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先發制人 文 / 冰鎮糯米粥
陸皖晚策馬回了城門,見李毓芬仍手足無措地等在那裡,她可沒什麼閒心思管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驅馬進了城門,城門的守衛認得她,自然不敢攔她。{
李毓芬覺得今天一整天真是糟透了,但就算被李煒抓回去的時候,她也沒覺得這般惱怒過,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簡鈺怎麼會將她獨自一個人留在城門外,而跟那個莫名其妙的「陸先生」跑了,因為害怕簡鈺回來了會找不到她,她便一直站在原地沒敢亂動,她好不容易等到那陸先生回來,正想攔下她的馬問個明白,沒想到那陸先生根本就沒理他,逕自架馬進了城,只讓她吃了一屁股的灰,她氣極了,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她暗暗咬牙,心想著,若是有機會再遇到這個陸先生,定是不會讓她好過的!
李毓芬在原地生了一會兒氣,就看到簡鈺也策馬回來了,她立馬迎了上去,十分委屈地問道:「簡大哥,你去哪兒了,你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留下我一個人,和那個陸先生……」
簡鈺可沒功夫聽李毓芬這些廢話,他不耐煩地打斷道:「上馬,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
李毓芬看著簡鈺的臉色,識趣地不再說話,而是乖順地上了馬。簡鈺一甩馬韁繩,也不跟李毓芬多說廢話,調轉馬頭就飛奔而去,李毓芬有些艱難地趕在他身後,臉色越發不好看了,但她仍是咬緊牙。一句怨言都沒有。
陸皖晚進了城沒多久,就下了馬來,她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也沒看到有人進城,這才終於鬆了口氣,她知道簡鈺是離開了,今日的話說的那麼決絕,他應該是能夠死心了吧,往後他們兩人或許真就沒有什麼交集了,只希望他能夠過得好吧。
陸皖晚回了鄭府。依舊做她的「陸先生」。而李煒這時候卻還在法華寺,終於將那些乞丐通通壓制住,他的火氣也消了大半,將善後的事情交給馬隊長。他就駕著馬回了秦王府。秦王妃還不知道簡鈺和李毓芬被陸皖晚帶走的事情。但看到只有簡鈺一人回來,也猜到事情定是有了變故,便皺著眉問道:「簡鈺和芬兒呢?」
李煒神色陰鬱。沉聲回道:「讓鄭家的人帶走來了。」
「鄭家的人?」秦王妃愣了愣,才又問道,「是鄭厚中的人?他帶走他們做什麼,難道他知道了芬兒的身份?」
李煒不知道鄭厚中是不是知道了李毓芬的身份,但也想不出別的原因,那個陸先生莫名其妙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將人帶走,實在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定是這樣的,他們知道了芬兒的身份,想抓了他們來威脅我們,一定是綰綰,是綰綰告訴鄭厚中芬兒的身份的,芬兒的身份那般隱秘,除了我們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一定是綰綰洩露出去的,那個賤人,為了保命,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秦王妃馬上想到了一種可能,恨恨罵道。
李煒微微皺了皺眉頭,秦王妃當著他的面這樣罵綰綰,他還是有些不太舒服,但他心中也明白,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李毓芬的身份隱秘,知道的沒有幾個人,鄭厚中不可能從別處知道這個秘密,也只有從綰綰口中得知一個可能,那麼……綰綰真的還在鄭府。「那母妃,我們要上門去把人要回來嗎?」李煒又是出聲問道。
秦王妃沉吟了片刻,才冷笑一聲說道:「不需要,那鄭厚中打的好算盤,想用芬兒威脅我們,可他或許還不知道,我們跟皇上也差不多快撕破臉了,我本來也是準備著用芬兒威脅皇上的,現在人被鄭厚中弄走了,我正好能藉著這個由頭,向他發兵,他以為他最近做的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嗎,想拉攏那些小駐軍策反,他想得倒是挺好的,不過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李煒依舊在想著陸皖晚的事,聽了秦王妃的話,只是沉默不語,秦王妃看向他,眼中有莫名的情緒在閃動,她拿起茶杯緩緩喝了口茶水,才復又柔聲與他說道:「煒兒,娘其實不想逼你,但現在事情緊迫,若我們想把鄭家一網打盡,就免不了需要孫家的幫助,所以……」
李煒靜靜聽著,顯然已經知道秦王妃想要說什麼了,這一次他的反應卻十分平靜,他沒等秦王妃說完,就直接道:「母妃,我明白娘娘的意思,我也可以答應跟孫家的小姐定親,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希望您能答應我。」
秦王妃顯然沒想到李煒咋麼容易就答應了,他本還以為要廢一番口舌的,頓時大喜過望,滿口應道:「煒兒有什麼要求,只管說便是,娘一定答應你!」
李煒微微遲疑了一下,才似是下定決定一般,開口道:「若是在鄭家找到了綰綰,我希望娘能把人交給我。」
秦王妃聞言,臉色當即大變,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怎麼還惦記著那個小賤人,這世上女人這麼多,你怎麼偏偏記住這麼個害死你父親的女人,你對得起你父皇的在天之靈嗎!」,
李煒的神色亦是十分痛苦,但他仍然堅持道:「娘,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只想當面問問她,到底是不是她害死的父王,不然這個心結,我將永遠都不能解開!」
秦王妃氣極,但終究沒有什麼好說,她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絕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再想想也不過是個女人,若是人真弄回來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弄死,不如現在先答應了兒子。
秦王妃終究是點了頭,十分無奈地說道:「好吧,娘就依你,不過你明日要跟著我一起去孫家提親。」
聽秦王妃答應了。李煒也鬆了口氣,立馬點頭道:「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娘,就一定會娶孫家小姐的。」
秦王妃這才放下了心來,又叮囑了一些民日去孫家的注意事項,這才讓李煒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大早,秦王妃就帶著李煒去了鄭家,因為他們事先遞了帖子,所以那孫劍英和其夫人便親自在門外等著他們,待王府的馬車到了孫家門口的時候。那孫劍英立即變攜著夫人迎了上去。「王妃、世子殿下大駕光臨,鄙將真是有失遠迎。」
李煒是騎馬來的,他立即從馬背上下來,與那孫劍英行了一禮道:「孫將軍您客氣了。該是晚輩向您見禮。」
孫劍英連說不敢當。這時候秦王妃也被丫鬟們從馬車裡扶了下來。笑著走到孫劍英面前道:「犬子本就是晚輩,在孫將軍您面前自然是要行晚輩禮的,將軍您當的起。」
孫劍英這才沒說什麼。迎著秦王妃兩人進了府。幾人到了大廳之內,才坐下說起話來。孫劍英是主人,便先開口問道:「不知王妃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秦王妃只笑了笑,與那孫夫人對視了一眼,才緩緩開口道:「前些日子,尊夫人到王府的時候,我便與她提了一下,我知曉將軍與夫人的小女兒今年就及笄了,而我兒也正好到了弱冠之年,我想著我兒與令愛年紀相當,便想替我兒求娶令愛。」
其實孫劍英早就猜到了秦王妃今日親自前來的目的,心中卻是暗暗叫苦,若是沒有發生那檔子破事,他一定是十分願意同王府結親的,但那事不被發現還好,一旦被發現,結親就變成結仇了,且那件事自被鄭家人發現之後,他便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所以孫劍英只是皺了眉頭道:「這……秦王才剛剛下葬沒多久,王妃就提親事,這,恐怕不怎麼妥當吧?」
秦王妃也知道孫劍英會有此顧慮,早就想好了對策,笑笑說道:「只是讓兩個孩子先定親,也不急著這麼快成親的,我只想將軍和夫人就這麼一個女兒,定是捨不得她這樣早出嫁的,我便想著,咱們兩家先把婚事定下來,等三年守孝期滿了,再舉行婚禮,這樣令愛還能陪將軍和夫人三年,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
那孫夫人對李煒這個乘龍快婿是十分滿意的,而且能與王府成為親家,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事,她自然是不想放過的,而且還是在女兒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這樣一樁好婚事,她自然更要抓緊,她與孫劍英想的不一樣,她覺得女兒做的那事被他們瞞的很好,只要處理的好,是絕對不會敗露的。
那孫夫人正要開口答應,孫劍英卻是先她一步,開口道:「王妃,這事我還要考慮一下,您看……」
聽到孫劍英的話語,秦王妃臉上的笑容頓時減淡了一些,她本以為,她親自上門提親,這孫劍英應該會滿口答應,沒想到他竟還要考慮一下,她心中頓時覺得此人不識抬舉,但面上還是輕笑著點點頭道:「這畢竟是婚姻大事,孫將軍確實要好好考慮考慮,但我希望考慮的時間不要太長了……」
孫劍英最終答應了三天之後給秦王妃答覆,他親自送了秦王妃和李煒離開,看著他們坐上馬車緩緩而去,面上神色很是凝重。
站在他身邊的孫夫人很是不解地與他問道:「老爺,您為什麼不答應她們呢,這婚事對咱們蕊兒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婦人之見!你以為秦王妃會無緣無故上門求娶,不過就是想用這樁婚事換取我孫家為她賣命罷了。」孫劍英正心煩呢,聽孫夫人這般說,便輕哼一聲斥道。
孫夫人頓時十分委屈,她確實是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只是繼續說道:「你也知道蕊兒她……現在這樣,恐怕一年半載是議不了親,那秦王妃說了可以三年後再成親,這不是正好嗎……」
孫夫人提到這事兒,孫劍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吹鬍子瞪眼地罵道:「慈母多敗兒,要不是你太寵著她,她怎麼會這般無法無天,竟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我們孫家的臉面都被她丟盡了!
孫夫人卻只是哭喪著臉說道:「我們蕊兒還不是被那奸人騙了。她年歲小,又那麼單純,聽信了那些花言巧語,才會……她現在不是已經悔過了嗎,老爺您一定要幫她,我可不能看著我的女兒毀了下半輩子幸福啊!」
孫劍英聽了孫夫人的哭訴,亦是面露愁色,只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是抬起頭來與她警告道:「你只管好好照顧蕊兒,他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不過一定不會是秦王府。這事兒你就不要管了。」孫劍英說完就拂袖而去,只留下孫夫人還在那裡拿帕子抹著眼淚。孫劍英回了書房,就給陸皖晚寫了一封信,寫完就直接命令手下心腹暗中送往鄭府。陸皖晚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亦是暗中有些驚訝。沒想到秦王妃會這麼快就說服了李煒,她將那封信燒了,隨手又寫了一封回信讓人帶給孫劍英。看來她的計劃是要提前實施了。
孫劍英接到陸皖晚寫回來的回信,就知道他們的計劃可能要提前實施了,他沒想到秦王府是這般沉不住氣的人,但他既然已經與鄭家聯盟,便也只有對不起秦王府了。
秦王妃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陰謀詭譎,次日,那孫夫人就親自上門,應下了他們兩家的婚事,秦王妃自然大喜過望,沒過幾日又宴請了孫家一家,只可惜孫家小姐孫蘭蕊抱恙,沒能前來,但除了這一點遺憾之外,倒也算是賓主盡歡。
酒宴過後,秦王妃就把孫劍英約到書房來商談重要事情,秦王妃隱晦地將陸皖晚劫持了皇家公主的事情透露給了孫劍英。
孫劍英一聽之下,甚是驚詫,神色立即嚴肅了起來,沉吟了片刻,才與秦王妃問道:「王妃所說都屬實?」
「千真萬確,我怎敢拿這種事開玩笑,那公主是皇上暫且安排在我這裡照顧,哪知道那鄭厚忠不知從何處得到了這個消息,竟是劫持了前去上香的公主,以此來威脅我,此等行為實是罪無可恕,請將軍您一定要助我,一起討伐那鄭厚忠,救回公主殿下。」
孫劍英皺著眉想了許久,他也不知道秦王妃說的這是真是假,不過他心中其實是不在乎的,不過就是區區一個見不得光的公主,那皇上也不可能為了她大動干戈。
「那王妃想要什麼時候行動?」孫劍英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避免打草驚蛇,趁鄭厚中不注意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秦王妃神色焦急地回道。
孫劍英並未急著答應,只試探著問道:「那若是一舉打下鄭府,鄭厚中手下的那些兵力……」
秦王妃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孫將軍,我們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哪裡還需要計較那麼多,你的我的,不都是一樣的嗎?」
孫劍英聽了秦王妃的回答,對她的態度自是已然心知肚明,心中頓時生出了些鄙夷,嘴上說是一家人,心裡還不是想將那些兵獨佔,真把他當冤大頭了,那也怪不得他聯合鄭家對付秦王府。
秦王妃見孫劍英不說話,以為他心生不滿,便試探著問道:「孫將軍是否有什麼意見,儘管說出來便是,我們不必那般見外的。」孫劍英這時才抬起了頭來,笑著說道:「我同意王妃您的說法,咱們反正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確實不需要計較那麼多。」
秦王妃這才放了心,又是與孫劍英商量了些細節上的事情,那李煒一直坐在一旁靜靜聽著,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些不安,覺得事情好像……太過順利了些,但他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只能將心中那些疑慮暫時壓下。
孫劍英從秦王府出來,天色已經十分晚了,但他卻並沒有直接回府,而是直接讓馬車開去了上一次他與陸皖晚見面的那個酒家,還是在同一間廂房,等他到了那裡的時候,便看到陸皖晚一人叫了一大桌酒菜,吃地十分開心。
陸皖晚見孫劍英過來,便放下筷子站起身來,與他行了一禮,笑著說道:「將軍終於過來了,總算讓陸某沒有白等。」
孫劍英走到桌子邊坐下,對陸皖晚的態度也沒有前兩次那麼惡劣了,語氣稍稍溫和了一些,緩言道:「讓你久等了。」
陸皖晚起身親自給孫劍英倒了杯酒,才笑著說道:「為了你我兩家的大事,陸某再等久一些,也是值得的。」
孫劍英也不客氣,拿起酒杯與那陸皖晚一碰杯道:「那就預祝我們能早日事成。」說完,便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陸皖晚自是也立馬喝乾淨了杯中酒,坐下來,與那孫劍英問道:「將軍今日前往秦王府,秦王妃可是有說了她準備何時動手?
孫劍英神色濃重地點了點頭道:「秦王妃準備五日之後就發兵討伐鄭府,他們準備趁夜突襲,趁鄭府毫無防備之時,就將鄭府包圍起來,一網打盡。」
陸皖晚點了點頭,倒是與她原先所想的差不多,正沉思間,那孫劍英又問道:「陸先生,有一事老夫想與你證實一下。」
「孫將軍有何事,儘管問便是。」陸皖晚立即抬起頭來說道。
「據秦王妃所說,你們挾持了一位公主,這是真的嗎?」孫劍英看著陸皖晚問道。
陸皖晚也想到孫劍英許是會問這個,便立即回道:「孫將軍,你被那秦王府騙了,我們並不是挾持了那位公主,而是救了她啊。
「哦?莫非這其中還有隱情?」孫劍英沒想到這事情還有兩種說法,頓時十分疑惑地問道。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那公主本來確實是暫住在秦王府,只是後來與秦王妃有了些矛盾,她本想離開秦王府,誰想到秦王妃竟然想軟禁她,她便偷偷派了一個侍女出來報信,正好那侍女被我們鄭家人遇見了,我們知道了這件事,自然不能見死不救,趁著那公主去法華寺祈福的時候,我們就把人救了出來,然後就直接將人送走了,現在那公主恐怕已經在回汴京的路上了。」陸皖晚娓娓與孫劍英道來,她也沒有說謊,只是將事情的真相重新組織了一下。
孫劍英聽完之後,眉頭頓時皺地更緊了,他現在也有些糊塗了,不確定究竟誰說的才是真話。不過這並不是什麼緊要的事,他現在和鄭府聯盟,自然是更相信陸皖晚的話多一些,便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還好陸先生你及時告知了我,不然我真要被蒙在鼓裡了,那秦王妃可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連公主也敢軟禁,難道她就不怕聖上雷霆一怒嗎。」
陸皖晚輕笑了一聲,才緩緩說道:「秦王妃自然是不怕的,先不說這兒離京城十萬八千里,那公主就算想傳信給皇上,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就算真讓她把信送到了皇上手上,皇上想派兵過來救人,也要大費一番周折,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可是古來就有的,咱們這兒道理險阻,行軍自然十分艱難,不然咱們這些駐軍,也不能安安穩穩地待在這蜀川了。」
經陸皖晚這麼一解釋,孫劍英自然是連連點頭,看著陸皖晚笑道:「還是陸先生您想的周到啊,您把公主送回去,等她到了京城,跟皇上一說,皇上在心裡肯定記著鄭家這功勞,這賞賜鐵定是少不了的,先生到時候可別忘了我等老朋友啊。」
「將軍這話就見外了,皇上的賞賜對我等來說算不得什麼,有孫將軍幫襯著我家將軍,往後陸某在這祁城,才能真正逍遙自在啊。」陸皖晚笑了笑,十分謙遜地說道。
孫劍英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亦是笑著說道:「我看陸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鄭將軍有了你的輔佐,將來定是不可限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