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御前會議 文 / 李布衣

    這個清晨，各大報紙關於南城血案的詳細報道，令整個海月城沸騰了。一篇篇煽情的稿件，像一塊塊大石投進了民眾平靜的心湖，激起了強烈的反響。兩個新兵一夜間成為了全民英雄，而不作為的警署和殘害平民的黑\幫，則被洶湧的民意推上了道德的審判台。

    毫無疑問，《天龍時報》成為了這波民意大潮背後最強力的推手。它在頭版頭條對朱小七警署懲惡殺人和殺狼騎打砸警署的報道，讓人們看到了帝國年輕一代軍人的血性，對英雄的崇敬和膜拜達到了全新的高度。

    頭條之外，《天龍時報》還用了大量的篇幅來報到軍方的行動，同時還深刻揭露了青蛇會過往的斑斑惡跡。帝**方的強勢和霸氣贏得了民眾的交口稱讚，而青蛇會則徹底被黑成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惡徒，為朱小七的代天懲惡找到了完美的注角。

    全城都吵翻天的時候，皇宮中卻是一片平靜。皇帝龍嘯天在收到軍方和警方提升的相當資料後，沒有作任何表態，直到第二天才下令首輔大臣召集內閣諸大臣召開御前會議共商此事。

    第三日清晨，御前會議如期召開。雖然輿論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但多數內閣大臣在會議上還是保持了沉默。對於他們來說，軍方不能得罪，而與他們生活息息相關的警方更不能得罪。既然事不關已，那保持中立是最明智的選擇。

    在一眾大臣的圍觀下，軍務大臣張陵風與治安大臣魯思明很快直接交上了火，爭論的焦點集中到了兩個新兵殺人是否屬於嚴重犯罪這個問題上來。至於殺狼騎的打砸搶燒行為，兩人都明智地繞了開去，誰也不想得罪蕭漸離。

    張陵風引用報紙的話痛批青蛇會殘害百姓的暴行，同時對警方縱容宵小之輩污辱將門李家玷污軍人榮耀一事表示了強烈的不滿，認為兩個新兵出於義憤殺人，是情有可原的。而魯思明則指責兩個新兵展開的屠殺和軍方隨後採取的行動是藐視法律尊嚴、挑戰法治精神，不僅嚴重地影響了社會的穩定，如不嚴加懲戒勢必開啟利用公權暴力抗法的惡劣先例。

    「法治，魯大人心中竟然還裝得有這兩個字！如果南城警署履行了捍衛法律尊嚴的使命，南城就不會有青蛇會這種渣子存在，兩個新兵又怎麼會機殺人的機會！」

    「在這件事情上，我承認南城警署有重大過錯，但這好像不能成為他們大開殺戒的理由吧？如果天下的人都這麼幹，那整個國家就會亂套。更何況，朱小七還當著眾多警員的面再殺一人，這是對國家權力機構的公然挑戰！」

    「他殺的那個人，全城百姓都覺得該殺。至於他幹了些什麼，魯大人不會還沒有查清楚吧？」

    「如果該殺就殺，那麼要警員幹什麼，要法庭幹什麼？他的權力，難道是張大人你給的麼？」

    雙方唇槍舌戰不止，爭得面紅耳赤。如果不是皇帝龍嘯雲坐在那裡的話，兩個傢伙沒準會真地挽起袖子幹上一架。

    就在龍嘯天百無聊奈的時候，一名御前侍衛突然快步跑進會議室，來到他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一陣低語。

    爭吵聲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龍嘯天的身上。御前會議通常討論的都是國家大事，正常情況下侍衛們是不會進來打擾皇帝陛下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各位，外面有點情況，你們隨我出去看看吧！」龍嘯天站起身，冷冷說道。

    一眾大臣跟隨在龍嘯天的身後魚貫而出。

    外面的天色一片灰暗，雨嘩嘩地下著。皇家議事大廳門口，一個身著少校軍服的年輕女孩靜靜地跪著台階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持傘站在她的身邊。

    「婉兒，你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龍嘯天看著跪在台階下的女孩，心中暗呼來得好。

    李小婉跪在這裡幹什麼？一眾大臣被眼前的情形弄得一頭霧水，心中很是困惑。

    「要壞事啊！」張陵風看著她，心中暗暗叫苦。看這情形，李小婉大約是因為她招進暮雪衛的那個新兵闖下滔天大禍，特意趕來向皇帝請罪的。可是，他還在代表軍方據理力急，陛下也沒有表態，她這麼做完全是幫倒忙，是在打他的老臉啊！

    「李小婉都主動認罪了，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魯思明望著眉頭緊皺的張陵風，臉上露出一絲得色。

    「父皇，小婉斗膽求您開恩，特赦兩名新兵殺人重罪！小婉願以此身承擔一切罪名，接受任何處罰！」李小婉俯身叩首，淒然悲呼。

    群臣交頭低聲議論著，他們無法理解李小婉的行為。

    龍嘯雲皺起了眉頭：「小婉，此事發生在西山集訓期間，與暮雪衛關係不大，與你也沒什麼關係，你何必如此！」

    「稟父皇，此事與小婉關係甚大！」李小婉抬起頭大聲答道。

    「哦？」龍嘯雲訝然看著她。

    「第一，他們只是做了小婉想做卻來不及做的事。第二，朱小七是我二叔李慕白的義子，他只是做了身為李家少主該做的事！李家今日只有我姐弟二人相依為命，小七的身上寄托著二叔的遺願，也寄托著李家未來的希望！倘若父皇真要殺的話，請殺了小婉，為李家留下一個可以披甲上陣為國殺敵的男兒！」兩行清淚從李小婉的臉上流下，她再度俯身叩首，長跪不起。

    「朱小七是慕白的義子？」龍嘯雲揣著明白裝糊塗，一臉震驚的樣子。

    意外的消息，令一眾大臣面面相覷，半晌做聲不得。這尼馬也太扯了吧？這個新兵蛋子，不僅是暮雪衛唯一的男兵，現在竟然還成了李慕白的義子、李家的少主！李慕白雖然背負著歷史的恥辱逝去，但他的風采曾經照亮過整個大陸，他在天龍民眾心中擁有崇高的地位，在軍界更有著無法想像的巨大影響力。沒有知道龍嘯雲對於斷送了大兒子龍戰天性命的李慕白到底是愛還是恨。在西征軍覆滅後，他只是默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隨後將李小婉認作了自己的義女，延續著皇室三百年來對將門的盛寵。

    如果李小婉所說的都是事實，今日龍嘯天會如何對待李慕白的義子，李家的少主呢？張陵風展顏笑了，魯思明的臉刷地黑了，這似乎可以說明問題。

    「陛下，此事草民趙無常可以作證。朱小七確實進了李家的忠烈祠，並在二爺靈前完成了儀式。」李小婉身邊的大漢收了傘，單膝跪下。十多年過去了，戰爭早已遠去，可是他在面對龍嘯天時，依舊堅持著前線軍人的禮節。

    「趙無常……」龍嘯雲默然念著，眼中光芒大作。

    「無常將軍，你終於回來了！我們有十多年沒見了吧？」他看著趙無常，威嚴地問道。

    趙無常迎著他的目光朗然答道：「回陛下，無常將軍之名草民已承受不起！我今日前來，是想求陛下替李家作主，還李家一個公道！」

    龍嘯雲淋著雨下了台階，扶起了李小婉，隨後又挽起了趙無常。

    「進去說話。你雖不是我親女兒，但若是病了，我這個父親一樣會心疼。無常將軍，你也別淋著了，上來吧。」他微笑著牽著李小婉的手走上了台階。

    「他麼的，連朱小七的身份都沒搞清楚就抓人，南城警署的這群白癡是要害死老子啊！」魯思明在心裡將馬署長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上了。事情發展到這步，他可以確定這一腳是踢在了鐵板上。身為李家的少主，朱小七所做的一切雖不合法但很合理。但什麼是法？在天龍帝國龍嘯天就是最大的法。

    「走吧，接著開會。」看著一群發愣的大臣，又狠狠盯了魯思明一眼，龍嘯天帶著眾人進入了議事大廳。

    大陸紀元1573年7月10日，天龍帝國皇帝龍嘯雲在御前會議上突然宣佈三道命令，令朝野震動。

    一是恢復原西征軍將領趙無常少將軍銜，授命其組建一千人編製的李家親軍，負責保護李家所有家族成員安全，捍衛將門榮耀。二是授予已故上將李慕白義子朱小七子爵爵位，賞金幣十萬，武器一件，以表彰其忠勇；賞西山集訓新兵趙鐵膽金幣五萬，以表彰其節烈。其三，撤去魯思明治安大臣職務，貶其為南城警署署長，負責整肅南城治安。

    將門李家，在十餘年的沉寂過後，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線中。朱小七，一個默默無聞的流浪漢，一個平凡的新兵蛋子，由此一躍成為了海月城的新貴。

    而此時，朱小七和趙鐵膽兩個貨正依著營區的一棵大樹，擺著一副酷酷的造型，朝著從身邊經過的女兵們擠眉弄眼賣弄風情，努力破壞著自己的英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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