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第三者插足 文 / 李布衣
「完蛋了,一天的努力都白費了!」看著幾隻鳥兒撲騰著翅膀沖天而起,莫天賜心中巴涼巴涼的。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某個人的失誤斷送了他煞費苦心的安排。
看來,為了勝利有些犧牲是必須的。他莫天賜再強也只是戰場的新兵,成不了追隨者的救世主。快速朝附近幾棵大樹打出撤退的手勢,他輕手輕腳地從樹上滑落到地面。四個身影很快隨他落到地面,隱進了北面的灌木叢裡。
「你們自求多福吧!」莫天賜抬頭望了眼頭頂遮雲蔽日的巨大樹冠,歎息著揮了揮手。一陣大風從林中拂過,幾條身影飛速朝著北面而去。
新一連和新三連的演習已經進入第三天。雷猛和張天威率領一眾教官,以鐵血的手段不斷將兩個連隊的新兵淘汰出局。到目前,兩個連隊仍然在叢林中堅持戰鬥的新兵人數都只有二十來人。於是,雷猛和張天威不約而同地展開了針對莫天賜和朱小七的圍獵。一連這邊,雷猛命令冷雲飛和秦三觀等五名教官重點照顧莫天賜那一隊人,三連那邊,連長張天威親自率領四個老兵開始搜索朱小七。這是兩個連長達成的協議,既要保證兩人順利進入第二階段的演習,又要給他們足夠的壓力和磨練。
莫天賜在表現很快贏得了冷雲飛等五個老兵的尊重。這個頗有幾分大將之風的年輕人,在短短的時間裡便將身邊的散沙捏成了團,形成了一支紀律嚴明並且能不折不扣執行他的命令的小分隊。一日的交鋒下來,他憑著高超的戰術指揮水平和強橫的個人能力,不僅在幾次接觸中帶著自己的隊伍全身而退,甚至還差點擺脫他們的追蹤。
「這主意倒真不錯。」冷雲飛望著眼前十幾棵大榕樹,不禁輕聲讚道。那些半空中的巨大樹冠,真是絕佳的藏身之所。如果不是那幾隻受到驚嚇的鳥兒暴露了莫天賜等人的行蹤,他也不會料到這些一整天都在疲於奔命的新兵們,居然會猛地一個剎車然後悄悄躲到了他們的眼皮底下。如果這個計劃成功的話,那今晚這些新兵們大可放心睡覺補充體力。
秦三觀帶著幾個老兵在榕樹林裡仔細地搜索著。很快,他們就在樹林南面找到了一些新鮮的腳印和折斷的樹枝。
「喲呵,不僅把爬樹的痕跡抹得乾乾淨淨,還不忘給咱們留下追蹤的線索,這小子腦袋倒是靈光啊!」秦三觀看著地上幾行新鮮的腳印和叢林中一些折斷的細小樹枝,目光中充滿了激賞。
「想法不錯,可惜還是嫩了點。」冷雲飛撿起一根斷枝看了看,「一看就是故意弄得,和行進中自然碰折的區別很大。」
「別打擊人家了,這表現已經很好了。」秦三觀笑著,抬頭望著空中的榕樹冠,「現在可以收網了吧?」
「收吧!」冷雲飛點了點頭,「不過我猜大魚可能跑了!」
「慢慢來,不急,一網打盡反而沒啥意思了。」秦三觀飛身躍到了樹上。另外三名班長,也跟著他躍上了榕樹。他們現在要做的是上樹趕魚,地面上的冷雲飛就是他們的網。
林中很陰暗,但不影響秦三觀尋找目標。他站在樹梢上,取下了身後的弓箭,又從腰間的箭筒裡抽出一支長箭。凝神閉氣挽弓搭箭,箭尖指向了遠處濃密的樹葉。
「嗖!」箭矢破空而去,沒入了樹葉中。
一聲慘叫過後,一條黑影從空中摔向了地面。
聽著遠處傳來的幾聲慘叫,望著天空中升騰起的幾道煙霧,李雲聰知道,莫天賜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在行動暴露後被他果斷放棄的幾個戰友吸引了冷雲飛等人的注意力,為他們擺脫追殺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不過,這個看上去正確的決定卻讓他有些耿耿於懷。如果是在真正的戰場上,他寧願戰死也不會拋棄戰友求生。
莫天賜此時的心情也很複雜。壯士斷腕需要勇氣,可是在斷腕之後他感受到的痛楚卻比想像得要劇烈得多。在當時的情況下,作為這支小分隊的指揮員,他作出一個無可厚非卻又注定要讓他承受很大壓力的決定。要知道,他放棄的都是與他生死與共的戰友,這些人信任他並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不過,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仍然會作出同樣的決定。父親曾經告訴他,要成為一個名將,必須用堅如磐石的意志和超越常人的冷靜克服作決定時情感對理智的影響,這樣才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逮住勝利的機會。戰爭沒有對與錯,只有勝與敗,而歷史是由勝利來者來書寫的。
休息的時候,同行的幾名新兵都沉默著一言不發。面對他們無聲的責問,莫天賜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們既然加入了他的這支隊伍,就必須適應他的行事風格,當選拔的結果出來時,他們會理解他的決定。
「雲聰,今天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喝了口水,他來到李雲聰身旁,依著樹坐下,輕聲問道。別人的態度他不在意,但李雲聰的態度很可能會影響到第二階段對抗演習的成績,他必須得到他的支持才行。
「我不知道,很矛盾。」李雲聰的表情很糾結,「從結果來看你的決定是正確的,可是我卻有點接受不了。」
「可是你應該清楚,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沒有更好的選擇。」莫天賜苦笑道,「即便我們傾盡全力一戰,也改變不了他們被淘汰出局的命運,而且被淘汰的人數恐怕會更多。」
「如果這是真正的戰爭而不是演習,結局不是淘汰而是死亡,我想他們會死不瞑目的。」李雲聰直視著他,一針見血地說道。
「你認為在戰爭中我也會這麼做嗎?」
「你覺得呢?」
莫天賜的問題遭遇李雲聰的反問後,兩人之間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兩個年輕人在戰爭中感受到的困惑和迷茫,其實是一個長久以來許多軍人不停追求答案的深刻問題——究竟該如何評價那些在戰爭中為了追求勝利而違背道德準則的行為。不同的答案,會把後來者引向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要是換成朱小七,他會怎麼辦?」最後,兩個人心中都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另一片叢林中,被兩個男人想著的朱小七,正為一件事情焦頭爛額。原本輕鬆快樂的二人行,因為第三者出現,變得極不和諧。
這個第三者,是一個名叫侯小柄的新兵蛋子。這個被三連新兵們親切稱為「小病猴」傢伙身體素質很差,而且膽子奇小,平時訓練的成績一直驕傲地徘徊在倒數後三名上。不是三連的後三名,而是整個西山演兵場的後三名。
不過,猴子也是個善於創造奇跡的人。新兵招募時,他因身體原因被淘汰出局。這小子什麼也沒說,默默地取下了身後的破舊獵弓,一箭射中了停在百米外燈桿上的一隻麻雀,奇跡般被特招入伍。進入西山集訓後,這個一陣風刮過都可能消失的傢伙,又奇跡般地挺過了殺狼騎教官們殘酷的訓練,進入了演習考核階段。
現在,演習進入了第三天,這個在新兵們眼裡,絕對必須肯定百分之一百應該在演習第一天率先被淘汰出局的傢伙,奇跡般地站在了朱小七的面前。
不對,他不是主動站出來的,而是被朱小七射出來的。清晨起來後,朱小七和趙鐵膽在宿營地附近尋找獵物時意外發現,他們昨天精心設下的陷阱,一夜間被人給拆得個乾乾淨淨。於是,兩個滿腹疑慮的傢伙在附近小心翼翼地搜索著,順便打些野味採點野果來充飢。然後,朱小七一箭射偏,箭矢鑽進了茂密的灌木叢中,小病猴捂著屁股呼天搶地的蹦躂了出來。
箭矢上的藥性很快發作,小病猴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
「哥雖然不殺生,但你丫這基本是屬於自己找死。」趙鐵膽大笑著走上前,打算引爆他身上煙霧裝置,解決掉一個競爭對手。
朱小七攔住了他。「這小子,跟了我們整整三天時間了,等他醒來問下他到底想幹什麼。」
「什麼?三天?我咋沒發現呢?」趙鐵膽瞪大了眼睛。
「我都差點沒發現,你怎麼可能發現呢?」朱小七微笑道。進入叢林第一天,他就有種被人跟跟蹤的感覺,但一直沒找到是誰。第二天,他在路上作了些佈置,證實了被人跟蹤的判斷。於是,傍晚時分他帶著趙鐵膽在宿營地周圍布下了許多陷阱,終於在清晨成功抓到了一整晚都在無比糾結地和各類陷阱作鬥爭的這位鬥士。
半個時辰後,侯小柄醒了過來。映入他眼中的,是兩張一臉壞笑的臉,和一把金光閃閃的菜刀。
「七哥,饒命!演習開始前,秦班長吩咐我進了叢林後就跟著你們走,他說像我這樣膽小的人上了戰場最適合跟著陰險猥瑣的傢伙混,這樣不僅能堅持下來沒準還能僥倖通過考核。雖然我有些害怕你們,但是看到那些新兵被教官們弄得渾身是血地退出演習,我還是壯起膽子找到了你們,一直悄悄跟在你們身邊!」其實根本不需要任何威脅,侯小柄針尖一樣小的膽子,決定了他是個沒有任何節操的人。
「陰險猥瑣?」朱小七一臉困惑地看著趙鐵膽,「我一直覺得你很猥瑣,但卻沒看出來你哪裡陰險了?」
「陰險猥瑣,那是七哥你的專屬境界。我一直仰慕卻始終無法達到你的高度。難道你沒現,小病猴說話的時候一直是看著你的嗎?」趙鐵膽嘿嘿笑道。
「那我問問他,到底說的是誰。」朱小七皺眉道。
「不可能。七哥在我心中只能用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來形容!秦班長嘴裡那個陰險猥瑣的傢伙,肯定是指鐵膽你啦!」侯小柄一本正經地說道。
「奶奶的,你想吃拳頭!」趙鐵膽鬱悶地在他的面前揮了揮拳頭。
「我的一生在威武不能屈的一生,來吧!」侯小柄視死如歸,閉上了眼睛。
「七哥,這傢伙一直都很孬,留下怕也是個負擔,還是送他上路吧!」趙鐵膽嚷嚷道。
「這兄弟說話實誠,我喜歡,留下了!」朱小七得意地笑道。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朱小七都在忙著指揮趙鐵膽和侯小柄重新佈置陷阱。侯小柄拆陷阱有一套,佈置起陷阱更是毫不含糊。很多複雜的陷阱,朱小七隻需要說一遍,他就能心領神會,然後毫無差錯地弄好。這個意外的發現,令他欣喜不已,大大提升了他折磨張連長的信心。
「鐵膽哥,其實我一直很仰慕你的。有時間的話,你指點下我,我想把身體練得和你一樣強壯。」
「鐵膽哥,我靠,你這肌肉太發達了,隨便這麼露,估計就能迷倒一片妞!我跟定你了!」
幹活的時候,侯小柄不停地拍著趙鐵膽的馬屁,讓趙鐵膽終於體會到了帶小弟的幸福。
「那你剛才為啥那麼說?」
「我冤枉啊!你沒看到我說話的時候,七哥的手按著我身上的煙霧裝置嗎?」
「…….」
三個忙碌了一天後,方圓數百米的範圍內,被數十個陷阱完全覆蓋。
朱小七帶著兩人,在林中檢查了一遍後,滿意地笑了。「不錯!張連長如果來了,夠他喝一壺了!」
「七哥,你咋確定他們會來?」趙鐵膽問道。
「第三天了,估計新兵們沒多少了,他騰得出手來對付咱們了。我這一路上可是費盡心思給他們留下了不少可供追蹤的痕跡,相信以他們狠毒的眼光定然能發現。」對於自己的佈置,朱小七充滿了自信。
「那個…….」侯小柄想說話,但被趙鐵膽打斷了。「七哥,這些陷阱管用麼?」
「當然。這裡面有不少新玩意兒,我估計他們恐怕從來就沒見過。而且,這些陷阱和**配合著使用,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啊!只要受傷,他們就玩完了。」朱小七陰險的本性暴露無遺。
「那個…….」侯小柄又想說話,還是被趙鐵膽打斷了。
「會不會弄出人命啊?」
「不會,只是昏迷罷了,但時間足夠咱們引爆他們身上的煙霧裝置。」
「那個……」侯小柄再度出聲。
「七哥…….」
這一次,朱小七打斷了趙鐵膽的話。
「你讓人家猴子說句話成不?猴子,想說啥?」
「七哥,我想說一件事,你聽了可不能怪我。」侯小柄心虛地看著他。
「自己兄弟,說吧,七哥很大度的。」朱小七和藹地說道。
「我怕自己跟上來會壞你們的事,所以我把路上的痕跡全都處理掉了,包括你們留下的。」侯小柄說道。
朱小七和趙鐵膽沒有怪他,他們揍了他。
「麼的,你知道老子費多大力氣才弄得那麼自然的麼?這下好了,躲在地圖最角落裡,人家張連長要費多大力氣才能找到咱們?」
「麼的,你早說會死啊,老子一天都在弄陷阱,我容易嗎?」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但接下來的兩天裡,三人佈置下來的陷阱仍然有收穫。許多飛禽走獸誤入陷阱裡,他們至少不用辛苦打獵了。侯小柄在朱小七的調\教下,成了專職的烤肉師,吃得三人不停地喊油大了油大了,然後滿山找野果化油。
生火烤肉?這是叢林作戰的大忌啊,這是不要命的節奏嗎?
當然不是,他們只是想張連長快些來,因為烤肉吃多了真心很上火,而一遍遍重複佈置陷阱,也快要讓三人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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