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你們都不是好人 文 / 李布衣
場中的氛圍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烈風隊員們在朱小七的示意下，紛紛退得遠遠的。這些好戰分子們已經被即將到來的大戰刺激得熱血沸騰，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的兩人。
邊檢戰裡原來的那些士兵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偷偷起了床，站在烈風隊員們身後。以前遇上這樣的事情，他們躲都來不及，如果卻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窺視著，可見他們的膽子在朱小七的教導和淬煉下漸漸變肥了。新站長接手邊檢站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裡他們經歷了許多事情，原本枯燥乏味的軍旅生活正變得日益精彩，深藏在他們體內的激情似乎甦醒了過來。
雖然他們無法確定自己能否成為像烈風隊員那樣牛叉的戰士，但他們卻可以確定另一件事：等到他們退伍返鄉的那一天，在兒孫的面前他們也有了吹噓的資本。
鄭夢祥緩緩擎起了手中的劍，神情莊重而又虔誠。這份莊重是獻給十年的。在那個黑暗的世界裡，他至今仍然是被人津津樂道的傳說，他身後留下的名聲仍然激勵著許多年輕人在黑暗中摸索前進。而虔誠，則是鄭夢祥對於劍、對於武道的態度。三年前一劍刺穿愛侶身軀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一半的生命，而他餘下的另一半生命的全部意義，不過是為了追求武道的極致。
如果說，他是一個行者，那十年就是卡在他前進道路上的一個巨大障礙，如果說，他是一把鋒利的劍，那十年就是一塊最好的試劍石。儘管心中沒有取勝的把握，但他仍然十分期待與十年一戰。輸贏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還很年輕，他有的是時間去超越對手。這一路走來，他經歷了太多的鮮花與掌聲，今天他只不過是想以對方為鏡子看清楚自己。
青衣化戰袍，白髮斷塵緣。眼神裡充滿戰鬥**的鄭夢祥，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星空下，一股強大的殺氣和凌厲的威壓以他為中心驀地騰起，將十年捲了進去。
十年負手而立，冰冷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笑意。是的，他現在的心情很愉快，那是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這個年輕的殺手的出現，喚醒了他對於青春歲月和痛苦往事的回憶。那段曾經被他視為人生中最黑暗最**的時光，此際回想起來竟然是那樣的熟悉而又親切。無論他喜歡與否，它們都已成為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正是因為有了那麼一段經歷，他才能成為今天的十年，他才能傲然面對一個可以被稱為天才的少年人，他才能自信地守護在香香的身邊。
「一個鋒芒畢露，一個光華盡斂。這個年輕人比十年還是差了一個境界啊！」遠處，觀望的軒轅宇發出一聲細微的歎息。
「我曾聽人說十年是個情癡，沒想到他和你一樣還是個武癡。能以這種年紀取得這樣的成就，難道這就是他麼的傳說中的唯能極於情，方能極於劍麼？如果坎坷的情路能淬煉出武道的天才，老子求失戀求拋棄求虐待啊！」朱小七眼神迷醉地盯著氣定神閒的十年，多麼渴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這樣站在鄭夢祥的面前，而不是眼巴巴地等待著美女救星的出現。
「唯能極於情，方能極於劍，這個話有意思啊。像你這種花心大蘿蔔，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高手了。」蒼語瑤淡淡地嘲諷著，探手在朱小七的腰上狠狠地擰了把，滿足了他受虐的願望，也發洩出了內心對他和美女們勾勾搭搭的不滿。她不是不會吃醋，過去不吃是因為她不喜歡某人，現在只吃一丁點，那是因為她聰明。她不知道朱小七的潛能究竟有多大，但他的表現一天比一天值得期待，她不想用一份感情束縛住他的手腳。因為朱小七曾經說過：每一個被女人管死的男人都是一個折翼的天使。當然，這個天使，其實有時也可以理解為鳥人的意思。
聽著朱小七的鬼扯，十年身子驀地一震。
「唯能極於情，方能極於劍。」他喃喃地重複著朱小七的話，神色中閃過一絲異色。長期獨自行走在黑暗中，以一顆無悔的心堅定而又孤獨地守護著一段絕望愛情的他，平靜的心湖裡突然投射下一抹溫暖的陽光，心中生出了一絲明悟。
何謂武道？不就是以愛的心，以愛的執著、無悔和熱情，專於自己的修煉麼？
何謂極致？不就是像追求愛情一樣，努力打破一切枷鎖突破重重壓力，求得一個完美結局麼？
剎那間，香香的冷漠在十年心中造成的痛苦和傷害灰飛煙滅，一直卡著他修煉命門的那隻大手也突然鬆開了，他就像一隻破繭而出的蠶一樣，在不經意間完成了人生的一次華麗蛻變。
既然選擇了付出，何必太計較結果！只要一直在堅持，到結束時也就無悔了！
鄭夢祥看十年的眼神，變得灼熱。他不明白這幾秒鐘裡十年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對手身上所有的破綻，所有他可以攻擊的破綻，在一瞬間消失了。十年彷彿與天地融為了一體，與星空融成了一體，與黑暗融成了一體，他手中的劍竟然不知道該刺向哪裡。他甚至有種感覺，只要他的劍朝十年刺出，他將失去對它的控制。
「在領域之內，領域的主人掌控一切。」師父的話，驀地在他的心中響起，令他心神劇震。他心中生出的怪異感覺，難道就是領域的力量造成的？不不不，這怎麼可能，十年怎麼可能在他的面前突然一躍成為劍聖？可是，如果那不是領域，他怎麼會感覺刺出的劍會失去控制，會落入十年的掌控中呢？
「不好意思，我好像突然晉級了。以你眼下的實力，即便傾盡全力恐怕也無法破開我的領域。」突破後的十年，似乎突然間變得幽默了起來。他聳了聳肩膀，朝著鄭夢祥歉然笑道。他的話證實了鄭夢祥的猜測，也讓後者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打還是不打，是個問題。是問題麼？對鄭夢祥來說當然不是。又不是被逼著拚命，武尊何苦為難武聖自己找虐呢？何況，周圍還有那麼多觀眾……
「十年兄，恭喜你踏入武聖行列！」劍上光華一黯，鄭夢祥很光棍地還劍入鞘，朝十年抱拳一笑。他的眼神明亮而又清澈，其中有羨慕也有一份欣然，就是沒有畏戰的羞澀與慚愧。
「神轉折啊！麼的，這個人的臉皮也是夠厚的……」大半夜不睡覺等著看好戲，滿腔激情被生生扼殺，朱小七大為惱火，憤憤不平地罵道。這個膽大包天，居然敢闖營刺殺他的傢伙竟然沒有受到懲罰，更讓他極度不爽。
「換了我，我也不打了。」軒轅宇一臉羨慕地看著十年。武聖啊，那可是他現階段最渴望步入的境地，也是他一直努力的方向。丫的，原來幹架的緊張氛圍也能讓人突破啊，以後沒事做老子還是要多虐下小七同學才行！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擁有向強者挑戰的精神，小七。走吧，好戲該收場了，咱們回去睡覺嘍。如果你覺得看得不過癮的話，我陪你到被窩裡打一架。」蒼語瑤一臉**地笑道。
「好吧，散了吧！」朱小七無奈地歎道。
事情到這裡原本就該結束了，大家各自回家睡覺，該抱枕頭的抱枕頭，該捏饅頭的捏饅頭，該打晨炮的打晨炮，天下也就太平了。
可是呢，那個該死的刺客居然向十年提出了一個建議：他願意放棄任務，但是他要和自己的目標對像過過招，看看這個讓他平生第一次任務失敗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同時，他向十年保證，出手一定會注意分寸，絕對不會致命或者致殘。
「嗯，好主意，我同意，我其實也想看看。」這個建議，十年的回復是「我頂」。
「我也想看。」軒轅宇喜滋滋地望著朱小七，馬上跟頂。
「我也想看。」蒼語瑤一臉歉意地看著朱小七，也跟了。
「我們都想看。」烈風隊員和邊檢站的士兵們，竟然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幾時跑出來的馬翰文，也一臉欣喜地正打算附和，但看到東家那直欲殺人的目光，只好把同意兩個字生生嚥了回去，但那腦袋卻依舊是點個不停。
尼馬，不是兩大殺手對決麼，怎麼扯上老子了……歪樓了啊，歪得這麼嚴重，咋就沒個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呢？朱小七心裡吶喊著。
「麼的，你們都不是好人！」看著一個個離他而去站得遠遠地等著看好戲的人，朱小七悲憤地罵道。今天這筆賬他記下了。他雖然不是商人，但卻有著比大多數商人更好的記憶力，誰要是欠了他的他早晚逮著機會一定會要回來的。
朱小七憤怒地看著鄭夢祥。
這尼馬真是夜裡偷桃，撿軟的捏啊？白頭髮的瓜貨，你他麼的被十年給嚇破了膽就滾蛋啊，為啥要到老子身上來刷經驗刷成就刷存在感？老子告訴你，你別以為在老子身上就能討到便宜，老子就算趴下了，也得咬你兩口。我呸，老子又不屬狗，我咬你幹什麼？重新說過，老子就算趴下了，血也要濺你一身！
「要打，先報上名來。本人朱小七，應該就是你嘴裡所說的目標。」他冷喝道。
「鄭夢祥。」
「哎呀，原來是祥哥啊。今夜秋高氣爽月明星稀，良辰美景十分難得，咱們能不能別打打殺殺的煞了風景？不如我叫人拿些點心備點美酒，和祥哥一起賞賞月聊聊人生如何？」朱小七滿臉堆笑地朝著鄭夢祥衝了上去，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親熱地伸出了一隻手。諂媚的聲音響徹全場，圍觀的人頓時一片片地倒下，乾嘔聲、笑罵聲、捶胸頓足之聲不絕於耳……
「還尼馬良辰美景，你們乾脆入洞房算球了！」軒轅宇也吐了，邊吐邊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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