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畫中人 文 / 李布衣

    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中，人們初時總是孑然前行。隨著年歲的增長，人們開始渴望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突然遇到某個人。那是這樣的一個人——只需看上一眼，那個身影便會成為記憶中最美麗的景色，那一剎那綻放出的光亮足以照亮你的整個世界。

    一份莫名的牽掛像晚來的風，悄然滋生在心的湖面，並在時間和空間的砥礪中變得厚重而又彌堅。縱然不能執子之手，但也渴望與你相守一生，在遲暮的歲月裡，在晚來的夕陽下，在人生路的盡頭上，可以深情看著你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也許走進你的世界，我的地位會變得不堪，我的身份會變得卑微，我的未來將在痛楚與幸福間如海浪般跌宕起伏，但我無怨無悔。那些生命本不能承受的重，將因你的存在而令我甘之如飴。

    那個安靜地躺在床上的少女，對於軒轅宇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著一絲粉黛的她，看上去寧靜婉約、清新自然，宛若畫中人。他只看了她一眼，那美麗的容貌便如春日裡的陽光一樣投射進了他的心田，令他體味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舒適。他曾經以為蒼語瑤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可是現在他卻覺得，眼前這個楚楚動人的女子才是最美的，至少在他的世界裡是這樣。因為這些年來，從未有人像她這樣令他莫名心動，令他難以自禁地生出了一份憐惜和眷念。

    至少，這個下午他不想再做什麼事，只想這麼安靜地守在這個嬌弱的病人身邊，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與溫馨。因為他很擔心她醒來後，就會大步流星地走出煙霞鎮，走出他的世界。

    「喂，看夠了沒有？你是來幫忙的，還是來過眼癮的？」身邊，小丫頭秋月不滿地瞪著他，扯了扯他的袖子。如果不是他長得很陽光帥氣，如果不是他的美名早傳遍了煙霞鎮，如果不是她實在走投無路了，她絕對不會貿然把這個傢伙帶到小姐休息的地方。可是，他進來後的表現卻和那些登徒子們沒有絲毫區別，只知道盯著小姐看個沒完沒了，實在令她有些失望。

    「她得了什麼病？病了多久了？」軒轅宇回過了神，皺眉問道。

    「小姐病了五天了。至於什麼病，她沒告訴我。」秋月搖了搖頭。

    「找醫生看了嗎？」軒轅宇眉頭皺成了一團。

    「不用找。小姐懂醫術，而且非常厲害。」

    「厲害得躺在床上昏睡不起了？」軒轅宇苦笑道。

    秋月的臉紅了。半晌，她才忸怩地說道：「是我沒用。小姐清醒的時候給自己開了藥方，我外出買藥的時候不小心把錢包弄丟了。」

    「哦！」軒轅宇輕輕點了下頭。他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這個小丫頭想賺些錢來買藥，所以才跑到市場上向那些馬販子兜售什麼奇藥，至於她到底有沒有騙那些馬販子，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走投無路的小傢伙最後冒險選擇了相信他，把他帶到了這裡，然後見到了她。

    「藥方在這裡，還差三味藥。都很貴，我弄來的錢還是不夠。」秋月愁眉苦臉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將一張藥方遞到了他的面前。

    軒轅宇接過看了看。藥方上的字很漂亮，娟秀中帶著一股灑脫、空靈的韻味，令他不禁想到了草原上的風。一些藥材的名字上畫上了圈，顯然是秋月買到了後標注下的。

    「寒參、雪蓮、冰蠶——」軒轅宇的目光從那三味沒買到的藥材上掠過，心中不禁暗暗一驚。這三味藥是方子裡的主藥，都是些極寒之物，主要功效是去心火、止抑鬱。因為對病人身體的傷害很大，普通醫生根本不敢開這樣的方子，可床上躺著的那位卻一下把三種全開進了藥方，而且量還不小。

    「你家小姐有抑鬱症？」軒轅宇問道。對於醫術，他只懂些皮毛，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秋月輕輕一歎：「是不是抑鬱症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經很久沒見她笑過了。」

    軒轅宇從懷裡掏出一疊金票。

    「我在這裡替你守著，你去把藥買齊。」

    秋月沒有伸手接錢，反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軒轅宇被她看得玉面發燙。這麼大一個好人，咋在小姑娘的眼裡就成了一頭狼呢？不過，仔細想想，似乎確實有點不妥……

    「你守著，我去買藥。」軒轅宇深深地望了眼床上的女子，轉身落荒而逃。

    「哦耶！」出了客棧大門，他不禁興奮地拽緊拳頭，發出一聲快意地嚎叫，彷彿在召告世人：軒轅帥哥的春天到了！

    晚宴上，朱小七見到了許多黑水城許多頭面人物。看著這些陌生的面孔，看著他們對鐵錚畢恭畢敬的態度，他明白了一件事：黑水鎮才是罪惡之城的權力中心，鐵錚牢牢地掌控著這裡的一切。就算他把風陵煙霞兩鎮折騰得雞飛狗跳，就算他囂張地宰了老狼頭又幹掉了柳風，也完全對鐵錚構不成威脅。這或許才是鐵錚容忍他、放縱他的真正原因吧。

    可是，今夜過後，也許一切就不同了。鐵錚主動邀請他並把他隆重介紹給了這群人，不僅承認了他在黑水城的地位，同時也向外界透露出一個信息：他們之間可以友好相處，合作會代替爭鬥。

    鐵錚對他的態度，激發了人們對他的熱情，來向他敬酒和套近乎的人絡繹不絕。這些人一直都暗中關注著風陵鎮和煙霞鎮的變化，內心對於這個猛龍過江為所欲為的傢伙一直都很好奇。如今，鐵錚釋出了善意的信息，他頓時被他們視為黑水城這個舞台上最閃亮的新星。

    朱小七徹底喝高了。人們的熱情化成了杯中的酒，將他灌得中途跑了好幾次廁所，腳步一次比一次沉重。林雨楓一直在旁邊替他打掩護，但他的存在更是引爆了人們的熱情，個個都擺出一副不喝就拚命的樣子。開玩笑，城主的小舅子都成了他的跟班，這酒不喝感情怎麼增進？

    他一喝高，就有人倒霉了。

    第一個，就是陪在他身邊的林雨楓，在晚宴結束後的談判中，他成了朱小七的代言人。進了鐵錚的書房後，朱小七迷濛著眼掃了眼坐在書房裡的幾個人後，丟下一句「我睡會兒，你替我和大家聊會兒」便躺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

    「我，行嗎？」林雨楓望著書房裡的幾個重量級人物，苦笑道。

    阮玉樹主教一臉微笑，點了點頭。林雨楓是個商人，朱小七選擇他作代言人對他來說是個好兆頭。潛台詞很明顯：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商量。

    「我兄弟今天真喝高了，讓他休息會吧！」喬大力的話，就和他的人一樣彪悍，全然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一下子就表明了自己力挺朱小七的立場。很顯然，朱小七在向這位頂頭上司敬酒的時候，不僅灌了他好幾大杯烈酒，還順便灌了他一肚子**湯。

    「好。不過，今天談的事情很重要，你可得替小七兄弟把好關啊！」鐵錚淡淡地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一直是這樣做的，他希望林雨楓也如是。

    兩個時辰後，談判接近了尾聲，過程有些曲折，但結果卻令各方都感到滿意。閉著眼豎著耳朵聽完整個談判，朱小七對林雨楓的表現也很滿意。

    黑水主教和他之間的死結解開了。林雨楓按照他早前的吩咐，承諾銷毀關於老狼頭的那份稿件，阮玉樹也答應就此作罷不再追究這件事。對於阮玉樹不想放手的溪山靈石礦，林雨楓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思路解決了問題：朱小七將手中所握的溪山靈石礦50%股份分出一半，由阮玉樹出資購入後，雙方共同出資擴大溪山靈石礦的規模。

    權力的重組也完成了。談判的過程很複雜，但結果很簡單。鐵錚認可了朱小七對風陵、煙霞兩鎮的控制，喬大力更是直接塞給了他一頂營長的帽子。集兩鎮軍政大權於一身，朱小七的勢力一舉成為了黑水城最強的一股力量。作為回報，林雨楓同意鐵錚、阮玉樹入股朱小七在兩鎮的所有生意，同時向喬大力代表的軍方贈送百分之五的干股，以換取軍方對兩鎮的保護。

    當然，最後還有一件事，林雨楓沒有輕易擺休。那就是有人公然僱傭刺客行刺朱小七的事。

    當他把這個問題擺上桌面時，朱小七醒了過來。

    「刺客，哪裡有刺客？」他瞪大眼睛驚慌四顧。

    鐵錚、喬大力都一臉好笑地望著他，阮玉樹則一臉尷尬。

    「這個事情，是我一時衝動幹下的。為了彌補我的過錯，表明我與大家團結合作的態度，我給大家透露一個重磅消息吧。」說完，他的目光落到了朱小七身上。

    「唉呀，主教大人你看你這是何苦呢……對兄弟有什麼不滿，你發句話，兄弟拿把刀往脖子上一抹就是了，何必去花這冤枉錢呢！」朱小七嘀咕著。

    「你這傢伙……」阮主樹哭笑不得。但氣氛頓時變得和諧了許多。

    「我得到消息，旭日帝國的蒙毅將軍下月初將會率一個團約三千人的兵力進入狼族領地。這三千人，都是風靈鐵騎的精銳，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圍剿青山遊魂！」阮玉樹拋出了自己精心準備的大禮。

    「蒙毅？」鐵錚的臉色變了。

    「圍剿青山遊魂？」朱小七身子一震。

    「楊子風，你他麼的就是個混蛋、敗家子！」他終於明白楊子風為什麼要把家底都送給他了。那一百萬金幣哪他麼的是什麼禮物啊，那根本就是青山遊魂留給他的遺產——楊子風不想連累他，所以選擇了獨自帶著青山遊魂和旭日帝國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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