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8 杭州人的驕傲 文 / 王婆種瓜得豆
謝老爺內心一遍一遍的在受著煎熬,不斷的悔恨,不斷的回想從前的點點滴滴,才想到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承玉,承進,爹本想就這麼死了,可那個孽畜說的也對,要是爹死了,爹還要耽誤文婧嫁給武王,爹從來不曾為你們做點什麼,時至今日,就讓爹為了文婧,努力活著,活著讓文婧順順當當的嫁人,哪怕文婧嫁人之後,爹死便死了,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對爹來說,太過煎熬。
當初的你,身邊還有杜鵑那個孩子陪伴,還有文婧懂你,可如今爹的身邊,無一人可信,無一人可用,連那個大夫也是那個孽畜的人,爹如今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啊!
謝老爺跟著謝承舉去了揚州之後,沒了聲息,李家祠的謝家人,無人感到奇怪,連蔓兒也不曾奢望謝老爺會帶著扶正自己的文書過來,只感覺如今安安靜靜的日子真好,肚子裡的孩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叫蔓兒異常欣喜。
陽春三月,禮部來人,催促謝文婧可以啟程,去燕京昌平縣主府入住,等親自跟皇上謝恩之後,便可以擇日成婚了。
謝文婧終於還是要面對這一刻,儘管心裡早就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但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心還是很痛很痛。
但文婧知道,自己不能痛,更不能流一滴眼淚,還要笑著離開這裡,接受這裡所有人的驚羨目光,不能回頭,回頭看看,人群裡面,是否有徐大哥的目光。
李家祠的全部村民都跟著文婧前去燕京,李家祠的村民將這裡的房屋,田產早些天就都賣了,村民們堅定的跟隨謝文婧的腳步,認定了謝文婧能為他們帶來更多的榮耀。這是全杭州人都羨慕著的,只有李家祠的村民由此殊榮,他們引以為豪。
蔓兒雖然大著肚子,當不妨礙跟隨謝文婧,翠兒會將蔓兒照顧妥當,現在李家祠的村民們再見到蔓兒的絕色容顏,已經能淡定了,再不會跟從前那麼發呆了,這讓謝家人暗暗鬆了口氣。
杭州知府親自一步一步的為謝文婧送行,全杭州人幾乎都湧入到謝文婧會經過的路旁,杭州的衙役,全力維持秩序,就怕現場出現混亂。
更有杭州商家,早已熱情高漲的為謝文婧添置帶著自家商標的精美產品,樸實的杭州村民,也有他們自己的送行方式,謝文婧一路要走的腳下,被村民用初春的鮮花一路鋪蓋。
更甚至很多很多直接受到謝家捐助的杭州百姓,一路嘶吼著武王妃,江南第一孝女什麼的,場面極度榮耀,數以萬計的群眾自發送行,可以說是杭州有史以來空前絕後的盛況。
全杭州人在這天,都感到了無與倫比的驕傲,甚至是幸福,每個人笑得格外開懷,這是全杭州人可以值得炫耀一輩子的盛況。
這一天的謝文婧,被禮部帶來的縣主宮服裝飾的極為高貴,雖然不曾穿上武王妃的華貴嫁衣,但在全杭州人眼裡,此時此刻的謝文婧,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武王妃,是從他們當中走出的高貴王妃,不僅僅高貴,更為親切。
「武王妃!」
「武王妃!」
「昌平縣主!」
「第一孝女!」
群眾此起彼伏的呼呼,一浪高過一浪,將他們心目中的孝女,一步步送離,有點不捨,更多的卻是激動。
謝文婧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端莊高貴的幾步一頷首,對所有前來送行的杭州百姓,頷首致謝,帶著微微的笑容,帶著親切的眼神。
跟隨者謝文婧的謝家所有人,一路不斷感謝送行的杭州百姓,感謝到熱淚盈眶,讓杭州百姓感動不已,跟著淚流滿面的不計其數。
可只有謝家人自己知道,滿臉的淚水,不是幸福,是苦澀,文婧這一去,再無幸福,文婧這一去,從此遠離了她心愛的人,可文婧還要帶著滿臉的微笑,這叫什麼榮耀?叫什麼尊貴?
而現場送行的百姓,無不以為謝家人是喜極而泣,是修得正果,不然為何法淨寺的眾僧都一路為武王妃送行祈福?這是何等的榮耀?
法淨寺的苦燈大師,雙手合十,默默注視這個小施主,果真是貴不可言,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自己合作的對象,會是如此的尊貴。
想到謝文婧最後一次到法淨寺祈福,是五天前,來的時候,很多很多杭州人已經在法淨寺等著她的到來,那一天的法淨寺,格外人多,世人都以為謝文婧這是來拜謝佛祖的。
自己親自接待了謝文婧,施主將走,不僅僅將之前跟自己合作的賣書利益,全部捐給法淨寺,還把李家祠的謝家房產,謝家田產,全部捐給法淨寺。
甚至她還給了拋了一根橄欖枝,只要自己願意,她可她在她的昌平封地,為法淨寺再建一個法淨寺,讓法淨寺的聲名,響亮燕京。
苦燈大師苦笑不已,自己似乎有些心動呢!如今杭州的法淨寺,雖然香火昌盛,當若是跟燕京的寺廟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畢竟燕京是天子腳下,去拜佛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滿朝貴胄。官家千金,商家婦孺,更是不知多少,想想都心動啊!
更叫自己心動的還是謝文婧,居然答應免費給自己修建一座比此處更大的法淨寺,讓自己的心,很受煎熬啊!誰不想成為舉世矚目的聖僧?
罷了,等自己跟主持師兄說過之後再說,這件事不是簡單就成事的,先好好為謝文婧施主壯行再說,讓這位極為尊貴,也極為會做生意的施主,離開的更為耀眼,這也是自己目前能為她做的了。
在熱鬧的人群當中,徐寅一個人,避開了母親跟妹妹,只想獨自一個人,靜靜的為文婧送行。
儘管周圍人群擁擠,儘管呼聲高漲,徐寅只感覺到到刺骨的寂寞,這是一個人世界的寂寞,從此自己便只能一個人靜靜的想著文婧,一直想著,直到來世。
看著文婧站在那萬人中央,帶著滿臉的微笑,身披耀眼的陽光,彷彿九天玄女下凡,那麼尊貴,那麼祥和。
可徐寅卻分明感受到她滿臉微笑下,掩藏的是泣血的心,是刺骨的寂寞。
捏緊自己雙手,想握住天地力量,衝破一切,猶如飛鷹,拔地而起,帶著自己的新娘,去無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擁有那幸福的地老天荒。
文婧,我的文婧,此時此刻的我,多想帶你飛走,忘記你還有爹娘家人,忘記我還有母親妹妹,忘記我們兩個只是不會飛的凡人。
跟隨著文婧越走越遠的身影,徐寅滿臉淚水,老天,我還是沒有那種力量,沒有那種帶走文婧的力量,只能眼睜睜看著文婧心碎遠走。
文婧,等我,我會盡快趕到你身邊,雖然不能再擁有你,但我一定會追隨你的身影,努力為你撐起一片天,默默守護你,陪你到來世。
文婧,別傷心,別絕望,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寂寞,我的心,從此會跟隨你,守護你,陪伴你,我們依舊緊緊在一起。
「塗剛,我要你保證昌平縣主平安到達燕京,若有不測,你們都可以死了!」皇上冷冷的聲音,讓人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這些人好大的膽子,要不是有成國公世子另外派人保護,居然有刺客企圖接近李家祠的謝家,若不是有成國公世子提前保護起來,朕差點都成了笑話。
想到那個謝文婧跟他家人,在賜婚的時候,居然根本不願意嫁給自己兒子,自己內心裡一直就憋著火氣,後來得到塗剛匯報,才得知更加具體的緣故。
原來自己生生拆散看一對鴛鴦,那個叫徐寅的解元,竟然跟謝文婧私定終身過,雖然有大人同意,也算是私定終身,沒有定親就算是私定終身,自己這麼做還不算是拆散了鴛鴦。
好在謝文婧接旨之後,不曾放肆跟徐寅私下藕斷絲連,唯一的一次見面,是在他們弟弟妹妹的陪伴之下,說了以後各自嫁娶的離別的話,叫自己心裡才舒服點,這才像話。
懂的識時務,就算你們之前感情深厚到各自暈倒,看在你們能如此識時務的份上,朕不追究你們了。
謝文婧,朕可就等著你好好表現,為武王增添美名,只要你做到了,朕不會虧待你,也不會虧待那個徐寅,他能考上什麼樣的位置,朕給他。
但凡你敢給武王臉上抹一點黑,就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你若真是跟廠衛匯報的那樣心疼你家人,你就好自為之吧!
至於謝文婧跟徐寅提到一點點前世的話,那個盯著謝文婧的廠衛,本就沒有聽清楚,自然也不會胡亂匯報。
「是,皇上,微臣這就著手保護,如有人企圖對縣主一家不利,微臣誓死保護!」
塗剛跪退之後,立即著手安排更多的廠衛,上一次從皇上要求自己安排人監視謝文婧,自己只安排了兩個廠衛,結果一次被人圍殲,若不是有世子另外派人保護的謝文婧,塗剛想想都不寒而慄,皇上剛剛顯然有浮屍千里的怒意。
在謝文婧離開謝家,離開杭州同時,塗剛的人悄無聲息的將謝文婧一家人包圍的水洩不通,所有人都在他們的殺意之內。
成國公自從知道自己派去的人跟敵人對上之後,更是加倍派人保護,幸虧雙方都是暗自保護,謝文婧一家人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危險,在全杭州人的呼喊祝福聲中,終於踏上豪華運船,走水路去燕京。
整整五艘運船組成船隊,謝文婧一家人住上最豪華的運船,李家祠的人,被謝文婧另外安排在後面的兩艘運船,最後面的兩艘運船上面裝的全部是李家祠的行禮貨物。
只有文婧一家輕裝走人,禮部來人說縣主府裡一切具備,所以,文婧一家人決定將能留下的都留下,依舊是全部捐給法淨寺,由法淨寺全權處理。
謝文婧的外祖父在謝文婧這次走之前,就帶著自己的幾個親孫子一起先行趕去燕京。
外祖父得知文婧成為武王妃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要去見見司馬將軍。
武王之前死去的武王妃,便是司馬將軍的嫡女,被武王敬重,愛護,現在自己外孫女嫁給武王,外祖父決定用自己的老臉去求一次武王,求他看在自己這麼多年一心為他的份上,能善待文婧。
哪怕他一直愛著他死去的武王妃,哪怕他不喜歡文婧,自己只求他給文婧一個平平安安的未來。
外祖父得知武王的殺戮,內心也是懼怕的,就怕武王殺紅了眼,除了他死去的武王妃,武王府裡進什麼樣的女子,他都瘋了一樣的想殺。只期望自己的老臉還能讓武王對文婧有些善意。
外祖父除了為了文婧先行去燕京,也想將自己的幾個孫子交給司馬將軍,幾個孩子明顯不是科舉的料,不若還是走自己老路。相信司馬將軍會安置好自己的孫子。
太子的人第一次鼓動別的人暗殺謝文婧失敗的很徹底,眼看謝文婧已經啟程,再有兩天差不多就要到燕京了,若再不出手,等她來到燕京,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在燕京,自己的那點地下高手,還是母后從軒轅世家帶過來的,根本不能跟父皇的廠衛在燕京對抗。
燕京隨便一個不起眼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廠衛的探子,只要有一處刺殺,不過呼吸間,燕京裡面就能湧出犄角旮旯裡面的廠衛,控制局面。
在燕京府捕快來臨之後,還能呼吸間退的乾乾淨淨,燕京這麼多年,就無人敢明目張膽的行刺,連功勳世家公子鬥毆都不敢鬧出人命。
自己還不能被父皇抓到實在的把柄。要想截殺謝文婧,最好不能在燕京地段,好在自己手裡有些個水性好的高手。
太子一想到他們能潛入運河裡面,悄無聲息的等謝文婧的運船到來後,就可以在夜間鑿穿運船,船沒慌亂之際,謝文婧要是還能逃過這一次,自己可真的要好好重視這個女人了,運氣不會如此之高吧?
謝文婧一路微微笑著,看起來精神很好,時不時的陪著船艙裡面的家人,說著輕鬆的話題。
「爹,這一次皇上安排禮部,將我們一家人的戶籍都轉為燕京,今年的會試,爹跟三叔就在燕京參考了,倒是方便很多呢!」
「確實是方便很多,不然以後我們一家人每一次考試,都要回揚州,還真是麻煩。」
謝承玉裝著若無其事的陪著女兒拉著家常,一路上一直關注女兒神色,卻再沒有看到女兒有一點點不對頭的地方,睡眠也好,也許果真是因為文寶跟彩兒定親的緣故。
這一次徐寅那孩子都沒有過來送行,只有彩兒跟她母親兩人一起過來送行的,文寶這孩子居然也能大人一樣的叮囑彩兒幾句,要她好好照顧好她大哥,等他捎信回來等等,兒子果真是長大了,都這個家出力了,而自己這個做爹的,到如今卻還是一事無成。
這一次的會試,自己更是要加倍努力,一定考中進士,出仕做官,給這個家撐起一片天,也給文婧一點點幫襯。
到了晚上子夜,所有人都入睡的時候,船底下猶如鬼魅一般的黑影,急速穿入,可惜還沒到船上,就被世子跟廠衛的人發現,從不知道的角落裡面殺出來。護衛發現時,雙方已經廝打起來。
「這邊交給我們,保護好縣主!」廠衛的一個領頭的人,對著要過來幫忙的禮部護衛大吼一聲,就惡狠狠的殺了過去。
禮部派來人接謝文婧的時候,也考慮到了盜匪,擔心謝文婧一家途中有事的話,皇上不會饒了他們的。所以拍的護衛也不算少,眼下這些護衛沒有參與廝殺,都聽話的緊緊守護好幾個重要的船艙。謝文婧跟其家人的船艙,被護衛團團保護起來。
謝文婧一家人都被驚醒,卻有人安撫他們,囑咐他們各自關好船艙,不許出來。外面的宵小不會得逞,叫他們各自放心,不可隨意出來,免得反而給人機會。
謝承玉夫妻聽到打鬥聲,很是緊張,就怕文婧,文寶她們有事,文軒被他們兩人抱著,卻也不知道害怕。好在聽聲音,打鬥離船艙門有些距離,而自己的船艙門口,還能聽到幾個護衛的呼吸聲音,知道他們是在保護自己。
既然如此,樓上的文婧那邊也應該是這樣,不過謝承玉還是貼著船艙門問了一聲,樓上縣主跟其他人有人保護麼?
「謝老爺放心,樓上縣主護衛更多,切記不可開門出來,免得我們顧及不暇,反而給賊人機會!」護衛大聲回答。
得到想要的回答,謝承玉拉著杜鵑的手,抱著小文軒,臉色發白的靜靜等待著。
樓上謝文婧自然也聽到了聲音,不知道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在夜間襲擊自家,眉頭打鄒,忽然有種強烈感覺,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有人不想自己活著到燕京,看來是武王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