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國之公主 文 / 李布衣
黃昏時分，李小婉坐著馬車離開西苑，朝著皇宮而去。
公主寢宮前，幾名全副武裝的近衛軍士兵看到她，急忙俯身行禮。
「參見殿下！」
「免禮！」她微笑點頭示意。
自三年前被龍嘯雲收為義女，她一直對這個公主身份有些介懷，但又無法拒絕皇室的好意。所以，在皇宮之外她拒絕任何人稱她為殿下。這一點，龍嘯雲沒有追究，其他人也不會在意，久而久之許多人忘了她的這個身份。只是進了宮後，一切都得按規矩來。
一路暢通無阻，她很快走進了公主龍雪靈的寢宮。
紫檁窗戶上，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窗外，是繁花盛開的皇家花園。
一個嫻靜如水，眉目如畫的年輕女孩，靜靜地憑窗而立，神情憂鬱而又傷懷。
夕陽，依舊美輪美奐似畫。黃昏，依舊寧謐溫馨如詩。
暮色漸起時分，正是隱於心海深處的情愫瘋長的時候。那些曾經，那些過往，那些牽掛，那些思念，在夜色掩映中，漸漸侵蝕著人們的心。當那原本熟悉，又被歲月模糊的熟悉身影，在夕陽西下時悄然而至時，總會令人眼圈濕潤，無限酸楚。
龍雪靈永遠看不清那個影子，因為她自幼失明。她只知道他的聲音很溫暖，像陽光一樣照亮了她黑暗的童年，帶給了她生命中彌足珍貴的快樂和幸福無憂的陪伴。無數次，她希望自己能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哪怕只有一秒鐘的時間，她都要把他的面容永遠刻到心裡。可是，記憶裡最終留下的，只有她用雙手摩挲著印下的影子。
那種竭力想要憶起，卻偏偏越發模糊的痛楚，讓柔弱的女孩不禁身子一顫，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我不會忘記你，不管我變成什麼人。我會好好活著，希望你也是。」她默默地祈禱著，為他的平安和幸福。
侍女蕭秋蘭緩步走到了她的身畔，輕語道：「殿下，小婉公主求見！」
「請！」龍雪靈輕輕應了聲。
從窗前轉過身，她的神情恢復了正常。
入宮以後，老師秦暮風給予了她親人般的關懷。在治眼疾的同時，他還傳授了她許多知識。小到皇家規矩、宮廷禮儀、貴族禮節，大到處事之道、用人之術、治國理念等。她在沉默和黑暗中接受了新的身份，默默地學習著做一個大國公主。沒有任何怨言，沒有太多疑問，她只想頑強地活下去，期待有一天能與他重逢。
如果說，這些年來她的內心有什麼改變，那便是她不再孤獨。她感受到了一份深沉如山的父愛，擁有了一份如師如父的眷顧。原諒，是重新凝聚情感的基石，她感覺得到，即便身為帝王，父親的心中依然充滿了無奈和苦澀。
「屬下參見公主！」李小婉大步走了進來，朝著她行了個軍禮。
龍雪靈微笑示意：「小婉姐姐免禮。賜坐！」
李小婉坐下，便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殿下，暮雪衛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臨時招募了一個新兵。我返回海月城後來向你報告，只是你當時在休養中，未能見面。」
「這件事我聽說了。好像還是個男兵。」
「是的。」
李小婉簡單地向她講述了自己招募朱小七的緣由。
龍雪靈聽完，微笑道：「這件事，你做得好。藥是用來給我治眼睛的，救下他也是替我還一份人情。」
李小婉這時才發現，公主的眼神靈動而又清澈，再不像從前那樣空洞和呆板了。
「殿下，你的眼睛好了？」李小婉驚喜莫名。
「嗯。從前就聽人說姐姐是個大美女，今日一見，比我想像中還要美。」龍雪靈嬌笑道。
「恭喜殿下！」
「眼睛復明瞭，心反倒不如從前清楚了，生活也不再悠閒了。今後許多事，姐姐還要替我多費心了。」
「職責所在，屬下自當盡力！」
「父皇讓我去觀看四個月後的新兵比武，同時為優勝者頒獎。這是我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面，父皇很重視，姐姐你要提前幫我安排好一應事宜。」
「好。」李小婉點了點頭，「不過，關於新兵比武，我想跟殿下……」
「是那個男兵的事吧？」龍雪靈微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這件事是暮雪衛的事，決定權在姐姐。輸贏都不重要，我會向父皇說明這件事的。」
她的話，取下了高懸在暮雪衛和朱小七頭上的一把利劍，讓李小婉有些意外。
看似尋常的一句話裡，卻包含著信任、放權、免責、解憂四層意思。
她意識到，這位全身透著神秘氣息的公主，不僅有著傾國傾城的容貌，更有一顆晶瑩剔透的玲瓏心。當她正式在帝國政治舞台上亮相後，暮雪衛簡單的生活，將開始變得複雜。
清晨，李小婉帶著朱小七離開了西苑。
「事情漸漸變得有意思了。」望著遠去的馬車，藍欣怡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切正如她所料，李小婉拿著這個男兵很頭痛，但她骨子裡的善良，最終讓她選擇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捧在手裡。只是她或許不知道，朱小七不僅是燙手的山芋，很快就會變成一塊灼人的焦炭。到那時，她是扔呢，還是繼續捧著？
再度踏進李府的大門，想著李小婉一路的沉默和臉上凝重的表情，朱小七隱隱覺察到似乎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將要發生。
客廳裡，趙無常焦急地踱著步，眼神中有期盼，也有些許不安。
李小婉帶著朱小七，大步走進了客廳。
「趙叔。」
趙無常迎上前：「想清楚了？」
李小婉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我和他說。」趙無常轉向了朱小七。
李小婉坐了下來，端起茶水輕啜著。面色雖然平靜，但微微起伏著的胸脯，暴露出了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朱小七。」趙無常喚了聲。
「到！」朱小七慣性挺胸答道。
「你想修煉武技嗎？」
「回將軍話：想，非常想！」
「好。現在我告訴你上次靈測的結果，並且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無論你作何選擇，今天的談話你必須保密，否則將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趙無常冷然道。一股威嚴和殺氣陡然出現在他的臉上，生生將朱小七心中才生出的一絲欣喜扼殺。
他急忙點頭：「朱小七記住了，將軍！」
趙無常將靈測的結果，詳細地告訴了他。在他的講述，朱小七的一顆心，在冰與火中痛苦煎熬，在悲與喜中跌宕起伏，在希望與失望中滾來滾去。
趙無常講完後，朱小七發起了呆，半天沒有回過神。
「趙將軍，你說了這麼多，我到底能不能修煉武技？」朱小七心中很是忐忑。
「能練，而且是個難得一遇的天才。」趙無常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是天才？極度的驚喜，讓朱小七一時間竟然有些飄飄然。看來，幸運女神不僅眷顧了他，還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她為他打開了修煉的大門，迎接他的將是鮮花和掌聲。
「不過，整個蒼穹大陸上，適合你這種體質修煉的功法並不多。據我瞭解，在天龍帝國更是只有一種。」趙無常淡淡地說道。
朱小七頓時目瞪口呆。帝國之大，竟然只有一種功法適合他！他又不是皇子，想什麼就能有什麼，這尼馬還修煉個屁呀！一瞬間，什麼五靈體，什麼拓脈，什麼靈核，都不過是浮雲漂過他的眼前！
「趙將軍，這樣說來，我還是沒戲啊？」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朱小七的眼中寫滿了失落。世間最可怕的事，不是絕望，而是希望的苗子才發芽，便被活活掐掉。
趙無常沒有回答他，朝李小婉笑了笑。
「天龍帝國適合五靈體修煉的功法，就是我李家的升龍決！」
隊長李小婉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了他的耳中。扭頭望去，後者一對美眸正專注地盯著他，眼神很是複雜。
一絲希望的星火，在朱小七的眼前亮了起來。
「隊長，你能教我嗎？」他弱弱地問道。李小婉在他心中，積威甚重，可是為了做一個強者，為了保留成為將軍的希望，他壯著膽子開了口。
李小婉沒有回應他，轉開了目光。
趙無常替她答道：「升龍決，是李家核心武技。和大陸其他世家一樣，只有家族核心成員可以修煉，更不會傳給外人。你若想她教你，就必須答應李家的交換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