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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7 狼狽 文 / 王婆種瓜得豆

    「娘,他們是被謝府的人打的,剛剛我只是著急帶著他們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問呢!娘,我先給他們拿藥!」

    徐彩回答娘的話後,急忙先找散瘀的藥給兩人擦上。謝府的人下手可比自己狠多了,自己就是打人也是虛張聲勢,嚇唬嚇唬,哪像謝府的人,對他們自家的人都這麼狠毒,果然跟大哥說的那樣,謝二老爺一家都不是好人,謝文婧祖父也不是好人,才會叫大哥如此擔心他們。

    現在果然被大哥擔心到了,他們家害謝文婧一家人了,真不是東西!

    謝文寶跟謝文峰剛剛被自己所謂親人,污蔑謾罵甚至是毆打,也沒有哭,只是心裡憤恨不平。

    現在忽然聽到徐彩跟她娘如此維護相信自己,沒有給自己一點點嘲諷,頓時感到十分委屈。

    兩個狼狽的少年,眼眶紅了,濕了,很想大哭,告訴所有人,爹沒有作弊,沒有!為什麼他們要這麼污蔑爹恥笑爹?連謝文泓,謝文婉他們都看不起爹!為什麼?

    「文寶,文峰,是誰打的你們?你祖父呢?」徐寅娘一邊小心替他們兩人收拾,查看傷情,一邊詢問。

    「祖父要李叔回杭州準備二十萬兩打點的銀子,然後就去找二叔幫忙了,祖父走了之後,二叔的兒子女兒他們,他們都嘲笑我們,還打我們。大娘,我爹沒有作弊,爹一定沒有作弊!」

    謝文寶感受到徐彩娘溫柔的安撫,心裡緊繃的情緒忽然放鬆不少,也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心裡話,跟眼前維護自己的大娘說了出來。

    二十萬兩?

    猛然間聽到這樣的巨額數字,徐寅娘忽然明白了兒子的話,這是什麼樣的祖父,不為自己兒子想盡辦法盡快洗清罪名,還想著要人回杭州帶上二十萬兩去上下打點?

    若是真需要打點,只要他自己的二兒子不必幹那什麼義正詞嚴的缺德事就根本沒有今天的事。

    那筆芯裡面的一點夾藏,為何沒有像兒子說的那樣,在考前就被檢查出來,而是到了考試的最後一天,被謝承舉親自檢查出來,還是一查就是兩個,把他大哥跟三弟都查了出來?

    緊跟著文婧祖父一開口就是二十萬兩?若是說這其中沒有古怪,連自己一個婦人都不敢苟同。

    只是那毛筆裡面的夾藏到底是怎麼來的?徐寅的娘到了現在也能跟兒子一樣,猜測謝承玉兩兄弟的考試的毛筆裡面的夾藏根本就是謝承舉自己做的醜事,興許是他自己趁著檢查的時候塞進去的,意圖陷害栽贓他們兄弟,再謀得他們巨額家產。

    先不想了,把文婧的兩個弟弟照顧好,別叫他們如此擔心受怕了,身上還需要檢查一下,有沒有暗傷。

    「嗯,大娘相信你們,你們的爹都是好人,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們先給大娘看看,傷的怎麼樣?彩兒,藥給我,你再去把古大夫請來,讓他們幫著看看文寶跟文峰有沒有傷到別的地方。」

    徐寅娘一邊接過女兒的藥,一邊吩咐女兒再去請那個神醫古大夫給文寶跟文峰兩人檢查一下。

    「嘶!」徐寅娘給文寶塗擦散瘀藥的時候,文寶忍不住的的輕輕哼了起來,被打的時候,還沒感到這麼疼痛,只是感覺十分憤怒,現在才感覺真的很疼很疼。

    謝文峰卻是忍著疼痛沒有出聲,心裡對謝府的那幾個人所謂的兄弟姐妹,產生了極度的憤恨,不只是因為他們毆打他,更因為他們嘲諷鄙視他爹跟大伯。

    徐寅娘一邊輕柔的給兩人擦藥,一邊輕輕的囑咐:「文寶,文峰,你們兩人暫時就住大娘家裡,等你們爹好好的出來,或者等你們杭州的家人過來再說,好不好?」

    徐寅的娘現在也贊成兒子的話,猜測謝承舉是陷害謝承玉兩兄弟的罪魁禍首,甚至是文婧的祖父也參與其中,要不然維護他在這件事一開始就讓李繼回杭州拿二十萬兩銀子?

    目前文寶跟文峰最好還是不能住謝府,太不安全了,不僅僅是謝家幾個孩子毆打文寶他們,就是謝承舉可能的狠毒,也會傷害文寶他們,還是住自家安全。徐寅的娘此時全然沒有想到,讓文寶他們住自家會不會受到牽連。

    「不好,等我祖父回來,我還要問問我爹的情況。」謝文寶心裡還是擔心爹的。

    「嗯,等祖父回來,他們就不敢再打我們了!」文峰依舊還當祖父是他們的保護傘。是可以保護他們的親人。

    徐寅的娘見自己勸不動,也不好多說,畢竟自己也沒有把握,究竟是不是他們祖父跟他們二叔合夥陷害的他們爹。想著還是先拖著他們,等大夫來了看了,再等兒子回來再商量。

    就在此時,謝老爺倒是通過他二兒子的關係,見到了被打了一遍的兩個兒子,他們兩人身上如今是血跡斑斑。被扔在了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

    謝老爺謝過給他帶路的衙役,獨自走進光著他兩個兒子的黑屋子。

    謝承舉沒有跟著過來,謝承舉知道自己爹會跟他們說什麼,不外乎是叫他們撐幾天,等杭州將銀子拿來打點之後,就沒事了的話。

    自己也需要爹如此麻痺他們,就是要他們多承受這些天的鞭刑,打的他們皮開肉綻,最後死於牢獄才是自己所要的結果,時至今日,自己根本也不要見他們去了。

    謝承玉跟謝承進兩人挨了結結實實的一頓鞭刑之後,癱軟在黑屋裡面,心裡是無盡的絕望。感覺自己正在等待死亡來臨似的。

    身上的劇痛,根本比不上心裡撕裂般的疼痛。恍惚間,腦海裡面全是杭州時候一家人相處的溫馨場景。

    若是自己死了,不知道文婧會不會恨自己不聽她的話?不知道娟兒會不會傷心欲絕的毀壞了身體?不知道文寶將來是不是被自己連累?不知道文軒會不會安然長大?

    就在謝承玉回想家人的時候,他使壞感覺到了屋裡進了人,他不想見任何人,便依舊閉上眼,臉色死灰一樣透出絕望。

    謝承進也聽到了聲音,跟大哥一樣的想法,不想看到任何人。

    謝老爺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心裡還是微微難受了一下,但很快就調整了心態,若不是他們自己不肯主動交出家產,自己怎麼會如此對待他們?

    全怪他們自己不識好歹,手裡有家產有屁用?當官的一句話,就能叫你傾家蕩產!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趁早將家產交給承舉謀得更好前程,對你們自己不也是有好處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們都睜開眼睛,爹有話交代你們。」謝老爺壓低了聲音,抓緊時間交代他們,一會自己還得走人,承舉說了見他們的時間不能長。

    原本是閉上眼的謝承玉跟謝承進,忽然聽到爹的聲音,心裡忽的翻江倒海起來,想問問爹,為何要給自己那樣的毛筆?為何要這樣對待我們?難道我們真的不是你的親兒子?

    謝老爺不耐煩的瞪了兩個用眼光質疑他的兒子一眼:「時間緊迫,我跟你們說,你們記住,無論他們如何鞭打你們,你們都要撐住,不許承認是你們舞弊的。

    等李繼從杭州帶來二十萬兩銀子之後,爹自然會替你們上下打點,到時候一定能洗清你們身上的罪名,給你們補考的機會,不會叫你們背負如此罪名。」

    謝承玉聽到爹此時的話,悲哀的望著爹,想望進他的心裡,難道就是為了謀奪自家的二十萬兩家產,就狠心跟二弟一起陷害自己跟三弟?

    「爹,為何要這麼做?你明明知道的,那毛筆是你給我們的,為何要這麼做?就為了我們的家產?這件事二弟也一樣參與的?若不然他如何能篤定在你買的毛筆芯裡找到所謂的夾藏?這樣的夾藏連我跟三弟自己都不知道?爹,為何要這麼做?為何?」

    謝承玉嘶啞的聲音,想親耳聽到爹的回答,為何要如此絕情?

    「混賬東西,到現在你們還執迷不悟!你們自己舞弊,爹跟你二弟還在為你們到處求人,你還有臉問這樣的話?」

    謝老爺被自己兒子如此質問,老臉掛不住,頓時低聲呵斥,彷彿丟人的是這兩個兒子,而他跟他的那個寶貝兒子才是仁至義盡的一方。

    「呵呵,爹,你知道的,文婧是不會交出銀子的,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我跟大哥可以死,也不會背負這樣的罪名,更不會讓你們謀得我們的家產,死便死了,爹叫我們去死,我們還能逃的掉?哈哈哈!」

    謝承進忽然大笑起來,笑自己的爹,如此絕情絕義的話也能說得出來,如此無恥卑劣的行為也能加諸在他親兒子身上,怪只能怪自己是他兒子,命是他給的,他若是要,便還給他罷了!

    但是,家產是不可能被他們謀得的,家裡有文婧,誰也不能欺負他們,哪怕是自己跟大哥死了,也沒有人能欺負文婧他們。

    若不是自己跟大哥沒有聽文婧的話,爹跟二哥也不能陷害自己跟大哥。悔之晚矣,但就是死也不能讓陷害自己的二哥跟爹得逞!死也不能!

    「爹,你聽到了?我們就是死了也不會叫你們得逞的,舞弊的事,你跟二弟心知明肚,我只恨我自己生錯了人家,有了這樣的爹,有了這樣的二弟,我在幾年前就應該被你的嬌妻毒害致死,如今不過是遲幾年死而已!」

    謝承玉第一次真正恨意滔天的看著自己的親爹,便是這樣的親爹,將自己一家人逼到如斯地步。

    果然文婧說的對,敵人就是敵人,跟敵人講道理,跟敵人講感情,只能是自己在作死。

    若是自己真的答應將家產交給他們,他們就真的這麼好心為自己洗清罪名?不,不會的,既然是敵人,他們一定更加的會乘勝追擊,將自己兩房陷害的家毀人亡。

    有哪些家產,文婧還能保護杭州的家人,還有杭州知府也會維護文婧,還有那個薛美玉也會維護文婧的。

    到了這個時候,謝承玉才真正體會了敵人的含義,那便是你死我活的對立,才是敵人,不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爹,是自己的二弟,只要是敵人,他們就要置自己於死地,在他們眼裡,唯有利益,沒有人性親情。沒有!

    自己醒悟的太遲太遲了!

    謝老爺被自己的兩個兒子用鄙夷痛恨的眼神瞪得心裡發堵,卻無處發洩,只得狠狠的一甩衣袖:「你們不為你們自己著想,也要為文寶文峰想想,縱然是你們死了,身上也會背負這樣的臭名,文寶文峰這一生都別想入仕,想好了再做,別枉為人父!」

    謝老爺說的大義凜然,讓自己的兩個正在遭受他陷害的兒子,想什麼不要枉為人父?

    若是他懂什麼叫枉為人父,又如何能做的出這樣枉為人父的卑劣事?

    謝承玉滿眼通紅的看著自己的親爹一步步離開,心裡的滿是自責的恨意。

    是自己連累的兒子,連累的女兒,即使是死了,也會背負臭名,雖然沒有官方的正式罪名,但輿論依舊跟著兒子女兒一生一世。

    恨哪!自己恨哪!恨不能向世人檢舉,正是自己的親爹跟自己的二弟共同陷害自己跟三弟啊!

    可謝承玉也知道,世人不會相信的,誰也不會相信的,只能是叫自己多背負一個罪名,不孝!

    「大哥,怕死嗎?」做了死的準備的謝承進在自己爹走後,木然的問身邊的大哥。好似死前無所謂的那種態度。

    「怕!如何不怕?我怕死後,文婧恨我!怕死後娟兒念我!怕死後文寶再次不懂事的叫文婧操心,更怕文軒不能安然長大!」

    謝承玉也抱著死的態度跟身邊的三弟說起來內心的牽絆。

    「是啊,大哥,我也怕呢!怕孩子們恨我,怕自己死了也沒有臉見死去的母親。

    呵呵,大哥,說起來我們雖然是世家子弟,應該是被人羨慕的,可我們身在這樣的世家,卻被自己親爹陷害,被自己繼母陷害,被自己兄弟陷害。

    難怪文婧從前不喜歡這樣的世家,她說她喜歡簡單的生活,哪怕清苦,哪怕住在鄉下,也沒有這麼多骯髒的事。

    文婧一直仇視爹跟二哥,我們兩人還不以為意,只是以為文婧年輕不懂事,不知道親情的珍貴。

    可恰恰是我們不明事理,白白叫文婧為我們操心這麼多,卻還是辜負了文婧,大哥,我真的不敢想像,文婧得知這件事後,會如何看待我們?

    一定是很失望很失望的吧?我們作為她的親人長輩,幾乎從沒有給過文婧依靠,反而是文婧給了我們依靠似的。真是愧對文婧啊!」

    謝承進打開話夾子,將心裡的話一一說給大哥聽,有種超脫死亡的意味,臨死前想將心裡的話全部說盡。

    「我這個做爹的太失敗,從來沒有給文婧他們依靠,若是從前爭氣,早就考取了功名。入仕做官,給家人依靠。

    縱然是前面沒有中舉,後來能從繼母毒爪裡逃出生天,也應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命,是文婧步步為營爭取得來的。

    在文婧小心翼翼爭取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的時候,我卻給文婧拖了後腿,讓文婧倍感疲憊了。三弟,我縱然死也不能面對文婧啊!」

    謝承玉說著說著忽然淚流滿面,滿心的恨意,滿心的自責,讓謝承玉無法承受。

    「大哥!我,我也是!」謝承進忽然抱起大哥,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再說徐彩拉著古大夫過來,給文寶文峰兩人檢查了一下,還好,全是皮外傷,筋骨沒有受傷,外用一些散瘀的藥既可。

    古大夫此時也通過輿論得知了謝家出了這樣的事,對於那位謝承舉所謂的親自檢查出來他自家兄弟的事,鄙夷的搖搖頭,若是不知道的,一定當這個人是鐵面無私,公正嚴明的官員。

    自己早兩年有機會得知謝大小姐的爹,謝承玉被他繼母毒害,幾年都奄奄一息的,好不容易好了,能參加科舉了,就被他繼母的兒子親自檢查出舞弊?

    世家的骯髒事,果真是數不盡,一樁一樁事,光是看表面,誰也不會知道謝承舉的母親曾經那麼用心毒害她的繼子。

    如今看謝承舉的表現,實在不難叫自己想像,會不會是他跟他那個狠毒的母親一樣想毒害他大哥?十之*就是啊!可惜了那個謝大小姐的親爹!攤上這樣一家子的狠人!這一次估計連謝大小姐也沒有能力救他爹了吧!可惜了!

    古大夫一邊收拾好自己東西,一邊也收拾好自己心情,這些世家的事,不摻和!免得污了自己的耳朵。既然兩個少年不過是外傷,養息著就好,自己還是走先。

    再說徐寅今天出去想辦法打聽具體情節的時候,正好遇上了火爆的金陵成國公的世子妃,薛美玉。

    薛美玉其人,徐寅前世的時候,見識過的,她可是極為彪悍的。沒有想到她居然是為了文婧爹的事,直接闖進了主考官徐大人的住處,將其拎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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