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節 三喜臨門 文 / 晴雪夜
盛家以煉符出名,可是說符咒堂就他們的命根子。現在符咒堂被燒,怎麼能不讓盛榮抓狂?
當下他就氣血上湧,精神力不過分散瞬間,對準備施展的強大術法就失去了控制,狼狽落到地上,半晌才回轉過來。
「誰!究竟是誰幹的!」怒吼從他的口中發出,而對面傳來的弱弱聲音令他更加發狂。
「對、對方說自己是雲染的人。」
「可惡!」盛榮也顧不得現在人心惶惶的各勢力弟子和神出鬼沒的謝家人了。他滿腦子都掙扎在是撤回去盛家還是繼續進攻四季谷當中。
「攻!給我進攻!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將四季谷給我拿下來!」他已經徹底狂怒了,事到如今,他打算豁出去不要盛家大本營,也一定要將謝家給攻破。
一聲輕笑突然傳來,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和調侃,「不錯,你比秋江府的府主多了幾分氣魄。不過,你們的結局是一樣的。想攻破謝家,你們問過我雲染沒有?」
突然響起的女聲,讓原本就驚慌失措的各大勢力弟子愈發膽戰心驚。而四季谷的方向卻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喜呼喚。
「二小姐?是二小姐回來了嗎!」
「小染!」清朗男聲響起,空氣中的某一處傳來細微的元素力波動。然而不等聯軍的術士發覺,復又如同一潭恢復了寧靜的湖水,再也無法找到漣漪泛起的地方。
「是我。抱歉,我回來晚了。」略有些歉意的聲音笑盈盈道。一道白色的影子忽地踏過數名術士的頭頂掠過。被她踩過之人,全部悄無聲息地仰面倒下。
各大勢力的掌權者全部面露驚喜和惶恐交加的複雜神色,盯著空中盈盈飄過的身影。
這個讓他們尋找了無數天,幾乎將整個華夏大陸翻過來也未找到的少女,就這樣在誰也沒料到的時候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狂熱的目光漸漸代替了畏懼與驚駭。對她手中握有至寶的渴望,代替了對有可能失去性命冒險的畏懼。
「你,你不是在我盛家嗎?」盛榮瞪著那道身影,憤然怒吼道。
輕盈的笑意從少女的唇角蔓開,「你應該祈禱我不在盛家,否則,恐怕你們盛家連一根草都留不下來了。」
囂張的話語,讓盛榮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陰狠地瞪著眼前的少女,「既然你不在,那正好讓我拿了你,去補償我盛家的損失。」
輕輕的歎息在空中飄散,少女自言自語地道:「總有些人自我感覺太好。」
可惜,盛榮並未在意她的這句話。
而下方,不知是哪位謝家的子弟爆發出一聲大吼:「二小姐都已經動手了,你們還躲在谷中做什麼!」
隨著他的這聲怒喝,整耳欲聾的「殺啊!」從四季谷的谷口傳來,一隊白衣飄揚的術士忽地在人群中顯出了身影,而更多的白衣術士朝著呆住的那些敵人湧了上來。
先前神出鬼沒的人影突然露出真容,可是卻沒有人感到開心。
修為高深的那些權術士和大術士們還未來得及出手教訓這些不自量力的小輩,就驚駭發現不知何時有一名面無表情的劍修掠到了他們的身前,連讓他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道劍氣穿心。
趕出來的謝天珠等老者站在空中面面相覷,好像沒有他們出手的機會?
不過須臾,這些老一輩人物就給那冷冽的年輕人殺得差不多了。
而下方,那些小輩們正「玩」得開心,也不適合他們插手。
盛家和一些大家族的精英弟子們自詡自己天賦異稟,攻擊強悍,卻沒料到有一天會在一群和自己年歲差不多,人數少很多,攻擊力按理來說應該弱許多的光系術士們手中吃了大虧。
那些術士,他們還是術士嗎?許多來犯弟子心中駭然地想到。
有些蠻橫點的謝家子弟見到他們的攻擊襲來,竟完全不施展防禦術法進行抵禦,反而拿著肉身撞擊上去,仿若視死如歸一般。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那些謝家的怪胎,肉身簡直比武士的還要強悍,衝破他們的攻擊一點損傷都沒有,反正在他們錯愕的瞬間,就被對手順勢奪取了性命。
「啊!」地一聲慘叫,盛榮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雲染。他的胸口,露出一個血腥得大洞,顯然已無法活命了。
而令他無法接受的是,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過靈玨的力量。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用盡最後的力氣開口道:「秋江府的秋意冉府主,是不是已經全軍覆沒了?」
少女偏著頭想了想道:「這會子,應該已經被大叔解決掉了吧。」
她朝著盛榮露出一個誠摯的笑意,那笑容卻讓盛榮覺得愈發諷刺和嘔血。
「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為你是死在我的手中。秋意冉還不值得我親手去對付他。」
「哈、哈哈!」盛榮發出一聲短促的大笑,身體如同落葉一般飄落。
「謝、謝老族長,我們周家願歸附謝家,還請……」最後一名未死的族長,在蒼澗目無表情的步步緊逼和盛榮死亡的刺激中,忽地一下子爆發出不屬於他的力量,衝到了謝君鶴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道。
他的話還未說完,後背已是一涼。望著緩緩倒下死不瞑目的男子。謝君鶴冷冷地道:「你這種貪寶惜命的人,就算是來我謝家做牛做馬,我也不敢收!」
語氣冷冽的謝家大長老在抬眸看見空中飄落,站到了蒼澗身旁的少女時,臉上的不屑和寒意卻如同春風化雨般柔和了下來,「我的好孫女兒!快來給祖父抱一抱。」
老人溫柔的神色和語氣卻讓雲染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從她出現,到圍攻謝家的同盟勢力掌權者全部身亡,也沒用多長時間。
那些還活著的上千名弟子全部自覺放棄了抵抗,哭喪了臉等待著謝家人的安排。
「你們的勢力均已毀,想報仇的,隨時歡迎你們來找我雲染。想活命的,就自行離去,我不傷你們。」平靜的聲音讓不少人訝異地抬頭。
進攻謝家的事情,這些弟子也做不了主,既然他們的師門長輩均已伏誅,雲染也沒打算將他們趕盡殺絕。而原本就有濟世之心,崇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謝家,就更加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了。
當下不少弟子都陸續離去,但是讓雲染訝異的是,卻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留了下來,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我們已無處可去,甘願加入謝家作為外門弟子。」不甚整齊,卻傳達了同一意思的聲音響了起來,讓雲染也有些意外,回頭看向謝君鶴。
「既然他們想留,就留下吧。不過,我們謝家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你們若真的想留,就先去紫電火域錘煉一番,能通過試練者,即為我謝家弟子,和其他族人一視同仁。」清揚如同玉石相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領導者的沉穩,讓雲染又驚又喜。
「玉辰大哥!」她回過頭去,正見玉樹臨風的白衣青年神采飛揚地舉著一根潔白法杖走了過來。
他的面上也隱約透著激動,卻很好地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只是眼中蘊起的一層淡淡水霧還是洩露了他心情的激揚。
「小染,大哥還怕你真的出了事情,回來一直不知該如何與三叔和祖父交代。」謝玉辰行得很快,片刻間已站在了雲染的面前,仔細地上下打量著她。
淺淺的笑意暈在少女的臉頰,她俏皮一笑道,「我命大,死不了。」
「你啊!」謝玉辰搖搖頭,和雲染邊互相說著密林相別以後的事情,邊朝著谷內走去。
「大哥居然已是大術士後期了。」雲染有些驚異謝玉辰的修行速度。
「這要多虧了老祖。」謝玉辰淡淡笑笑,頓了頓道:「老祖離去之前,在紫電火域又多開闢了幾個聚集火域元素力的空間。而且根據修為不同,均有對應的空間可以修習。所以謝家子弟現在的修煉速度非常快。而且經過紫電的淬煉,體質也遠超過尋常術士。」
「老祖離開前,為家族想得倒是周到。」雲染歎息一聲,又搖搖頭,「可是他居然連告別的機會都不給我,就偷偷溜走,也太不夠意思了。」
少女的小聲嘀咕,聽在一旁的謝家長老耳中,全部哭笑不得。敢這麼評論老祖的,也只有她了。可是大家卻都沒人覺得她不敬。已然將她當成了老祖繼承人來看待。
突然,她的腳步停住了,前方,一名以面具遮住了自己大半個面頰的男子正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在這裡等了多久。
一直以來都淡定飛揚的少女,眼眶突然一下子熱了。晶瑩的液體止不住地湧了上來。她腳下一晃,身影如電如風,飄到了那人的身前,俯下身子,握住了對方有些微涼和顫抖的雙手,良久,才低低地喚了一聲,「爹爹!」
千言萬語和愧疚湧在心頭,卻怎麼都無法發洩出來。
而謝雲舒只是勾起一抹淺笑,伸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平安回來就好!」
簡單的話語,卻讓她的淚再也忍不住,洶湧地流了下來。
這一次離開,她最對不住的,恐怕就是謝雲舒了。這個只將女兒當做唯一精神寄托的男子,不但日夜憂心她的安危,還要承受她失蹤生死不知的恐懼。想到這些,濃厚的愧疚,就將她瞬間淹沒。
「這麼大了,怎麼還和小女孩一樣愛哭鼻子。」輕輕的笑聲在她的耳畔響起。她不說話,只埋頭在男子的懷中,感受著前世今生都缺乏和渴望的濃郁親情。
「對了爹爹,這一次我回來,給你帶了好的禮物。」雲染突然想到了什麼,略有些激動地抱住了男子骨瘦嶙峋的身體,心中一陣酸澀,卻更加堅定了她要盡快閉關煉製出讓謝雲舒恢復容貌和修為的藥劑來。
「什麼!剛回來就閉關?」雲染的提議讓謝玉辰有些訝異,而少女什麼都沒說,只抿唇神秘一笑,推著謝雲舒進了房間。
這次一閉關,就足足閉了一個月。當等待得焦急得謝君鶴和謝玉辰等人看見落柍閣的大門再度打開時,均激動地趕了過來。
白色的衣袂猶如浮雲翻飛,行走間猶如仙人踏風而行,仿若每一步落下都盛開起一朵潔白的佛蓮。含笑的眼眸似暮靄初生,映著飛揚入鬢的眉,猶如新玉剖開,潤而不柔,清而不冷。
看著從門口走出的飄逸男子,眾人齊齊愣住。良久,謝君鶴才猛然衝了上去,抓住男子挺拔修長的手掌,顫聲喚道:「雲舒!雲舒你、你的相貌恢復了!」
笑意從謝雲舒的臉上層層盪開,讓隨著他走出的雲染一陣恍惚,只覺謝家三郎當年的名號果真不是白叫的。
當初看他少年時的畫像,已覺他氣質風姿卓然。而成年的謝雲舒不過恢復了七八分容貌,卻已如嫡仙下凡般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那些見過謝雲舒曾經容貌的老人,全部將他團團圍住,有人感歎著,沒想到今生還能再見到謝三風采。而那些後輩子弟,再無一人敢在背後對他悄聲議論,全部被男子行雲流水般渾然而成的風骨折服。
「多虧了小染,我不但容貌恢復,靈脈也被修補。如今已可重新修煉。」謝雲舒淡然笑著,看向自己女兒的目光,充滿了自豪。
「好好!我謝家現在可真算是雙喜臨門了!」謝君鶴朗聲大笑道,老人鬱結多年的心結一解,竟突然心生感悟。原本早就應該衝破的權術士階段,一下子到了晉級的時刻。
老人一時間呆住,而其他人更是又驚又喜。謝玉辰急忙安排眾人退開,讓自己祖父留在落柍閣中晉級。
「現在可是三喜臨門了。」謝玉辰含笑道。
「三喜?還有一喜是什麼?」雲染一邊隨口問道,一邊抽空在謝君鶴的手中塞了一把破厄丹。
「呃,自然是祖父覺得小染尋的夫君十分不錯,他十分滿意,正在謀劃著什麼時候將你給嫁出去。」謝玉辰眨眨眼睛,狡黠一笑。忽地又一拍腦袋,看向謝雲舒,「哎呀,祖父真是開心過頭了。小染未來的夫君,定也還得讓三叔滿意了才行啊!」
謝雲舒壓抑著的笑聲低低傳來,「只要是小染喜歡的,我都滿意。」
雲染的臉唰地一下子紅了,無力地拉了拉謝玉辰的衣袖,「在我閉關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去紫電火域看看就知道了。」謝玉辰發出一聲輕笑,掠身而起。
雲染緊追其後,當她來到紫電火域時,不由地愣住。
這裡已不再像她第一次誤入時那樣荒涼。一個個巨大的光罩猶如氣泡般在火域上漂浮著,而謝家的子弟們就在那些氣泡中修行。忍受著不時逸進來的雷電和火焰的刺激能量。
其中,一道傲然挺立在火域當中淡然自若沐浴著紫電的身影十分顯眼,正是蒼澗。
雲染還未上前,已有眼尖弟子看見她到來,立刻朝著火域中的男子擠眉弄眼,毫不猶豫地將她給賣了。
「端木兄在謝家這些小子的心中,可是崇敬的對象。」謝玉辰笑盈盈地在旁開口道。他還不知曉蒼澗真名,仍沿用以前的稱呼。
少女的唇角上揚,自言自語道:「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在靈劍閣就已是所有弟子的偶像了。」
她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語氣中帶著一抹淡淡的驕傲和自豪。
謝玉辰看出,也不點破,指點著那些弟子手中的法杖,繼續道:「不過,真正讓祖父也對他刮目相看的是,他居然給謝家每一名達到高級水平的弟子都以玄黃精礦為原料煉製了一柄法杖。」
「什麼!」少女愕然,瞪大眼睛,「他哪裡來得那麼多礦石?」玄黃精礦啊,幾乎是最頂尖的鍛造材料了。
「其實我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清淡悅耳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未等那些弟子通風報信,就已以精神力覺察到雲染到來的男子飛身落在了她的身旁。
「這些玄黃精礦,是我在棲月山脈拿走的。」
雲染瞪大眼睛,瞬間想起玄黃精礦詭異失蹤引發那些武修勢力驚駭的事情。
「我也有東西給你。」蒼澗頓了頓,手指一拂,掌心出現一柄完好的長劍。
少女面色複雜地撫上比之先前還要晶瑩剔透的劍身。一抹金色的液體在劍中流淌著,隱約流露出龐大的能量。
蒼澗有一天突然找她要那柄被他在失憶時捏碎的冰魄劍,原來竟是拿去重鑄了。
「這裡面,我加了玄黃精礦。」男子笑笑,卻沒有將話說完。
他還封印上了自己的一抹妖力。無論雲染走在哪裡,自己的力量,都將如影隨形地保護著她。
而雲染,卻已從劍身上散發出的不尋常氣息中猜測到了幾分。
她驀然伸長手臂,笑著撲向對方的懷中。你將你所擁有的一切都賦予我身。而我,能夠報答的,唯有始終如一,永遠不變的摯戀初心