能磨磨蹭蹭?不得馬上跑來?
世子只是想到了御醫能盡快來給世榮看病,卻沒有想到那個侍讀羞憤之下,竟然當場離開課堂,一臉氣憤的跑去求見皇上,這個侍讀,自己是在無法勝任,世子這一顆老鼠屎攪壞一鍋粥,他還不如不來上課,免得出來害人。
可惜皇上此時還沒有結束早朝,侍讀只能羞憤的等著皇上下朝,而一旁的李公公看到滿臉羞憤的侍讀,第一感覺就是世子是不是鬧事了?
果然,御醫聽說武王的世子病的很嚴重的時候,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三個在職的御醫,急忙一起跑向內宮學堂,可不能招惹了武王,不,那武王的世子也不是能招惹的小主子。
然而就在此時,課堂裡面的世榮終究堅持不住,忽然對著世安這邊就歪著要倒,世安一直關心世榮,看到世榮要昏倒,自然手疾眼快的保住了要倒下的世榮。
直到此時此刻,學堂裡面才混亂起來,學堂裡面除了世子,世子帶著的兩個表兄,世榮,還有皇上的三個小皇子,現在侍讀不在,世榮又忽然昏倒,孩子們自然亂叫起來,守在學堂外面的各家小主子的宮人,都急吼吼的跑來進來,一時間,內宮學堂,亂的一塌糊塗。
世子抱著柔軟無力的世榮,一臉的驚懼,也一臉的無措,忽然伺候世榮的宮人從外面跑進來看的時候,發現自家小主子昏倒在世子懷裡,頓時一臉氣憤的指著世子:「是你害的?」
「閉嘴,都給本世子閉嘴,御醫來了沒有?」侍讀的率性而去,世榮的昏倒,加上孩子們質疑世子的目光,讓世子忽然極為狂暴起來。
三個在職御醫跑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學堂一派混亂的樣子,昏倒的世榮四周全圍著孩子以及宮人。
「御醫來了,御醫來了!」有宮人叫喊。
「快讓開,還不快看看本世子弟弟怎麼了?」世子吼叫一聲。
御醫進來之後,才看到世子抱著昏倒的孩子,竟然是太子的嫡長子榮郡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心裡還微微嘀咕,世子把他怎麼了?
不料才搭脈一會,第一個御醫臉色就忽的一下白了,嘴角抖動的厲害,然後第二個御醫跟上前辯證搭脈,結果也一臉的灰白,第三個御醫急忙出手看看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怎麼辦?這裡有三個皇子,有司馬老將軍的兩個嫡孫,加上抱著榮郡王的武王世子,孩子就有七人,而宮人起碼十幾個人,這麼多人全部都有接觸染病的孩子。
尤其是世子,簡直更是要命,他們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世子抱著的榮郡王,不出意外,世子是一定會染上的。其他幾個孩子也保不準會染上。包括宮人和自己。不過大人染上的機會,比孩子小很多,但也並非沒有可能不染病。
好在御醫裡面有一個人是曾經染過水痘的,不會再染上,於是三人眼神間就決定了由那個曾經染過水痘的御醫快去匯報皇上,這件事太過嚴重,會死很多很多人的。
不僅僅會因為染病而死人,期間累及的人,一定更多,御醫甚至想到了學堂的侍讀,這麼大的事發生,侍讀竟然不在場維持秩序,導致世子抱著染病的孩子,導致這麼多孩子一起圍著染病的孩子。
而這些孩子沒有一個是普通孩子,全是皇子世子啊!稍微差的也是司馬老將軍的兩個嫡孫,要是死了這些孩子,御醫都不敢想像下去了。
皇上今天散朝很早,百官今天很好說話,竟然一致答應徐寅提出的第一種遠期割肉的策略。
也沒有一個言官再站出來抨擊徐寅荒謬之類的,那個抨擊徐寅而吐血的言官,最後的結局是死了,皇上沒叫御醫給他看病,他最後自己爬起來搖搖晃晃回家之後,自己了結了自己。他是看到了皇上看他的眼神,已然殺機一片,為了不連累家人,言官不得不選擇自己解決自己。
觸怒天子底線的後果,他知道,皇上向來不會手軟的,用自己一家殺雞儆猴,皇上一定會做的。只有自己死了,才能保全家人,保全家產,只求皇上看在自己結果自己的份上,能放過家人。
首輔大人很快用徐寅寫好的細則,錄入律法,成為長久的政策,將來所有考取舉人功名的士子,再無像如今士子這般享有免除名下官田賦稅的福利了。
皇上退朝就發現今天給世子他們教導的侍讀,竟然一臉羞憤的站在邊上等著自己。心裡頓時發怒,謝文婧到底怎麼教的世子?這孽畜又鬧哪般?
當皇上聽侍讀講了世子今天早上的言行,頓時也以為世子這是在鬧事,簡直是沒有一點點把侍讀放在眼裡。公然當著侍讀的面說他自己要請御醫?他好好的請什麼御醫?
對了,侍讀前面說的是世子上課期間悄悄問世榮怎麼了?難道是那個孩子有事?
「你不必太過介懷,世子這麼小就懂得兄弟之間互相友愛,這本是好事,不過方式有些激烈了,恐怕也是世子太當心世榮這孩子了。」皇上不得不給自己最在意的孫子擦屁股,先給他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鎮住侍讀,回頭自己再收拾他。
「皇上,學生以為,世子本就帶著極為牴觸的心理來的學堂,若是他一味如此,學生怕因此耽誤其他皇子,學生懇請皇上安撫世子。」
侍讀忽然拿出讀書人的硬氣來,這樣的學生他不想教導,簡直是貽誤自己名聲。不過侍讀到底不敢明著說,而是迂迴暗示,皇上自然明白了他的話,氣的更是不輕,不過臉色依舊如常。
「徐寅,你說說這件事要如何處理?」皇上越過侍讀,看向跟著自己出來的徐寅,皇上現在對徐寅的心理極其複雜,想好好用他,但也對他起了殺心,不過是等他發揮盡了他的才能,等自己大行之前,才會動他,現在正是好好用他的時候。
「回稟皇上,學生以為,世子既是孩子,更是主子,我們不僅僅要教導孩子知書達理,通曉大義,更應該敬重主子。
若是此時此刻,學堂果真如世子所說,太子的大殿下發生了嚴重的事,而學堂裡面卻沒有一個主事的人,留下一些孩子,怕是會出大事的。」
徐寅知道這個侍讀,很想教導出名聲響亮的學生來,他本人到並非親賴太子,是個中立派,但今天的事,這個侍讀的作為,對武王世子太不利了。
世子在學堂有事,作為學堂侍讀,自當有責任引導教育,而不是撂挑子,敗壞世子名譽,別以為這樣做的根本原因是世子鬧事,世子五歲孩子縱容鬧事也可以說成是孩子鬧事,可你一個成人能跟一個五歲孩子置氣到將那些貴胄孩子丟下跑來跟皇上告狀,你還有理?
徐寅心裡這麼想,但不能說的這麼白,只能稍微委婉一些,將世子摘個乾乾淨淨,學堂有再大的事,你侍讀都不能一走了之!這是嚴重不負責任的行為。
何況文婧為了世子的事,就跟皇上據理力爭過,世子不僅僅需要這些侍讀百官的認可,世子更需要的是侍讀百官的敬重。
而他若是有一點點敬重世子,如何能這樣對待世子?
聽了徐寅的一番話,皇上心裡舒坦多了。就是,世子不僅僅是你需要教導的孩子,也是你的主子,你一不如意就一走了之,留下那些孩子出了什麼事你擔得起麼?遇上事就知道逃避自己責任的人,能成什麼大器?
而那個侍讀聽了徐寅的話,頓時明白了徐寅在貶他,說他不負責任,說他不敬重世子,其心可誅!沒有想到徐狀元為了巴結皇上,連這樣的事都能做得出來,真正入百官私下裡說的那樣,是個奸臣。侍讀看徐寅的眼神裡面頓時隱藏了殺機,若有機會,一定會報今日之仇!
「皇上!皇上!」就在此時,那個跑出來找皇上的御醫終於氣喘吁吁的跑來了,這件事御醫根本不敢經過任何一個宮人傳信給皇上,還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這件事實在太大了,御醫不敢絲毫懈怠。哪怕跑的跟死狗一樣,也得親自跑著過來,親自跟皇上匯報。
「慌張什麼?說話!」皇上忽然心頭一跳,頓時呵斥御醫,似乎這樣心裡不詳的預感就不會發生似的。
御醫撲通一下跪下:「請皇上屏退左右。」
皇上看著御醫一臉灰白,掃視了自己身邊一眼,頓時跟著皇上的太監都知趣的退開。
徐寅跟侍讀也知趣的各自退開,既然是不適宜知道的事,自然不能往裡面湊。
不過皇上卻叫住了徐寅跟那個侍讀:「他們不妨礙,你說!」
皇上直覺感覺到御醫要說的事十有*是學堂裡面的事,想到侍讀今天負氣過來跟自己告狀世子,心裡忽然感覺徐寅說的很對。他一個侍讀不僅僅是教導孩子的先生,也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如何可以將這些孩子丟下?現在御醫焦急成這樣,皇上篤定,必然是大事。
現在能叫自己真正擔心的唯有世子,其餘人縱容有任何事,自己也不會太過在意,但若是世子有事,這個侍讀縱容死一萬次,也難消自己心頭恨意。
而徐寅他可以在一旁,給點好的建議,看的出來,徐寅因為深愛謝文婧,想必暫時一定會以世子為重的,剛剛他說話間就透露出來維護世子的態度,還引得了這個侍讀對他產生恨意。
「回,回皇上的話,世子,哦,不,是太子的榮郡王生了水痘,微臣過去的時候,榮郡王昏倒在世子懷裡,世子一直抱著榮郡王到微臣過去。其餘幾個主子,都圍著榮郡王,微臣,微臣以為太子的榮郡王前幾天應該就能感染他人了。」
御醫一鼓作氣,終於將這件天大的事上達天聽。
皇上臉上驟然一變,一言不發就率性施展輕功趕去學堂,徐寅頓時也心驚肉跳,若是世子出事,文婧要怎麼辦?武王那麼粗暴的性子,說不定一句話不說,就能殺了文婧。
徐寅顧不上儒生禮儀,慌忙拉著御醫,跟著那邊趕,同時不忘詢問御醫:「大人去的時候,世子如何?幾個皇子又如何?」
「來,來不及,來不及給他們細看!」御醫粗喘著氣一邊回答,一邊被徐寅拖著往學堂那邊趕著。
李公公遠遠看到皇上急速往學堂那邊趕,急忙也暗自施展輕功,一邊跟著過去,一邊招呼其餘人各自戒備起來。
只有那個侍讀當場傻呆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是那個世子鬧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自己會不相信世子的話?
當他發現太子嫡長子榮郡王有事的時候,為什麼自己自以為他又在鬧事?為什麼自己不能相信他?為什麼自己不能留下來,給大殿下請御醫?為什麼?
侍讀感到自己要死了,發生這麼大的事,自己不僅僅不在學堂,還跑過來跟皇上告狀,結果當場徐寅就點出自己不應該不在場。自己當時還恨他害自己,在皇上跟前讒言自己。
可御醫卻一臉頹敗的跑來告訴皇上,榮郡王生水痘了?想到自己這麼多年苦讀聖賢書,卻毀於自己的自以為是。
再想到水痘的傳染性,自己這些天教導榮郡王,甚至比旁的皇子都用心,不為他是太子的嫡長子,而因為榮郡王雖然小,卻極為謹慎好學,自己才會如此用心教導,若是染上水痘,一樣可能會死,雖然自己是大人,比起孩子要好很多,可也不是一定的事。
侍讀麻木不仁的走著,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學堂來的。
皇上此時早已安排人,將內宮裡面的孩子都各自隔開,再讓御醫給每個人搭脈看看還有沒有染病的,包括宮人。
世子最先被隔離開,最先被御醫診脈,雖然得知世子暫且好好的,但一想到世子才五歲,又抱著太子的那個孽子這麼長時間,御醫說的話,明裡暗裡都認定世子會感染上水痘,一時間,皇上狂暴的很想殺人。
若是世子有事,自己如何面對那個不孝子?他一心信任自己,敢於將世子留下,就是相信自己一定能保護好世子,可現在呢?
若是世子染上水痘,自己應該殺了誰?是那個侍讀?還是病原的太子的孽畜?
忽然間,皇上陡然懷疑,這件事,是不是太子精心設計的?他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用他自己嫡長子的命,來拼世子的命?而他沒了嫡長子,還有一個嫡次子!
謝文婧,謝文婧,朕錯了,朕不應該不聽你的話,若是聽了你的話,世子就不會被朕逼著過來?就不會有機會被這個孽畜感染上!
忽然間,皇上感覺,謝文婧的運道極旺,若是都依著謝文婧,世子就不會接觸到世榮,前幾天世安不肯過來,謝文婧拼著承受自己怒火,也要支持世安,而自己呢?
謝文婧,謝文婧,若是你真的運道極旺,是不是能用你的運道,幫著世子度過這次危難?
謝文婧,朕答應你,若是這一次你能護著世安度過這次危難,朕以後一定會盡量成全你,徐寅,朕也不殺了,好不好?
皇上面對巨大災難來臨的時候,臨時燒香的把謝文婧當做菩薩來許願了,這個時候的皇上,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祖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