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0 尋找真相 文 / 雲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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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明月皎潔,窗紗低垂,花香浮動在空氣中的每個角落。
累得癱倒就睡著的男人此刻仍舊在夢裡,手臂搭在枕頭上,呈現出結實的線條鑠。
藉著月光,他胳膊下的紋身格外清晰瑚。
黎葉坐在一旁,怔愣的盯著那些黑色的線條發呆。
那是一片葉子的形狀,葉脈的紋路清晰可見。
黎葉微微哆嗦了一下——那圖案,不是雪花,不是羽毛,真的是一片葉子。
她看著身邊這個男人,許多時候,突然看見他,第一反應仍舊是陌生和害怕。
手上的戒指和手鏈都如同枷鎖,很重,重的抬不起手,不能打開自己想打開的那道門。
黎葉蜷縮著身子,一陣陣的發冷。
葉子的紋身……
還有他種種違背當初宣洩目的的所作所為,黎葉腦子愈發混亂,好像所有的思路都亂成一團麻,無法揪住關鍵點。
身體在痛,頭也再痛,她捂著額頭,微微顫抖著。
許久,翻了個身,手臂搭了個空,正在睡覺的尹正鐸突然驚醒,坐起來,看她還在身邊,暗暗鬆了口氣。
見她發呆不動,他伸臂將她攬過來帶倒,按在懷裡,她肩臂已經涼了,他用手心撫摸而過,聲音仍舊帶著疲憊後的沙啞,「為什麼不睡?」
黎葉說不出話,靠在他胸口,聽著他結實有力的心跳,耳根忽然一陣發熱。
「可以走路了,往後,不要在用輪椅。」低頭看著她,見她滿臉的惶然,挑起她下巴,「在想什麼?」
黎葉只想躲開他,有他在,她連呼吸都變得不暢快。
他見她一副想跑的樣子,嘴唇挑起,湊過去含住她的唇角,溫熱的氣息混合著他的氣味,叫她心臟猛烈撞擊。
「不……唔……」她急的發出哭音。
本來只是想嚇唬她,誰想到,一碰到她滑溜溜的小舌,他已經無可控制的產生了反應。
感覺到他頂著自己,黎葉倒吸一口氣,手忙腳亂的推他,一但開了戒,他再也無法忍耐,分開她,挺身侵入。
這會兒黎葉已經醒了,更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存在,瞪大了眼睛,有些惶惑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他一下下的佔有,目光緊緊的落在她臉上,吻著她尖巧的下頜,「看清楚我了?」
她驚覺,急忙又別開臉。
他低笑,抵住她最深處,「記住現在的感覺,這是我在你身體裡。」
黎葉一陣抗拒,「不要……」
她的不要只是一句習慣性的反抗,咬著他的地方卻愈發用力,幾乎讓他瘋狂。
捧著她的臉,他嗓音暗啞,目光如炬,「黎葉,你是我的。」
她揮汗如雨,拚命搖頭,像在抗拒他那魅惑的聲音,也像在警告自己,不能聽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重複著那簡單卻要人命的動作,尹正鐸也陷入癲狂,抵著她鼻尖,不住的重複,「能這樣要你的,只有我。呸菰兒」
黎葉一陣哽咽,她如同被洗腦,腦海裡不停的迴響著他的聲音。
喊也喊不出,她像一條顛簸的小船,在他的臂膀裡沉浮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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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尹正鐸從電視台強行調離,黎葉在休息了一陣子後就去新單位上班。
關卿卿也不知道情況怎樣,她被家人接走之後,不知道怎麼失去了聯繫,黎葉再找她,她一直關機。
電視台的節目一直由其他主持人代班,好久都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新工作也不難,不像電視台那麼急,慢慢做也來得及。
這天,她正在工作,手機響起,看到是孫柏年,她立刻緊張起來。
找到安靜處接了,那頭道,「黎葉,我現在要去孫超家裡去一趟,他父母回來了。」
黎葉急忙表示也想一起去,匆忙請了假往樓下走。
孫柏年不久後趕到,看到她手裡拿著枴杖上了車,有些驚訝,「你可以走路了?」
她坐上去,「我……現在試著靠枴杖。」
黎葉有些慚愧,尹正鐸說不給她輪椅就將輪椅沒收了,說她要不然就在家裡坐著,要不就撐著枴杖自己走。
她在床上坐了大半天,沒有辦法,只能這樣試著站起來。
還好,身體比她想像的要堅強,借助枴杖,可以短時間站立,也可以保持平衡。
孫柏年點點頭,她這麼年輕,能夠站立起來,是令人欣慰的事情。
一路往城外開去,漸漸到了偏僻的村落。
孫柏年早就摸清楚了位置,停了車,帶著她下來,來到一間簡陋的房子面前。
敲著門,孫柏年高聲道,「有人在嗎?」
好半天沒人反應,他又連著敲。
「他們走了嗎?」
「之前警察來找過他們,也許是怕有麻煩,他們兩口搬出去了一段,這家鄰居早上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們回來了。」他看了眼緊張的黎葉,「放心,他們肯定在。」
果真,過了一會兒,終於傳來聲響,裡面的蒼老聲音試探著問,「找誰?」
「我來找孫超的家人。」他答。
「你找錯了!」裡面人立刻變了聲調,回頭就要走。
門縫裡能看到那個是滿頭白髮的老人,孫柏年看著他,「你好,我是律師,我可以幫助你兒子。」
那人停住腳步,回頭探究的看著門外的兩個人。
「我是來瞭解案情的律師,老爺子,讓我進去,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這種鄉下地方,聽到律師這種職業,總覺得異常威嚴,那人蹣跚的走過來,「律師?那你真的能救我兒子?」
孫柏年隔著鐵門,點頭,「我可以做他的辯護律師,這是我的名片。」
警惕的從門縫裡接過名片,那個老人翻看了一番,有模有樣的單位和職稱,令他一下子就信服了,開了門,「那兩位領導,請進!」
扶著黎葉進了屋,整棟房子除了簡陋還是簡陋,除了來開門的這位,站在屋裡門口的還有一個同樣滿頭白髮的老太太,不過看年紀,他們應該是孫超的父母。呸菰兒
「來來,快請坐!」將兩人讓進屋裡,「我就是孫超的爸爸,我叫孫勝國——領導,我兒子犯了那樣的錯誤,也可以出來嗎?他們都說他會吃槍子!」
屋子裡基本上只有簡陋的火炕和破舊的櫃,孫超的老媽媽一直也沒有說話,歪著腦袋,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
「她是聾啞人,這陣子天天哭,眼睛也看不見了。」孫勝國看了眼他的妻子,搖頭。
孫柏年和黎葉坐下,來到這種家庭,總叫人心裡壓抑。
環顧了一周,孫柏年看著孫勝國,「老伯,我有一些問題,如果你知道,就如實回答我,我答應你,只要有一線機會,我就會幫孫超爭取最輕的量刑。」
孫勝國滿臉感激,「謝謝你!你只要能救出我兒子,我當牛做馬,都願意!」
孫柏年點點頭,「老伯,你先簡單介紹一下你兒子的情況吧,他在你們眼裡,是什麼樣的人?」
孫勝國歎氣,「他是個混蛋東西,從小就不學好,三天兩頭的打架,我們說他也不肯聽,他那個人沒有長性,總想著賺大錢,可是又沒有那個本事,在哪裡工作都做不長久……」
一旁的孫媽媽雖然聽不見,可是也知道家裡來了生人是和兒子有關係,一邊哭一邊哇哇的比劃。
黎葉看著她,心裡異常的同情,掏出紙巾連連替她擦淚。
孫柏年點點頭,和他預想的差不多,很多行為偏激的人,性格也是偏激的。
「他有哪些經常來往的朋友,你們都清楚嗎?」
「他認識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聚在一起什麼事都幹,就叫他別和他們來往,他偏不肯,現在變成這樣,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就一個正經朋友都沒有?」孫柏年看了眼簡陋的室內,只有兩三張照片夾在鏡子框邊上,是孫超年少時候和同伴一起玩,那時候他看起來異常單純。
「他那種人,哪有正經人願意和他當朋友……」孫勝國歎氣,「領導,我兒子的罪大嗎?前幾天也有警察過來找,說他犯了好幾個案子要調查,我兒子到底犯了多少事啊?真的能救回來嗎?」
牆壁上,還有幾張已經落了灰的獎狀,推算時間,都已經快要十五、六年。
沒有人想到,當初一個白紙樣的人,現在會變成一個惡貫滿盈的殺人犯。
屋裡正說話,外面忽然有人進來,一邊踹門一邊怒聲喊,「老孫!你兒子欠我的錢你什麼時候還!他哪天就被槍斃了,我也找不到人,你別想賴賬!」
孫勝國急忙過去賠小心,對方五六個人一起來,手裡拿著鋤頭鐵鍬,一副要來拚命的樣子。
「門口停的車是你家親戚的?」為首的看了眼黎葉和孫柏年,看衣著就知道不是這裡的人,也是比他們有錢太多的人。
孫柏年看著幾個人,「孫超欠你們錢?」
「是!他三年前從我們這裡借了五萬塊錢!說馬上就還,這麼久過去了還沒有個准話!他又被抓進去了,馬上就要死了,我們的錢是不是想賴賬!」
孫勝國連聲懇求,「當時我老伴腦出血住院,我兒子也是為了籌醫藥費才借的——不會賴賬的,房子在這裡,地也在這裡,不行的話,這些抵給你們。」
孫柏年側頭,這個孫超還不算無可救藥,看了眼,發現這個家裡東西少的可憐,可是牆角卻放著一台很新的洗衣機。
那幾個人說著就要動手鬧起來,逼的孫家夫妻又哭又求,黎葉看不下去,剛要出聲,孫柏年攔住她,轉而起身,將自己的名片拿出來,「這裡正在調查一樁刑事案件,各位,要一起坐下來聊聊嗎?」
幾個人也不是流氓,都是普通的村民,對律師同樣感到敬畏,退了退,「律師又怎麼樣,認識律師他們就不用還債?」
「我們現在一毛錢也拿不出來。」孫勝國滿臉愁苦,走到一個大缸邊上,打開蓋子,裡面只剩下一小撮白米,他看著家裡,「你們看看,有什麼能拿走的,先拿去吧,過幾天我出去找找活幹,就是拼了命,也不能把欠賬帶進棺材裡。」
見他們實在可憐,黎葉將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孫柏年也拿了些現金,先給了一些給債主,又留了些給孫超的父母買些吃的。
事情暫且先這樣,孫柏年帶著黎葉離開那裡,雖然看不見,孫超的媽媽還是跟在車後面跑了好遠。
黎葉見到這種情景,心裡異常酸楚,暗暗抹眼睛,孫柏年嘴角動了動,歎息,「可憐的人太多,幫不過來。」
「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媽媽。」黎葉握著自己的手,她年幼時候父母就都去世,僅剩的記憶裡,點滴都是他們給自己的疼愛。
孫柏年知道她的情況,這個話題令她傷感,他也沒再繼續說,只道,「這一趟來,還是有發現的——孫超雖然有各種問題,不過他倒是個孝子,他不敢坦白罪行,也許是惦記著家裡的父母。」
黎葉也覺得那個人不會太喪心病狂,「他家裡的牆上,還有見義勇為的獎狀。」
「觀察力還不錯。」孫柏年笑笑,「我再去查一些東西,我相信很快會有進展的。」
黎葉重重點頭,他的話有種格外的力度,每一句話都讓她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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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候還早,路過電視台,黎葉還有一些東西沒有拿走,也沒有和同事說一聲就走了,看著近在咫尺的地方,她決意下車回去看看。
告別了孫柏年,她上樓回辦公室。
一進屋,同事就熱情打招呼,「黎葉!你太神出鬼沒了!一聲不吭就來,一聲不吭就走!」
黎葉有些抱歉,將拿過來的點心給大家分掉,「因為一些沒辦法的事情,只好辭了這裡的工作。」
「我們組這回損失慘重啦,你走了,卿卿也辭了……」
「卿卿辭職了?」黎葉詫異。
「是啊……」幾個人立刻壓低聲音,諱莫如深,「她好像出了什麼事,先是請假休息,後來給領導打了電話,說辭職。她都做到那個位置了,辭職一定是出了大事了,不然怎麼可能那樣做。」
「你們有她的聯繫方式嗎?」黎葉問道。
「沒有啊,她好像換了電話,誰都聯繫不上了。」
黎葉心裡擔心,又去問了領導,領導也說找不到她,很多工作都沒有交接她就不幹了,台裡也很生她的氣。
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件事造成的後果比預想的嚴重太多,黎葉為她難過,她已經有這樣好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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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尹正鐸已經回來,他最近下班都很早,可是到了家裡又一直在辦公。
黎葉上了樓,他就在臥室的辦公桌上看東西,見她進來,嘴角揚起,「再給你半個月,枴杖也丟掉。」
黎葉看了他一眼,莫名覺得有些心虛,時至今日,她仍舊找不到合適的身份和方式面對他。
「我過兩天去趟歐洲。」他放下筆,起身走過來,「帶你一起吧。」
黎葉搖搖頭,「我工作……」
「你那個工作,只是個業餘愛好。」他托起她下巴,「你領導已經重新安排過工作了,你有一星期假期。」
黎葉瞥著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是被通知,她並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今天去哪裡了?」他湊過來,想吻她。
黎葉往後躲了躲,卻被他死死扼住臉頰,溫熱的嘴唇廝磨而過,她緊緊的閉緊嘴巴。
無奈他不停的進攻,強悍的舌尖撩著她,不停的試探,她腦子裡開始沸滾,知道不知不覺的放棄了抵抗。
滿意的品嚐她的味道,兩隻手也不安分起來。
黎葉渾身開始顫抖,手緊緊的握著枴杖,僅有的一線清楚閃過,她將枴杖放開掉在地上,身子順勢一歪,他才鬆開她,手臂急忙摟緊她。
她亂了呼吸,他也雙目閃著火光,嗓音暗啞的,「還沒告訴我,你去了哪裡?」
黎葉不知道如何作答,猶豫的片刻,他的目色變得深邃犀利。
「下午,請了假,去看個朋友。」她思索著答案如何才能讓他滿意,他會問,就是已經知道她請假的事情了。
聽完,他點點頭,也不知道相信了沒有,放開她,「去洗澡換衣服,等下吃飯。」
黎葉撐著枴杖進了浴室,尹正鐸走到門口,看著她脫下來放在一旁的那雙鞋子。
鞋底沾了很多黃色的泥巴,外沿有被清理過,可是鞋底紋路上仍舊沾著。
這樣的泥巴顯然不是城市乾淨的街道會有的,朋友,她哪裡來的朋友,她愛說謊的毛病還是沒改。
尹正鐸蹲了會兒,起身,拎著那雙鞋去了洗手間。
拿過刷子,他接著水仔細的清理著那雙漂亮的鞋子。
gk的限量版,一雙要一萬八千塊,他有一次去巴黎出差,路上經過精品店,從櫥窗裡看到後立刻就停車去買。
她不喜歡穿這些,大概從來沒有意識到,她自己擁有的都是什麼樣的東西,她也從來都不會愛惜。
好像他要走的路,還有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