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殺雞儆猴 文 / 李布衣
看著柳風被抓，神庭騎士隊的隊長臉色非常難看。
過去三年裡，在嗜財如命的主教安排下，替人撐場子嚇唬人這種事他可真沒少干。身在黑水城，你可以不信仰神主，但你必須敬畏神庭在黑水城的主教大人。包括城主在內，想在這座城市城安身立命的人，都得給他幾分面子，否則他會用各種各樣的罪名把你打到神庭的對立面，成為沒有勢力能夠保護的罪人。
基於這樣的原因，今天的差事本是一件輕鬆的肥差，他只需帶著威風八面的神庭騎士隊雄赳赳氣昂昂地在拍賣行晃一圈，嚇唬下那些不長眼的生意人，然後在柳老闆那裡領一把辛苦費後就算完事了。哪曾想到，事情從一開始就朝著他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最後連煙霞鎮的土皇帝柳風都成了別人手裡待宰的羔羊。
那麼，現在他該何去何從呢？
動手救人？這不科學。任務裡沒有這一條，而且動手的後果可能會很慘。今天這兩波人，一波實力強得要命，一波氣勢牛得要命，都是他不願意招惹的。他的騎士隊以前之所以無往不利，那是因為他們代表的是神庭。一旦遇上不怕神庭這塊招牌的主兒，他們很可能被人徹底打趴下。神庭騎士隊一旦趴下，別說身為隊長的他以後沒辦法在黑水城混，就是主教大人也會顏面無存。主教的怒火一旦噴湧而出，他和一眾騎士恐怕都難逃厄運。
果斷撤退？也不合理。要是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了，怎麼向主教大人交待啊？
正當他左右為難時，邊檢站長朱小七走到了他的身邊。
「這種局面，是不是讓你覺得有些頭痛？」他微笑著，善解人意地問道。
「站長閣下，你這麼做有沒有想過後果？這可是在黑水城啊！」騎士隊長看著殺戮果斷行事莫測的年輕軍官，皺眉發出一聲歎息。在這個城市裡，曾經有許多人一時衝動挑戰主教大人的權威，但最終都以慘淡的結局收場。眼前這個年輕人，會不會是下一個受害者呢？
「當然想過。」朱小七洒然一笑，掏出一封信遞到了他的身前，「我給親愛的主教大人寫了封信，麻煩你替我帶回去吧。我想，他看完信後不但不會追究你的責任，還會原諒我對他的冒犯。而早前的一些誤會，想來也會隨之消散。」
「好。」騎士隊長點了點頭，接過信塞進了懷裡。此時此地，多留也無益，他借坡下驢，很快下達了收隊的命令。
「為了證明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我想請你稍等兩分鐘再走。」朱小七喚住了他，目光落到了柳風的身上。
「跪下！」冷雲飛朝著柳風喝道。
意識已經模糊的柳風，沒有動靜，兩名隊員在他的膝蓋彎裡用力揣了一腳，他頓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朱小七走到柳風身邊，轉身望著不遠處圍觀的人群。拍賣行的變故，幾乎將整個鎮子上的閒人都吸引到了這條街上，裡三層外三層地將拍賣行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是要殺雞給猴看呢！」龍睿饒有興致地望著朱小七。他很好奇，這個傢伙到底有多大的膽子和多強的實力，在滅了柳風後還敢公然向黑水主教叫板。
「這個軍官是什麼來路啊？」鳳無悔皺眉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還是個新兵。」龍睿聳了聳肩膀。涉及到天龍軍隊，鳳無悔也無法從他嘴裡打聽到任何消息，這是原則問題。
龍睿既然不打算和她討論這件事，鳳無悔只好強忍住了對這支軍隊和它的指揮官的好奇心。不過，她心裡已經決定，要仔細收集這個名叫朱小七的青年軍官的資料，同時密切關注黑水城這支軍隊的動向。他們今天的精彩表現讓她有種預感：和蒙毅的憑空出世一樣，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一顆璀璨的將星將從天龍帝國邊境上升起。她相信三妹一定會對這傢伙感興趣的，這樣也省得她成天像走火入魔一樣琢磨旭日帝國那個名叫蒙毅的將領。
在鳳無悔的注視下，朱小七開始了殺人前的演講。
「鄉親們，我是風陵鎮邊防檢查站新任的站長朱小七，也是天龍帝國的一名邊防軍人。我不知道在你們眼中，煙霞善人柳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在我眼裡販賣人口的傢伙都他麼的不是東西！神主說，人生而享有平等和自由的權利。沒有人可以把別人當成貨物賣買從中漁利，販賣人口這種令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罪行是對神主的褻瀆和對人性的踐踏！
我們是軍人，不僅肩負著守土護民的神聖使命，也有責任和義務整肅一方治安，給百姓一個安寧太平的生活環境。所以，今天我率部來到這裡，把黑水城最大的人販子給抓了起來。黑水三鎮惡名揚於大陸，整個城市從肌體到靈魂都已被罪惡腐蝕……」
朱小七清越的聲音在空氣裡飄蕩著，像晨鐘暮鼓一樣重重地敲在了許多原本已經麻木的心靈，喚醒了深藏在他們心中的仇恨和憤怒。圍觀的民眾大多是煙霞鎮本地人，柳風來到這裡後，他們經歷了從抗爭到屈服，從屈服到同流合污的過程，並在他的帶領下將純樸的小鎮變成了大陸臭名昭著的人**易市場。人們漸漸富裕了起來，柳風也贏得了煙霞善人的稱號。
但是，在他們被喚醒的記憶裡，這個披著偽善外衣的傢伙，這個小鎮上的土皇帝，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他的所謂善行裡，浸透了平民的血淚：他會用各種陰損的辦法將你逼來走投無路，然後擺出一付悲天憫人的嘴臉，廉價買了你的妻兒、房產、土地等等，然後將你變成他可以頤指氣使的奴僕。自打他來了之後，煙霞鎮的人娶老婆不敢要漂亮的，生女兒只能含淚送到外地親戚家寄養，生怕哪一天妻女被他瞄上後賣掉。如果不是故土難離，如果不是柳風所迫，誰願意去賺那每一枚銅板裡都浸透了別人血淚的臭錢？
罪惡在良知的泯滅中滋生，也將在良知的甦醒裡毀滅。
「這方土地既然充滿罪惡，要想重新煥發生機和活力，必須用惡人的鮮血來清洗。今日，我們就用柳大善人的人頭，來祭奠和告慰那些流落四海無家可歸的孤魂！按天龍律令，販賣人口且罪行嚴重者當眾砍頭。行刑！」
朱小七冷然一聲大喝，宣佈了柳風的死刑。
一名烈風隊員高高舉起雪亮的長刀。長刀在空中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像道閃電一樣抹過了柳風的脖子。鮮血飛濺，一顆大好人頭頓時滾了出去，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後才停了下來。
柳風的身子倒在了血泊中。煙霞的土豪、黑水的一霸，一個強大的武尊，以極度憋屈的方式劃上了人生的句號。
神庭的騎士隊長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了自己的戰馬。這是邊檢站的士兵，這是天龍的邊防軍人？不，不是，帝**人哪裡敢像他們這樣殺人！先是一輪箭雨射死了柳風的一眾手下，接著又不經審判當眾斬殺柳風，他們就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而這群惡魔的首領，在斬殺柳風前故意將他留了下來，顯然是在向主教大人示威。
「都閃開！」他翻身上馬，揮動馬鞭朝著人群一通大吼。
一隊騎士跟在他身後，朝著黑水鎮的方向飛馳而去。柳風被處死的消息，也隨著他們一起飛向了黑水鎮。
午後，燦爛的陽光消失了，黑水城的天空出現了大片烏雲，一場暴風雨似乎就要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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