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人生只若初見時 文 / 李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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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顆熠熠生輝的將星，晃花了柳輕眉的眼睛。
「軍務大臣張陵風上將、東北戰區司令莫鐵凝上將、城衛軍統領林牧之上將，近衛軍統領龍千山上將、監察處統領吳寧中將……」她掰著手指數著觀禮台主席位上排排坐的將軍們，不禁暗暗咂舌。她曾經報道過不少軍界的大型活動，可是在她的記憶裡好像沒有哪一次活動出席的將軍數量有這次新兵考核演習多。
「看來，帝國的風向要變了。」職業的敏銳感覺，讓她隱隱捕捉到了一些東西：與其說是皇室和軍界異常重視這次演習，不如說是帝國高層意識到了國家將面臨的危險，正努力開啟一條強軍之路。想到這裡，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不是說時勢造英雄麼，眼下的氛圍多麼適合一個年輕軍人茁壯成長啊。如果她盯上的那個朱小七能從這次演習中脫穎而出的話，她一定會傾盡全力把他揍來紅得發紫。
柳輕眉的目光在將軍們和一眾名流的身上轉了一圈後，重新回到了主席台中央那個年輕女孩的身上。和所有人一樣，她是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公主，一個恬靜秀美的女孩，一個空靈飄逸的精靈。她身著一襲翠綠長裙，頭戴一頂精緻的銀冠安靜地坐在那裡，像一朵盛開在幽谷中的蘭花，又像一朵採摘自冰山上的雪蓮，帶著一股天然的清新和高貴。雖然時不時扭頭溫婉地與身邊的俊秀少年談笑，但柳輕眉卻覺得她的笑容很勉強。坐在一眾將軍和名流中間的她顯得那麼孤寂，就像銀漢裡一顆璀璨的星辰偶然被投進了這個渾濁的塵世間。
「大姐，演習一號區域的戰報，你快看看！」正想得入神時，白曉生滿頭汗水地跑了過來，一臉欣喜地將一份文件遞到了她的面前。
「本事不小啊！」柳輕眉驚訝地接過了文件。
「那是當然。」
「軍務部的人怎麼這麼好說話了？」端起桌上的水杯遞給白曉生，柳輕眉問道。
「他們啊，看戰報看得正激動，我擠了過去報了家門，人家二話沒說就給了我一份。他們說了，這是第一手的猛料，其他報社要幾天後才能拿得到。」白曉生一邊喝水，一邊樂呵呵地說道。軍務部官員對他的另眼相看，讓年輕人找到強烈的存在感。
「現在知道咱們那兩天沒白辛苦了吧？」柳輕眉笑瞇瞇地打開了文件。
白曉生坐了下來，一臉期待地望著她。一號演習地域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那些軍務部的官員樂成那個樣子？難道那個新兵朱小七，這一次又有精彩的表現麼？不過，聽說消失了兩年的帝都第一名少莫天賜也報名從軍並參加西山集訓，這次應該輪到他出風頭了吧？
柳輕眉看著看著，清澈的大眼中漸漸蒙上了一層動人的光亮，光潔如玉的臉龐裡隱隱透出一抹嫣紅，嘴角掛上了一絲莫名的笑意。那副陶然心醉的模樣就像二八年華情竇初開的少女在午後陽光明媚的街頭突然邂逅了一個陽光帥氣俊朗飄逸的少年人一般。
如果要讓白曉生找一句話來形容此刻的柳輕眉，那便是「人生只若初相見，少女情懷總如詩」。可是，大姐看的明明是軍務部的演習文件而不是一本言情小說，她為啥突然就春心蕩漾開了呢？
柳輕眉合上文件後沒有說話，躺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她的思緒飄到了戰場上，追隨著一個虛幻的身影重溫著戰鬥的每一個細節，感受著屬於他的智慧勇氣熱血豪情，還有那一絲令她深深沉迷的放蕩不羈。
「噗嗤——」想到他帶著一群新兵裸奔的場景，她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如同鮮花般陡然綻放的微笑，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女人風情，竟然讓白曉生無所適從。
大姐這是失心瘋了麼？
茶杯裡還有些水沒喝完，白曉生倒了些水在手上，然後朝著她的臉上澆了過去。
「一群可愛的小白羊啊，你就不能讓姐多看會兒！」文件袋重重地敲在了他的頭上，柳輕眉冷冷斥道。
離柳輕眉不遠的地方，一個美麗的女少校正焦急地望著不遠處的一條大道，期盼著那個令她糾心的身影出現。那是演習分隊通往師指揮部的必經之路，也是一條通向勝利和榮譽的路。戰報大家都看過了，朱小七在一號演習地域內的精彩表現，已經讓她身後的一群女軍官們樂翻了天，但是朱小七一刻沒有現身，她懸著的心就放不下來。
「隊長，現在就只有小七、莫天賜和唐娜所率的三個分隊沒有消息了。你說，小七會不會和莫天賜那組人對上了？」身邊，副隊長藍欣怡看著她輕聲問道。
「這正是我擔心的事。」李小婉苦笑道。
「以朱小七的性格，莫天賜想要搞定他，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他一定能平安歸來順利通過考核。」藍欣怡安慰道。也許是受一眾女兵的情緒感染，素來不喜歡喜歡朱小七的她，今天竟然也期望他能勝出。與個人的一些打算比較起來，暮雪衛這個集體的榮譽更重要。
主席台上，張陵風與莫鐵凝正相談甚難。這兩位帝國高級將領性格相近私交甚篤，軍旅的軌跡也很相似，今日有機會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親近一番。言談中，莫鐵凝流露出了對軍界重新崛起的欣喜，鼓勵張陵風抓住機會大展拳腳，讓天龍帝國朝著軍事強國的方向大步前進。張陵風向他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他認為強軍雖然是好事，但一旦天龍動作過大，必定會加速周邊環境的惡化，至少國力軍力如日中天的旭日帝國就不願意看到一個強大的鄰居崛起。
國事軍務都太沉重，誰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破除眼前的困局，很快話題就轉移到了這次演習中兩個表現搶眼的新兵身上。
「老莫，你可記得當年小莫可是打死都不願意從軍的，你用什麼辦法讓他回心轉意了呢？」張陵風微笑道。
「孩子大了，自然就懂事了。我都沒想明白，他出去歷練兩年回來後，竟然主動要求參軍。年輕人的想法啊，我可是越來越摸不透了。你說當年保送軍校他都不去，現在卻心甘情願地當一個新兵，這算怎麼回事呢？」像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提到兒子，莫鐵凝的臉上滿是自豪。
「這小子有個性啊，我估摸著他是瞄著演習第一名的獎勵來的。」張陵風讚道。
「誰讓你把獎勵弄得那麼豐厚呢。不說別的，光這個炎月皇家軍事學院就能讓人熱血沸騰。我要年輕點，我都自己上了，那可是我心中永遠的遺憾啊！」莫鐵凝歎道。憶起往事，他心中感慨萬千。當年的三個名額被李慕白、蕭漸離和杜宇三個人瓜分了，等到第二批名額下來時，他正好領軍在前線作戰，最終與大陸第一軍校擦肩而過。
張陵風笑了：「你要是真覺得遺憾，將來可以利用看兒子的機會去彌補下。」
「那要看那小子有沒有那個命了。我早就聽說你這西山演兵場可是藏龍臥虎之地。」莫鐵凝淡然道。
「龍虎沒有，膽大包天惹是生非的新兵蛋子倒有一個，差點沒把我給折騰死。」提到某個新兵，張陵風不禁臉上放光，笑容滿面。從南城血案那件事開始，他就打心眼裡喜歡上了朱小七，今天看到戰報後，更是將他當成了心肝寶貝。以他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那小子絕對是個你給他提供舞台他就敢唱大戲，你不給他提供舞台，他也能自己搭台唱戲的傢伙。
「看把你得意的。」莫鐵凝笑道，「要是我家小莫一不小心把他幹翻了，看你還笑得出來不。」
「要是他把你兒子干翻了，我會笑得更開心。」張陵風反擊道。
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朱小七和莫天賜都被干翻了。他們是被一群新兵抬著來到師指揮部的。
「報告總指揮，新兵一連演習分隊奉命前來交任務！」
「報告總指揮，新兵三連演習分隊奉命前來交任務！」李雲聰和趙鐵膽一前一後走進了指揮部內，啪地立正朝著杜宇行了個軍禮。
「你們的隊長呢？」杜宇看著兩人皺眉問道。等了好久，終於等來了這兩個小分隊，卻沒想到兩個分隊都沒了隊長。
「隊長和朱小七打了架，兩人都受傷昏迷，我們把他抬到了帳外。」李雲聰說道。趙鐵膽點了點頭。
「馬上通知皇室的治療法師替他們療傷。」杜宇朝身邊的一名軍官吩咐了聲後，急忙走出了大帳。
大帳外，他不僅看到了躺在簡易擔架上的莫天賜和朱小七，還看到了演習的最後一支小分隊，來自女學員連的小分隊。
在替兩人治傷的時候，演習考核組的軍官們很快將兩個分隊的成績打了出來。
「報告總指揮：莫天賜分隊，減員5人，擊殺狼人4人，擊殺其他分隊成員6人，考核分數為120分。朱小七分隊，減員1人，擊殺狼人1人，擊殺其他分隊成員2人，考核成績為110分。」一名軍官來到杜宇身邊大聲說道。
「弄得這麼狼狽，看來你已經盡力了，可惜還是差那麼一點。」杜宇的目光落到了半裸的朱小七身上，心中略有些遺憾。110分，按成績只能和新六連的分隊並列第二名了。
雖然朱小七所率分隊的成績低於莫天賜所率分隊，但從在一號演習地域的表現和分隊的減員情況來看，杜宇內心更欣賞朱小七，覺得他是一個相當優秀的指揮。走上戰場的時候，沒有人不怕死。身為軍官，只有懂得保護自己士兵的生命，才會贏得士兵們衷心的愛戴，而他的士兵面對死神時也會更英勇無懼。
「報告總指揮，我有話說。」唐娜走上前，朝他行了個軍禮。
「說吧！」杜宇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幾個丫頭能堅持到這裡，也讓他刮目相看。但她們沒交任務，他心裡還正覺得奇怪。
「我們五人是被新三連小分隊在自由交戰區域內救下來的。根據演習規定，我們決定退出演習並將徽章交給救我們的這支部隊。」唐娜大聲說道。
「哦？」杜宇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可是趙鐵膽死活不收我們的徽章。所以，我想請總指揮替我們裁定此事。」唐娜繼續說道。
「能讓你們主要交出徽章，這倒也是種本事。」杜宇猶豫著。這二十分要是一加上的話，朱小七所在的分隊，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李雲聰，你們的意見呢？」他問道。
「我同意。」李雲聰正要點頭，莫天賜虛弱的聲音從擔架那邊傳了過來。
「我反對。如果只是那三個女學員，沒準我也會殺人搶分。我救的是暮雪衛的人，因為我在軍旗下發過誓言，要用我的生命守護暮雪衛的姐妹，此事與演習無關。」朱小七掙扎起身，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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