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比試 文 / 不懶的貓
三日後，攬月樓上熱鬧非凡，京城官員全都聚集在攬月樓上。這是新皇登基第一次在攬月樓上招待來使，他們自然要做得好好看看的。
鳳寧宮中，雲心槿一襲朱紅羅裙，外罩一件及地雲紋外衣，長髮挽起，頭戴著飛鳳后冠。面如芙蓉，透著粉紅，朱唇不點兒紅，彎彎的秀眉，透著幾分皇后的端莊雍容。
「冷梟，吩咐你去做的事情，安排好了嗎？」雲心槿在銅鏡上看了幾眼，等良辰將腰帶整理好，咻地轉身，看著低頭不說話的冷梟。
「娘娘，這件事太危險了，屬下擔當不起。」冷梟越想越不對，這事皇后直接下令，而皇上好像一點兒都不知情，這樣的話要是出事，他死一百次都不能贖罪。
「你這是讓我找別的人幫忙？」雲心槿也沒有動怒，緩緩地走了幾步，直接威脅。
「小姐，你這樣豈不是為難人嘛……」蘭月也覺得小姐這樣太不安全了，怎麼還是這麼不省心。「小姐，你要三思啊！」
身後的良辰也跟上，看著雲心槿，眼裡也透著讓她好好考慮的意思。
「你們是集體想要違抗我的命令了？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蘇玉錦不抓回來，我們都別想有安穩的日子，所以今天是最好的機會，本宮不容許任何人退縮違抗！」最後一句，雲心槿是用皇后的身份命令。
「皇上駕到——」外面，傳來太監的聲音，雲心槿瞪了冷梟一眼，才大步地走出去。
剛剛低著頭的冷梟，無奈地跟著出去，這皇后決定的事情，他們都別想能夠改變得了。
唉……
「走吧，大家都已經在等著了。」蘇陌胤看到出來的雲心槿，便立刻過來扶著。
來到攬月樓，眾官員已經在等著，而那些主要的位置上，也已經坐著五國來使。雲心槿認真地觀察五國的來使。鳳孤來的人依舊是上次的老丞相，而靖宸的是太子宸昀霄，西涼北冥夜越派來的人都是丞相。
兩人走上高台，底下的來使都紛紛起來，朝他們敬禮。
客套回之，他們這些人心懷不軌，不知道這次來，是想試探什麼。
目光落在靖宸太子宸昀霄的身上，卻發現他也盯著她看，兩人的目光交錯，頓覺得此人一定心懷不軌。
「今日，感謝各位來使不遠千里來到龍天，再此朕敬各位一杯。」蘇陌胤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同時，杯落之時，歌舞絲竹之聲響起，兩邊走出舞伶，身姿窈窕，動作妖嬈，無一不吸引在場眾人的目光。
龍天無論男女，都有幾樣樂器能夠拿得出手，可是舞蹈卻不如鳳孤那樣來的天下聞名，所以表演剛完，鳳孤的丞相就率先離座。
「稟皇上，今日是來給祝賀皇上清理門戶，登上大位，所以我們國主特地給送上一段鳳孤最為出色的舞蹈，獻給皇上。」鳳孤丞相拍了拍手。霎時，歌舞聲響起，聲音颯颯，帶著一股*勁。
不遠處，白煙瀰漫，隱隱之間，看到幾縷鮮艷的紅綢，還有白希的玉足。
鳳孤的女子不但張揚狂傲，連帶舞蹈都比別人火熱得多，怕是這一番獻舞，別有深意。
一陣陣強烈節奏感的歌聲，每一個舞伶身上都帶著各種鈴鐺，聲音強烈之間，帶著清靈，讓人耳目一新。
每個舞伶都是穿著同樣的燈籠長褲，上身是一件單薄的裹胸，裹胸下面是流蘇，遮住水蛇一般的腰肢，動作妖媚，燻黑的媚眼個個都是朝著首座的人瞟。
「原來是這樣。」雲心槿看著蘇陌胤，這些使臣還真是不死心，想要進獻美女。可是雲心槿的話音剛落，每個女子手中的紅綢連成一線，接著遠處一個赤足長裙的女子迎面飛來，身上的紅衣在繚繚的煙霧上異常的顯眼。
這才是關鍵的女子，不知道此女的身份是什麼。
只見到女子用珠鏈一般的面紗遮住了臉頰，給人一種朦朧美。而原本孤傲的樣子，在看到蘇陌胤時，眼裡閃過一抹驚艷，隨即是志在必得的堅定。
看來這些五國使臣，都有心挑釁她的底線啊。蘇陌胤在登基那天，已經昭告天下，不納任何妃嬪，他們這樣，不是有心挑釁是神。
「槿兒，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的。」看到這副陣仗，蘇陌胤只覺得無奈，這還要被她當眾看著，晚上回去，有他好受了。
好不容易搞定皇祖母和一個無聊的夏言，現在又來了五國的使臣，對他們不敬，可就是有理由了。只是不知道旁邊這個霸道的小女人，會有什麼辦法讓他們知難而退呢？
「你可是很了不起啊，不知道就能推脫的一乾二淨。」雲心槿也陰陽怪氣回答，斜斜地睨了蘇陌胤一眼。
兩人在首座互相火花四濺，蘇陌胤一直乾笑著，她說什麼是什麼好了。所以導致，從頭到尾，鳳孤的舞蹈都沒有認真去看，而在跳舞的人看著，孤傲的臉上，露出一抹憤怒。
舞盡，掌聲四起，雲心槿他們才回過神來，看到台下，剛剛的美艷女子還有舞伶都站在下面。
「賞……」
這些都是俗例，可是為首的女子，卻並沒有離開。定定地看著雲心槿，周圍忽然安靜下來，不知道這個女子要做什麼。
別國的使臣都看好戲地看著，眼裡閃過興味，看來等下又好戲要看了。
「小女獨孤瑤參見龍天皇上，皇后。聽聞皇后才華橫溢，昔日瓊華宴不能比試切磋，今日獨孤瑤斗膽，想和皇后比試一場，不知道皇上能否答應？」獨孤瑤看著雲心槿，眼底透著一陣犀利，好像她不比不得。
眾人嘩然，這來這個女子，是鳳孤的公主，他們還以為只有鳳孤的丞相來，沒想到還有一位公主。而大家都將目光落在雲心槿身上，大家的目光都有著期待。
「朕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蘇陌胤冷言回絕了獨孤瑤的比試，而眾人一聽，這樣的理由，再要求比試，好像真的不能夠。
眾人一看，龍天皇帝居然就這樣拒絕了一國公主，看來寵愛皇后之言不假。
可是獨孤瑤卻不死心，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皇后才藝出眾，不能跳舞，還有很多可以比試的。獨孤瑤可以謙讓一下皇后，聽聞龍天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如就琴藝吧！」雖然說琴，可是她們都知道，龍天的出身，不過就是一個卑賤的庶女。當日瓊華宴，也不是彈琴，她敢出來比試嗎？
看來還不屈不撓，她也應該讓有些人知難而退了。
蘇陌胤本想發怒，可雲心槿卻示意他不要衝動，目光淡然地看向獨孤瑤。「公主說的沒錯，可是本宮是一國皇上之尊，好像沒有必要紆尊降貴和你比試。」
雲心槿這話，讓獨孤瑤臉色一變，還沒反駁，又道。「而且，既然要比試，就會有勝負，不知道公主有什麼資本，讓本宮覺得，這一場比試有可比性呢？本宮想了想，不如就一座城池為賭注，公主，又敢不敢呢？」
話落，不但獨孤瑤臉色大變，全場的人都鴉雀無聲，剛剛的看好戲的有趣已經沒有，轉而是慎重地看著雲心槿。
「而各位想要和本宮比試的來使，也不妨出來一次過，大家有沒有這樣的膽量呢？」追加一句，看好戲的人，瞬間就變成他們了。
想要她出醜，她先讓他們出醜。
「皇后這個有趣，朕也覺得，既然是比試，就要有吸引力一些，才能全力以赴，一座城池，朕允了。」蘇陌胤金口一開，鳳孤丞相和獨孤瑤，都全身瑟瑟發抖，沒想到蘇皇上和皇上這般的膽子大，居然敢拿一座城池來賭。
可他們本來是想讓他們出醜而已，如果不比，就是他們沒臉，輸不起。可是真要比，贏了還好交代，輸了怎麼回去告訴皇上，他們不但輸了，還輸了一座城池。
鳳孤丞相看著獨孤瑤，她可千萬不能答應，不然他也不好交代啊。面子是小，可是失了城池，就是貽笑天下。
「怎麼，大家都不敢比了，兩個人的比試，好像沒什麼意思，公主的意思是，比還是不比了呢？」整一個蘇都是他們的，要跟他們賭，還真是沒意思啊。
「既然說了，本公主就一定會比，既然一座城池，那就依了皇上娘娘。」獨孤瑤咬了咬牙，他們不比，鳳孤皇室以後，就別想在百姓們面前立足了。
「公主……」鳳孤丞相記得大喊，這怎麼可以呢！
「來人，拿琴來。」蘇陌胤下令，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只是他挑眉看著雲心槿，她什麼時候又懂了彈琴了？只是她既然說出來，就一定有把握。
「不怕我輸了你的一座城池？」感覺到蘇陌胤的目光，雲心槿瞧著他問道。
「一座城池而已，我還輸得起。」蘇陌胤淡笑回之，目送雲心槿走到下面的琴架前。
「公主，今日文武百官在這，五國使臣為證，你可是考慮清楚了？」雲心槿望向已經有了懼意，情緒不穩的獨孤瑤，她之所以說以一座城池為賭注，不是她真的覺得自己能夠勝出，而是為了打垮獨孤瑤的自信。她已經精神緊張，就哪裡還能夠奏出平穩的琴聲。
「難道皇上怕輸？這裡既然是龍天，不如就讓皇后先開始吧。」獨孤瑤趁機說道，卻看到雲心槿預料之內的笑容，頓時心下又是一驚。
「好，本宮就開始了。」雲心槿手放在琴上，輕輕試了幾個音。琴聲繚繚，吟吟咽咽，淙淙的聲音，拉出亂世的風起雲湧。聲音並不撩人，卻異常的將人吸引。一曲十面埋伏，奏出亂世英雄爭霸。嚶嚶嗡嗡的攢動，沙場上澎湃之聲在此刻激動飛揚。
眾人心中駭然，琴聲如同親臨現場，他們仿若被敵軍包圍，周圍都是夾擊的刀戈劍戟，隨時就血濺當場。
琴音錚錚，忽然帶著一種駭人的氣勢，如同千軍萬馬齊奔，馬蹄驟驟，動人心魄。琴弦飛震，似乎透著一股強勁的內力，直震心魂。
咻地，聲音驟然而止，眾人倒喘一口氣，隨即掌聲才緩緩而起。他們看著這位龍天，剛剛一曲從未聽過的曲子，分明就是給他們的警告。剛剛磅礡的琴聲，仿若他們的龍天，隨時將他們全部吞併。
想到這個，幾個來使都全身冷汗夾背，這位傳奇的蘇皇上，果然名不虛傳。
宸昀霄面色鐵青的看著這個女人，有她在，蘇別想垮，還隨時能夠將他們全部吞併，她，不可不除。
「公主，到你了。」看到對面已經面色大變的獨孤瑤，如果她首先開始，或者還能平穩一些，現在想要贏她，根本不可能。
獨孤瑤凜了凜心神，可是手卻在不停的發抖，她到底要彈什麼，才能蓋過剛剛雲心槿的氣勢。可是她學了這麼多曲子，沒有一首能夠有剛剛的氣動山河。
顫抖著手放在琴弦上，琴音緩緩而來，可是誰人都能聽出來極其的不穩。那邊的鳳孤丞相，已經不敢再聽，一直別過臉在一邊。他曾經見識過這位蘇皇上的厲害，沒想到公主還是要跟她比，這一回可是輸得很慘啊。
彈完一曲，獨孤瑤整個人虛脫地坐在那裡，目光呆滯，原來她在跟她玩心計，逐步地破壞她的心緒，她輸得，很不值。
「看來，朕要謝謝鳳孤獻上的一座城池的朝貢，還望丞相和公主回去告訴鳳孤帝，朕一定會禮待鳳孤的百姓。」這一話出來，沒有任何敢反駁，這一次五國聯盟來龍天試探，第一場較量，他們就輸給了龍天。
鳳孤丞相一句話都不敢說，在那裡低著頭誰人也不敢看，這一次他都沒臉回去鳳孤了。
比試完了，宴會繼續，歌樂響起，可是五國的使臣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囂張，個個變得恭恭敬敬的。
月上中天，眾人才陸續散去，回到鳳寧宮，雲心槿已經覺得全身都疲憊到不行。
「槿兒，剛剛那樣，可是會引得鳳孤的大怒。」蘇陌胤扶著她坐下，心情忽然有些凝重。
「無論怎樣，他們都會大怒，我們現在目標，正是鳳孤，而恰好他們要撞上來，就讓他們動手好了，我們先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然後在他們重傷之際，節節攻進，到時候定然潰不成軍。」雲心槿已經想好，現在五國的計劃肯定被打亂。大敗鳳孤，是給夜越的警告，讓他們不要太過囂張。
「嗯，這樣倒也是。可是剛剛你那首曲子是哪裡聽來的，怎麼你彈的曲子，都是我們從來沒有聽過的？」想想上次瓊華宴，她唱的那首歌，也是這般的讓人激動，卻從來沒聽過。
「哈哈哈，這叫做無師自通。」她哪裡能說，這是在現代學來的？
「你啊，肯定瞞著我很多不知道的。」不過也無所謂，她不想說，就不說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御書房處理一些政事，晚些回來陪你。」
說完，蘇陌胤已經轉身，離開寢宮。雲心槿看著蘇陌胤的背影，最近幾天，他都是早出晚歸，現在已經是深夜，還要去處理政事，當一個皇帝，果然是吃力不討好。
想著，雲心槿朝外面喊了一聲，冷梟立刻出現。
「今晚有什麼異動，獵物有沒有上鉤？」
「回娘娘，已經看到蘇玉錦，按照娘娘的吩咐，暗衛在盯著他。」冷梟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回答。
雲心槿點點頭，蘇玉錦果然如他們所料，和靖宸的人合作。真是蠢，居然相信靖宸那些人，他們為了小小利益，真是出賣自己國家的事情都願意做。
「你下去吧，在外面盯著，一切按照我說的去辦。」
冷梟退下，雲心槿也梳洗了一下便準備休息，可尷尬摘下鳳冠，就從銅鏡之中，看到一道黑影，正是蘇玉錦。
將鳳釵藏在手中，同時袖口裡面已經藏好東西。
「是你，居然敢混進宮裡，真是不知死活。」雲心槿站起來，盯著蘇玉錦。目光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冷梟應該已經知道了。
「真是冷靜啊，難怪能夠讓天下人都佩服。」蘇玉錦手中拿著鋒利的匕首，然後抵在雲心槿的頸間。
「娘娘，休息了嗎？」腳步聲傳來，接著是冷梟的聲音。
「已經歇了，你們全部都退下吧，不要打擾本宮。」雲心槿平靜的吩咐，隨即看著蘇玉錦，「這樣你滿意了嗎？這裡是宮中，天下也不是你的了，你就算殺了本宮，你也沒什麼好處。」
「我不用什麼好處，是你這個女人還得我一無所有，今天我也要讓你，和蘇陌胤生不如死。」蘇玉錦的陰險地笑著。如果不是她，他何至於現在這般，什麼都沒有了，還成了過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
「這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不是權欲這麼重，現在也還是一國王爺，這都是你貪得無厭的結果，怪不得別人。」雲心槿冷冷地反駁，「殺父奪位，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損害別人，你這都是活該報應。」
「是嗎？報應也好，活該也好，但是你們也別想好過。今晚的一座城池贏得很漂亮嘛，但是五國的人，現在都恨不得將你生吞活剝，如果我將你獻給那些人，你覺得你會有什麼下場？」蘇玉錦冷笑，盯著雲心槿問道，「對了，你既然跟蘇陌胤夫妻情深，如果將你送到葉沐辰的手裡，你說會怎麼樣呢？你應該還不知道，葉沐辰已經秘密來到龍天了吧？」
「哼，你以為你出得了宮，別說皇宮，就是鳳寧宮你也出不了。」雲心槿臉色微變，但還是不屑地嘲諷。
「出不了宮？你敢叫一聲，我現在就殺了你，聽說，你還懷了身孕，你不怕死，還不怕他死？」蘇玉錦的匕首，從雲心槿的頸邊，移到腹部，讓雲心槿渾身一震。
「卑鄙小人！」雲心槿大怒，忍不住啐罵。
「我卑鄙？你們安排玉子風在我身邊當眼線，就不卑鄙？不惜讓玉子風反叛，害我淪為階下囚，這樣就不卑鄙？談卑鄙，我根本不如你，乖乖的跟我走，不然要你一屍兩命！」蘇玉錦一把扣住雲心槿的肩膀，從窗台那邊跳出去。
出了宮外，隨便地將雲心槿扔在馬上面，朝著城外駕馬。
有了雲心槿的玉牌，城門的侍衛根本不敢擋，雲心槿只知道已經出城，而冷梟應該已經在後面埋伏。
「該死的，你們居然敢聯合她做這種事，冷梟，冷梟這個混賬！」等到蘭月良辰來報的時候，蘇陌胤急得將所有東西都扔了出去，難怪她這麼安靜，原來是已經算計好了。
現在人已經出宮，而且在蘇玉錦的手裡，要是出事，她，她這個可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