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7 在，就是萬幸 文 / 雲綰風
還不到下班時候，尹正鐸就回了菡碧閣。
黎葉在院子裡弄了個空地種點蔬菜，希希跟在她後面幫忙，小傢伙倒是認真，時不時還偷偷的咬一口嘗嘗味道。
看到車子，希希很激動，揮著手，「爸爸，爸爸！」
黎葉摘掉手套，看著從車上下來直奔過來的尹正鐸，這些事發生過後，總叫人不安心，他回來的這麼早，讓她更覺得忐忑蝗。
走過來，看著她和孩子在自己跟前，尹正鐸伸手，摸了摸小的，又摸了摸大的。
黎葉問他，「怎麼這麼早啊今天。」
他不想把接到恐嚇電話的事情告訴她，握著她的手，「今天結束的早，早點回來吃飯。」
「那我這就去準備。」黎葉從菜地裡出來，換下了雨靴。
尹正鐸拉著她，「不急，也不用你忙活，有金嬸她們夠了。」
女人的感覺很靈敏，黎葉從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覺察出他的情緒，他看她和孩子的時候眼神很深沉，好像在擔心他們會消失掉一樣。
一手拉著她，一手抱著希希，尹正鐸帶著他們進了屋。
黎葉給他倒了熱水，「今天……一切還好嗎？」
葉錦瀾的事情，估計會對他造成波及。
「還好，沒什麼事。」尹正鐸坐在沙發上，喝著熱水，摸著希希胖嘟嘟的臉蛋，「今天在家都幹嘛了？」
希希掰著胖胖的手指頭，「吃飯，睡覺，想爸爸。」
這麼小就這麼會哄人了，尹正鐸湊過去狠狠親了口——
偶爾，這小子不將家裡鬧翻天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過來坐。」尹正鐸將黎葉拉過來，拽到沙發上坐下來，她肚子好像吹了氣一樣越來越大，現在已經好像塞了個枕頭一樣。
她以前擔心過孩子會因為他那天的酒醉而受到影響，但是目前排查的情況來看，孩子是健康的，但是還有一些是產檢時候檢查不出的，一天沒生出來，想起還是會有擔心。
但是偶爾，這孩子會有力的踢肚皮告訴大家他的存在，看樣子，是個健康的孩子，也很歡實。
尹正鐸感覺到的幾次，很是驚喜，卻也擔心，力氣這麼大，這麼鬧騰，八成又是個兒子，想知道確切的結果，又不敢知道，他整天在矛盾。
「這陣子，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吧。」多事之秋，孩子和她最要緊，就算是他反應過度，也不能冒險。
黎葉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他這樣的要求，是為了她好，她也清楚，摸著肚子，她沒有說話。
電話響起，尹正鐸起身走開去聽。
是盧衍打來的，他後知後覺，才知道葉錦瀾的事，電話一通，那頭就炸開似的，「阿鐸！你知不知道，葉錦瀾出事了！」
尹正鐸已經過了震驚的時刻，「早上知道的。」
「那你怎麼這麼冷靜！」盧衍有些唾棄他，「人都沒了，你們不是還有過來往！」
「你想說什麼？」尹正鐸皺眉。
「我想跟你說說，好緩解一下我的情緒——我現在還沒緩過來，這事太突然了！」
所有人聽見這個消息都一樣，誰會不覺得突然？
「哦對了，我剛才給鵬哥打了電話，他跟葉錦瀾也算沾親帶故，他說他已經趕過去處理後事了。」
尹正鐸嗯了一聲，沒有說更多的話。
不是冷漠，相識一場，不管是誰出了這種事，身邊人都不能無動於衷，可是他現在，已經不能為故去的人做任何事。
他只能盡自己所能，消除那些不實猜測和言論。
「我聽鵬哥說，葉錦瀾好像惹了什麼黑社會才會被人槍殺了的，她死之前不久，和人發生過爭執，好像是因為感情上的事情——說來也可惜，她的新電影聽說票房很好，有機會衝擊大獎的。」
跟盧衍說了會兒，他也是道聽途說來的消息，沒法確定，警方還在調查，一切都還沒有定論。
掛了電話，廚房已經飄出飯菜香。
黎葉仍舊去幫忙，她被關在家裡，只能做這些事來打發時間。
看著她挺著肚子忙碌的背影，尹正鐸心裡壓著石頭——
那通電話，他叫人去查，是從境外打來的，但是被人故意抹掉線索，查不出背後藏著的人。
他只能聽出那個是女人的聲音，但是如果對方有意，可以使用變聲器，也可以找人帶替打來。
誰是第二個……
那話他聽完，立刻覺得手腳發涼，工作也不管了，直接飛車回家。
他不管誰是第二個，只要黎葉和孩子沒事，他自己都不懼怕發生任何事。
可是轉念想，他如果有三長兩短，誰能照顧她們母子，這樣一想，又覺得，他也得好好活著，他還要看著自己的第二個孩子出生，還得將孩子撫養成人，還得看著黎葉，免得她再動離婚的心思。
細細考量，任重道遠，他不能有事，任何人，都不能再有事。
放在康德文身邊的人傳回話，他最近很安分，看不出有意圖不軌的樣子，但是表面上裝好人他最拿手，沒跡象，不代表沒可能，叫人仔細留意，也加了人手往深裡調查。
葉錦瀾的死，好像和黎葉遇險有著說不清楚的關係，那通電話說，下一個是誰，是不是這個意思，葉錦瀾是第一個，之後還會有他認識的人遭殃？
可是，葉錦瀾據說是因為情感問題得罪了黑社會，這和他有什麼干係？又牽扯到什麼下一個？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串起這些事，他寧願是巧合，否則，這已經不是爾虞我詐的算計，弄出了人命，事情就嚴重了。
吃過飯，又看了看和葉錦瀾有關的新聞，沒有官方的發佈，所有的小道消息都不準確，看的人心煩，尹正鐸關了電腦。
抬頭看了眼，黎葉坐在那兒，拿著日曆出神，他問道，「在想什麼？」
黎葉抬頭，指著日子，「奶奶快要去世週年了，再過幾天。」
過去的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也改變了兩人的人生，說起，他要感謝黎家老太太，她的寬容，和善，將黎葉帶到了黎家，那是所有一切的開端。
「我想去給奶奶上柱香。」
尹正鐸點頭，「我陪你去。」
她在日子上畫了個記號，時候不早了，有點睏倦，她打了個哈欠。
希希已經睡了，查看過，黎葉躺下來，哈欠一個接一個。
躺了沒一會兒，她也睡著了。
尹正鐸關了電腦走過來，看了她一會兒，關了燈。
他在客房睡了半年，今晚，想在這裡守著她。
小心的躺到她身邊，尹正鐸靠的很近的看著她。
模糊的輪廓，他其實可以不用看，閉著眼，她的樣子也是清楚的。
他其實在害怕，這種情緒太過軟弱，他並不想承認。
但是此時此刻，他確實在害怕。
以前他們怎麼鬧彆扭要分開，他只是惱火，或者急躁，卻沒有害怕過，因為她不管跑去哪裡，他都找得到，只要他想找，地球哪裡，總會尋得到蹤跡。
但是葉錦瀾的死，讓他有所觸動，不是每次分離，都可以再回到彼此身邊，在活著的時候，怎麼樣都還有希望，但是如果生命結束了，就是真的結束了。
而生命，就是這麼脆弱易逝，突兀又無理。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死亡，畢竟還年輕，沒有人會未雨綢繆到那個地步。
可是現在這一刻，他滿腦子都是那些，感覺著她的溫度，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聲，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
她在，他也在，他們在彼此身邊，已經是萬幸。
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溫熱真實，他也合上眼，心裡一片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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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